第一章
台灣台北
台北是個越夜越美麗的大都會,濃妝艷抹的女人穿著性感誘人的服裝展露妖嬈體態,在酒吧迷離的燈光下總能輕易挑起男人的感官欲望,讓寂寞又孤單的男人想靠近一親芳澤。
星期五的夜晚,初子御習慣和朋友在下班後來酒吧喝酒紓解一星期來累積的工作壓力,幾個單身男人在酒吧里除了喝酒以外還想尋找敢玩的女人一起玩樂,但這不是初子御前來此的目的,他純粹是來喝酒的。
穿著黑絲襯衫搭著黑色西褲的他,低調神秘的默默隱藏在酒吧一角,但英俊出眾又有型的他很難被忽略,還是引起了一些女客的注意,而他則是裝作沒發現她們的注視。
至于身邊的友人想怎麼做與他無關,他們陪他喝了一巡後便開始找伴,接著就偕著女伴離開酒吧,另找下一攤玩樂的場所。
凌晨兩點多,酒吧的人潮逐漸散去,從喧鬧慢慢回歸寧靜,音樂從搖滾樂轉為藍調,這是初子御最愛的時段,他其實最喜歡單獨一個人不受打擾的輕松喝酒,享受這里的迷離氛圍。
他沒有酗酒的習慣,但今晚他明顯喝多了,威士忌一杯接著一杯,沒喝酒的時候則低頭玩著手里的黑色手機。
偶爾,有打扮性感的女客前來搭訕,他會抬頭禮貌的微笑婉拒。
今晚,不知拒絕了幾個女人,他只明確知道他從來不想要陌生女人的陪伴,他的心早已封閉,他的身體只對一個女人有感覺。
他在幾個小時前知道了有關宣家的新聞,不過他卻沒能趕至溫哥華參加宣爺爺的喪禮,因為宣郡瑤並沒有對外公開宣爺爺已經病逝的消息。
宣爺爺的喪禮是在極為低調和保密的情況下進行,直到喪禮結東後幾個小時,才由現在當家的宣郡瑤指示,透過集團發言人召開記者會公開這個令人難過的消息。
初子御承認,他因為被排拒在外而覺得很不爽,就算宣郡瑤心里恨透了他,也不該把他排拒得這麼徹底,竟然連宣爺爺過世的事都不肯知會他一聲,連讓他參加喪禮的機會都不給,完全把他當成外人,必須透過新聞才知道自己家里的事。
看完最後一則相關新聞後,初子御有些煩躁又頓感無力的把手機關機,喝掉杯子里剩下的烈酒,修長俊肝的身影從深藍色沙發站起身,拿起掛在椅背上的黑色西裝和銀色領帶走到櫃台結帳,然後勾著西裝外套踩著微醺的步伐離開酒吧。
秋天的涼爽晚風徐徐吹來,吹去他身上一些酒氣,卻吹不去他心里的煩悶,無法讓他清醒一些。
喝酒向來懂得節制的他今晚卻多喝了兩杯,雖然不至于醉,但走起路來感覺有點虛浮,腦袋有些渾沌。
很好,腦袋不清醒其實也有好處,至少他的心情不會那麼地惡劣,只是覺得煩躁而已。
不過這種煩躁的情緒卻像一顆石頭,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或許,他今晚該找個女人陪,心里的煩悶說不定能透過生理欲望的宣泄而得到紓解。
念頭一轉,他決定回酒吧里,真去找個寂寞的女人作伴,你情我願玩樂一晚,總比自己一個人煩悶度過漫漫長夜來得愉快。
但當他一雙長腿往前邁了幾步,渾沌的腦袋里卻驀地闖進一個美麗又驕傲的女人身影——宣郡瑤。
她是他深愛的女人,卻因為長輩的恩怨糾纏而恨著他。
他和宣郡瑤在大學時相識相戀,兩人都是大學里的風雲人物,談起戀愛高調又甜蜜,曾經是大家欣羨的登對情侶。
就在他們相戀一年戀情日漸加溫後,宣郡瑤特別利用自己的生日舞會,將他及跟他相依為命的母親介紹給宣家父母認識,沒想到這卻是一切仇恨的開始。
在那之後,他的媽媽竟然介入宣郡瑤父母的婚姻成為小三,還被報導出來,宣郡瑤的母親因為丈夫的外遇憤而自殺身亡,並且在留下的遺書中指責是女兒引狼入室。
這件丑聞鬧得沸沸揚揚,震驚了溫哥華商業界,也導致了他和宣郡瑤的戀情結束。
想起宣郡瑤,他煩躁的心情又添加幾分復雜。
甩甩頭拋去剛剛那一閃而逝的荒唐念頭,此時正好有一部亮著空車燈的出租車從身邊緩慢駛過,停在前方路口等紅燈,初子御快步走過去拍拍車窗後打開車門迅速坐上車子。
他跟司機講了住處地址後,便把自己拋在後座椅上,閉上眼楮甩掉宣郡瑤那女人的身影,不再想任何事。
搭車返回位于關渡半山腰的華廈公寓,一進家門他就脫去全身衣物露出精壯的**,進入浴室寬敞的淋浴間里打開水龍頭,讓水柱沖擊他疲憊的身軀。
沖完澡,他踏出淋浴間隨手抓來一條干淨的浴巾胡亂把身上的水珠擦了擦,然後光著身子步出浴室,直接把身軀拋向舒適的藍色大床。
他需要睡眠,不受干擾的大睡一場。
躺在床上,他如願地很快跌進夢鄉。
但這一晚卻睡得一點也不安穩,因為他夢見了宣郡瑤那美麗且驕傲,讓人又愛又恨的女人。
在夢中,他品嘗著她柔軟性感的紅唇,他吻著她細白水嫩的肌膚,他抱著她雪白誘人的身子,狂烈的愛著她,但愛著的同時心也狠狠痛著。
長發扎成漂亮包頭,夾上水鑽發夾點綴,美麗精致的五官被一副圓形大墨鏡遮去泰半,身上穿著黑色絲質公主袖外套,搭上黑色七分西裝褲和黑色綁帶高跟鞋,二十七歲的宣郡瑤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單純無憂的小女孩,此刻她以高傲美麗的姿態出現在台北市郊關渡這個高級小區。
她剛下飛機便直接從桃園機場搭車來到這個位于半山腰的高級小區,在大廳櫃台作訪客登記時,她以為要見初子御一定不容易,畢竟當年是她逼著他離開溫哥華,兩人是徹底的決裂。
在他心里該是恨透她了,就像她打從心里恨著他一樣,若是他要求見一面,她絕對會完全不考慮的拒絕。
因為早有心理準備,所以她打算長期抗戰,不管他如何拒絕習難,她都要見上他一面把該談的事情談好。
但沒想到,事情出奇的順利,在她跟警衛表示自己的身分請他代為通知後,警衛盡責地通知初子御,樓上的初子御也是立即的就答應見她這位訪客,而且還肯讓她上樓見面相談。
雖然震驚意外,但她仍直挺挺的站著,面對墨綠色的厚實大門深呼吸,暗自壓下心里的慌亂和不解,在確認自己可以冷靜地面對他之後,她抬起手就要按下門鈴。
在她的手指還沒踫到門鈴前,大門驀地由內打開來,多年不見的初子御出現在門口。
她失去冷靜地看著身軀半luo,且一頭略長黑發濕透的他,美目透過墨鏡瞪著如今已經是三十歲成熟男人的初子御,他益發成熟俊雅的臉龐如此迷人,而除了臉龐外,他的身材也更加有看頭了。宣郡瑤無法移開目光的再往下看去,瞪著肌理分明的胸肌和結實腹肌,那性感的小麥色健康肌膚上還淌著水珠,讓他的性感指數瞬間破表。
她不敢再往下看,趕緊移開視線,感覺臉頰一片熱辣,感覺自己很沒用的心跳加速。
「嚙,好久不見。」初子御用了極大的自制力才能如此冷靜。昨晚還心痛的夢著眼前這個驕傲美麗的女子,沒想到一早醒來才沖完冷水澡滅火,她就出現在面前,還是記憶中那美麗又神秘的樣子。
雖然她那雙總燃著火焰的美目被墨鏡遮掩住了,但眼前的她還是美得讓他只看一眼就心醉神迷,美得讓他不想恨她了,只想愛她……
但他卻不能愛!
初子御眼神驀地一冷,心也是。
「這是你的待客之道嗎?竟然衣衫不整地來開門?」宣郡瑤花了些時間才找回說話的能力,怒氣沖沖尖銳的質問他。「還是你只要有女客來訪都是這樣見客的?」
「我想穿怎樣接待女訪客,應該不關你的事吧?」他冷冷笑著,語氣嘲諷。「我想你大老遠從溫哥華飛來台灣找我,不會是要跟我談穿衣的品味吧?」
「我……在我眼楮受傷之前,你快去把衣服穿上。」看著他臉上的冷笑及嘲諷的眼神,听著他不屑地說著那句「不關你的事」,她感覺好像被甩了一巴掌般的難堪。「我時間寶貴,有件事我們必須盡快達成協議。」
挺直細腰,她神情傲然地拉著行李箱走進屋內,前一秒才感到的那一絲難堪,很快就被她拋開。
他退開一步,方才冷冽的眼神驀地一轉,目光灼灼地望著她曼妙的身影從面前走過,心也同時燒灼著。
「既然時間寶貴,就直接談吧,剛好我也趕時間,只能接待你十分鐘。」他一點也不打算執行她下達的命令。
這里是他的地盤,這些年來他已經沒有虧欠她什麼了,不必再為了她的要求而低頭妥協。
「今天是假日,你能忙什麼?」端坐在沙發上的她惱怒地轉頭瞪著他性感的英姿,不期然對上他灼熱的目光,腦海閃過一絲困惑,心跳又不爭氣的加速,目光為之迷眩。
「我有約會,跟女人的早餐約會。」
「我要談的這件事不能草率了事,今天中午之前你最好把不重要的行程都給挪開。」妒意燃起,她冷冷的說。
「抱歉,這個約會對我而言比你臨時來找我談事情還要重要,我想我們還是改天有空再談。」他當機立斷把跟她談話這件不重要的事情給挪開。
「你別太過分!」十分鐘根本沒辦法談清楚,宣郡瑤這才領悟,他願意見她並不代表他願意空出時間跟她詳談。
他習難人的招數,從她見到他半luo開門的那一刻才開始真正使出來。
「請回吧,我要換衣服出門赴約了。」過分的是誰?初子御還真想反問她這句話。
「我不會走!除非你坐下來跟我把事情談出一個結果。」她冷笑地坐下,姿態優雅傲然,神情亦是。
初子御的回答是走進房間里更衣,幾分鐘後他穿著一身瀟灑的淺藍色V領毛衣搭上直筒牛仔褲,帥氣地拿著車鑰匙筆直走到玄關,當著她的面離開公寓出門赴約,毫不在乎地把她晾在禽所里。
砰!當大門關上時,宣郡瑤再也忍不住,氣得摘下墨鏡朝緊閉的大門丟去。「初子御,你給我記住!」
站在門外的初子御高大俊肝的身形微微一僵,俊臉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他一直牢牢記著她,即使被她傷得傷痕累累,他也無法忘了她,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她!
因為長途飛行和時差讓宣郡瑤好疲憊,沒了墨鏡遮掩,她的眼楮布滿紅絲,失去高傲態度的她一個人委靡的抱著膝蓋窩在單人沙發上,一手拿著手機有氣無力的講著電話,此時的垂頭喪氣和虛弱與方才跟初子御的犀利交鋒簡直判若兩人。
「看來他壓根兒不可能跟我好好談,他這是在報復我——」
「子御不是會記恨的人,他只是宣泄心里的怒氣。」那端,宣家的御用律師歐陽力齊還得充當心理醫師安撫宣郡瑤的情緒。「子御一定是氣你沒讓他參加宣老先生的喪禮,宣小姐不能因此就打退堂鼓。」
「你就那麼了解他?你們也很多年沒見面了吧,說不定他早就變了,變成你不認識的人了。」咬著無辜的紅唇,宣郡瑤腦海充塞著剛剛初子御看著她的眼神。
他的眼神是冷漠而沒有感情的……不,有一瞬間她看見了他眼里的炙熱。
天啊!她快被無法捉摸的初子御給搞瘋了。
「有句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想子御就算變了也不會改變太多。」身為初子御的高中死黨,歐陽力齊太了解他,也對他和宣郡瑤間的愛恨情仇了如指掌。
宣郡瑤的母親因為初母介入婚姻而懷恨自殺,原以為宣郡瑤的母親自殺身亡後這件事會告一段落,但沒想到宣郡瑤的父親宣偉執意娶初子御的母親,兩人在一片反對聲浪中低調完婚。
一切彷佛是有計劃般的,身分平凡的初子御因為母親嫁入豪門而身價水漲船高,硬是把原本屬于宣郡瑤的一切瓜分一半。
這讓無法原諒父親和繼母以及初子御的宣郡瑤更是深惡痛絕,她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在初子御身上,因為他的出現毀了她美滿幸福的家庭。
因為恨,所以她要求當時依舊不肯放棄兩人感情的初子御主動離開溫哥華,並且不準登錄宣家戶籍,她絕對不讓狠心的父親和心機深沉的繼母得逞。
從來沒有非分之想的初子御答應了,因為對她的憐憫和愛,他屈服于她的威脅很快離開溫哥華,從此斷了音訊。
宣郡瑤原以為初子御的離開可以讓她保住宣家的財產,沒想到父親和繼母因為爺爺的反對而搬離宣家跟著初子御到台灣,去年,兩人因車禍身亡,再也無法回到宣家來,爺爺後悔萬分,對兒子充滿愧疚,因此在立遺囑時,便把集團的一部分股份給了初子御,算是對父親和繼母的彌補。
爺爺的安排她理當不能忤逆,但個性高傲的宣郡瑤不可能讓初子御奪走宣氏集團一分一毫,因為這將代表宣郡瑤母女的失敗,保住宣氏集團是宣郡瑤對死去母親許下的誓言,她絕不會認輸。
「那接下來我該怎麼做?歐陽律師有什麼好的建議嗎?」好,為了宣家的財產,她願意忍受初子御的習難。
她匆忙趕來台灣,心里完全沒有任何計劃,唯一的念頭就是說服初子御放棄繼承。
「我真的可以提出建議?」
「若是不好的建議,我會自動排除,不予采納!」沒有任何想法的她很需要建議,至于建議是好是壞她自會斟酌。
「試著跟子御和平相處吧,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這麼做就可能有機會。」初子御是個念舊重感情的人,即使宣郡瑤對他充滿了恨意,歐陽力齊認為初子御還是不可能放下對宣郡瑤的感情。
宣郡瑤沒說話,歐陽力齊給的建議很中肯,但她能做得到和他和平相處嗎?
這真是一件很難的事,她需要好好想想。
「宣小姐,我還有個會議要開,先掛電話了,祝你一切順利。」宣郡瑤的沉默顯然是在考慮著他的提議,歐陽力齊沒再多說什麼,掛了電話直接跟等在一旁的助理走進會議室里頭。
宣郡瑤把手機拋在一旁,心煩又疲憊的靠著沙發椅背,時差的問題加上前幾天嚴重睡眠不足的關系,讓她現在一松懈下來就疲倦得眼皮都快要閉上了。
初子御不跟她談,出門跟女人約會去了,冷漠地把她晾在公寓里不理不踩,既然他不在乎地把她晾在公寓里,那她也不必跟他客氣,就先待下來。
雖然已經安排好住處,但她既然成功見到他可不想輕易離開,而且長途飛行及時差讓她此刻疲累不堪,再加上前幾天為了爺爺的喪禮而沒有好好睡過一覺,現在她打算先養足精神,等他回來後再跟他談,能有多一次機會都要把握。
于是她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打開行李箱從里頭找出一條薄毛呢披肩當作被子,改窩在三人座的長沙發上,舒適的沙發剛好可以容納下她嬌小的身子,她幾乎是一躺下就睡沉了。
連日來因為哀傷難過而無法成眠的她,竟然在初子御的公寓里安穩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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