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駱席安,把你的眼淚收起來,我不是你的男人,不要在我面前哭。」他總是這樣冷冷的對她說,在過去的很多年里。
「駱席安,你給我專心點,如果你想在這里成功,就不要浪費時間去談什麼鬼戀愛,你還年輕,犯不著一副害怕沒人嫁的模樣!」他總是高高在上的對她說,在過去的某一年里。
然後,不知過了多久,她身邊的男人好像只剩下他,而且,她已習慣了不在他面前顯示她的脆弱。
很習慣,習慣到都成了下意識動作……
再然後,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女人變成亞洲最大鑽石珠寶商的設計師,二十二歲到二十七歲短短五年,她幾乎是追隨著他的腳步,從拿下國際級的珠寶監定師執照,設計並親自制作出珠寶鑽石,還參加戴比爾斯的鑽石設計比賽取得優異成績,成了雪菲爾珠寶台灣亞洲營運中心的首席設計師,在中國大陸、香港圈中初露光采。
他,南東爵,三十歲,多年前曾經是雪菲爾珠寶公司設計團隊中最出色的存在,卻在兩年前放棄了設計轉做營銷拍賣,短短兩年之間他從一名閃耀的珠寶設計師成了最頂尖的珠寶及拍賣顧問。
現任雪菲爾珠寶公司亞洲營運中心業務及設計總監的他,不只把亞洲的雪菲爾珠寶推上國際舞台,還在大中華地區開發出另一個嶄新的品牌SIAN,舍棄華麗的上流階層,轉而推向人數更為眾多的中產階級。
當初沒人看好他的選擇,可他成功了。第一顆鑽石戒指在媒體上閃耀曝光後的三個月內,南東爵和SIAN這個品牌便成了亞洲鑽石珠寶界的銷售傳奇。
SIAN,席安。沒錯,她就是這個品牌的首席設計師,或者說,這個品牌根本是為她而設立的。
「相信我,我可以把你推向國際舞台,成為鑽石界最年輕美麗的傳奇。」他曾經眸光含笑的對她說。
而他,真的做到了,在她二十七歲的這一年。
駱席安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珠寶設計師這條路上成功的這麼快,她常常想起自己面對一堆各式各樣的石頭,琢磨、研究著它們屬性的日子,也常常想起自己因為怕被這個男人罵而偷偷躲起來哭的日子。
或許在別人眼中,她的成功是因為南東爵獨特的營銷手法及非同凡人的眼光,可只有她知道自己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和努力。
他說她有天分,她卻只知道自己很努力,很努力跟上這男人的眼光和腳步,一路戰戰兢兢,他一個皺眉、一個抿唇的動作,都會讓她的心跳到喉間……
她依靠著他對她的期許一步步往上爬,依靠著那難得的贊美,就算只是一個淡淡的微笑,也可以讓她快樂好久——這五年來,她就是這樣痛苦又偷偷甜蜜的活著。
此刻,這一分、這一秒是她的慶功宴,個人的慶功宴。手里拿著酒杯的她晃動著杯中瑰麗的液體,笑得極美,在那美麗笑容彎起的剎那間,她又解決了一杯產自法國北部的勃艮地黑皮諾紅酒。
身體熱熱的,臉也熱熱的,殘留在嘴中的紅酒有著墨石麝香的氣味,嗯嗯,它可是葡萄酒之後呢,果真濃郁到讓人無法抗拒的地步。忍不住,駱席安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而且是最後一杯。
突然,一瓶新的葡萄酒綁著一條粉紅色彩帶,從天而降到她桌前——
「小姐,我請你喝酒吧!」一道性感帶笑的嗓音輕輕地在她身旁響起。
駱席安抬眼,見到一個身高約莫有一八五公分以上,嘴邊留著俊俏小胡,一頭濃密黑發,笑起來眼楮會閃閃發光的男人,明明穿著西裝背心搭配長褲,卻又可以一眼瞧出這男人的好身材。
成熟、霸氣,看似溫文儒雅,那眼里卻散發著獵豹的光芒。
今晚她無疑是他的獵物,否則他就不會朝她走來,還送上一瓶明顯包裝過的美麗紅酒。
太出色、也太高調了,把長版西裝大衣披在肩上的他,看起來就像是高富帥的賭場大亨或是國際巨星,讓人很難不多看幾眼。
「為什麼要請我喝酒?我看起來像付不起酒錢嗎?」她眨眨眼,一臉迷惑。
男人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回蕩在這間酒吧的每一個角落。
這女人還真有趣。
「我可以坐下嗎?」他有禮地詢問著,笑眼依舊閃閃發光。
「如果我說不呢?」
「為什麼要說不?我看起來是一副很讓你討厭的樣子嗎?」他反問。
她笑了。「並不會。可是我想不出理由讓你在我身邊坐下。」男人看著她,然後徑自坐了下來,長長的腿輕輕地擦過她。她感覺到了,下意識地把身子挪開些。
男人反而把她身子轉過來,自然而然的將她困在他與吧台椅子之間,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怕我?」是啊,她怕他,因為他是陌生人。
霸道無禮又很自以為是的陌生人。
但,可能是因為酒精的緣故,可能是因為太快樂又太傷心的緣故,更可能是因為現在的她已頭昏眼花的緣故,她其實並不是真的很怕這男人,因他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著性感霸氣的魅力,她甚至覺得自己有點被吸引了……
「喜歡你可以當理由嗎?」他的黑眸直勾勾地瞅著她。
「喜歡我?」
「對,我喜歡你。」
這男人的喜歡也未免太容易了,而且直接。
這當然是假的、騙人的,可是當這帥氣無比的男人勾著魅惑的笑意說他喜歡她時,她的心卻是熱的,不再感到冰冷。
她是太渴望愛了吧?渴望著被愛,被強烈的愛給包圍,所以才禁不起男人一丁點甜言蜜語。
駱席安笑笑睨著他,長發微亂的披在她雪白粉嫩的肩頭上,再加上幾分醉意及媚態,此刻的駱席安分外動人,是男人都要融在她這盡帶風情的一眼里。
「你是想和我上床吧?」話劈頭便說出來,半點遮掩都懶。
她真的是個懶女人,除了工作之外的任何事,不,應該說連工作都一樣懶。只是她究竟是怎麼走到這里的呢?那自然要感謝南東爵這男人對她的無情、毒辣和抬愛了。
南東爵……她在心里無數次念著他的名字。
明明兩個小時前還在眾人面前舉杯恭喜她的男人,她卻在告別之後的這兩個小時之中,每一刻都在想念。
想念,卻不能說。
想見,也不能說。
今夜的怨念特別深呵!是因為夜晚的鎂光燈太閃亮,所以更覺孤單?
想著,駱席安對著眼前這個高大男人笑得更加嬌艷了,可那笑里卻閃爍著點點淚光。
男人並沒有馬上回答她,只是若有深意的瞅著她,甚至還退開了身,打開了那瓶他特地為她帶來的紅酒,替兩人都倒了一杯,然後把一杯拿給她。
「Cheers!」他踫了一下她的杯子,把酒一仰而盡。
駱席安看著這男人,突然間明白了某件事,也突然間不明白某件事——她明白了這男人可能真的只是找她喝酒的,卻實在不明白他為何會想找她喝酒?看她一個人可憐?可那包裝精美的酒瓶難不成也是興之所至?
頭更昏了……
她決定不再浪費腦細胞去思考這個問題。
駱席安甩甩頭,很豪氣的也學男人一仰而盡。他笑看著她,又替彼此倒了一杯。
喝過酒的人都知道,一開始喝時會小心翼翼,喝多了就沒差,尤其是有酒伴的時候。
「你會醉。」男人笑看著她嫣紅的臉,卻沒阻止她喝。「可是現在的你,真的很美麗。」她笑,醉意醺然。
「再美麗……你,也不會和我上床。」聞言,男人陡地眯起眼,傾身靠近她的臉,駱席安嚇一跳,有點反應不及的呆在那里,男人熱熱的氣息直接吹拂到她臉上——她很熱,真的很熱,而他呼出的氣息搔癢著她的頰畔。
駱席安下意識地將身子往後退了一些,他卻橫過手臂擋住她,不讓她退離。
「我可是男人。不要試著挑逗我。」他低聲警告。
她沒听他在說什麼,反而盯住他那一小撮胡子下的好看又性感的唇。
她知道自己又被勾引了。
一種叫性的勾引……
無關情、無關愛,就只是感官的吸引。這個男人太性感,是女人都會被勾引,只要他想。
何況……此刻的她不是平常的她,而是獨自喝了一瓶又加好幾杯紅酒的她,一個或許已經醉到站不起來好好走路的她。
「這樣看著我很危險,知道嗎?」男人再一次好心的警告她。
知道,她真的知道。就算醉了也知道這男人很危險。
可是……
「我已經好久沒有接吻了。」這句話卻很哀怨的說出口。
話一出口,便收不回來。
男人凝住眼,勾起她的下顎。「不要後悔,駱席安。我要吻你了。」可能因為緊張,可能因為早已醉了,駱席安並沒有注意到這男人竟叫出她的名字,只是雙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臂膀。
「被你吻過之後,可以忘記全世界所有的男人吧?」她幽幽地看著他,竟像是在向上天祈求一個願望。
她對他的期待,甚高。
「你想忘了誰?」他的唇差一寸就落上她的,他不急,反而在她的唇邊低問,眼角余光卻落在右前方剛走進酒吧、一看就貴氣無比的男人身上。
「南東爵……」她輕吐了三個字。
听到南東爵三個字,男人的眼楮很明顯的一亮。
「你愛南東爵?」這可真是美好的發現呵。
「我愛南東爵……」她像是被下蠱般,什麼都認了。
男人在她唇邊低笑。「好,我會讓你忘了他,我保證。」說著,男人的唇便要覆上她的——
如果,如果……沒有天外飛來一拳的話。
這一拳又急又狠,直接打上男人的臉,打得男人的嘴角瞬間滲出血來。
酒吧里響起一陣尖叫與低咒聲,男的女的,熱鬧得緊。
南東爵貴氣優雅的形象並沒有因為動了拳頭而破功,挨打的男人雖然嘴角滲了血被打偏在一旁,卻也依然帥氣,而他看著南東爵的表情像是在觀賞什麼有趣的事物。
有人被打還在笑的嗎?
南東爵本想揮出第二拳,卻在看見這男人的臉時瞬間住了手——「你……安道格?」
「是我,安道格。」安道格又笑了,彷佛見到老朋友一樣開心。
「初次見面,南東爵。這樣的會面真是讓我印象深刻啊。」
安道格,三十歲,鑽石界的流氓大亨,全世界數一數二大采礦公司——ADW世界鑽石公司的亞洲區代表,是國際雜志媒體公認最黃金的單身漢,俊帥有型,深具時尚魅力,又掌握鑽石通路,管理巨大財富,可他身世是謎,過去是謎,一切都是謎。
必于他的傳說,很多。花花公子、愛玩人妻、常常因為女人打架、一天沒女人都不行、人生大事就是擁抱鑽石和女人等等。偏偏他是極出色的,眼光一流、談判能力一流,在浮華聲色之中,他絕不是一股清流,卻也絕不是會溺死在里頭的一個。
談笑間,灰飛煙滅。或許是挺貼切形容安道格能力的一個句子。
而在那之後,南東爵是背著駱席安走出酒吧的,然後這女人像蟲一樣在他背上扭來扭去,到最後吐了他一身。
他還是先送她回家。
認識這女人五年了,有半年的時間她在美國念珠寶學院;有半年的時間他派她去學鑽石工藝;有兩年的時間他在亞洲各地分公司巡回駐管,又到世界各地拍賣會場見習並兼當拍賣顧問,她則待在香港當她的設計助理;剩下的兩年時間,他帶著她及幾位設計師一起到台灣成立雪菲爾珠寶亞洲營運中心,他依然各地跑,但卻一次也沒忘記他曾經對她許下的承諾——把她推向國際舞台。
從他第一次見到她設計的珠寶圖稿,他就開始注意著這個女人。或許是一種乍見到同類的驚喜,當他決定離開設計師這條路,他就琢磨著要讓她在他手里發光發熱。
他,在今晚以前,從來沒有一次把她當成女人。
她,在他眼中與其說是女人,還不如說是一顆尚待切割設計的珍貴原石,慢慢地在他的手里刻著、雕著,等待成為上流美鑽的那一天,散發出她最耀眼華麗的光芒。
他珍視她,如同他珍視著每一顆他所設計制造出來的鑽石……她,剛剛在酒吧里卻說她愛他?
可笑的女人……
她為什麼可以把愛這麼輕易的說出口?她愛他?為什麼她可以愛上根本不把她當女人的他?除了給她一個夢,其他的,他什麼也沒給過,關于那些男人愛女人會表現出來的一切,溫柔、體貼、勾引,甚至是欲擒故縱等等……一個都沒有。
她憑什麼說她愛他?
如果她現在是清醒的,他會好好數落她一頓吧?像是恨鐵不成鋼的嚴師,他一向對她是嚴格又嚴厲的,相信她再清楚不過。
她卻說她愛他……
懊死的她竟說她愛他?
腦海中閃過方才這女人的唇差一點便被安道格那家伙給輕薄去的畫面,心里莫名有股竄燒而上的火!
那一拳幾乎是不假思索便朝對方揮出,像是別人當著他的面,未經他允許便觸踫了他精心設計的鑽石般那樣怒不可遏。
這是前所未有、陌生至極又令人有點不安的情緒。
而且很顯然的,他失控了,就算他再怎麼對自己解釋那是因為他非常珍惜這個像是徒兒一樣的女人。
「南東爵……南東爵……我討厭你……」背上的女人嘀嘀咕咕,在他耳邊說起醉話。「我討厭死你了……好討厭……」南東爵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罷剛才說愛他的女人,現在卻說討厭他?果真,女人是善變的、不可信的、情緒化的動物。
「南東爵……你怎麼可以總是丟下我?今天是我的慶功宴耶,喔,不,該說是你的慶功宴,別人的眼中只有你,沒有我……可是我也有小小功勞的不是嗎?太過分了……你這麼耀眼,別人怎麼會注意到我?真討厭……好討厭……沒事長這麼亮干什麼?連鑽石都沒你亮……」嘖。這女人,沒想到說起胡話來也挺行的!
唇角勾得更深,今天晚上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被醉酒的她給取悅了。
想想,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喝醉,原來她醉起來說的都是真心話,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給別人听。
南東爵搖搖頭,背著她走上她家門口那長長的台階。
這是他第一次背她,發現這女人比他所以為的沉,拿出剛剛先在車上找好的鑰匙打開大門之後,首先落入眼簾的是種著一棵大榕樹的小小院子,然後是滿天的星星,這座倚山而建的磚造平房毫不起眼,可眼前的夜景卻是千金難求。
難怪在香港時她常常說想念台灣的星空……
那一次,她也是喝了點小酒,大家在里頭開party,她卻躲到外面看星星。
見他來,還記得她臉紅紅的差點站不穩,他伸手扶了她一下,她對他笑,便自顧自的說起話來——「你知道嗎?我家有淡淡的桂花香,有蟲子、青蛙叫,還有可以乘涼的大樹,大樹下還有長長的木桌、木椅,有時候我會躺在木桌上看星星,看著看著睡著了,愈來愈冷、愈來愈冷,然後隔天便感冒發燒躺在醫院里打點滴……可是我覺得那段日子好幸福、好快樂……」
「你現在不快樂嗎?」他淡問著。
她突然抬起頭來看著他,看了好久好久,笑著,卻好像眼底有淚。
「好像快樂,也好像痛苦。」
當時,記得她是這麼說的。
懊不會,這女人根本在很早以前便偷偷戀著他了?
想著,南東爵微微皺起了眉,拉開大廳的門走進屋,找了一個像是她房間的房間把她放上床,然後望著自己一身的髒污。
他該馬上回家把自己清洗干淨的,才剛轉身,便听見她在說話——
「我要喝水……我好渴……」
到廚房找了一會兒,他替她端來水,扶她起來喝,她咕嚕咕嚕的喝下去,然後頭沉沉的便往他懷里靠。他沒推開她,倒是她突然驚醒似的把頭抬起來,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眨眼再眨眼,好像她多眨幾次他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南東爵?」她愣愣地看著他,嘴里喃喃念著他的名字。
南東爵冷冷地看著她。「嗯,是我。沒想到你還認得出我來。」駱席安看著他,看著看著淚竟撲簌簌地落下來。
「我真是瘋了……連在自己家里都會看見你的幻影……」幻影?她說他是幻影嗎?
南東爵挑起眉,沒吭聲,依然冷冷地睨著她的淚顏。
她在哭。看著他,她竟可以哭得這麼傷心?
南東爵的眉挑得更高,很想伸手把她臉上那亂七八糟的淚給抹去,可他還是動也不動的看著她。
她看著,舍不得移眼,細白的指尖輕輕地撫上南東爵那雕刻似的臉龐,她的動作很輕,就怕驚了這道幻影,讓她再也看不見。
「連在非現實世界里都不能對我溫柔點嗎?」她用指尖抹平他兩眼之間的皺痕。「這樣……平易近人多了,也帥多了……」她的手接著轉移向下,冰冰涼涼的指尖輕觸上他的唇,柔嫩滑溜的滑過他的頰畔,這讓南東爵實在很難繼續佯裝化石充當她的玩物,他不由得伸手抓住她妄動的手——「夠了,駱席安。」他把她的小手緊緊握在掌心里。
駱席安動了動,想把手抽回。弄半天,手沒抽出來,臉卻更加靠近他的胸膛,又寬又大的,隱隱泛著熱氣……沉沉的頭不自主地偎上去,此後便動也不動。
女人身上的淡香和酒氣慢慢地飄送到南東爵的鼻尖,胸前的女人軟綿綿的,是正常的男人都會悸動。
「駱席安。」他喚她。
卻沒人回應他。
「駱席安,醒著就回話。」他又道,嗓音清冷得幾乎要結霜。
依然沒人響應他。
南東爵低眸,長指勾起她垂在胸前的臉。她雙眸閉著,長長的睫毛像美麗的扇子,小巧而秀氣的鼻尖,粉嫩嫩的唇,還有那天然雪白的肌膚上因醉酒而染上的嫣紅……她無疑是美麗的。
卻不夠聰明。
連仰慕一個人還是愛一個人都搞不清楚……
還是個愚蠢的。
差一點就因為酒精而把自己的唇給獻上,獻給一個陌生人……如果他再晚一步,再晚一步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扁想,隱藏的怒氣便顯現在他俊美的臉上。
她是他手中尚未雕琢完成的鑽石,在它最美的光芒還沒散發出來之前,他不容有一絲一毫的失誤,更不能容忍其他人觸踫。
「南東爵……」她又在喚他。
那嗓音軟軟甜甜地,帶著很濃很濃的撒嬌味道,這是他不曾從她口中听見過的語調。
背著他,她究竟有多少次像這樣偷偷喚著他的名字?南東爵握住她下顎的長指不自覺地輕搓著她的下巴。
駱席安輕輕睜開了眼,看見他,又低低地喚了一聲。「南東爵……」他沒響應她,只是一個勁兒瞧著她,知道她現在根本是醉鬼一枚,不管他說什麼、答什麼,都沒有任何意義。
「我愛你,南東爵。」
南東爵的身子一僵。
而就在他怔愣的當下,這女人已伸手勾下他的脖子,怯怯地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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