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朱靈心,一個相貌平平凡凡,身材普普通通,個性甚至稱得上膽小的女生。她今年二十四歲,從一般私立大學畢業,在一家一般的小企業裡,做著一般的行政事務人員。
她曾經在大學時暗戀過學長,學長似乎也給予了曖昧的暗示,但就在好像要跨出那一步之前,學長有了個校花級的學伴,從此就把朱靈心甩得遠遠的,連話都懶得說。就業之後,由於朱靈心表現並不突出,雖沒犯什麼大錯卻也沒什麼功績,在公司裡沒什麼存在感,自然也不會有異性注意到她,連公司尾牙都忘了她的座位。
這樣的朱靈心,唯一稱得上優點的,應該就是善良吧!
可是,難道她就要這樣過一輩子嗎?
年紀輕輕的她,自然也有對未來的憧憬,但絕對不是像如今這樣的黯淡無光。她知道她一定要做些什麼,讓自己的青春留下點痕跡,以免以後老了回頭一看,自己的人生就這麼平淡無奇的過完了。
於是,她辭了職,報名參加日本的電視冠軍節目。
沒有人知道,朱靈心有著一手摺紙的好手藝,隨便一張報紙廢紙甚至衛生紙,到了她手上,幾乎是幾個眨眼間就能摺出栩栩如生的花鳥樹木,昆蟲動物,甚至是汽車大炮,手機電腦,她都有辦法用紙摺出來。
由於從小父母離異,雙方都不願意接受她這拖油瓶,她便跟著奶奶生活。小時候日子過得窮苦,唯一的玩具也只有信箱裡的廣告紙了,再加上意外的天賦,造就了她驚人的摺紙技術。
但還來不及賺錢孝敬奶奶,奶奶就在她升大學那一年過世了。從此以後,她變得孤孤單單,父母各自嫁娶,她也不想打擾他們,四周的朋友要不是泛泛之交,要不就是想利用她的善良單純,所以她報名電視冠軍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想任性一次為自己而活。
到了日本,她立刻投入比賽,在初賽時就大放異采,打敗不少知名選手,當時消息還沒傳回台灣,直到她一路闖入決賽,新聞媒體對她這異軍突起的大黑馬大肆報導,「朱靈心」這個名字才漸漸被人聽見。
不過朱靈心此時已沒空管外界的反應了,她全心全意投注在電視冠軍的決賽上。參加最終決賽的選手有三名,各自在一個一公尺見方的平台上施作,用紙制造出一個場景,主題便是「令人訝異的一幕」。
另外兩個選手,一個制作了一棵華麗的聖誕樹,樹下的禮物卻跳出一只小狗;另一個選手設定了一個落寞的上班族,回家卻意外發現原來家人朋友全集合起來給了他生日驚喜,這些都屬於溫馨的訝異,非常迎合觀眾口味。
但朱靈心沒有體驗過這種溫馨,她的人生到目前為止大多是孤獨的,所以她反其道而行,制造出了百鬼夜行的場景。有獨目的鬼、七孔流血的鬼、長發蓋住臉的白衣阿飄、青面獠牙的殭屍,還有台灣頗知名的紅衣小女孩等等,在大街上肆無忌憚的游走,相信看到這樣的場面,沒有人會不訝異的。
基於她的創意突出,裁判們在制作階段就對她的評價很高,觀眾的反應也相當不錯,奪得冠軍的呼聲不斷。可是朱靈心卻很不滿足,她總覺得自己制作出來的那些妖魔鬼怪很不逼真,缺乏一種靈性。不過這也不能怪她,這種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靠的全是想像力,能做得有多像呢?
「唉,要是能夠看到鬼就好了……」她摺著一只女鬼,怎麼摺都不滿意,不由對著鏡頭嘟囔起來。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後,攝影棚突然陰風大作,接著所有的燈光啪的一聲熄滅,讓所有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陷入一陣驚慌。不過很快的,發現是總開關跳電了,不一會兒便修理好,棚裡又恢復光明—
不過比賽的主持人,這時候突然大叫起來。
「朱靈心……朱選手你怎麼了?」
主持人前一刻還在訪問朱靈心,下一刻她居然就暈倒,當下攝影棚一片混亂,導播急忙喊了卡,比賽暫停,有的人打電話叫救護車,有的人試圖叫醒朱靈心,但她始終沒有反應。
究竟,朱靈心怎麼了?
「靈心,有人敲門!快去看看是不是道觀派人來拿貨了!」
樸月鎮內,一間紙紮店響起敲門聲,即使已過了開店時間,老板娘依舊吆喝著自家女兒前去察看。
「好……」
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那被喚為靈心的女孩兒,一臉無奈地由後間走到了店面,就要打開門。
是的,這個靈心,便是因為一場停電而莫名其妙穿越到古代紫淵國的朱靈心。當她一陣恍惚之後,發現自己竟然成了個有著圓圓可愛臉蛋、紮著兩條粗辮子的古代女孩時,尖叫聲差點沒掀了屋頂。
直到紙紮店的店主靈家夫婦前來教訓了她一頓,靈心才委屈又悲慘地認清了自己的處境。原來,自己的靈魂附在了這個也叫靈心的女孩兒身上,只是去掉了原本的朱姓,好像在暗示著她向過去告別似的。
她只能安慰自己,這個靈心皮膚白嫩細致,長得也算伶俐可愛,笑起來很甜美,肉乎乎的臉蛋連她自己也想捏一把,這樣的外貌雖然算不上頂尖,卻已經比前世的朱靈心好上太多了。
而且,靈家夫婦只生了靈心一個女兒,雖說紙紮店供不起什麼養尊處優的生活條件,但也不至於讓她餓著,至少前世的朱靈心從來不知道被父母呵護是什麼滋味,在這裡她嚐到了。
何況,她的專長在這紙紮店裡,更能發揮的淋漓盡致不是?有一次無意間,靈家夫婦發現女兒竟然不知為何紙紮手藝突飛猛進,有一些紙紮品不用竹篾她都能摺得出來,省了不少成本,功力遠超過她父親,從此便樂呵呵地把許多生意交到了她手上,讓她在鄰裡之間也小小有名了一把,怎麼都勝過以前那個默默無聞的朱靈心。
可是這些道理明白歸明白,要適應這個新的環境,還是需要一點時間。不過這些都不是讓靈心無精打采的原因,事實上,她來到古代之後,發現這個身子多了一種能力,一種前世的朱靈心打死也不想要的能力……
順著母親的叫喚,靈心來到了店門前,拉開門栓,深吸了口氣之後打開門。店門口站著的是個臉泛青光,面無血色的人,身上穿著漿得線條筆直的壽衣,雙腳飄浮不著地,赫然就是上個月鄰街過世的何老爺。
即使已經做足了心理准備,靈心還是倒抽了口氣,眼泛淚光,急急用手摀住嘴,否則她怕自己會尖叫。
「靈心,是誰啊?」靈心的母親在內室喊著。
靈心扁著小嘴,顫抖地道:「是……是有人來買一些小東西,我、我處理就好了,你和爹不用出來店裡。」
明明眼前就是個嚇死人的鬼魂,靈心卻有口難言,因為她剛穿越到古代的時候,張眼看到一堆鬼怪,嚇得連忙向父母求救,想不到靈家夫婦根本看不到,還狠狠把女兒教訓了一頓,要她別亂說話招來壞東西,讓她從此不敢再說。
而有些鬼還保有生前的意識,知她能看得見他們,還能和他們溝通,便前僕後繼的來,甚至還「呷好倒相報」替她宣傳,讓更多的鬼朋鬼友共襄盛舉,每每嚇得膽小的她涕淚縱橫。
一定是她在電視冠軍節目裡說了那句想看見鬼的話,現在才會遭到天譴!
就如這個何老爺,也是聽別的鬼友推薦而來的,看到這老鄰居的女兒後,想要咧開一個和藹的笑容,但搭配著臉上的青光,反而顯得格外猙獰。
「靈心,你也知道我前陣子死了……我家孫兒燒了棟房子給我,卻沒燒頂轎子,害我現在都得走路,鞋子都磨壞了。在陰界,大家都說你手藝好,去年死的林老頭也很誇贊你,麻煩你替我做一頂轎子吧,我會付錢給你……」
靈心倒退了三大步,哭喪著臉道:「何何何……何老爺,你不要嚇我,我做頂轎子燒給你就是了,不不不不用錢!」
話一說完,她砰的一聲把門關上,遮去何老爺那恐怖的模樣。然而何老爺是鬼,敲門只是客氣,只見他悠哉悠哉地穿過門板,大搖大擺地坐在一旁直盯著她,似乎不見到她把轎子做出來不罷休。
靈心嚇得連門栓都來不及上,直跑到何老爺的對面,用背緊靠著牆,像是在與他對峙,沒一會兒瞧何老爺只是陰慘慘地笑看著她,沒有要靠近的打算,她才小心翼翼地用手拈來身旁櫃子上的紙張,連竹蔑都不用,手上唰唰唰幾聲,就摺出了一頂精美的轎子,而且還是寬敞的八人大轎。
接著她偷覷著何老爺,手上的紙轎用兩指捏著朝他揚了揚,直到何老爺滿意地點頭道謝,她才燃起了火摺,在一旁的金爐裡將紙轎化去。
不過一個呼吸過去,何老爺身旁突然出現了一頂華美的轎子,此時他等在外頭的鬼僕們也飛了進來,將心滿意足的何老爺抬走,待一群鬼全都消失後,原地留下了一疊可觀的冥紙。
靈心松了口氣,不由苦笑起來,何老爺還真付錢了,只是她拿這些冥紙有什麼屁用,真拿去外頭用還不被人打死。
才這麼想著,門外又飄進了幾只鬼,赫然是上月巷口不小心落水身亡的小倩、兩條街外重病亡故的趙老爹,還有上山砍柴時不幸墜谷的李大牛。
「靈心,你答應要做給我的鳳尾裙呢……」
「靈心,老爹在陰間買了塊地想耕作,就是少了頭牛啊……」
「我的斧頭又砍壞了!靈心,再燒一把給我吧……」
其實大伙兒都知道靈心膽子小,每只鬼都很盡力的擺出最和善的姿態。可惜鬼就是鬼,有些先天的條件是無法克服的,比如小倩那被水泡得浮腫的臉,趙老爹七孔流血,李大牛摔得面目全非也就罷了,甚至還少了一只腳……
所以他們一出現,即使靈心已經見過他們不止一次,仍是眼淚直飆,身子頻頻後退,粉唇咬得都快流血。
「我我我……我會做給你們啦!嗚嗚嗚……你們不要靠我太近……」
就在靈心硬是壓下內心的害怕,素手伸向櫃子上的紙材時,店門砰的一聲被一陣大風吹開,店裡的油燈忽明忽滅,氣氛一下子變得陰森。
如此濃密的陰氣,別說嚇到腿軟的靈心了,連店裡的幾只鬼都是臉色大變。如此的變故,通常只代表著一個可能性—
有可怕的厲鬼要來了!
在大伙兒都來不及反應時,一個宮女打扮的女鬼飄了進來,看得出她生前應是容貌姣好,卻是戾氣十足。她一進門,看到李大牛等鬼魂,便冷哼一聲,那濃厚的怨氣狠狠衝向了對方,令李大牛等頓時一哄而散,否則只有魂飛魄散的下場。
趕走了閑雜鬼等,女鬼飄向了已經渾身發抖,癱坐在地上的靈心,一雙鬼眼閃過厲光,看了看地面上何老板留下的冥紙,發出尖銳的笑聲。
「你便是靈心?果真愛管閑事!為免你壞了本姑娘的好事,就算是違反陰律,本姑娘也要先送你一程了。」說完,女鬼伸出了手,那長長的指甲猶如利爪,就要刺向靈心。
靈心終於忍不住尖叫,抱頭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一道符由門外飛入,直直貼在了毫無防備的女鬼身上,女鬼凄厲地叫了一聲,原想反擊,卻見到門外踏入了一個手持桃木劍的青年,手上還有一整把的靈符。
知道此時要再擊殺靈心已是不可能,女鬼含恨退去,化為一縷青煙消失。
青年一個箭步來到靈心身邊,急忙問道:「靈心,你沒事吧?」
靈心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正在哀悼明明才穿越沒多久,這一次不知道還有沒有契機讓她再穿越,想不到居然被人救了下來。她哽咽地看向了來人,看清他的面容後,便哇地哭了出來。
「武仕書……幸好你來了……嗚嗚嗚……那個女鬼要殺我啦……我都不知道哪裡得罪她了……」
武仕書是數十裡外鵲鴒山上一家道觀中,觀主長眉道長的徒弟,道觀與紙紮店時有往來,都是派武仕書前來接洽。他的年紀與靈心相仿,兩人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而武仕書也是唯一知道靈心有陰陽眼的人,若只是一些鬼魂央求她偶爾提供日常用品也就罷了,但有時遇到擺脫不掉的冤魂或是厲鬼,通常都是武仕書幫她解決。
「靈心,這次這個女鬼很厲害,我也只能驅逐她,要滅了她還辦不到。你是怎麼招惹到她的?」武仕書納悶地問道。
靈心緩過氣,才搖著頭可憐兮兮地道:「我沒有招惹她啊!是她來招惹我,還說我多管閑事,飄進來就想宰了我……」
瞧她哭得鼻頭都紅了,眼神又極為無辜,那模樣猶如被人欺負了的小貓一般,可愛至極。武仕書心一軟,只能說道:「或許你之前無意間幫了她的仇人吧?我看你以後別再幫那些鬼魂了。」
這時候,剛才被驚走的小倩、趙老爹和李大牛又出現,他們也算常客了,看到武仕書並不驚訝,只是愧疚地道:「靈心,抱歉,我們太弱小了,幫不了你,幸好你沒事……」
武仕書由於用符替自己開了天眼,自然也看得到那些鬼,他沒好氣地道:「你們這些家伙,只會對靈心予取予求,她真遇到危險了,你們又躲得比誰都快,以後她不再幫忙了,你們走吧!」
每個鬼都睜大了眼,原想反駁,但想想靈心本就沒有幫他們的義務,他們每每來求助,也只是利用靈心的善良及單純,所以就算想抗議都沒立場。
反倒是靈心,雖然還是很怕李大牛等鬼,但畢竟他們都是橫死的,家境也不寬裕,死前受盡折磨死後又沒能拿到些好供品,不由同情心泛濫,訥訥地說道:「武仕書,別趕他們了!反正那些東西我一下子就能做出來,否則他們活在地府缺這缺那,又沒人可以幫忙,未免太可憐了……」
話一說完,靈心吞了口口水,慢吞吞地扶著櫃子站起,仍是選擇離李大牛一群遠遠的,手上卻很快抓了幾張紙,摺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件漂亮的鳳尾裙,一頭強壯的水牛,還有一把威風凜凜的斧頭就摺好了,靈心將摺紙化去,李大牛等鬼魂很快都拿到了自己要的東西。
「謝謝你,靈心。」每個鬼魂都是出自內心感謝她,接著緩緩消失。
這時候武仕書發現那些鬼魂離去前,身上的怨氣都淡了些,有些意外地望向了靈心。
原來,靈心的所作所為還有這種效果,果然傻人有傻福,她應該也不知道自己默默的累積了很多功德吧?
「你就是太好說話了,那些鬼魂才把你吃得死死的。幫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忙無妨,但下次再遇到予取予求的鬼,你一定要堅定的拒絕,他們就不會再來了。」武仕書勸道。
「我……我盡量往這方向努力!」靈心想了想,堅定地點了點頭,一天到晚被嚇也是會煩的,她總要振作起來,畢竟不會那麼好運每次都遇到武仕書上門。
把道觀訂的貨拿給了武仕書,在他臨走前,靈心突然留住了他,「武仕書,你……剛才的靈符,能不能給我幾張?」
武仕書自然知道她的用意,無奈地搖搖頭道:「我的驅鬼符需要法力激發,你沒有修練過,用不來的。」
「那我怎麼辦?」靈心慘白了臉。就算要拒絕那些鬼,也要有本錢吧?
武仕書由懷中取出了幾張符,挑選著適合的,溫柔地解釋道:「也是有些基本符紙不需要法力激發,各有效用,比如鎮宅符,你把它貼在門楣上,基本上就萬鬼不侵了,還有一些護身符、收驚符……」
靈心才沒聽他在說什麼,連忙一把全搶了過來,令武仕書有些哭笑不得。
「你放心!有了這些符,下次再有鬼來,我一定打得他們痛哭流涕!」
白天,通常是靈心可以放松的時候,因為這個時間不會有人……呃,不會有鬼打擾她,她不必隨時警戒,或是忙著抱頭鼠竄,所以她通常會利用這個時間,制作一些比較復雜的商品。
便如現在,她細心地將紙材貼到人型的竹篾上,然後用毛筆細細繪制,其實古代的紙紮對她而言,等於在摺紙裡加上支架,她以前就做過了無數次,一點難度都沒有,很快地一尊栩栩如生的童子紙紮便完成了大半。
她將童子的半身舉了起來,左看右看,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
「到底哪裡不對勁呢……」
「這是男孩子,眉毛可以再畫粗一點。」
「啊,對了,就是眉毛!太細了少了點英氣。」
「畫好之後直接燒給我,我還少幾個人伺候。」
「喔,好啊,等一下……燒燒燒燒給你?」
靈心原本正喃喃自語,沒注意到有人和她對話,待她回過神來,差點因對方說的話而咬到舌頭,忍不住猛地回頭一看—
一個長相玉樹臨風,俊雅過人的男子,背著手堂堂地站在她身後。這個男子的衣著不凡,雖然看不出質料,但一定是巨富之家才穿得起的。他居高臨下看著嚇壞的她,眼角帶著絲傲氣,薄唇微抿,好像和她說話是賜予她的榮幸似的。
靈心先是因這男子出眾的外貌愣了一下,但隨之倒抽了口氣,砰的一聲由椅子上跌了下來,咚咚咚地半跑半爬離了他八百裡遠,直到背抵上牆,不能再退。
「你你你你你……你是半透明的?你是鬼?鬼怎麼可能大白天的出現?」
「誰規定鬼不能大白天的出現?本皇……本公子就連做鬼都能和別人不同,知道嗎?小丫頭!」那貴公子不悅地說道。
「可是……可是鬼都怕太陽啊!」要是每個鬼都像他這樣,她連白天都不得安生,不被嚇死也被自己緊張死,以後還怎麼混啊?
「本公子不怕太陽。」
「可是白天陰氣薄弱,你怎麼凝聚陰魂?一下就應該散架了啊……」
「你怎麼那麼羅唆?本公子剛剛才做鬼,那麼多問題我怎麼會知道為什麼?」
那貴公子被她問得煩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即使是白天,也制造出了幾分陰風慘慘的效果,讓她忍不住尖叫起來。
「啊!你不要嚇我!」靈心簡直要崩潰了,她由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紙,二話不說就朝著貴公子的鬼魂丟過去。
想不到符紙穿過了貴公子,一點用都沒有地飄落在地上。貴公子低頭看了一眼,那些咒語他看不懂,但鎮宅兩字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種符應該是貼在門楣上吧?」沒吃過豬肉,也該看過豬走路。他沒好氣地道。
「你你你……我還有這個!」靈心見他不怕,又嚇得隨手掏出一把符,這次干脆全丟過去。
貴公子看她好像天女散花一般,那些符紙一張張的在他身旁飛落,他又默然看了幾眼,俊臉上陡然出現幾條黑線。
「收驚符、護身符、化煞符,這些要用在你自己身上吧?還有這張是什麼……和合符?你難道真如此覬覦本公子的男色,連這道符都用上了?」瞧她做的那些事,他真的開始認真思考,來找她幫忙究竟是不是一個對的策略了。
「你怎麼什麼都不怕?」這麼多張沒一張有用,靈心在心裡罵了武仕書八百遍,這下她真死定了。
「我說過,本公子天賦異稟,連陽光都不怕,你認為我會怕這些鬼畫符?」貴公子被她氣得夠嗆,一臉陰狠地飄了過來。
「啊!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用符丟你!你要我幫什麼忙我都忙,你你你不要飄過來……」靈心哭得一點形像都沒有,坐在地上將頭埋進自己的膝蓋,瑟瑟發抖好不凄慘。
那貴公子瞧她被嚇成這樣,忍不住眉頭微皺,心忖自己似乎玩得有些過火了,便放緩語氣道:「本公子名叫奚辰,星辰的辰,從都城來的。聽陰界的朋友說,這樸月鎮的紙紮店裡,有個叫靈心的姑娘看得見我們,手藝也不錯,有事都會幫忙,我想說的應該就是你了?」
「不不不,不是我。」靈心頭也不抬,便狂搖頭矢口否認。
「不是你嗎?」奚辰的聲音突然冰冷了起來,一股莫名的威壓壓向了靈心。
靈心差點嚇得屁滾尿流,急忙抬起小臉,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是我,就就就就是我!」
「那好,本公子正需要你的幫忙。」奚辰得到她的回應,便大搖大擺的坐了下來。手優雅地伸向一旁的茶幾,隨即皺眉。「有客人來,你都不奉茶的嗎?」
惡靈和奧客不算客啊!靈心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可不敢說出來,一張哭得通紅的臉,硬是拉開一個醜到不行的笑容,「奉奉奉,馬上奉!」
她本能地提起了茶壺,但呆了一下後又放下,伸手取來一張紙,唰唰唰地摺了一組茶具,在金爐裡燒化。
奚辰身旁的桌面上,眨眼出現了一組茶具,他點了點頭,卻沒有動作,只是默然地看著她。
靈心懂了,又飛快地摺了個紙人,丟進金爐裡。
一會兒,桌邊便出現了一個神色呆板的人,替奚辰斟了杯茶,接著便束手在側,一派小廝作風。
「奚、奚公子,不知道你來找我,是要我幫什麼忙?我看你身家不凡,應該不缺什麼啊?」靈心瞧奚辰滿意了,便小心翼翼地問道。
詎料說到這個,奚辰的神情又陰冷了幾分。「照理來說是的,但本公子死得蹊蹺,又沒有收到任何供品祭物,害本公子在陰界一窮二白,那地府看門的鬼差沒拿到賄賂,居然連大門都不讓本公子進去!」
「啊?怎麼會這樣?」此時,靈心的同情心有些戰勝她的畏懼,都忘了自己先前答應武仕書要適時拒絕的那番話了。「那奚公子,我幫你做一些供品好了,至少先有個地方住……」
「那好。」奚辰瞥了她一眼,接著微昂起下巴,像在吩咐她倒個茶一般,淡淡說道:「你做個庭園,不必太大,五進三護龍,房間大概五十間左右,有前後院和一座涼亭水池就行。然後護衛三百,奴僕五百,馬車十駕,轎子十頂,廚子馬夫各十數人,再燒幾套衣服……就按我現在身上穿的制作就行,給你三天應該夠了吧?」
靈心聽得目瞪口呆,「這比我參加電視冠軍還復雜,三天是要逼死誰?」
「三天不行嗎?」奚辰冷冷一眼瞄過去。
靈心打了個冷顫,瞧他快變臉了,只能哭喪著臉道:「行行行,三天就三天……」
「還有剛才你在做的童男童女,就直接給我了。」
「那是別的客人要的……」
「嗯?不行嗎?」
「可以可以,要幾對通通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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