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休想霸佔我家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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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推薦︰一句話的蝴蝶效應

    你有沒有過一種經驗,到一家從沒去過的餐廳或是商店,店面裝潢十分別致、店內設計也很是奇趣,偏偏,它里頭古怪的機關不少,不是水龍頭開法特別,就是試衣間關門方式和別家的不一樣。你跟那些機關搏斗許久,弄得滿頭大汗、暗生悶氣卻還是不得其門而入,突然,店員輕巧的為你解了難題,你于是有些羞赧的微笑道謝,暗道自己怎麼這麼不開竅。

    這回千尋的《村花原來是個寶》,就有給我這樣的感覺。

    女主角鐘凌穿越到天燁皇朝,哪知她附身的身子鐘子芳的原主魂魄從二十歲死去那年回到十三歲這年也想重生一回,可身軀被佔走了,無奈的她只好「陰陰」囑咐鐘凌要替自己和家人們改變慘死的命運,她們以為只要做與過去那一世不一樣的事情一切就會不一樣了,殊不知命運的難以捉摸,該死的人還是在那個時間、以不一樣的方式死去。

    很像電影「絕命終結站」對不?所以鐘凌十分難過,她已經把這個時代的娘親與弟弟當成真正的家人,她對待她好的賀澧也真心回報,不希望他的娘在幾年後還是承受了喪子之痛,所以她努力的作為,就像我一開始說的那種情境,拚命的或壓或轉的開水龍頭,店員一來,才恍然大悟這是感應式水龍頭,所做不過徒勞。

    想改變命運,有時候不必這麼用力,只需要一句話的工夫就行。

    就像詩人說︰「南半球蝴蝶一萬只翅膀的拍動,造成北回歸線附近被愛追逐又背棄愛的女子夏日午夢的台風。」一句話的蝴蝶效應讓許多事的結局有了變化——鐘凌本以為只要能嫁給原主鐘子芳喜歡的男子,就能避開前世嫁給二皇子最後慘死的下場;鐘凌不像鐘子芳那麼討厭賀澧,于是賀澧所做的一切點點滴滴刻進她心頭,終究造成她情感上的旋風,吹得大亂,他倆像是兩片磁石,相合的脾性讓他們緊緊相吸。

    鐘凌做盡所有事不想讓賀澧死,而原來,她無心地跟皇帝說的一句「攻其不備」,就解了所有難題。

    筆事的好看也就在這里,讀者在掩卷時便能滿足的嘆口氣——啊,大團圓結局,真好。千尋布局細膩,我們也看得滿意。

    不要小看一個不起眼的想法,誰也不知道它在別人或自己的生命里會不會掀起什麼風暴,讓生命一番洗滌後重新開始,有了不一樣的面貌。

    《村花原來是個寶》里說過的有意思的話還很多,希望你能細細品味,也許它將在你的未來里,帶來美麗又幸福的改變。




第一章 要替原主扛責任

    春天初至,空氣里傳來淡淡的青草香,院子中,母雞領著一群小雞低頭尋著蟲子,一個八歲男童正拿著書冊默默背誦,偶爾抬頭望著天空,微怔,眼底有著紅絲。

    不大的廳堂里,一名穿著白色衣服的美麗女子靜靜地坐著,她的發間插了朵白色絨花,憔悴的面容上帶著疲憊的神色,坐在面前的粗壯婦人聒噪地說個不停,一壺茶都快喝光了,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說來可憐,三叔就這樣撒手了,留下你們孤兒寡母的,往後日子要怎麼過啊?唉,阿芳那丫頭,素日里是個靈巧的,只是親眼看見她爹的死之後,整個人變得渾渾噩噩、傻里傻氣,連句話都說不清楚,往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夠好起來,弟妹,你這命,苦吶。」婦人抽抽答答地放聲哭起來。

    看著大嫂張氏似真似假的淚水,盧氏滿臉無奈,啜一口茶水,低聲道︰「大嫂,您別難過,阿芳會好的。」

    「可不是,阿芳得好起來才行,她是三叔最疼愛的丫頭啊。三叔啊,你在天上看著,得好好保佑小嬸子和兩個孩子。」張氏雙掌合起,朝天膜拜。

    盧氏苦笑,無從接話,她低頭,姣美的頸項垂下,楚楚可憐的柔弱模樣看得張氏心頭一陣嫉妒。

    盧氏是他們村里最美的女人,別說已婚婦人,就是沒出嫁的姑娘家也挑不出勝得過她的,小叔是怎麼形容他這個妻子的?哦,什麼眉毛眼楮像畫畫,天仙似的人物。

    自從盧氏嫁進他們鐘家,除家事之外,什麼活兒也不肯讓她動手,真把她當菩薩給供起來了,滿村子的媳婦誰不羨慕她,嫁個有能耐又疼媳婦的好男人,可惜啊!好人不長命,小叔年紀輕輕的就走了,還死得莫名其妙,這往後看她還當不當得成菩薩。

    下葬那天,這盧氏抱著孩子哭得死去活來,她那二弟妹王氏話說得難听,刻薄道︰「男人都沒了,還裝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是要給誰看吶?克夫名頭都擔上了,我可不信還有哪個不怕死的男人還會給她勾了魂。我倒是不介意有男人不怕死,只要那男人不是我家里那個就成。說實話,嫁了也好,看她那副風流模樣,也不是個守得住的,但鐘家的財產可不能跟著她一起嫁了。」

    小叔子尸骨未寒呢,講這話忒歹毒,也不知道王氏怎麼會這樣痛恨盧氏,打從人家嫁進鐘家就處處針對,偏偏還三不五時求上人家門前,要求接濟,她那臉皮之厚誰比得上?

    不過王氏一句話提醒夢中人,小叔子是個擅長營生的,這些年不知道積攢了多少銀子,瞧盧氏那副病弱的模樣……唉,肥水可別落入外人田地啊。

    「阿芳她娘,前兒個我同你提的事兒,你考慮得怎麼樣?你別多心,我這全是為你好,你不是不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若咱們不是親戚,你大伯還不肯擔上這個干系呢。你是個聰明的,大戶人家出來的姑娘比起咱們鄉下丫頭見過的世面多,大嫂相信你會了解嫂嫂的一片苦心。」張氏拉起盧氏的手,苦口婆心的道。

    「是,多謝大嫂。」盧氏面上半點不失禮,可她心底比誰都明白,對方想要什麼。

    「雖然你這屋子是新的,可到底不大,里里外外就四間房,咱們家孩子多,不像弟妹就生阿芳、阿靜兩個,日後搬進來逼仄得很,何況我們家阿東馬上就要娶媳婦,總得騰出房來,不如弟妹搬過去和阿芳住一間屋子,阿南、阿民、阿文幾個小的和阿靜擠一擠,勉強湊合,我和你大伯子就住偏屋,你說怎樣?」

    張氏嘴巴說得客氣,眼楮卻四下掃著,心底盤算要怎麼把小嬸子壓箱底的錢給挖出來,拆了兩家中間的牆,把老屋那邊給拆了重蓋。

    盧氏終于被惹惱,這些天,親戚一個兩個輪番上門,不是安慰,沒有幫助,滿心算計的都是三房的好處。

    丈夫哪還有留下什麼?他再會營生養的可不是一家人,而是三家人吶。

    大伯子老實忠厚,但家里孩子多,田里出產的根本不夠嚼用,再加上大房老二阿南是個藥罐子,請大夫抓藥哪里不用錢?多年來若不是靠三房接濟,幾個兒子能平安長大?

    二房更不用說,二伯子染上賭,每次賭坊的打手鬧上門,喊打喊殺的,哪次不是丈夫抱著銀子去救命?更別說一家子吃喝全攤在三房頭上。丈夫兄弟情深,不喊苦、不埋怨,她嫁雞隨雞,也跟著吞忍,沒想到丈夫才入土多久,他們就惦記上了。

    「大嫂說笑,阿東成親自然要住在自己家里,搬到嬸娘家算什麼事兒?怕是親家那頭知道也會覺得奇怪呢。」

    「啪」的一聲,重重的肉掌撞擊桌面。「合著我說老半天,弟妹一句都沒听進去?」

    「我知道大嫂好意,但鐘家三房早就分家,現在又湊在一塊兒,怎麼听都不對味兒。」

    「你沒听明白嗎?阿芳是個丫頭,阿靜才八歲,弟妹又是這副身子骨,做不得粗重活計,你說說,三叔留下來的田地要讓誰來耕作?能不倚仗你大伯子?

    「不是我夸獎自家男人,這村子里你大伯子可是種莊稼的第一把好手,難不成你想把田讓給你二伯子做?你二伯子是什麼德性你不明白?偷雞摸狗行,吃苦流汗?沒門兒!日後,你們母子能夠依靠的也只有我們大房。」

    「大嫂放心,我正考慮把田租出去。」她算過了,十幾畝田收些租子,自己再做點刺繡,拮據辛苦些,日子總也能過得下去。

    「什麼你一個寡婦人家要和那些男人打交道,傳出去阿靜還有沒有臉?以後阿芳還要不要說親事?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的臉,村里那些男人……」

    眼見張氏越說越不像話,盧氏正了神色,慍怒道︰「這些事不勞大嫂費心!天色不早,大嫂該回去淘米洗菜了。」

    平時柔柔弱弱、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盧氏,居然敢這般對她說話,這是反了嗎?好歹,她也是大嫂!

    一時間,面子下不來,張氏口不擇言。

    「你這是在趕我?也不看自己是什麼貨色,長得一臉妖精相,哪個男人看見不想偷上兩口,你還想同他們去打交道呢,也別怪二弟妹說話難听了,你這種婦人真能守得住?誰曉得我從前門出去,有多少男人妄想著從後門摸進來。你以為我愛瞎操心?你讓多少男人摸了去關我啥事?要不是可憐小叔子留下的兩個孩子,我忙活啥」

    這話說得赤luoluo,盧氏再也憋不住滿腹委屈,一把抓起張氏的手。「相公剛走,大嫂便這般污辱弟妹名聲?大嫂這是想逼死我?旁的事也就罷了,事關貞節,我不能假裝沒听見,大嫂還是同我到大哥那兒論個子丑寅卯。」

    張氏听見這話,心頭一驚,甩開盧氏的手,急急往外走,還真怕這事兒鬧出來,家里那口子不會放過自己。

    猛地,重重摔門聲傳來,阿芳心頭一驚,差點兒跳起來,緊接著她听見一聲嘆息,然後是悶聲哭泣,哭了好一陣子,才起身把桌面整理好,走往後頭的廚房。

    阿芳從床上起來,走到門邊,偷偷往外一覷,人都走了。

    呼……長嘆,她重新躺回床上,縮著身子,抓起棉被把自己整個裹起。

    穿越到這里已經一個多月,直到現在,她還無法適應新環境。她沒有任何這身子原主的記憶,只好不說話,一路裝傻到底。

    從棉被底下抽出自己的小手看著,二十幾歲的大學生變成十三歲的悲情小姑娘,剛醒來的時候她連死的心都有了。

    穿越後沒幾天,她參與了一場喪事——鐘子芳父親的喪事。

    鄉下人生活無趣,發生一點事兒都能說上好幾天,何況是死了個大男人,他們說現在、挖過去,鐘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前前後後的事,她光是听就能接收到不少訊息。

    鐘子芳的父親鐘明是村子里少數的讀書人,可惜考運不好,考上秀才之後,就無法再上一層樓,後來到京城里當大戶人家的帳房,他勤勉刻苦,腦子又靈活,幾年下來成了鋪子管事,在村子里也算得上頭一份兒的人物。

    鐘明有兩個哥哥,大哥鐘達性子實誠安分,娶張氏為妻,張氏的娘家不錯,哥哥是里正,她性子不怎樣,倒是肚子很爭氣,年頭一個、年尾一個,接連生下四個兒子,鐘子東、鐘子南、鐘子民、鐘子文。

    二哥鐘理從小就聰明卻偷懶耍滑、投機取巧,他不肯吃苦,手上有點銀子就往賭場送,後來娶王氏為妻,膝下有一子二女,鐘子華、鐘子蘭、鐘子薇。

    這些小孩的名字全是鐘明取的,鐘明對家人重情重義,把幾個佷子都當成自己的那般疼愛,並無偏頗。

    原本鐘明的爹娘掌家時,家里日子過得還不錯,這才能讓老二、老三進學堂念書,可惜鐘理性子活脫,根本坐不住,只讀一年書就放棄。

    後來鐘明在京城里做事,掙得的每分錢都寄回老家,幾年下來,家里也置辦起幾十畝田地,也有了聘金替兩個哥哥風風光光娶媳婦。

    後來鐘明的爹過世,孩子一個個出生,日子就越發緊迫了,尤其是鐘理沾上賭之後,鐘家更是一落千里,有再多的錢也填不滿賭坑吶。

    張氏忍不過去,鬧著分家,鐘明的娘也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就讓小兒子回家一趟,把田地和屋宅給分了。

    鐘明只意思意思分五畝田地和兩間舊房子,其他的一概不分,他說︰「當年爹娘和哥哥們掙錢讓我上學堂,如今才能得個好營生,我怎能再多拿。」

    就這樣,三個兄弟分了家,大房、二房各分得十五畝田地、一百兩現銀,以及三分之一的老宅,三房的田契則收在鐘明的娘那里,由大房耕種,至于鐘明的娘吃喝全歸大房負責。

    沒想到短短一年,二房不但把錢花完,田地也全賣光,甚至偷走三房放在母親那里的地契。

    此事鬧出來,張氏不依,說是母親得由三兄弟輪流供養,但二房自己連吃飯都成問題,怎麼供養?

    她鬧得凶了,鐘達脾氣大發,狠狠揍了自家婆娘一頓,嚇唬她道︰「鐘家不需要這等不孝媳婦。」說著硬要把她趕回娘家,事情這才平息。

    事後,鐘明還是悄悄地塞了銀兩給大嫂,家里才平和下來。

    只不過老人家為此事幾乎哭瞎眼楮,從那之後,身子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兩年後,鐘明做事的那戶人家放一批丫頭出來,鐘明求娶,他帶著分家後積攢下來的銀子和妻子回老家。

    他見老宅逼仄,買了十幾畝田,又買下老家旁邊的地,連著老家蓋了一間寬敞大屋,村人見著無不心生羨慕。

    新屋蓋好,鐘明的媳婦盧氏生下女兒,坐完月子便接母親到家里住,之後,鐘母過上幾年好日子才棄世。

    大戶人家的丫頭比鄉下粗頭粗臉的村姑可是差上好幾個等級,盧氏不光是長相水靈,行為舉止比起大家千金半點不差,還能識文斷字、彈琴作畫,看在村人眼里簡直就是神仙下凡了,尤其她那副溫柔性子,更是讓滿村男人打心底羨慕。

    鐘家三房雖然不是說多寬裕,但是父慈子孝、夫妻情深,日子過得和和美美。

    誰知那日鐘明和鐘子芳上山采菇挖筍,父女倆興高采烈地出門,直到黃昏都沒回家,盧氏心急,請了大伯子去找,這一找,竟找到鐘明的尸體和後腦撞破一個窟窿的鐘子芳。

    回家後,鐘子芳連日發高燒,昏迷不醒,然後鐘凌穿越了,取代鐘子芳存活下來。

    她自眼楮張開後,所有人全圍著她問當天的情況,可她要是能知道就好了,她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又怎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鐘明的喪事過後,張氏、王氏輪流上門,話里話外都是相同的意思,兩家人都想搬到三房、都想替小嬸子打理那十幾畝田地。

    盧氏性子柔弱卻不胡涂,她不哭鬧,但一次次給嫂嫂們踫軟釘子。

    只是為錢連生命都可以豁出去的女人,毅力驚人。

    被打臉?沒關系,回去喘兩下再卷土重來,她們的字典里沒有「死心」,只有「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一次一次又一次,讓偷听的鐘凌很無奈。

    天漸漸黑了,夜色游進屋里,鐘凌縮著身,背貼靠在牆壁上,絲絲的涼意從背脊傳來,忍不住嘆氣。

    她是清楚的,自己可以傻幾天,不能傻一世,寡婦是這個世界的弱勢團體,如果她不幫著撐起門戶,鐘明留下的這一點點東西早晚要被人吃干抹淨,恐怕到最後,面容姣好的盧氏也會遭人覬覦,張氏、王氏的嘴巴雖然壞,說的話卻不無道理。

    只是,該怎麼做呢?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啊!

    垮下肩膀,她滿臉無奈,一把抓住棉被蒙住自己的頭臉。

    正深感無奈時,突然,第六感出現——有人站在床邊。

    沒有道理地,她的背脊竄上一陣陰涼,她不敢拉開棉被一探究竟,卻是清楚,「她」在看著自己,且「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東西很冷、很陰、很……不是人……

    那不是人類可以營造出來的氣勢。

    被子底下,鐘凌握緊拳頭,眼楮閉得死緊,心底不斷默念阿彌陀佛,腦袋里泰國鬼片的精華鏡頭一幕幕飛快閃過。

    心跳一下跳得比一下快,望著她的「好姊妹」一點一點向她靠近,害得她緊閉的眼楮上頭睫毛抖個不停。

    冷不防的,她覺得自己被撞了一下,又被撞一下,對方力氣不大,不是很痛,只不過每被撞一次,她的雞皮疙瘩就往上冒幾公分,冷啊!

    她沒看見,但是知道對方的每個動作。

    知道「她」爬上床、知道「她」坐在自己對面了、知道「她」拉起棉被一角、知道「她」鑽進棉被里……知道「她」的手放哪里……貼上她的手背……

    啊!救命!

    她想尖叫,卻喊不出聲,鬼的手很冷,冷得她……全身冒汗水!

    這是怎樣?想對她不軌嗎?

    她很想大氣的吼叫道︰「好啊!來啊!誰怕誰!」反正她最近的經驗又新鮮又刺激,穿越玩過、傻子當過,再搞個同性戀也不壞,還是升級版的呢,就讓世間人見證什麼叫作連陰陽都無法隔絕的愛戀。

    對啊,她不怕!一、點、都、不、怕!

    咬牙,下決心,鐘凌猛然張開眼楮,拉開棉被,挺身迎上前,「好姊妹」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往後一退,差點仰倒。

    炳哈,鬼被她嚇到了!磁場問題嘛!Who怕Who!

    「好姊妹」身形輕靈,肯定是練過的,不過一轉眼工夫,她回復原來的姿勢,然後兩個人面對面,棉被再次蓋在兩人身上。

    瞅了對方半天,她松口氣,鬼沒想像的可怕嘛,就是臉色青一點、眼楮大一點、眼眶黑一點、氣場郭一點,然後和自己……像了一點點……

    「你是誰?」

    「好姊妹」發問,呵出來的氣能教人全身結冰,她撫撫手臂,想把那陣寒氣給撫去。

    「鐘子芳。」她的口氣帶著兩分猶豫。

    「你不是!」「好姊妹」冷眼一瞅,似笑非笑地說。

    這麼強,鬼姊妹的特異功能里有看透靈魂這一項?「你怎麼知道我不是?」

    「因為我才是鐘子芳,二十歲的鐘子芳。」她答得斬釘截鐵、不容否認。

    什麼?鐘子芳不是十三歲嗎?為什麼會出現一個二十歲的鐘子芳鬼?就算她是被自己驅逐出境的鐘子芳本魂,也沒道理老了那麼多歲啊。

    鐘凌無奈的嘆氣,「這位姊姊,我不笨,我的智力成績是一百二十七,但是你、把我、弄笨了。」

    听見她的話,「好姊妹」鐘子芳面無表情,拉過了棉被,把自己縮進棉被里,深吸一口氣,說︰「好懷念這個味道。」

    懷念棉被的味道?這是特殊嗜好嗎?

    「所以呢?要我把棉被送給你嗎?」鐘凌痞痞的問道。

    鐘子芳搖頭,沒和她打嘴炮的欲望,凝眸望向窗外,緩慢說道︰「我是鐘子芳,十三歲父喪,十四歲母喪,十五歲弟亡,十五歲那年進入安平王府,從此過著富貴生活,二十歲歿。」

    啊!這麼短壽?穿越到鐘子芳的身子里也沒撈到多少好處啊,想到自己只剩下短短的七年,她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哀?

    因為決定喜悲的關鍵是後續,如果這邊死了可以穿回現代就是「喜」,如果穿不回去就是「悲」,所以……是喜是悲?實在不得而知。

    鐘子芳轉頭望向她,似乎在等待她對這個人生的評價。

    她只好開口了,有些言不由衷,「嗯,好……」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卡半天硬擠出一句,「好豐富、燦爛以及……好短暫的一生。」

    「前面那些很虛偽,只有短暫是真的。」鐘子芳瞪她一眼。

    「什麼虛偽?是客套。」真不會說話,這種人怎麼拓展良好的社交圈?

    「不管虛偽還是客套,我已經交代過自己,你可以老實說說自己是誰吧?」偏著頭,鐘子芳上上下下打量她。

    點頭,她不痞了。「我叫鐘凌,二十一世紀人士,祖籍台灣,二十一歲,餐飲科三年級學生,有乙級廚師執照,也擅長西點烘焙,家中有一母,無兄無弟無姊妹,獨生女一枚,我的優點是勤勞,缺點是性子有些痞,講的話虛虛實實,痞得常讓老爸、老媽跳腳。

    「我家父母離異,母親是女強人,年薪超過六百萬,無奈生下資質魯鈍、個性頑劣、冥頑不靈的女兒,正所謂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老天爺給你開了扇門就會關閉所有窗戶,所以她的事業運好到不行,婚姻和兒女運卻爛到爆,幸好,她長得有幾分姿色,桃花不斷,勉強可以安慰一顆寂寞芳心。介紹完了!」

    提到老媽,鐘凌想起出事前,她和老媽趁假日開車去新光三越周年慶大采購,沒想到一部沒長眼的大卡車撞過來。

    「砰」!在震得耳膜破裂的聲響之後,她的靈魂被撞出去,她的肉體到底是死了還是變成植物人還真不知道,總之下一步她就發覺自己穿越了。

    她穿越了,那老媽呢?要是老媽也慘遭不幸,會不會也穿越?那媽拚死拚活買的房子、她的名牌衣、名牌鞋以及巨額存款會爽到誰?無良舅舅嗎?如果老媽沒事,那麼擺脫她這個拖油瓶,肯定很容易把自己嫁出去吧?

    唉,老媽沒罵錯,她果真是不孝女,都已經穿越一個多月了,這才想到這個。

    有人這樣介紹自己的嗎?鐘子芳听著她的話,忍不住莞爾。

    笑聲把鐘凌從自怨自艾當中拉回來,抬眉望對方,她臉上添上幾筆哀怨。

    「可有婚配?」鐘子芳又問。

    「在我們那里,除非是不小心玩出人命,否則很少人會在二十歲結婚,美妙人生還沒開始就直接進入婚姻墳墓?傻B嗎?」

    婚姻墳墓?鐘子芳皺眉。

    鐘凌明白對方很難理解,就像她也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大群親戚對鐘明的遺產虎視眈眈,盧氏卻不能控告他們意圖侵佔?為什麼盧氏明知山有虎,還非在虎山住?行李款一款和這群貪得無饜的老虎斷絕關系,不就得了嗎?

    解決問題的方法很多,真的不必留在這里當別人的口水雞啊!

    鐘凌揮揮手,道︰「別說那有的沒的了,你來找我,有事嗎?」

    「我不是來找你,我是想回到自己的身體里,我想要重生,想要改變我娘和我弟弟的命運,可是你佔住我的身體,我……」她滿臉失望,垂下頭,掉下淚水。

    很好,她才想著要告人侵佔,自己就先被控訴侵佔了。

    「所以……」鐘凌指指自己,「我需要把身體還給你嗎?」

    鐘子芳搖頭,一頭長發被她搖得像風中柳葉,沒有美感,只覺淒涼。「我試過了,進不去。」

    意思是剛剛那幾下不重不輕的撞擊力道,是她企圖撞飛自己的靈魂?傻了哦,憑她那兩下怎麼夠,至少要開輛卡車來才夠看啊!

    鐘子芳淚水流不停,直滑落頰邊,才一下子工夫就在棉被上暈出一塊水痕。

    「別哭別哭,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完全配合。」鐘凌舉雙手投降,最怕美女灑淚花了,她又不是賈寶玉,對這種事很束手無策的說。

    于是一個沒有主意的鬼,和一個百分百配合的侵佔者,兩個人面對面看著對方,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因為不知道、所以裝無辜,但鐘凌的無辜看在對方眼里就是個痞字。

    鐘子芳被她氣得沒力,怒眼瞪她。

    但她能怎辦?吵架嗎?大喊冤枉嗎?這種事傳出去,會不會破壞名聲是不知道啦,但她肯定別人口中的「傻子」會改個字,叫她「瘋子」。

    唉,她喜歡穿越嗎?她愛好穿越嗎?非吾心悅,吾不得已也。

    好半天,鐘子芳終于下定決心,開口道︰「既然你佔住我的身體,你就必須替我完成兩件事,那是你的責任。」

    「完成什麼事?」

    以穿越女身分,讓鐘子芳三個字留名青史?還是想盡胳法拐個桃花爺,讓自己成為不朽傳奇?

    「我要我娘和弟弟好好活下來。」

    「什麼」

    她怎麼能辦得到,這太為難人了吧,閻王要你三更死,豈能留你到五更?她娘明年死、她弟後年死,生生死死的關鍵握在閻王爺手里啊,找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咖幫忙,這位「好姊妹」是腦子壞掉還是精神錯亂?

    她寧願選擇名留青史,背幾首古詩,把自己弄成才女,發明幾雙愛迪達、弄幾個LV包,賺得富得流油,要不提早把《射雕英雄傳》弄成劇本,搬到舞台上……怎麼搞都比和閻王爺搶生意容易啊!

    如果她可以定人生死,又怎麼會淪落到這里,買五千送五百的優惠還在等待她的信用卡咧!

    听到她大喝一聲,鐘子芳瞠大雙眼,青色的鬼氣上臉,凌厲的眼神像要把她給拆吞入腹,頓時,那柔美的臉龐變得猙獰,貞子算什麼?她哪有人家的氣場。

    鐘凌的氣勢瞬間弱下,帶著巴結的笑容討好說道︰「不是不肯幫忙啊,人孤力單的,我不是不為,是難為啊,要不咱們討論討論……這樣吧,你說你娘只能活到明年,你要不要有點耐心,再等個一年,重生到你娘身上,團結力量大,我們攜手同心,合力搶救你弟弟……你瞧,這主意怎麼樣?」

    鐘子芳被她幾句話氣得滿臉青氣轉成紅氣,兩只眼楮紅絲密布,看來不是害羞,而是火大了。

    這鐘凌講的是清清楚楚的廢話、明明白白的推托,她氣她怨她更恨她,自己的身體怎麼就被這種沒責沒任、沒道沒德的女人給佔了去?

    鐘子芳仰望蒼天,欲哭無淚。

    瞬間,她的頭發飛起來,她的衣袖像武林高手那樣充滿空氣,寒冷氣息鑽進鐘凌的每根骨頭里,她的血都快凍成豬血糕了。

    被鐘子芳的張揚怒氣給嚇到,鐘凌心髒血管緊縮,害得她胸口一陣一陣疼痛,她想像下一刻自己的身子騰空飛起,再重重摔落,接連幾個回合之後,自己被摔成肉泥……身子抖了抖,她連忙替自己解釋幾句。

    「鐘子芳小姐,不是我不幫忙,我不知道你娘踫到什麼事?不曉得你弟弟怎麼會死?我又不是未卜先知,怎麼能夠幫你解決這種事?難道你要我成天對你娘說︰‘不要死哦、不要死哦,你千萬不要死!’她就能夠不死?不可能嘛,又不是天方夜譚,對不?她只會當我這個女兒瘋了。」

    很顯然,她說服「好姊妹」了,鐘子芳頭發垂下,衣袖收縮,那股寒氣頓時消失無蹤。

    鐘凌松口氣,拍拍自己可憐的小心肝。

    對咩,傻子才會沒事跑去承擔責任,但一口氣才松下沒多久,被子底下的手腕又是一陣緊繃!

    夭壽!哪個沒道德的,拿冰塊捂上她的手?

    冷啊、冷啊,嚴重凍傷是要截肢的。

    鐘凌想縮回手卻縮不回來,她猛地拉開棉被,低頭一看。哪里是冰塊,是冰手啦!「好姊妹」拉住她的手死死不放,害得她的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往外冒,一層接一層,像連綿的山峰、像起伏的波浪。

    突然,在起伏的波浪間,幾絲銀白絲線往上鑽,從鐘凌的手腕、手臂、手肘到肩膀再到脖子直到腦袋,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她放聲尖叫,陷入昏迷……

    鐘凌沒有被點穴,也沒有石化,但她的肌肉是硬的,她的眼楮瞪得比牛還大。

    她確定自己的神經可以指揮得了四肢,可她不想動,因為腦漿正在沸騰中,她像剛剛被灌完新軟體的電腦,必須先關機再開機。

    她知道了鐘子芳的一生,從出生到二十歲,所有的記憶鉅細靡遺。

    如果想要控告「腦子被鬼魂**」,不知道應該到哪里按鈴,閻王殿嗎?閻羅王會不會因為公務繁忙,不願受理?

    因為腦筋被強暴了,所以,她擁有鐘子芳的所有情緒。

    她突然覺得盧氏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媽咪,鐘子靜是天底下最聰明的弟弟,她無法不愛這樣的媽咪和弟弟,無法不想對那些企圖侵佔的親戚們下符咒,無法不想把那些害她的人一個個拽下地獄。

    被性侵的女人會心靈受傷、會發瘋,那腦子被強暴的呢?也會嗎?

    對,她覺得自己出現人格分裂的癥狀,這一刻,她告訴自己,「那些情緒都是不理智的,他們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下一刻,她又對自己說︰「他們是我最親的親人,失去他們,我無法活下去。」

    就這樣,反反覆覆地,腦子里的戰爭開打,而她,任由戰況熱烈。

    不久後,鐘凌的百萬雄兵節節敗退,潰不成軍,而舉著鐘子芳大旗的將領據地為王,她很清楚,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置身事外了。

    這個晚上,鐘凌順利地和鐘子芳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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