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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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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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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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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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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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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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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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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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朔月之夜,萬籟無聲。

    連風也止歇的深夜,靜得無趣。在那朱門大院裡負責夜巡的守衛亦抵擋不住這般幽寂,忍不住打起盹兒來。

    此時,一處無人注意的黑暗角落,忽地隱隱透出些微星光,點點延伸的範圍越擴越大,直至伴隨著陣陣刺鼻濃煙竄出。

    “……嗯?怎麼……糟糕!失火了!失火了!”

    待人驚覺時,火光已照亮了夜空,火勢已一發不可收拾。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快!快去幫忙滅火!南邊的萬寶閣失火了!”

    “什麼?!”

    被驚醒的人們紛紛趕上前來提水救火、搶救財貨,鬧烘烘地亂成一團。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當家的張大富一聽聞消息,立刻從舒適的被窩中一躍而起,顧不得自己身上只搭了件單衣,連鞋子都沒穿,立刻馬不停蹄、三步並成兩步地趕到失火現場,卻也只能兩眼茫然、欲哭無淚地瞪著眼前吞噬一切的熊熊烈焰。

    “我的心血……我花了多少心血才集齊的秘寶,竟然……”

    相較於忙亂的救火現場,另一旁的樹影后,一抹黑影朝那方淡睇了會兒,隨即無聲無息地轉身離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房內,一抹頎長身影正一派悠閒地半臥在床榻上,微敞的衣襟露出了些許精瘦的胸膛,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本薄薄的簿冊,就著前方桌上熠亮的燭光漫不經心地翻閱著,顯然並不怎麼入心。

    直到平靜的燭火若有似無地微微一晃,他這才合上手中簿本,緩緩坐起身,移眸瞥向不知何時立身桌後的黑影。

    “得手了?”

    “是。”

    嗅著那股沾染在對方身上被帶進屋內的煙火味,男子驀然撩笑。

    “此行似乎並不順利?”

    黑影面色一白,沉默了好一會兒,緩聲道:“是屬下無能……”

    男子未置一詞地朝她伸出手,黑影不自覺一頓,隨即自懷中取出一隻小巧的木匣,移步向前,恭敬地將木匣放進男子的掌心上。

    豈料男子並未接過,反倒是趁其不備,反手攫住那拿著木匣的纖細手腕,一把將人拉進懷中。

    “你在害怕什麼?”扣住懷中僵硬微抖的身子,他伸手捏住那略顯蒼白的下顎,強迫那閃爍不定的眼眸正視自己。“怕我嗎?”

    “不、不是……”毫無預警的接近,令她故作鎮定的心防霎時崩解,只能在不知所措中力求鎮靜。“沒有。”

    “哦?”男子俯首,薄冷的唇在她敏感的耳廓輕觸,感受她那無法控制的顫抖。“既不是害怕,那怎麼在發抖呢?你受寒了?”

    強壓下閃躲的意念,她顫巍巍地開口:“是……”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唇角勾起一彎邪惡的弧形。“需要我給你溫暖嗎?”

    慌亂的瞳孔驀然一縮,隨即認命地合上,泛白的唇瓣輕輕吐出:

    “……是。”

    瞬間,男子的目光閃過一抹噬人的幽闇。

    他取走她緊握在手的木匣,朝一旁甩去。

    木匣彈熄了燭火,穩穩地落在桌上。

    她,不懂他。

    也不需要懂他。

    對她而言,他就是絕對,是她的天,她的主子,她唯一的效忠。

    打從他買下她的那刻起,一切就成了註定,成了理所當然。

    面對他,她沒有說不的權利。

    身為暗衛,主子的命令就是絕對,即使主子開口下令賜死,也不允許有任何猶豫。

    睜開酸澀的眼,淩蝶瞥了眼明亮的房間——窗外天未明,屋內的光亮來自桌上再度被燃起的燭火。桌旁的人影隨意套了條長褲,露出精瘦的身軀,正聚精會神地研究那只木匣。

    撐起仍微微泛疼的身子,淩蝶一手拉過薄被遮住自己的赤裸,一手撈過被拋在地上的衣物準備著裝。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突如其來的詢問,令取衣的手微地一頓。

    “……張大富自苗疆求來的鎖情蠱。”平靜無波的音調淡聲應道。

    “做什麼用的?”帶著惡意的笑聲,問得很是故意。

    “據悉是張大富欲使在百花閣花魁白荷姑娘身上……”她一字一句、清楚而緩慢地回答。“寄望白荷姑娘能夠因此戀上他。”

    那張大富,是地方上數一數二的暴發戶,也是出了名的風流色鬼,不僅小妾一個接著一個娶進門,偕人逛青樓妓院更是家常便飯。

    不過因為他的出手極為大方,所以即使這人胸無點墨、長相粗劣兼腦滿腸肥,各個樓閣的姑娘還是爭相歡迎他,日日期待他的光臨,畢竟沒人願意和銀錢過不去。

    但,偏偏就出了那麼個例外——百花閣的花魁白荷,清靈脫俗的仙子美貌是有目共睹,但她高傲的脾氣也是遠近馳名,管你是天皇老子還是王公貴族,只要是不得她緣的客人,連她一根頭髮都休想見到。

    而這張大富,正巧就在她拒見的名單中。

    向來無往不利的張大富,怎堪碰這硬頭釘。幾回吃癟下來,不但沒教他打退堂鼓,反倒更激起了他那男人與生俱來的劣根性——愈是得不到的,愈是用盡千方百計,賭上所有臉面,打死也要得手。

    只不過,這號稱張大富千方百計中的最後一計,卻不知怎地竟被她家主子打聽到,又恰好被她家主子看上……

    然後,這駭人的要命玩意兒就在這兒了。

    “哦?”那抹掛在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但,我問的,是此蠱的作用。”

    以最快的速度著裝完畢,淩蝶衣著略顯淩亂地立在床前,硬著頭皮回道:“此蠱的作用……是讓中蠱者能夠深切而瘋狂地愛上下蠱之人,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一心一意、至死不渝……是嗎?”邪魅的黑眸不懷好意地瞟向她。“區區蟲子,真有那麼厲害,竟連人的神智情感都控制得了?”

    淩蝶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惡劣的預感。

    “屬下不知。也許一切終究只是傳言罷了。”

    “不知?”邪惡的笑容咧得更大,唐熾轉身面對她,慵懶的神態中有著明顯的期待。“這可容易,直接試試不就明白了。”

    見狀,淩蝶不由得神色慘澹。

    “……主子想怎麼試?”

    “那麼,就由你來吧。”他揚笑,回答得理所當然。“畢竟你是與我最為親近、也是我唯一的暗衛,若這蠱蟲當真如此厲害,也正好能令你為我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百利而無一害啊。”

    淩蝶緊抿住唇,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緊握。

    她就知道……

    打從成為替他賣命的暗衛那天起,對他而言,她最大的用途,不是保護他的安危,也不是替他打探對手的底細,而是作為他試藥的實驗體。

    明知每回他心血來潮命她前往偷盜的毒物,最終都拿來用在自己身上,她還是不得違令,拼盡一切也要完成使命,以茲證明自己的忠誠。

    偏偏這主子不知是天性多疑,抑或是把惡劣當有趣,不論她再怎麼無怨無悔地付出,就算是親手呈上自尊供他踐踏,他仍不以此為滿足。

    但,要她接受蟲子的控制以表忠誠,簡直比污辱還嚴重。

    “不需要蠱蟲的控制,屬下亦自認能夠一心一意效忠主子,絕無二心。”這樣的要求,恕她無法接受。

    “哦?是這樣嗎?”唐熾緩步走到她面前。“可我怎麼看不出來呢?”

    面對那張俊美無儔、卻透著幾絲邪肆的面容,淩蝶強壓下心底的惶然,昂首直視他。

    “不知屬下何處不得主子之意?”

    面對她難得的反抗,唐熾笑著開口:

    “你這般抗拒為我試藥,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聞言,淩蝶不由得瞪大雙眼。

    抗拒?不,她不是……她只是認為沒必要,況且,那個……她……

    ……她,無話可說。

    “另外,”他伸手輕撥了下她頸畔的淩亂衣領。“我未允之事,你卻擅自做了,這也敢說是絕無二心?”

    淩蝶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什麼意思?怪她未經他同意就把衣服穿上嗎?

    唐熾悠然走回桌旁,隨意就張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呆若木雞的她。

    “現在,你怎麼說?”

    她渾身僵直地杵在原地,不動。

    “難道你的覺悟就只有這點程度?”掛在唇畔的笑容添上了抹奚落。

    ……主子的命令,是絕對的。

    良久,面無表情的她終於有了動作——只見她木然垂眸抬手,動作僵硬地將自己剛剛穿上身的衣物,當著他面一件件重新褪下,黑色的布料一一滑落腳邊,直至赤裸。

    面對眼前那具在搖曳燭光下呈現出的唯美胴體,唐熾徐然眯眼。

    “過來。”他沉聲令道。

    怔忡了會兒,她沒敢多做遲疑地走向他。

    望著面前微微發顫的身軀,唐熾緩緩伸手,毫無顧忌地在她身上來回遊移,彷佛在檢驗商品的瑕疵般,甚至幾度故意觸及她的敏感之處,激起她不由自主的哆嗦,逼得她不得不緊咬下唇,不讓那令人難堪的反應逸聲出口。

    過了好一陣,大概是覺得懲罰夠了,唐熾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將虛軟的她拉進懷中。

    “記住,永遠不准反抗我,明白嗎?”

    迷蒙的雙眼茫然抬起,望進他那深不可測的黑眸中,她看見了無法回頭的深淵,以及自己的墮落……

    “……是。”

    紫陽門,本是家依毒崛起、微不足道的小小門派,直到該派掌門得到了獨步天下的第一奇毒——赤陽,因而坐擁了江湖毒派之首的封號。

    常人所謂的毒,談的是其性強弱,講的是見血封喉;但,對他們而言,生不如死才是至高境界。

    死亡,有時反倒是種慈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正的活地獄。

    赤陽,正是其中之最。

    毒派之門,本該奉行低調行事之法則以避免引人注目,紫陽門卻在掌門之位禪遞後大逆其行,新接位的掌門人不僅大張旗鼓與城中首富之女聯姻,甚至砸下重金翻修了原本清幽單調的門院,將其整治得富麗堂皇,宛若一座小型宮院,鬧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傲然宣示勢力的同時,亦讓紫陽門的名號從此廣為流傳。

    而在那氣派輝煌的建築之中,存在著一處人煙罕至的荒蕪院落,彷佛無人居住般任憑雜草叢生,只有通往院內小屋路徑上殘留著零落的鞋印踏痕,證明此處尚有人居。

    面對毫不相襯的突兀之景,紫陽門內的徒眾卻沒人多說些什麼。

    興許是因為位於偏僻的邊角之處,所以令那不起眼的存在被人忽略得理所當然吧。

    不過,在理所當然的忽略中,所有人卻更像是有志一同般避免靠近該處,能閃多遠就閃多遠,每每經過那道院門前,不是加速通過就是撇頭無視,彷佛裡頭住了多麼可怕的怪物似……

    午後,在那幾近荒廢的偏間小院裡,一抹黑色身影正一派悠閒地坐在門廊前,倚著廊柱垂眸翻閱夾在指間的書本。

    忽然間,一陣雜遝的腳步聲自院前傳來,逐漸朝這方靠近,令原本平靜看書的面容倏然皺眉,略顯不耐地將手中的書頁合上。

    不一會兒,隨著腳步聲接近,一名美豔絕倫的華服少女和她的貼身丫鬟出現在小徑的那一端。

    “……討厭,這見鬼的地方真是……唉呀,這草還會割人哪!”嫌惡的語氣不斷碎念,顯而易見的厭惡在少女豔麗的臉上表露無遺。

    “這樣令人噁心的地方,也只有那傢夥適合待……咦!真是難得,你竟然在啊。”直到那抹悠然坐在門前的身影映入眼中,少女這才甚感意外地露出吃驚的表情。

    “哦?難不成你原是打算趁本少主不在時闖空門嗎?”唐熾譏誚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不速之客。“依你的身分幹這等雞鳴狗盜之事,要是傳了出去,只怕會讓咱們偉大的掌門感到臉上無光吧。”

    聞言,那少女面色不悅地哼聲道:

    “闖空門?開什麼玩笑!就算本姑娘真迫不得已淪落強盜這一行,也不會沒眼光到來搶你這間爛屋子!要不是有人老是三天兩頭不見蹤影,本姑娘哪需要到這糟蹋人的鬼地方找人啊!”

    “這可稀奇了,就不知是什麼事重要到需勞駕朱大姑娘親臨呢?”

    “哎呀,都是自己人,何必喚得如此生疏呢?”朱香琦假笑一番,忽然打量起他來。“話說回來,怎麼才幾日沒見,你的模樣就變得更加妖豔動人啦!嘖嘖,看看這皮膚,白得活像是上了層粉似的;再瞧瞧這身段,簡直纖細得跟個娘兒們沒兩樣了。果然是受人調教使用過有差嗎?還是你為了能讓自己的賣相好一點,從哪得到了什麼特殊秘方呢?”少女掩嘴嬌笑。“倘若真有那麼好的秘方,還望表哥能傳授妹妹幾招,別只顧私藏啊!畢竟愛美可是女人的天性呢,你說是吧?雙兒。”

    站在她身旁的丫鬟也笑著附和:“小姐說的是。若真有這般連男人都能變得比女人還女人的秘方,雙兒也很想見識見識呢。”

    唐熾的目光微地一冷,唇角驀然勾起一彎詭異的弧形。

    “承蒙讚譽。如此說來,至少本少主的美色還有出賣的價值,不像有些人,就算倒貼還是遭人嫌棄呢。”

    只見朱香琦的笑容遽凝,臉色驟變。

    “你這令人作嘔的傢夥,還真把別人的反話當恭維了是吧?真不知恥!”她冷聲怒斥。“孫大哥就是人太好,才會願意跟你這不男不女的人做朋友!”

    “朋友?呵,那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我們之間才不是朋友的關係,真要說起來,應該是恩客吧。”唐熾豔媚一笑,刻意擺出妖嬈的姿態。“可惜啊,他不甩你朱大美人的魅力,卻很吃本少主這一套呢。”

    朱香琦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到渾身發抖。

    “噁心的傢夥,不准你繼續污辱孫大哥!”

    “別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嘛!”他依舊若無其事地搔首弄姿。“就憑你那點本事,無法投其所好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夠了!”

    瞬間,一道白影如靈蛇般朝著唐熾掃去,將他所坐之處擊成粉碎。

    “唉呀呀,惱羞成怒了嗎?”敏捷閃過一鞭的唐熾惋惜地看著自己前一刻的身處之地。“真是雞腸鳥肚,堂堂紫陽門下一任掌門人選,竟然為了一個男人爭風吃醋……”

    “有你這種兒子當真是唐家家門不幸!要不是看在梅姨的面子上,我才不屑認你這個表哥!”朱香琦被他氣到渾身發抖,差點連心愛的白蛇鞭也一併脫手甩出。“你這專賣屁股的小白臉,不論你再如何偽裝,終究不可能成為女人,就算你捨得自宮,也不過是個不能人道的太監罷了!”

    “他才捨不得呢。”一旁的雙兒搭話嘲弄:“小姐忘了嗎?表少爺可是男女通吃、來者不拒,胃口可大了。”

    “喲,說的也是,你不提醒我倒還忘了呢。”朱香琦冷笑。“聽說數日前張府走水,使得張大富所收藏的那些下三濫秘方全數付之一炬,不知此事表哥是否聽說了呢?”

    “付之一炬?”唐熾微地挑眉。“那可真是糟蹋了,老張那兒的眾多收藏,本少主還未曾開過眼界呢。”

    “哎呀,那可真是遺憾啊。”朱香琦一臉幸災樂禍。“我本還以為是表哥眼紅對方的收藏,要求割愛未果,心有不甘之下才唆使你那可憐的手下前去縱火破壞呢。”

    唐熾研究淫媚藥物的興趣,是人人知而不宣的秘密。對此感到顏面無光的掌門,雖是極欲壓下這般醜聞,消息卻早在江湖小道下悄悄傳開。

    堂堂毒派之首,竟在私下鑽研這般壞人清白的淫穢藥物……這豈不是在替那些下三濫的淫賊們助長威風嗎?

    再者,唐熾總是隔三差五就會現身城中幾間頗負盛名的勾欄院,找那貌美妖嬈的名妓們徹夜相陪,有時是獨自一人,有時是與人結伴前去,興致大好時甚至會包下整樓的姑娘,笙歌舞樂通宵達旦……於是乎,便又有那好事之徒揣測,紫陽門所研究出的淫藥,應是被用在那些青樓姑娘身上助性了。

    不過,在紫陽門的徒眾間又悄悄傳出了另一種說法——因敗壞門風、惹怒掌門的唐熾,被扣下了例錢以茲懲罰,無錢可用又愛好充門面的他,不得已靠著自己與生俱來的陰柔魅相,兼差小倌向那私好男風的大爺們撈錢花用,順便推銷他的研究成果。

    不論事實為何,淫藥一事還是鬧得一些自詡正義的門派為此前來抗議,卻是連紫陽門的大門都進不去,其他的小流小派更是只能關起門來偷偷觀望,連屁也不敢放一聲。

    然而,在一些聞風心癢的淫賊多方打聽下、甚至企圖攀關係撈杯羹卻一無所獲之後,原先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態也就因此漸漸淡去。

    傳言雖已淡,卻還是有那好事之徒三不五時拿出來閑嗑牙,好奇那以令人生不如死聞名的毒派之首,究竟能夠研究出多麼駭人聽聞的淫藥。

    “是說,那些個淫藥媚蠱毀了也好,省得有人一天到晚滿腦子邪淫思想,甚至三不五時做出敗壞門風之事。”朱香琦意有所指地瞪著他手中的書冊。

    唐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中那本時下最風行的情欲小說,朝她笑道:

    “表妹對此書感興趣?否則目光怎會如此熱切呢?”

    “我只是在想,怪不得姨父會寧可放棄你改而栽培我。”朱香琦嫣然一笑。“畢竟不思長進是一回事,要是讓堂堂毒派之首成了下三濫的淫窟,那可就真要落人笑柄了。”

    “表妹何出此言呢?再怎麼說,淫藥春水也算是毒物的一種,既是堂堂毒派之首,對於毒物豈不更該具有多方認知才是?”唐熾語帶戲謔地覷向她。

    “少在那邊妖言惑眾了!”朱香琦不屑地哼了哼。“那種搬不上檯面的玩意兒能成什麼事?把武林中人全變成淫賊嗎?別想用你自己的興趣拉低眾人的格調,斷了那不切實際的妄念吧!”

    唐熾仍是笑著,笑得別具深意。

    “能不能成什麼事還很難斷言吧,畢竟它最大的功用不是取人性命,而是替那無緣的男女雙方製造出一親芳澤的機會……”眼眸微斂,他邪喃低語道:“例如說,你那位只可遠觀不得近觸的孫大哥……”

    聞言,朱香琦神情驀然一寒。

    “少看輕人了。憑本姑娘的本事,壓根兒不需要使這種卑劣的手段!”她譏誚地勾起唇角,眼神滿是鄙夷。“倒是你,不管你做什麼,都只是白費力氣,當不成男人也做不成女人的你,最終不過就是個任人踐踏的賤物罷了。”

    語畢,她衣袖一甩,隨即偕同雙兒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孤身佇立廊下的唐熾目送那對傲然離去的背影,徐然收起了嬉色,邪魅的臉上漸顯懾人的陰沈。

    “賤物啊……”平淡的語氣,彷佛自言般低喃:“倘若本少主是賤物,那你這個任由賤物玩弄的角色,又該稱做什麼呢?”

    空無一人的院落靜謐無聲。

    “怎麼?不敢回答嗎?”

    須臾,角落的陰影中徐徐傳出一抹平淡的音調:

    “屬下是主子的暗衛。”

    “服侍賤物的暗衛?”他冷笑。“既是賤物,還有需要護衛的道理嗎?”

    “不是。”那聲音毫不遲疑地否決道。

    唐熾冷冷斜瞟向那抹與陰影融合在一起的身形。

    “何必否認呢?是因為不願承認自己只不過是賤物的玩物?”

    角落裡,淩蝶的眉頭不由得皺起。

    “主子並不是表小姐口中的賤物。”

    “這是安慰之詞嗎?”他冷嘲道:“可惜這謊撒得不太高明啊。”

    “那是表小姐對主子的誤解,主子既沒賣……賣過身,更沒有當女人的意願。”力持平靜的回應。“一直以來,主子就是貨真價實的男兒……”

    所以,剛才那番相好之論若是讓孫獨行聽見了,就算是人人公認溫潤知性的孫神醫,恐怕也會吐血三升不止吧。

    唐熾緩步移身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睇著她。

    “貨真價實……是嗎?”唇角邪魅勾起。“如此虛應的恭維,只會令人反感啊。”

    果然又是挖坑逼她跳啊……

    心底暗歎,淩蝶不由得澀聲道:“請主子給屬下證明的機會。”

    “證明嗎?”唐熾徐然俯身,在她敏感的耳畔幽然吐息,令她肩膀忍不住一縮。“既然你都這麼要求了,我若不給點表示,豈不顯得不夠大度?”接著,他意有所指地撩笑。“那麼,今晚本少主就等著瞧了。”

    她無奈斂眸。“……是。”

    退離她駐守的角落,唐熾重新回到廊下,翻開剛才被中斷的書頁。

    “話說回來,那日張府走水是你刻意所為吧?”

    一股惡寒驀然自背脊竄上,令淩蝶乍感頭皮發麻。

    “這……是屬下無能……”

    “至於原因,應該是老張的那些收藏嚇到你了吧。”對於她的辯解恍若未聞,唐熾自顧自地接續道:“為免哪天本少主一時興起,要你將其全數光顧一遍,再全數親身嘗試一遍,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將它們全燒了,免得將來夜長夢多,是嗎?”

    “我……”一滴冷汗自她額際滑落,盯著自己影子的視線,怎樣都沒有向上抬的勇氣。

    的確,當初那一屋子的閨房秘寶、壯陽秘辛,乃至古今中外的各色駭人淫物,多不可數,著實教人歎為觀止。

    只不過那幅難得一見的壯觀場面,卻令她極度作嘔。

    她無法理解,怎會有人對這等男女之事如此、如此……

    震驚過度的她,聯手中的火摺子掉落了都沒察覺,待腳邊的火苗竄開,已來不及撲滅……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竟敢擅自毀了本少主的興致,你該當何罪呢?”

    那抹冷瞥而來的視線,令淩蝶下意識不住顫抖。

    “屬下……屬下……”她該怎麼回答才好?

    “犯下這等錯事,領罰也是無庸置疑,你說是嗎?”

    “是……”她氣虛應聲。

    侍奉這個主子,讓人懼怕的不是領死,而是生不如死啊。

    只見唐熾徐然勾起一抹令淩蝶感到膽寒的笑容。

    “那麼,作為懲罰,在今晚的證明之前,去幫本少主取得這一物吧。”

    語畢,一紙便箋挾帶勁力朝她這方射來,不偏不倚地直落在她面前。

    淩蝶無奈一睇,待瞧見上頭的字跡時,卻不由得狐疑蹙眉。

    “這……”

    遲疑地,淩蝶微微抬眼朝唐熾望去,卻只見到他仍帶笑意的側臉。

    “怎麼?有問題?”

    “不、沒有……”她倏然垂首,下意識避開那可能對上的目光。“屬下遵令。”

    另一邊,唐熾則是不著痕跡地將她的反應看在眼底,幽闇的眼底隱藏著一抹不明的情緒。

    “話說回來,不知那個沒腦的女人剛剛究竟是為何而來?”他忽道。

    “……需要屬下順便調查嗎?”

    “不必。反正也不會是什麼要事。”唐熾哂笑。“若真是,只要過上一陣子,就算我不想知道都不行了。”

    朱香琦忿忿地踏在返回自己院落的路上。

    “那個噁心的混帳東西,在那種地方多待一刻都教人無法忍受!”她咬牙切齒地喃喃自語,美豔的面容因而扭曲卻不自覺。

    “你等著,本姑娘絕不會就這麼算了!待本姑娘接下掌門之位後,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賣了,讓你有永遠接不完的客,看你這賤物還能怎麼囂張!”

    一旁的雙兒見狀,不由得出聲提醒:“不過小姐,剛才我們似乎沒有把掌門的話傳到,這……”還得再跑一趟嗎?

    朱香琦驀然停下腳步,不以為然地斜睨向她。

    “沒有把話傳到?誰說的?”紅豔的唇瓣不懷好意地勾起。“我已經確實把話帶到了,是他自己要抗令的,我又能如何?”

    聞言,雙兒眼珠子轉了轉,也跟著笑了。

    “是啊,是表少爺自己無視掌門的召喚,又怎能怪罪于小姐呢?”

    “沒錯!”朱香琦得意地哼了哼。“再說,你也看見他手上的那本淫書了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光明正大看那淫穢之物,要這樣的他現在去見姨父,對姨父是大不敬啊。”若不是親眼所見,她實在很難想像竟會有人無恥到這種地步。

    一想到她和這種人竟是表親,她就想吐。

    “再說,他那是什麼態度?竟敢自稱是少主,真當這紫陽門是他的掌中物嗎?”

    少主,是世家大族之子使用的稱呼,對於以選賢傳能、非氏族組織的紫陽門而言,只有負責管理承繼授受的掌門,沒有血緣傳承的家主。

    “如此大逆不道暴露自己的野心,擺明是自斷前程,就算姨父有心徇私,這下也不可能將這位置交給他了,真是愚蠢。”朱香琦不屑地冷哼。

    “不過,這也正好能讓小姐坐享漁翁之利啊。”

    朱香琦斜瞟向她,冷聲道:“你的意思是,本姑娘的本事不如那傢夥,只能靠這種手段贏過他?”

    自覺失言的雙兒臉色一變,連忙道:“不、不是的,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

    “不用再說了!”朱香琦面色一寒,咬牙恨道:“總有一天我會證明的,證明我的能力絕對在他之上,讓所有人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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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人潮熙攘的東門大街一隅,一抹瘦小身影伴著一卷草席,神情木然地跪在路旁,枯瘦小手上的那塊破木板道盡一切——

    “賣身葬父啊……”

    “可憐啊!這麼小的年紀……難道沒其他親戚了嗎?”

    “唉呀,錢總管,您府上日前不是才說缺傭少奴的嗎?這可好,眼下就有個現成人選,還能順便替您家老爺積德蔭福啊!”

    “這……”被稱作錢總管的中年人撚了撚唇邊的八字鬍,表情很是為難。“雖然咱們府裡確實缺人,可這事也不是我能拿主意的。再說,瞧她這副骨瘦如柴又沒幾兩肉的模樣,想必根本做不了多少活兒吧。”

    “或者,春嬌姨會有興趣?”

    “嘖!別開玩笑了。”被稱作春嬌姨的妖嬈婦人一臉嫌惡地揮動手中香絹。“像她這等貨色,全身上下沒半點出采之處,還一副傻不愣登的死人樣,就算我有心帶人,只怕也不會有多大成就。這穩賠的投資生意老娘才沒興趣。”

    圍觀的群眾你一言我一語地不停討論,看似好心幫忙出主意,實際上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真正伸出援手,不過就是跟著人群瞎起哄看熱鬧罷了。

    至於眾人圍觀焦點的女孩兒,依舊面無表情地跪著,彷佛周遭的討論完全與她無關一般。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眼前的一切……

    唯一和她相依為命的爹,原本在城外的官道旁經營一攤小茶棚,生意不好不壞,僅夠糊口而已。

    幾日前,一群大漢白吃了一頓茶點後卻不給錢,爹攔下他們理論,豈料那群匪類竟二話不說掄起拳頭就揍人,一旁的客人見苗頭不對,紛紛飛快閃人,誰也不願意被捲入其中。

    當時嚇壞的她哭喊著上前制止,可人小力弱的她不僅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被一拳揍飛,撞到桌角昏死過去。

    待她清醒過來,空蕩蕩的茶棚裡,除了一堆東倒西歪的毀損桌椅外,就只有爹已然冰冷的身軀,睜著含怨的雙目控訴著不甘……

    在輾轉得知那名惡霸與官爺有私交後,所有人都因不願遭到牽連而拒絕替她伸援。短短幾日奔走,已讓小小年紀的她嘗盡了世間冷漠。

    除了迷惘和茫然,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既然無力為爹討回公道,好歹也要讓爹一路好走,可偏偏家中積蓄微薄,即使變賣了所有家當,在被看她人小好欺的無良老闆苛扣了不少後,還是連口棺材都買不起。

    無可奈何之下,她只能以最後僅剩的幾枚銅錢,請人代寫這塊賣身葬父的木片。

    眼見日頭逐漸西斜,看熱鬧的人群都因感到索然無味而逐漸散去,只剩她依舊面無表情地跪在路旁,內心漸感惶恐。

    她什麼都不求,只希望能夠好好安葬她無辜的爹,可上天卻連她這點薄願都不願施捨嗎?

    就在她感到絕望之際,一名身穿黑衫的少年突然在她面前駐足,帶著一臉興味地看著她。

    “買了你,能做什麼?”

    聞聲,她猛一震,心底重燃一絲希望。

    “我什麼都願意做……”已餓了幾餐的她虛弱地開口。

    “即使是骯髒的齷齪事?”

    骯髒?齷齪?她不由得怔住,心裡下意識陡升一股抗拒之意。

    “不願意?看來你所謂的什麼都願意做,也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那帶著濃厚譏嘲的表情,令她頓感莫名心虛。

    “不、不是……”

    她是真的什麼都願意做,只要有人肯出錢買下她、讓她能夠如願安葬爹,她什麼都答應。

    反正,她已經什麼都沒了,也沒有什麼能失去了……

    猛一咬牙,豆大的淚滴禁不住往下掉,她語帶哽咽,堅定道:

    “我什麼都願意做。”

    淚蒙不清的眼前,她聽見了那名少年不以為然的嗤笑。

    “叫什麼名字?”

    “……淩蝶。”她訥訥地回答。

    “淩空飛舞的蝶啊……倘若只是一味毫無頭緒埋首亂飛的話,可是很容易折損翅膀的。既然如此,在你那對脆弱的蝶翼扯斷前,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去貫徹這句‘什麼都願意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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