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總統級待遇的頂級單人病房裡,裝潢有如豪華飯店,除了必備的病床、點滴架,以及各式監護儀器外,還有大型的液晶電視、掛畫,和待客用長沙發。
除此之外,這間病房的浴室裡,還設置了足夠兩人泡澡的大浴缸,空間也相當寬敞,看來非常奢華。
要不是房內的監視儀器一直發出「嗶嗶嗶」的監測聲響,而且螢幕還不斷顯示著心跳、血壓之類的訊息,否則光看設備,真會讓人誤會這裡是哪間飯店的高級套房。
但可惜的是……
即使裝潢再怎麼奢華漂亮,住在病房裡的,終究還是病人。
而且還是無法享受這些豪華設備,只能躺在病床上,不舒服的翻來覆去的無助老人。
他眉頭皺得死緊,不知他病況的人,只會覺得他病得很重。
當然了,在這種時刻還會圍在病床邊的,除了真正的孝子外,大概就是只想著分遺產的豺狼了。
畢竟能砸錢住這種高級病房的老人,身家絕對十足富有,所以在他身邊虎視眈眈的豺狼自然更多。
老人的親戚們由各種管道得知老人快掛點了,於是紛紛趕到醫院,美其名是探病、慰問他的病情,但事實上……
表現自己的親切美善好博取這個有錢長輩的好感,讓自己能多分點遺產,那才是主要目的。
想當然耳,豺狼們為達目的都是不擇手段的,所以不少人還把自家孩子都帶來,想用小孩們天真無邪的表現軟化老人頑固的心。
因此在這個病房裡,沒有病人休養時該有的寧靜,倒是有不少擁有不同髮色與藍眼的小天使在嬉鬧玩耍,到處跑來跑去。
而這群親戚以及孩子們,才是讓老人不得安寧而皺眉的主因──
「這裡是醫院,我住院就是因為生病要休養,你們帶這群小孩來,還放任他們跑來跑去,要我怎麼休息?」
終於忍受不了的老人開口訓話,生氣的反應讓急欲討好他的親族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一名中年男人反應較快,見老人發火,他連忙出聲安撫。
「爺爺,話不是這麼說啊!你平時忙著管理公司,老是抽不出時間跟這些曾孫相處,所以我們才趁這個時候帶孩子過來探望你啊!」
「是啊,爺爺,要是再不來看看你,怕是以後沒機會嘛!」中年男人身邊一個貴婦太太打扮的女人跟著搭腔。
「呸!什麼怕以後沒機會?你急著咒我死啊!」老人聽著繃起眉心,火氣又飆高不少。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貴婦急著辯解,卻讓身邊的丈夫暗中用手肘撞了下,像是在暗示她少說少錯。
這些小動作全落在老人眼裡,他視線一橫,火大地斥道:「全都滾出去!一群混蛋,只會巴望著我死、等著分錢!」
見老人真的動怒了,守在一邊的律師咳了兩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後,才朗聲說道:「請大家先出去吧,麥斯先生需要休息,而且我需要他保持精神跟體力,才方便商量一些事情。」
大夥兒瞧了瞧律師,雖沒說出口,但心裡想著的都是同件事。
看來是要分配財產、討論遺囑內容吧。
於是大家佯裝聽話地點頭,先後離開了病房,還不忘在臨走前跟老人多噓寒問暖幾句,希望老人看在情分上多留些財產給自己。
老人對大家的問候完全聽而不聞,他的一雙銳利藍瞳只是直勾勾地定在其中一個身影上──
「艾爾莎,你留下來。」突然地,他主動迸出了叫喚聲。「我是趕禿鷹出去,不是趕你。」
聽著老人毫不客氣、充滿指責的聲調,人群中唯一的年輕東方女性停下了腳步。
她緩緩回頭,一身清麗秀雅的氣質配上色調素雅的連身洋裝,再加上一件預防空調太冷而搭配的針織薄外套,與她頸間那條細細的銀色項鍊顯得十分合適。
由於混有外國血統,因此她的臉龐輪廓比起一般的東方人再立體一些;不過因為有著一雙細眉,臉型也是瓜子臉,所以看起來就是個道地的東方人。
純黑的長發柔順無比,披落在她纖柔的雙肩上,並在腦後以簡單的髮夾束起,顯得中規中矩。
清秀臉龐上沒有任何的妝點,自然色調的粉嫩唇瓣襯著小巧直挺的鼻 樑,協調而恰到好處。
帶些迷惑的水潤黑眸透露出一絲擔憂,讓她的一雙細眉跟著垮成八字形,彷彿是心裡有千萬個死結打不開。
她是衛雅瑞,也是艾爾莎.麥斯,身上流著老人血統的繼承人之一。
緩步踱近床邊,衛雅瑞伸手握住了老人連接著點滴管的手臂,撫慰似地輕拍了幾下。「爸,親戚們也是關心你才來的嘛,別老把大家當壞人看。」
「那是你太單純善良。」老人重重地嘆了口氣。「也不想想這些親戚老不認同你,你居然還幫著他們說話。」
說起來,會把她養成這樣好相處的脾性,他自己也有一半責任。
衛雅瑞是他年紀大了到台灣旅遊時,因為遇上新對象而有了第二春,再婚後生下的女兒。
因此他跟衛雅瑞雖然乍看之下像祖孫,卻是真正的父女。
當然了,他本來的兒孫們對於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家人,可說是完全不能接受。
畢竟只要多個繼承人,大家能分到的遺產自然就變少了。
但老實說,除了權利受損外,他自己心裡有數,最大原因是為了他過分疼愛衛雅瑞。
其餘的兒孫多半是因此覺得衛雅瑞會分得最多遺產,所以從衛雅瑞跟著他回國時,就對她不是很友善。
原本他對這些兒孫還沒有那麼大的排斥感,總說是血濃於水的親族,所以本來他還算是縱容著兒孫們的,不過……
當他們開始排擠衛雅瑞後,他終於明白,豺狼一直以來都在偽裝成綿羊,為的是騙取他的財產。
認清現實後,他對於親族們自是變得不滿,但偏偏……
衛雅瑞依然不改其性,還是以包容的態度對待這群親戚。
對於這樣的衛雅瑞,他怎能不疼愛呢?
所以說到底,是那些愛錢的親族們自己親手把錢財往外推的。
「不是這樣啦。爸,我不是在替他們講話,而且他們也沒有不認同我啊,只是……你知道的,東西方文化差異大,雙方也不知道怎麼相處嘛。」
對於女兒的回應,老人只是搖頭。「胡扯。你前十年在台灣長大,後十年在這裡生活,在文化上早已是東西合併,哪來的文化差異?你早就習慣了文化之間不同的地方,也處理得很好了。」
女兒也許不認為,但他光看她跟好友的相處也知道。
衛雅瑞可是有很多非東方人的朋友,所以要說她因為文化差異而跟其他人處不來,那根本是笑話。
「他們不過是拿文化差異當藉口在排擠你罷了!」末了,老人不由得吐出這結論。
「爸──你別老是往壞處想嘛,反正都是一家人,什麼排不排擠的,你越想心情會越不好,這樣病會好得慢的。」衛雅瑞拍拍老人的手,苦笑著勸道。
「唉……好好好,我說什麼你都能回嘴,我也不跟你爭了,咱們還是談正事吧。」老人說著,便對律師揮手示意。
「咦?」衛雅瑞本以為爸爸留她下來是想聊聊天,可現在……
她看看轉身走出去,像是要準備什麼東西的律師,心裡突然萌生不怎麼舒服的感覺。
難道真的要談遺囑?
「那個……爸,我剛好想起來,下午我跟莎莉她們有約,下次再聊吧。」衛雅瑞說著就想退開。
「不行!少跟我來這套!」老人一把拉住了女兒。
以為他看不出來啊?說什麼有約,根本是在迴避他接下來要談的事!
「我不是要跟你談遺產,你瞎緊張什麼?」
「呃?」衛雅瑞微愣,這才停下想抽手的動作。
沒辦法,說她鴕鳥也好,但她實在不喜歡面對這種事呀!
她知道爸爸的年紀跟自己真的落差太大,所以她更珍惜兩人相處的時光,她想一直陪伴著爸爸,直到她結婚生子,還能讓爸爸抱一抱她生的孩子。
所以她對於這種遺囑啦、分財產之類的話題向來敏感,能避則避。
那彷彿……真的面對後,爸爸就會立刻離開她一樣。她不希望這樣。
「你安心吧!你爸我還捨不得自己的企業,更不想把錢分給那些禿鷹。我還想多活二十年,看你生的孩子上大學!」說著,老人露出一臉傲然的霸氣,甚至用力拍拍自己的病床,「要不是這樣,我幹嘛有點毛病就進醫院治療?為的就是長命百歲啊!」
聽見老人這麼有精神的宣告,衛雅瑞忍不住迸出了笑音。
「這才對嘛!」衛雅瑞吐出充滿撒嬌音調的回應,笑道:「我知道了,為了能讓你安心養病,無後顧之憂,可以早點康復,所以……你是想要我代管公司一陣子,對吧?」
所謂的正事,大概就是跟爸爸最關心的企業營運有關的工作部分了,這點她倒是滿好理解的。
「安心啦,爸,我會替你把公司的麻煩事都處理好,你只要好好休養,別煩心瑣事了。」
爸爸可是從她小時候就開始教導她各種經營上的知識,甚至請來家教加強她的能力,所以她雖然還沒大學畢業,卻已經能夠獨立經營公司,即使要她現在就自己創業都沒問題。
「誰說這是正事了?公司什麼的我不用煩惱,那些都是小事。」老人搖搖頭,隨後揮揮手臂,對站在律師後頭的陌生男人招手。
這人衛雅瑞是頭一次見到,過去她從沒在父親身邊見過這號人物。
從剛才他就一直站在律師身後,也沒出過聲,活像個助理似的,只有跟律師低聲交談過幾句,大家也就當他是律師的特助,沒什麼理會他。
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男人見到老人的手勢,馬上大跨步地走到床邊,嚴肅而充滿剛毅的表情令他看起來有著驚人氣勢。
從他的外貌看來,這男人似乎也是個混血兒。十足十的東方臉龐,卻有種獨特的粗獷感,輪廓十分立體,挺鼻薄唇,微敞的領口隱約露出的鎖骨像刀鑿出的線條,充滿力道。
透黑的短髮梳著旁分的瀏海,雖然戴著眼鏡,卻掩不去他精明又銳利,甚至可以說是評估打量的不客氣眼神。
如果說他其實是戴著平光眼鏡,用來遮掩他那雙藍眸所透露出的傲人氣勢的話,她反而會相信。
而且他的身型相當魁梧,寬肩厚胸,藏在西裝襯衫底下的手臂感覺相當結實,骨節分明的手掌看來也很有力氣,大得像能一掌覆住她的臉。
他高大的身型彷彿能將她一捏就碎,算是個魄力滿點的男人。
老人跟男人低聲交談過幾句後,便轉頭看向衛雅瑞。
「你覺得這個男人怎麼樣?」
「什麼?」衛雅瑞聽著父親的問句,瞬間愣住了。
什麼叫她覺得這個男人怎麼樣?
她為什麼要在乎這個男人如何?
衛雅瑞又看了男人一眼,心裡興起了不安感。
莫非爸爸這次生病後,開始察覺到年紀大了,怕看不到她的孩子上大學,所以急著要她結婚,而且甚至急到直接替她找好對象了?
要不然這男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爸爸還刻意打探她對對方的看法?
甚至……爸爸似乎是顧慮到她的東方血統,所以還特地找個混血兒來。
雖然他確實長得滿帥氣的,要是今天不是在這種場合遇到,而是在咖啡店錯身而過,她跟朋友肯定會被他的外型勾走魂,還會一群女孩子窩在一旁快樂地討論這個帥哥。
而且朋友當中比較主動的人,也許還會上前搭訕,看能不能跟這個帥哥來段甜美戀情。
不過很可惜的是……今天他們相遇在病房,討論的重點還是她的婚姻大事,即使她對這男人的外型並沒有任何不滿,但問題不在這裡呀!
「爸,你太急躁了吧!之前不是說過了,你絕不會為了公司的營運要我去企業聯姻,現在卻想要我嫁給這男人?」擔憂父親病情的心情一下子轉化為不滿,衛雅瑞忍不住抱怨起來。「而且我跟他的年紀相差很大耶!」
光從外貌看起來,這男人少說也有三十左右,跟她足足差了十歲哪!
衛雅瑞話一說完,男人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這位先生,請你別誤會,我真的對你沒有成見,你確實很帥、十足男人味,所以我不是批評你有哪裡不好,而是我不愛這種安排……」衛雅瑞注意到他的反應,立刻出聲想解釋清楚。畢竟今天問題不是出在男人身上,她也不想讓他承受無謂的砲火攻擊,只是就事論事的表達自己的立場而已。
但她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老人就已經開口打斷。
「誰要你嫁給他了!」老人突然板起了面孔,「要是今天你帶著這男人到家裡來,跟我說你要嫁給他,我絕對會拿手槍把他轟出去!」
「什麼?」衛雅瑞先是一愣,然後才有點錯愕地反問道:「所以……爸,你不是要找我談婚事?」
看看父親,再瞧瞧男人微皺眉的不贊同表情,以及律師明顯的苦笑,衛雅瑞一瞬間紅了臉。
啊──糗大了!
紅燙的面孔感覺熱辣辣的,衛雅瑞有點反應不及。
「對不起!是我會錯意、表錯情,真的十分抱歉!」一想到是自己有錯在先,她馬上搬出商業應對模式,先跟客人道歉再說。
不過話又說回來,爸爸講話也太不清不楚了吧!
不是要談婚事的話,為什麼要問她覺得這男人如何?害她一整個往結婚方面聯想,才會出這種糗……
看著衛雅瑞又羞又急的反應,男人只是抬手製止。「沒關係,我沒放在心上。」
他冷淡的音調讓衛雅瑞稍微恢復了平靜,見對方不再皺眉頭,而且神情確實沒半點不悅的感覺,她總算安下心來。
總之,不要惹來無謂的誤會就好。
「你好。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叫艾爾莎.麥斯,如果你習慣用東方名字,可以叫我雅瑞。」衛雅瑞說罷,便客氣地朝男人伸出手。
但老人卻再度出聲打岔,「不用這麼客氣,我不是請他來當你朋友的。」說完,沒等女兒反應過來,老人便轉向男人交代起來:「從現在開始,你要叫她麥斯小姐,或是衛小姐,不必跟我女兒以名字互稱。」
這種帶點命令意味的語氣,令衛雅瑞有點迷惑。
怎麼……是她多心嗎?爸爸對這男人不是很親切的樣子。
而且這樣的語氣,活像他平時在數落或訓誡員工一樣。
這麼說起來,他到底是誰呀?為什麼要刻意介紹他們認識,卻又不許他們太相熟?
衛雅瑞心裡充滿問號,但男人卻絲毫沒有反駁老人的意思。
「我明白了。」禮貌而客氣,生疏得近乎陌生人的公式化回應,自男人不帶感情的薄唇之間吐露。
他對老人微微點頭,然後轉向衛雅瑞,一樣以冷淡的反應自我介紹,「我叫康天翔,衛小姐可以直接叫我黑狼。」
「黑狼?」衛雅瑞這下更迷糊了。
對啦,這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傲人氣勢,跟「狼」這種生物還滿像的,有股濃厚的殺氣,彷彿隨時隨地都在緊盯獵物一樣。
不過這種外號好像在軍隊裡才會使用,要她這樣喊實在有點奇怪……
或許是因為衛雅瑞眼神裡透露出來的疑惑太明顯,康天翔又接著補上了說明,「我是麥斯先生請來保護衛小姐的。」
這句話讓衛雅瑞一愣。「保護我?」
她有什麼好保護的?她又不是總統級的政治人物,需要隨扈整天跟在身邊。
「對。從現在開始,我就是衛小姐二十四小時的隨身保鑣,請多指教。」康天翔沒有理會衛雅瑞語氣裡的疑惑,只是迸出了不帶任何感情的平淡音調。
當然,或許他的回應裡還潛藏著某種程度的嚴肅跟死板,以及充滿公事化的陳述,只不過,他所吐露的這番回答,卻教衛雅瑞在錯愕之餘,還發楞了很久、很久……
衛雅瑞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的發展,真的有點失控了。
這情況會不會太扯了呀!
保鑣?還二十四小時?
雖然她邏輯上可以理解,所謂的全天候保鑣,就是她到哪、保鑣就到哪,不過……
她不得不說,有個男人這樣緊跟在身邊,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真的讓人很不自在!
而且當兩人一起搭車,直達她位在市中心的公寓後,康天翔也沒等她開口邀請,便直接在她開門後搶著先進屋,而且一踏進她的家就開始到處晃蕩,毫不客氣的四下打量,最後更拉開抽屜、翻開櫃子,這實在是太不正常也太不禮貌了!
有保鏢像他這麼侵犯主人隱私的嗎?
對於這個安排有點消化不良的衛雅瑞看著他在屋內走來翻去的好一陣子,那種完完全全反客為主的態度,讓她大腦當機了好一會兒。
不行,她不能接受有個陌生人這樣翻她的家!
不管他是保鏢還是什麼其他人,總之這是她的私人領域!
「我說你……」衛雅瑞正想開口制止他這樣的行為,但話剛到嘴邊就變了調──「色狼!你在翻什麼呀!」他居然堂而皇之的打開她放貼身衣物的抽屜!
而且他明明看見內衣了卻不停手,還伸進去翻她的內衣褲!
老天!他用那種認真的態度盯著內衣抽屜會讓她覺得他不是保鏢,而是個變態啦!
尤其她還在抽屜最底下放了之前一時興起買下的超性感內衣,難不成他是在妄想她穿上那套內衣的樣子嗎?
拜託,連她都覺得那 套內衣實在太色情了,所以試穿過一次後就難為情地把它壓箱底,現在這男人卻大剌剌地盯著!
她真的可以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了啦!
衛雅瑞在一旁既羞愧又緊張,想阻止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啟齒,但是康天翔的表情卻始終如一,沒有因為自己正在翻動女性的內衣褲就顯得特別興奮或是露出驚訝的反應。
眼神一轉,銳利的藍瞳瞟向了衛雅瑞。「我是在確定屋內有沒有危險物品。」
面對著滿抽屜會引起男人遐想的內衣褲,他完全視而不見,在徹底翻查過後便將它關上,然後繼續打開其他抽屜。
接下來,他無視已經面紅耳赤的衛雅瑞,在房里四處檢查,從櫥櫃到茶壺無一不翻,還連她的桌邊台橙都開來玩,一下子開一下子關的,活像小孩子在玩玩具一樣。
看著檯燈飽受他的大掌摧殘,被開開關關後又翻動燈罩到處看,衛雅瑞終於受不了了。
趕在檯燈被他分屍之前,她指著客廳開口道:「餵!你能不能有點禮貌啊?到客廳坐好行嗎?別在我家亂翻亂闖的。」
「我不是你的客人。 」康天翔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只是漠然而公事化地回答她的指控,「我不是來你家等你泡咖啡請我喝的。」
說罷,他走到窗邊,稍微把窗簾拉開一條縫,仔細地看著外頭的景色好一會兒,然後轉身吐出了讓衛雅瑞錯愕的指示──
「你的公寓面對大街,對面是空地,算來很安全,沒有距離較近的窗子可以當成闖入你家的跳台。但是窗廉太透光了,等一下找業者來,全換成百葉窗。」
「什麼?」她沒聽錯吧?他現在是在干涉她的裝潢嗎?
「如果你嫌百葉窗沒有美感,不想用的話,就換成不透光的厚窗簾。總之別讓外頭的人只憑室內燈光,就能從窗簾上的倒影看清楚你在屋裡的一舉一動,這樣就行了。」康天翔無視衛雅瑞瞪大眼的表情,以理所當然的語氣交代著細節。
接下來,他也沒等她回神,就直接彎身搬開她放在窗邊的讀書椅。
「等……」他居然開始搬她的傢俱?
「從今天起,別坐在窗邊。不管你想做什麼,總之盡量離窗戶遠一點。還有,窗戶全鎖起來,會悶的話開空調,不要開窗。」
一道道不容否決的命令不斷地迸出,讓衛雅瑞一整個啞口無言。
她怎麼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
先前在醫院時,聽見爸爸給她請了保鏢,她只當這男人是要來保護她出外的安全,也就是只在她出門時身邊多跟個人而已,所以並沒有抗議,就這麼答應下來。
畢竟爸爸也是基於擔心她,才會請來保鏢。尤其麥斯家的企業營收相當驚人,沒在她小時候就找一打保鏢跟前跟後才叫奇怪。
所以像現在這樣,刻意安排個保鏢在身邊,在外人眼中看來,大概會覺得很正常吧。
但若要問她的意見嘛……
老實說,她的個性向來獨立自主,也搬離麥斯家兩年了,一直都是自己獨居在外,也沒出過什麼事,更沒遇過任何危險。
所以其實她並不覺得自己需要保鏢。
不過她懂父親的心思。在這種生病住院的時刻,人心總是比較脆弱,對於身邊的事物變化也會比較在意,甚至產生無謂的恐慌感,所以父親突然蹦出這個決定,她不是不能理解的。
因此她是為了安撫父親,才默默接受這個安排,打算之後還是不習慣讓人跟的話,等父親出院、恢復健康後,再跟他討論解僱的問題。
但是這些妥協在見到康天翔管東管西的羅嗦態度後,全都被她丟到腦後去了。
因為這男人實在是太扯了!
又管傢俱又管裝潢,連她能不能開窗透氣都要插手?
拜託!他是來當保鏢,不是來當管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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