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拉攏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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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捕到一條美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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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眾里尋她千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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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吵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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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鹽法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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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可靠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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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王爺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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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暗箭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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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硬拐人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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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就是有人想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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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原來這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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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家都是場面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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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誰敢動爺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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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可憐鹽城灶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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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她哪來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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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是好人還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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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跳入另一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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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被救與救人

    在顧家人的記憶里,顧清鶯是養在深閨的三姑娘,溫順好脾氣、從小循規蹈矩,不說游水,就是掉進家里的荷塘里恐怕也會沒命,因此顧正元和吳氏一開始看到她的「遺書」時,才會以為她是故意嚇人的。

    但顧清鶯實際上背負著上一世的記憶,她有多年醫院門診經驗,以及長期堅持的游泳愛好,可惜還不到三十五歲就車禍身亡,陰錯陽差托生到了柳氏的肚子里,成了顧家的庶女,于是顧清鶯將前世的記憶埋藏起來,安安心心做了柳氏的乖女兒,從一個小嬰兒成長到如今。

    彼清鶯遠遠看著顧家船上燈火大亮,大伙兒滿船奔走,她吐了口水,又扭頭潛進湖里,順著水勢而游,輕松愜意,絲毫不見倉皇失措。入水的那一刻,她出于本能雙手劃水,只劃了幾下便找到了前世的感覺,立刻如游魚入水,再無一絲滯澀感。

    她扭頭最後瞧一眼顧家船,遠遠的似乎能瞧見父親正站在船尾她跳水的地方,夜色深沉,隔得又遠,根本瞧不清他的臉色,但憑她對父親的了解,他必然不是悲痛于失去了一個女兒,恐怕更多的還是在內心咒罵她尋死,使他失去了一個巴結官員的好機會。

    運河之上,總有漏夜趕路的船只。顧清鶯小心的避開行船,借著水勢前行,還未游過一個時辰,忽覺腰上一緊,似乎被人從身後攔腰摟住,她緊張之下忘了自己還在水中,才要張口呼救,便灌了兩口水入肚。

    她的腦子里霎時涌上許多關于水匪的傳奇故事,還都是最近坐船,她艙房隔音很差,隔壁的婆子閑聊之間听到的。婆子口中的水匪非常殘忍,常在河流之上成群結伙打劫財物,害人性命。

    彼清鶯嚇得渾身發抖,憑著本能死命掙扎。她雖有前世的記憶,但自生下來就在顧家後院過活,對這個世界可謂知之甚少,所有的生活經驗幾乎全來自生母教授,對于遇上水匪應該如何保命全無應對之策。

    見她掙扎得厲害,她身後的男子一個手刀,利落的將她敲暈,拖著她游到大船邊,他朝著船上的人興奮的喊道︰「是個活的,沒死!」

    今夜月明星稀,數日航行,船上窮極無聊,這幫年輕兒郎們便在甲板上嬉耍練武,其中一人隨意朝運河上瞟了一眼,頓時大為驚奇。「咦?怎麼瞧著好像河里漂著個人?」

    此話一落,一名水性好的年輕男子立刻跳下船去救人。

    年輕男子將人拖上船後,露出一副救人一命請表揚的表情,但呼啦啦圍上來的一群年輕男人像是說好了似的,全都忽視他,低下頭仔細觀察被救上來的姑娘。

    彼清鶯醒來的時候,已經被安置在艙房里,廚娘姜婆子替她換了衣服,擦干淨頭發身子,才將她塞進被窩,在一旁守著。

    見她睜開了眼楮,姜婆子扶她起來,將熬好的姜湯端了過來。「姑娘喝口姜湯,雖是夏日,但女兒家身子弱,入水浸了大半夜,萬一落下寒癥就不好了。」

    「謝謝嬤嬤。」顧清鶯揉揉發疼的後頸,接過碗,將溫熱的姜湯一口飲盡,當她把空碗遞還給姜婆子時,才發現身上衣衫都已經換了,她的心里有些發慌,既然替她換了衣服,想來她貼身藏著的銀票和荷包也被瞧見了。

    姜婆子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熱絡的道︰「是阿漢救了姑娘,老婆子替姑娘換了衣衫,姑娘衣服里藏的東西,老婆子都收到枕頭下了,姑娘看看可少了什麼沒有?」

    彼清鶯從枕頭底下摸出救命的銀子,特意從荷包里拿出一小塊碎銀塞到對方手里。「多謝嬤嬤照顧,這點銀子還請嬤嬤不要嫌棄。」

    姜婆子爽快的接下銀子收妥,問道︰「姑娘可是遇上為難的事了?」不然大半夜的怎麼會跳河?

    彼清鶯不答反問︰「敢問嬤嬤這是何人的船,我還未向貴主人道謝。」她的後頸莫名其妙挨了一記,到現在還泛著疼,但不可否認,這家人的相救之恩,使得她如今不必泡在水里。

    姜婆子思忖她的處境,若是她不知道自己上了誰家的船,恐怕無法安心交代底細,便道︰「姑娘運氣極好,此次撞上了睿王出來散心,被王爺身邊的親衛阿漢給救了下來。」

    彼清鶯大吃一驚,就算她久在閨中,也听說過睿王的名聲。

    睿王慕容夜乃是今上與皇後的次子、太子的親弟弟,凶名遠播,十五歲征戰,如今二十四歲,九年時間大部分都駐守邊關,為此耽誤了婚期,令早已定了親的未來王妃在閨中空等了四年。

    半個月前听說睿王滅了北狄,沒想到卻出現在運河之上,不過睿王是軍旅中人,兵貴神速,又加之路途遙遠消息阻隔,睿王的行蹤不可能隨意暴露,倒也不奇怪。

    她在淮安吳家听到這些傳聞,還覺得睿王乃是傳奇人物,只存在于市井談聞之中,哪知道轉眼間自己就上了他的船,可見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彼家與睿王府相隔甚遠,顧清鶯也不怕穿幫,半真半假的道︰「我姓柳,單名一個盼字,家父乃郎中,我們父女倆相依為命。不久前家父替鄉間惡霸的老父親治病,對方年老積弱,治得了病卻救不了命,最終過世,惡霸便帶人打傷了家父。數日後,家父重病而亡,惡霸還要逼我入府為妾,我拚死力爭,只好跳河逃命,幸得貴府親衛所救。」

    柳盼這個名字已經被她封存在記憶中十幾年,自從成了顧家的三女兒,再不曾用過,如今重新用回此名,似乎也表示她脫離了顧家,開始嶄新的人生,從今往後,她就是無牽無掛、無依無靠的柳盼。

    至于她所說的這段身世,事實上正是柳氏當年親歷,只是結果不同,惡霸逼著柳郎中賠錢,帶人打傷了他,被路過的顧正元所救,又替柳家償了惡霸家這筆債,柳郎中重病過世之後,柳氏一介孤女無依無靠,便委身顧正元為妾。

    姜婆子沒想到她有這段身世,同情的連連嘆息,又听她說懂得岐黃之術,以前也跟著父親一起出診,安慰道︰「柳姑娘好歹還有門技藝傍身,不至于行至絕境。且好生歇息,等養好了身子再做打算不遲。」說完,她這才收了空碗掩上艙門出去了。

    柳盼仔細將銀票、銀兩收好,這才覺得心頭有幾分踏實,閉上眼楮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她看到顧府家僕拿著魚叉繩索等物追了來,她拚命劃水想逃,在魚叉即將扎到身上的瞬間,她驚醒過來,還未來得及擦一下滿頭大汗,便听得艙房門被敲得大響,同時有人高聲喊道——

    「柳姑娘……柳姑娘……」

    柳盼本就和衣而眠,趕緊起身趿拉著鞋子打開房門,便見一臉驚惶的姜婆子,身後還跟著一名英俊的年輕男子,也是滿面焦色。

    姜婆子急忙道︰「王爺忽然發起高熱,昏迷不醒,船上又無大夫,姑娘懂得醫理,勞煩姑娘過去瞧一瞧。」接著她指著身後的年輕人道︰「這是阿漢。」

    柳盼瞧一眼阿漢,心道︰原來就是你這個莽漢將我敲暈了!但嘴上還得客氣一二,「多謝小哥相救之恩。」

    阿漢是個直腸子,催促道︰「姑娘不必多禮,趕快過去瞧一瞧王爺要緊,王爺這會兒都燒得說起胡話來了。」

    柳盼也不耽擱,跟著阿漢一路穿過艙房,來到主艙房,便見門前一群年輕男子候著,見到她來,皆目光迫切的看著她,好似見到了救命菩薩。

    進入房內,柳盼見一名七尺昂藏的男子躺在床榻上,他面目英挺,但雙目緊閉,滿面潮紅,她先摸了摸他的額頭,熱得燙手,再掀起他的眼皮,查看他的瞳孔,他的睫毛又長又密,眼神卻甚是迷茫,接著她替他把了脈,詢問阿漢道︰「睿王可是身上有外傷?」他這燒法不似傷寒之癥。

    在旁侍立的葛重與裘天洛交換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阿漢則是一臉佩服。「王爺上月在北狄最後一戰時,後背被砍傷,著急回京,路上也不曾帶大夫,回京之後又……諸事繁雜,也並不曾好好看過……」

    柳盼難掩驚詫。「你們……不是睿王的親衛嗎?」連自家主子身上傷勢如何都不管的?她當機立斷道︰「阿漢小哥,你過來把睿王的衣服扒了!」

    三名親衛都一臉震驚的看著她,壓根沒料到這個女大夫居然如此豪放,摸完了脈就要扒衣服,全無男女之防,再說了,王爺平日可不許人近身的,若是醒來後知道自己在昏迷中被人扒光了,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柳盼見三人遲疑不決,內心著急,連連催促,「還不快過來扒衣服,難道真要等他傷口感染而死嗎?」

    三人听她說得嚴重,還是來到床邊,解開了主子的腰帶,將外袍扯開。

    她見慕容夜中衣的後背沾染到黃色的膿物,眉頭一皺,她拉開阿漢等人,親自上前替他脫衣服。

    阿漢等人沒見過這等大膽的女子,默默退到一旁,只能眼睜睜看著王爺被一雙縴手給剝了中衣,露出健碩的肌肉,卻不見她有絲毫的羞臊之意。

    柳盼將慕容夜的兩只胳膊拉了出來,但衣服卻與後背的傷口黏在一處,就算沒看到傷口全貌,想來也十分駭人。「船上可有烈酒?」

    阿漢遲疑了一下才回道︰「有的,王爺最喜烈酒,船上隨行還有幾壇子。」

    「拿烈酒過來,再找一把匕首、剪子和針線來。」仍在與中衣奮斗的柳盼,頭也沒回的吩咐道。

    阿漢不愧是軍中出來的,行事效率極高,不多久就抱了一壇子的烈酒回來,拍開泥封,頓時一股濃郁的酒味撲鼻而來。

    柳盼低頭聞了一下,對濃度頗為滿意,接過另一名男子遞來的剪子,拿酒擦拭了一下, 嚓 嚓將中衣剪開,他的傷口極長,幾乎斜貫了整個後背,而且非常深。

    她拿烈酒泡過的匕首將膿血腐肉清理切除,花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將慕容夜背上的傷口清理干淨,當她拿出針線要縫合時,阿漢等三人急忙攔阻,卻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到底我是大夫還是你們是大夫?!你們既然阻止我治療,想來還有更好的辦法吧?」

    阿漢默然看著另外兩人;葛重捋著頷下長須沉吟,他是睿王最為信重的幕僚,平日最為機敏,只可惜對醫術一竅不通,不知該如何是好。

    裘天洛乃是親衛隊長,指揮慣了手底下兩百多名兵士,與柳盼這等柔弱的姑娘意見相左,卻不能用武力解決,況且事關睿王性命,他也有幾分拿不定主意,不免煩躁。「姑娘可是保證能治好王爺?」

    「治得了病,救不了命,我只能盡力而為,三位還要攔著我嗎?」

    三人在她堅定的眼神之下再次敗退,之前船過揚州,他們完全沒有發現主子身體不適,如今船在運河上航行,放眼望去兩岸皆是青山綠水,不見任何莊戶人家,又要去哪里尋大夫,只能由著她施為了。

    慕容夜燒得厲害,就連她清理縫合傷口時,也只是無意識的哼哼幾聲,並未清醒過來。

    此刻慕容夜趴睡著,阿漢在床邊守著,以免主子翻身壓到傷口。

    船上雖無大夫,倒是備著些常用藥,處理完傷口,柳盼又挑了幾樣消炎止血鎮痛的藥草讓姜婆子去煎藥,她則返身回到主艙房,喂慕容夜喝了些淡鹽水,時不時替他擦汗,觀察傷口有無再出膿血。

    柳盼生怕慕容夜的傷口又惡化,兩日夜未曾闔眼的守在床邊,若教不知情的人瞧見了,指不定會以為受傷的人是她的情郎。

    阿漢有感于她對王爺的照顧,催促了幾次讓她回艙房去休息,她執意不肯。

    做大夫的踫上要命的急癥,總是心有所系,睡也睡不踏實。

    「等你家王爺退燒了,我再睡也不遲。」柳盼實在拗不過阿漢的好意,便往腳榻上一坐,趴在床邊打盹。

    睡夢之中也不甚踏實,正迷迷糊糊作著惡夢,忽覺得腕上劇痛,似夢非夢,柳盼猛地睜開眼楮,腕上劇痛加倍,眼前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可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深深的厭惡。

    「你是何人?!誰讓你趴在本王床邊睡覺的?!」

    「疼、疼……放開我!」柳盼還懵著,思緒一時沒轉過來,尤其還是在睡夢中被偷襲,讓她的脾氣更加不好,她一邊試圖甩開他的鉗制,一邊怒道︰「這又不是什麼天上仙宮,若不是睿王……」她猛然瞪大了雙眼,好似傻住了一般,朝著艙外大喊,「阿漢——」

    柳盼這兩日見慣了慕容夜發燒昏迷的模樣,如今他乍然睜開了眼楮,整張臉都生動強硬了起來,簡直像不同的兩個人,長年征戰的人,哪怕在床上也帶著一身殺伐之氣,更兼之他目露寒光,令她不由得汗毛倒豎,本能的感覺到危險逼近。

    慕容夜只不過昏迷了兩日,再醒來就看到床前趴睡著一個女子,而且這女子膽子大得驚人,當著他的面就敢大呼小叫的使喚阿漢,最可恨的是,阿漢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而且沖過來的模樣既驚又喜。

    「王爺——王爺您醒了!」阿漢喊完了才發現兩人之間的怪異之處,自家王爺緊握著柳姑娘縴細的手腕,前者目露殺意,後者疼得面色刷白。「王爺快松手啊,柳姑娘的手腕要斷了!她是大夫,這幾日都是她守在王爺身邊,王爺身上的傷也是她處理的!」

    慕容夜雖然緩緩松開抓著她的手,可是盯著她的眸光卻充斥著濃濃的狐疑,顯然不相信嬌弱的她有這般能耐。

    柳盼氣惱的看了眼手腕上的青印子,接著惡狠狠的瞪了回去,嘲諷道︰「早聞睿王戰神之名,沒想到王爺報答救命之恩的方式也挺特別,恨不得要捏碎救命恩人的腕骨!」她又轉頭吩咐阿漢,「之前的方子繼續喝著,禁止喝酒,睡覺趴著睡,也不可劇烈運動,免得傷口又裂開,既然你家王爺已經醒來了,往後小心看護,應該無啥大礙,我先回艙房去歇息了。」說完,她也不管慕容夜臉色如何,徑自出去了。

    慕容夜這會兒才算醒過味兒來,但還是有幾分遲疑。「她……她真是大夫?」瞧她模樣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而且還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上了他的船,實在可疑,想到此,他的目光又冷了下來。

    打仗打得久了,總容易養成謹慎多疑的性子,阿漢能夠了解主子的想法,但柳盼出現在主子的船上,說來說去只是一樁巧合,為免主子下次見到柳盼又面露殺機,他解釋道︰「原是屬下多事,見到運河里漂著個姑娘,這才跳下去救人,听得廚房的姜婆子說,柳姑娘不願屈從惡人為妾,這才跳河自保,也是個可憐人。」

    慕容夜冷冷的回道︰「她說的你就信?做事也不長長腦子!就算她救了本王的命,但她明明是個小姑娘卻有一身醫術,且來歷不明,豈不可疑?」況且她身為女子,卻毫無男女之防,還敢扒成年男子的衣裳,能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兒?

    阿漢暗道糟糕,他在王爺面前向來據實以報,沒想到說順溜了,連柳盼替主子治療的過程都講出來了。雖然王爺被柳姑娘看過了身子,吃虧的似乎是柳姑娘,並非王爺,可是瞧瞧王爺的臉色,倒好似清白不保一樣,整張臉黑得像鍋底似的。

    柳盼可不知道慕容夜已對她的來歷產生了懷疑,就算阿漢說再多好話,也難以改變慕容夜對她的第一印象,因此等她飽飽的睡了一覺,又吃過姜婆子送來的飯菜,站在甲板上吹風的時候,阿漢苦著一張臉過來了。

    「柳姑娘,王爺非要喝酒,怎麼都勸不住,柳姑娘是大夫,能不能麻煩姑娘去勸勸?」

    柳盼看看皓腕上那更顯嚴重的青紫印子,下定決心不再與這位脾氣暴戾的皇子有所交集,听得阿漢求救,她眉毛都不曾抬一下。「你家王爺一軍主帥,指揮過千軍萬馬,平日也是呼奴喚婢,又怎麼會听我一介民女的話?阿漢小哥還是別為難我了。」

    阿漢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她泛著一圈青紫的白皙手腕,心里也覺得自家王爺這事兒做得不太地道,但這是有內情的……他探頭探腦四下瞧了瞧,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又猶豫了一會兒,這才下定決心道︰「其實……王爺討厭女人,並非是柳姑娘的原因。」

    她仍舊面無表情,輕輕撫摸著手腕,拒絕的意味很是明顯。

    他急得都快哭了,背後議論主子的隱私,確非下屬該為,可如今事出有因,他在心里悄悄向王爺告了個罪,這才道︰「王爺定過親,這是整個大楚都知道的事情,就連王爺自己也對未來王妃十分滿意。」

    「難道這事兒還跟睿王妃有關了?她還未過門,就已經醋性大發到見不得睿王身邊有別的女子?」這下柳盼的八卦之心倒真的被勾起來了。

    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都尋常,就連顧正元後院里也還有幾個通房丫頭呢,那些人沒被抬做姨娘是因為吳氏嚴格把關,根本不給她們懷孕生子的機會,難得還能看到如此剽悍而獨樹一幟的女性,把未來夫婿調教得服服貼貼,就連睡醒來看到自己床前有個陌生女子都橫眉怒目,忠貞不已,讓她不禁對素未謀面的睿王妃充滿了好奇。

    「哪兒啊!」阿漢支支吾吾的回道︰「溫氏……也就是未來的王妃,她雖然瞧著溫婉賢淑,但、但是……在王爺回來之前,她跟她表哥暗暗好上了。」

    柳盼听得目瞪口呆。「你家王爺出身皇室,軍功累累,年輕多金有權有貌,王妃怎會……難道王妃的表哥有什麼是優于睿王的嗎?」

    「哼,不過是個愛讀書的酸丁,閑來無事會寫幾句酸詩與她唱和,哪比得上我們王爺!」阿漢滿是不屑。「女人啊,總是會被甜言蜜語哄得團團轉。」

    她心有余悸的摸摸腕骨,非常能夠體會未來王妃的心情。「也是,比起你家王爺這種有暴力傾向,說不定婚後還會打女人的武夫來說,溫柔體貼、知情識趣的書生確實是上佳的夫婿人選。」至少人身安全有保障,還能哄女人開心,而且听說溫氏出身書香世家,想來無論社會地位還是物質生活都不缺,唯一缺少的就是精神寄托了。

    阿漢氣惱的道︰「柳姑娘,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我家王爺不過就是不小心捏了下你的手腕子,你就非要向著那對奸夫yin婦說話!她可是與王爺定過親的,若不是王爺寬宏大度,知道此事之後立刻退了親,她早被問罪了!」

    溫氏此事原本隱密,還是兩月前京中出了個采花大盜的案子,有好幾位大人府上的閨秀都出了事,睿王府長史想著溫氏尚在閨中,保護睿王妃乃是他們的職責,也未曾告之溫家人,悄悄派了兩人去保護,這才撞破了溫氏與袁霽的私情。

    睿王征戰歸來,王府長史萬般無奈,便將此事稟了睿王,這才有了他火速退婚,連傷口都不曾好好將養,遠走江南之事。

    柳盼摸摸鼻子,頗為不好意思。「阿漢小哥你看,我與你家王爺以及他的前未婚妻皆是素不相識,咱們只是就事論事,男人或許覺得權勢地位就是征服女人的利器,可是偏偏有些女人只想要溫柔體貼、知冷知熱的夫婿,不是還有句詩是這樣說的嗎——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雖然王妃與你家王爺訂親數年,但兩人時常相隔兩地,就算鴻雁傳書,哪抵得上人家表哥早晚噓寒問暖。」異地戀最不可靠了,不知道謀殺了多少愛情。

    阿漢將王爺奉為神祇,唯有敬仰服從,哪里听得進別人說王爺的不是,特別是這種事情,若是按著他們鄉下的規矩,溫氏早就被浸豬籠了,他沒好氣的瞪著柳盼,她醫術還成,但為人實在太不靠譜,不分青紅皂白就對王爺下了論斷,若她是個男子,他早就幾拳揍過去了。

    柳盼見他被自己氣得無言以對,之前對慕容夜的那些不痛快頓時消解了不少,她拍拍他的肩笑道︰「瞧把你給氣的,大丈夫何患無妻,你家王爺都不氣,你氣個什麼勁兒啊!有女人喜歡夫婿溫柔解意,就有女人喜歡英雄豪杰,只是你家王爺緣分未到而已。」

    說完,她率先轉身,這才發現裘天洛神色復雜的站在艙內,再有六、七步就跨到甲板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甲板上的陽光太烈,刺得視線有短暫的空白,她總覺得方才似乎看見裘天洛身後有道人影一閃而過。

    不過不管是她眼花還是怎樣,背後說人是非到底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行為,她和阿漢相視一眼,皆是一臉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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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到底不是親生的

    正是五月,入夜的高郵碼頭,泊著許多船只。有停船過夜的,遣了隨行的僕從上岸去治辦酒席,也有主家棄舟登陸的,往高郵城里尋客棧過夜。

    緊靠著碼頭的顧家船上,顧清鶯獨自坐在陰暗狹小、與丫鬟婆子房間相鄰的艙房里,捧著一本書冊,眉頭皺得死緊,半天都不曾翻過一頁。

    她是蘇州富商顧正元的三女兒,妾室柳氏所生。柳氏性子溫和不爭,家傳的醫術平日只在後院教導女兒,尤其顧正元的正室吳氏個性強勢,母女倆鮮少往正房那里湊。自兩年前柳氏病逝後,顧清鶯在顧家的大宅子里彷佛不存在。

    沒想到此次顧正元帶著吳氏與嫡出的兩個女兒前往淮安為岳父拜壽,也會帶上顧清鶯。

    這讓顧清鶯百思不得其解,一路上謹言慎行,暗中揣摩父親與吳氏的用意,直到踏上返程的路,都不見他們有什麼動靜,更讓她高吊著一顆心,食不香寢不安。

    特別是在淮安吳家大宅子拜壽的時候,吳氏的次女顧清蓉狀似無意卻帶著輕視地說過一句話——

    三妹往後可就沒機會吃到外祖家的菜了,還不趁此機會多吃點。

    這句話既可理解為往後父親不會再帶著她往淮安吳家走動,也可以理解為父親與吳氏對她的未來有了別的打算,這才帶著她出遠門,顧清鶯覺得原因更傾向于後者。

    到了晚膳時間,丫鬟端了飯菜過來,顧清鶯扒了幾口才放下筷子,吳氏房里的大丫鬟珍珠就過來了。

    「三小姐,老爺跟太太請你過去呢。」

    彼清鶯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裙,這才跟著珍珠往主艙房而去。

    彼正元四十來歲,身材微胖,帶著商人習慣性的笑容,等到小女兒行過禮後,他指了下首的錦凳道︰「坐,我與你娘有話要跟你說。」

    彼清鶯心里一緊,以一貫柔順的模樣坐在吳氏下首。

    吳氏馬上帶著笑意說道︰「說起來這可是一樁絕好的事,你也知道咱們蘇州府的知府裴大人膝下無女,又想與京中來的貴人聯姻,便想在各府尋兩個乖巧懂事的女孩子養到膝下,給配一門好親事。我一向疼你,便想著此事不能偏了你二姊,這才叫了你來商量。」

    彼清鶯雖然不曾出府歷練過,到底生母在世時時常將外頭的世情教導一二,生怕她懵懂不知,將來吃了大虧,吳氏的言下之意她可是听明白了,霎時面上血色盡褪,她沒料到父親和吳氏竟然要將她當玩物送出去,說什麼做裴大人的養女,那不過是好听些的名頭,實際上還不是拿她去做攀權附貴的墊腳石,而且吳氏擺明了是不舍得親生女兒,才會把主意動到她頭上。

    彼清鶯內心激憤,但還是裝傻充愣,面上仍是一派天真不解世情的模樣,頗為善解人意的道︰「父親,這樣的好事,女兒不想獨佔,二姊姊各方面都比女兒出挑,裴家是官家,做了裴大人養女,將來的親事只高不低,女兒這等愚笨之人,還是留在家里侍奉雙親。」她心里還存著微渺的希望,只盼著父親能夠瞧在父女情分上,別葬送了她的一生。

    吳氏眸中立時涌現出一股厭惡之意,但聲音還維持著方才的高度,略顯夸張的笑道︰「你二姊姊的婚事,哪里就輪得著你來操心了。」

    彼正元有些不豫,覺得小女兒不知好歹,听到這等好事應該喜之不盡才是,沒想到她不領情不說,還推三阻四,而吳氏的話正好替他解圍,他便順勢道︰「你二姊姊的婚事為父早有打算,倒是你,往後去了裴府,定要听從身邊嬤嬤的教導,好生學規矩,可別丟了咱們家的臉面。將來嫁得好了,別忘了你母親與為父的養育之恩!」

    彼清鶯原就不是柔順的性子,只不過這些年被生母柳氏再三叮囑,不到萬不得已,必不可和吳氏撕破臉,至于父親,他是一家之主,家里除了吳氏能夠左右他的想法,做女兒的要逆著他來,恐怕相當困難,但此事事關終身,她哪里還能夠忍下去,原本還想著好生說服父親打消念頭,沒想到父親已經替她決定了。

    當下再不能忍,也知道既然落不到好結果,顧清鶯索性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父親與母親為兩位姊姊好生打算,輪到我就可以隨手送出去,跟家養奴僕也沒什麼兩樣。將來由著裴家人將我當禮物送出去,也不管對方是白頭翁還是妻妾成群,只顧著對方頭頂的官帽夠不夠大,能不能給家里帶來利益,這種事,恕女兒難從命!」

    「老爺你听听,你听听她說的這是什麼話!」吳氏瞬間變了臉色,抽出帕子掩面哭了起來。「妾身待她從來都比蓮兒跟蓉兒更為經心,沒想到她竟是這般看待妾身,還不知道她心里怎麼記恨妾身呢!」

    這時,相隔的簾子倏地被打了起來,顧清蓉倒豎著眉毛怒氣沖沖的從內室走了出來,她先狠狠瞪了顧清鶯一眼,連忙安慰母親,「娘何必跟這種不知好歹的東西一般見識,沒得好心當做了驢肝肺!」

    她向來被吳氏嬌慣,性子沖得很,不像顧清蓮柔順貞淑,听得外間吵起來,阻止二妹未果,便只安靜坐著,也不往外間來攪和。

    二女兒的話正說出了顧正元的心聲,明明家里替小女兒安排了好親事,哪知道她卻執意反對,倒好似家里要將她推到火坑里去,這下他再忍不了怒氣,指著小女兒的鼻子罵道︰「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件事我已經跟你母親商量過了,與其將你配個小門小戶的,還不如做了裴大人的養女,由知府大人為你選配良婿,豈不是比為父為你選的家世門第都要高上許多?!你別不知好歹!」

    吳氏親生的長女顧清蓮婚期在即,此次回到蘇州一個月之後便要成親。顧清蓉只比顧清鶯大了一歲,有不少人上門求親,但吳氏心疼女兒,左挑右揀,總不如意,至今還未許配出去。

    彼清鶯本以為顧清蓉未嫁出去之前,她的婚事恐怕都不在考慮之列,只是如今可真應了她的名字,鶯這個字不就是只籠中鳥,供人取樂罷了。

    她心里冰涼一片,知道父親利字當頭,哪里還有骨肉親情,更有吳氏在旁推波助瀾,她不再做無謂的掙扎,只是一徑的沉默。

    吳氏見她屈從,內心得意,但為了在丈夫面前表現賢慧,她拿開帕子,故意嘆息道︰「你這孩子也別這麼倔了,知府大人位高權重,听說此次不只咱們一家要送女孩過去,蘇府也送一個過去。不過她總沒有你的容貌出挑,哪怕是兩女共事一夫,也遮不了你的風頭,往後就算你與人為妾,那也是高門大戶的官家,一般百姓哪里比得了。」

    彼家與蘇家皆是蘇州城有名的富商,歷年生絲茶葉織繡生意爭得不可開交,最重要的是,兩家都做著鹽運生意,這算是暴利行業,兩邊當家都恨不得打破了腦袋把對方從蘇州鹽商的名單里擠出去,算是積年的老對頭了,沒想到就連送了女兒攀龍附鳳也是不落人後。

    彼清鶯不願再坐著听吳氏絮叨這樁骯髒的交易,站了起來道︰「天色不早了,坐了一日的船,父親跟母親還是早些安歇吧。」其實她心中已經另有主意。

    直等她縴瘦的身影離開之後,顧正元才顯露幾分遲疑。「這丫頭……別是不願意吧?」

    棒著艙房的門板,顧清鶯還能听到吳氏帶著笑意回道——

    「老爺這是說哪里話,歷來婚姻大事听從父母安排,她這是害羞呢!」

    接著顧清蓉又嬌聲嬌語的提起自己想要在一路上買些什麼東西回去送閨中好友,艙房內的三個人很快就不再提起顧清鶯的事兒了。

    彼清鶯勾起一抹冷笑,吳氏還真會睜眼說瞎話,怎麼就不見她的兩個親生女兒害羞時是同她這副模樣。

    她踏著堅定的步伐往所住的艙房而去,途中遇到吳氏的丫鬟翡翠。

    翡翠早听主子提過這事兒,又見三小姐是從主艙房過來的,頓時笑道︰「恭喜三小姐。」

    彼清鶯再懶得掩飾,寒著一張小臉回到自個兒的艙房,她怔怔的坐在床沿許久,才下定決心開始收拾東西。

    她將生母歷年積攢的一張百兩銀票細心的用油紙包好,貼身藏起來,又將剩下的一點碎銀子裝在荷包里,牢牢系在腰間。所幸正是盛夏,衣裳輕薄,她又用油紙包了一套衣裳系在腰間,接著磨墨留書——

    案不慈,逼女兒無路可走,女兒萌生死志,隨母而去,此後長伴母親身邊,勿望勿念!各自安好!

    一切準備妥當,直等三更更鼓敲響,顧清鶯吹熄了燭火,拎著一個小小的荷燈往甲板上走去,到了船尾,撲通一聲跳進水里。

    激起的水花和聲響驚醒了守夜的婆子,她當是有水匪,連忙叫喚同伴四下巡視,待見得船尾遺留的荷花燈,趕緊拎了就往主艙房稟報去。

    彼正元與吳氏看著眼前的荷花燈,正是淮安吳家女兒送給小女兒的禮物,她收到的時候很是喜歡,走的時候便帶上了船,此刻荷花燈里尚有殘燭一截,燭火飄搖,許是婆子丫鬟進進出出,掀起簾子竄進了一股風,燭火撲忽一下便滅了,透著一股不祥。

    艙房內並不冷,顧正元與吳氏的身子卻都不由得微微打顫,顧正元急忙遣了丫鬟婆子去小女兒的艙房查看。

    彼清鶯身邊的貼身丫鬟早在柳氏過世之後就被吳氏打發了,後來派去的都是吳氏身邊的人,對三小姐並不用心,更多時候顧清鶯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此次她與下人住在隔壁,她的丫鬟樂得尋相好的婆子丫鬟去住,尋常端茶倒水根本尋不見人影,更何況守夜,更是從未有過。

    不多時,珍珠與翡翠便將顧清鶯的留書呈到了老爺面前。

    彼正元本就是在睡夢中被吵醒,驚聞此噩耗,頓時大怒。「若是讓我知道她以死要挾只是故意嚇唬人,等找到了她,我非打斷她的腿不可!」這丫頭一向膽小,應是實在不情願才會出此下策,他不信她真敢跳河尋死。

    當下顧家船上燈火齊亮,婆子丫鬟小廝船工開始從每個角落搜人,折騰了許久,直到天色發白,都不見人影。

    彼正元頹然跌坐回椅子上。「裴大人專門點名要的三丫頭,這下子可怎麼辦才好?」

    三個女兒,若論長相,要屬小女兒最為出挑,當初听得風聲裴府有意要在眾富商家中挑了齊整的女孩子去養,顧正元便動了這個念頭,還特意讓吳氏宴客的時候帶著兩個尚未訂婚的女兒去了一趟。

    吳氏恨極了顧清鶯,她死就死了,原本也礙不著自己,可是這麼一來,顧府勢必得再送一個女兒到裴府,那不就只剩下顧清蓉了?真是可憐了她的親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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