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的重生——
二○一二年台北。
面山景的三樓豪華臥房里,一名五官剛毅、樣貌冷峻,留著一頭半長發的男人,身穿黑色睡衣,靠著深藍色軟墊坐在床上,藍色絲被蓋在腰部以下,遮住了雙腿。
這個人,叫做盛仕赫。
盛仕赫將一頭半長發往後梳齊,露出飽滿的額和深邃立體的五官,他正拿著一份厚厚的病歷,修長的手指一頁翻過一頁,擰著眉,一雙鷹目審視著病歷上記載的病情,十分專注。
大床旁,站著一個男人和兩名女子。
這三個人分別是“盛世皇朝”連鎖飯店集團的總裁盛利,一旁不發一語的中年美婦則是盛利的第二任妻子柳繁,站在柳繁旁邊的年輕女孩,是柳繁和前夫所生的女兒玫瑰。
自柳繁嫁入盛家後,女兒玫瑰也跟著改了姓,正值十六歲花樣年華的盛玫瑰人如其名,就像一朵盛開的玫瑰,艷麗而迷人。
盛利神情激動地看著兩小時前才清醒過來的兒子,柳繁和盛玫瑰也同樣驚詫。
盛仕赫是盛利的獨生子,“盛世皇朝”連鎖飯店集團的接班人,從小接受菁英教育,在二十七歲那年進入集團,開始著手接班的工作,原本應該于去年接下總裁位置,卻因為突如其來的游艇出游意外,打亂了一切。
意外發生時,盛仕赫的妻子落海身亡,盛仕赫雖然幸運獲救,卻成為植物人,躺在床榻上整整一年。
“仕赫,你剛清醒過來,還是不要太過勞累,醫師交代你得好好休養一段時間。”盛利目眶含淚,滿心激動的看著獨生子。
兒子躺在病榻上已經一年了。
縱使盛利不惜傾家蕩產找來全世界最權威的醫師替兒子治療、檢查,所有的安排仍都徒勞無功,沒能讓他清醒過來。
就在盛利將要放棄,願意接受獨生子將躺在床上一輩子的事實時,盛仕赫卻無預警的醒了過來。
奇跡……真的是奇跡出現!
“哥,我每天向上帝祈禱你能趕快醒過來,上帝果然是仁慈的,實現了我的願望。”盛玫瑰紅著眼眶走過去想抱住盛仕赫。
“我累了。”盛仕赫放下病歷,一句話擋去了小妹熱情關懷的舉動。
他尚處于震驚狀態,搞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對于眼前這些不熟悉的家人,即便是相當渴望親情的他,也無法那麼快接納。
“仕赫,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們全都離開。”盛父旋即吩咐,好不容易盼到兒子醒過來,他的身子骨還沒完全恢復呢,充足的休養是必要的。
“爸,我想留下來陪哥……”盛玫瑰不肯走。
“走吧。”一直沒開口的柳繁拉住女兒,隨著老公的身影走出臥房。
“他不想讓你靠近,你沒看見嗎?玫瑰,有些事情我不想多說,你好自為之,為了我們兩個好,你還是別繼續執迷不悟下去,否則只會毀掉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柳繁在女兒耳邊用僅有兩人听得見的音量說話。
柳繁很清楚,盛玫瑰跟放浪成性的繼兄盛仕赫有些曖昧,這事要是傳出去還得了。
她原本以為,盛仕赫變成植物人,那件事會永遠被隱藏起來,盛家的財產將全數落到她和女兒的手中。
但盛仕赫醒來了,柳繁的美夢破滅,同時還得擔心盛玫瑰又去跟他糾纏不清,才會忙不迭提出嚴正警告。
房門關上,人走了,房間內恢復一片寧靜。
盛仕赫環視這間很陌生的臥房。
臥房分為三個區域,左側正是他現在所躺的大床,中間則是擺放深藍色沙發和玻璃茶幾的起居間,右方則擺了張方形書桌,後面是一整面牆的書櫃。
他掀開被下了床,緩緩踱步來到起居室那扇落地玻璃門前。
他推開玻璃門踏出露台,從三樓居高臨下望著一片美麗的花園,眺望遠處的山巒景致。
這是哪里?
盛允浩一頭霧水。
剛剛那三個人自稱是他的家人,他卻一點也不認識,完全沒有記憶。
他的記憶中斷于二○○六年某個冬夜,當時他人在紐約。
他記得相當清楚,他因為撞見一起械斗,被槍殺滅口。
然而,就在他即將死去之際,竟感覺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將他從冰冷的身軀抽離,卷上天際,一陣天旋地轉後,他失去了意識。
感覺只是過了幾秒鐘,他旋即又恢復意識張開眼。
然而,一切卻變得詭譎。
他發現自己直挺挺的躺在一張名貴豪華的軟床上,一旁則站著一個身穿白制服黑圍裙的中年僕婦。
僕婦一臉驚喜的喊了他一聲少爺,然後大叫地轉身跑出去找人。
隨後趕來的人對他的清醒全都表現出震驚和驚喜,甚至激動得快要掉下淚。
唯有他這個當事人,呆怔又困惑。
他花了幾小時的時間,接受自己可能重生了的事實。
壓下內心的驚異,他冷靜的向趕來替他做檢查的醫師詢問自己的狀況,醫師說了一堆,然後還拿出病歷給他。
病歷上第一頁記載了他的個人資料。
這個身軀的主人叫盛仕赫,今年三十歲。
他知道了這副身體的名字、年齡和病因,讓他更加確認自己的靈魂已經轉換時空,附在這個叫做“盛仕赫”的男人身上。
他變成了另一個男人,從盛允浩變成了盛仕赫,從二十四歲變成三十歲,從一個一貧如洗,窩在貧民窟每天得打三份工才能活下去的窮小子,變成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
真是他X的詭異!他雙手搭在女兒牆上,涔涔冷汗從飽滿的額頭冒出來。
負責照顧盛仕赫的僕婦進房來,發現他沒躺在床上休息,旋即走到露台找人。“少爺,你現在不能吹風,快進屋里來啊。”
“……我沒關系。”他需要吹吹冷風,清醒一點。
或許,這只是一場夢……
見少爺不听勸,僕婦忙不迭進房里,從沙發上取來黑色睡袍,再來到露台,披在大少爺寬闊的肩頭上。“少爺,穿上這個吧。”
“我沒事。”他好得很,身體、精神都沒問題,只是過度驚嚇。“我不冷。”
他將肩頭上的睡袍扯下,情緒劇烈起伏著。
他只是一時間難以接受自己竟然變成另一個人。
他獲得重生,有機會得以接續未完的人生,此刻的心情自是驚喜莫名。可一想到這一切可能只是暫時的時空錯亂,他能擁有這具身軀多久尚是個未知數,瞬間難以名狀的恐懼盤據心頭。
“少爺,你不穿上睡袍御寒,又不進房里,萬一有什麼差錯,我可擔當不起啊。”僕婦低聲哀求。“對不起,我並非想冒犯少爺,實在是替少爺著想……”
僕婦很緊張,說話也發抖,低著頭不敢看主子。
想必盛仕赫是個極有威嚴的主子,才會讓下人連說話都緊張萬分。
但那是盛仕赫的作風,不是他的。
身為普通老百姓,他能夠體諒下人的擔憂和害怕。
僕婦的低聲哀求令他心軟,盡管並不想離開露台,他還是轉身大步踏進房內。
僕婦在他身後關上玻璃門,順便將深藍色的簾幔掩上。將外頭的景色隔絕起來,室內的光線旋即轉為昏暗。
“快打開,別掩上!”他高大的身軀一僵,沈嗓道。
僕婦立即動作,將剛掩上的簾幔拉開,玻璃門外的漂亮山景,再度映入眼簾。
處于昏暗的空間讓他沒有安全感。
盛允浩發現,雖然重生了,但腦海里潛藏的死亡記憶讓他對黑暗產生恐懼。
“大少爺,請快回床上休息。”僕婦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我躺得夠久了,想起來活動筋骨。”他搖頭,筆直走向書桌後方,高大身軀在寬闊的皮椅坐下。“可以幫我端杯茶來嗎?還有,請別讓任何人進來,謝謝。”
他吩咐道,閉眼將腦海中那段恐懼的死亡記憶摒除,再張開銳利的眼眸。他凝神靜氣思忖著,自己必須盡快將盛仕赫這個人的背景了解清楚。
“少爺,我這就去。”僕婦收到命令,迅速去辦。
走到書房落了坐,他打開電腦,眼前寬大的螢幕亮起,然後開始運作。
登入網路,他立即在鍵盤上鍵入“盛仕赫”的名字,搜尋相關的報導和資料。
網路世界毫無隱私,有關盛仕赫的一切——列出,落落長的佔滿螢幕。
盛仕赫是個名人,他擁有精明的生意頭腦跟廣大的人脈,在社交圈很吃得開。雖然已婚並育有一女,但身邊還是一堆異性圍繞,交往過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大都是模特兒和社交名媛,不論婚前婚後,情史皆相當豐富。
他認真的讀著,牢牢記住盛仕赫的一切。
最後一條關于盛仕赫的新聞,記載著他出事的經過——
原來盛仕赫去年夏天駕游艇載著妻子出游,游艇卻發生火災,因而翻覆,當時他跟妻子同時落海。
他那擁有英國血統的妻子不幸溺斃,擅泳的他則是極力想脫困,最後卻因體力不支,險些滅頂。幸好搜救隊很快發現他,只是經過一番折騰,終于將他救起時,他已經陷入昏迷狀態。
緊急送往醫院後,即便經過搶救,盛仕赫依舊沒有清醒過來,變成植物人。
看完相關報導後,他進一步搜尋盛家,深入了解了盛家的財力有多雄厚。
來自中國的盛家,在台灣以旅館業發跡,經過三代的經營,現在已經成為全球知名的連鎖飯店集團。
以“盛氏皇朝”為名的高級飯店,遍布亞洲各大城市,飯店鎖定金字塔頂端的消費客層,提供最頂級的服務,注重隱私管理。飯店的裝潢依每個城市風情不同而設計,是全球政商名流和明星們指定下榻的飯店之一。
盛允浩緊抿著薄唇,原來盛仕赫是個響叮當的人物,比他認定的更有錢有勢。
平平姓“盛”,五百年前同是一家人,身世卻大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是命運,他盛允浩和盛仕赫都英年早逝。
不,他們兩人命運並不同……盛仕赫的靈魂死了,剩下軀體,而他的軀體早已冰冷的躺在墓園里,但靈魂卻還活著。
從現在起,他不再是窮小子盛允浩,而是擁有龐大事業和家產的盛家少爺,“盛氏皇朝”連鎖飯店集團的繼承人。
他的人生有了天翻地覆的轉變。
盛允浩決定,從現在起,他要好好經營“盛仕赫”的人生,將盛允浩未完成的理想抱負,由盛仕赫完成。
而他,就是盛仕赫。
“少爺,蔘茶來了,是頂級花旗蔘片泡的茶,對病愈後的身體有補氣功效。”蔘片需要花點時間才能泡出精華,所以耽擱了一會兒。“少爺,請喝茶。”
僕婦將茶端進房,難掩緊張不安。她心里擔心少爺會不高興,偷偷覷了眼他的臉色。
“謝謝,茶放著就好。”他點點頭,語氣溫和的回應。
“不、不客氣。這是小的應該做的。”僕婦受到驚嚇,沒想到病愈後的少爺,個性變這麼多,還會跟她道謝?!“少爺……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能陪我說說話嗎?有些事情,我一時間想不起來。”
他需要徹頭徹尾深入知道盛仕赫的過去。
僕婦點點頭,忐忑的走上前。“少爺想問什麼盡管問。”
“抱歉,我忘了,你叫什麼名字?”
“少爺,我叫李美蓉,大家都叫我李嬸……”宅子里僕佣那麼多,少爺自然不可能記得每個人的名字。
他牢記李嬸的名字,接著很有技巧的問了一些有關盛家的問題。
李美蓉沒多想,將她所知道的,全都一五一十說出來。
這個下午,他跟李嬸聊了一個多小時,加上先前搜尋的資料,他把盛仕赫這個男人再摸得熟透幾分,了解更清楚後,卻又更震驚幾分。
十一月十六日?紐約。
氣溫三度。
“生日快樂!單身快樂!”
在暖氣放送的房間內,呂瀅瀅脫去厚重的冬衣,穿著輕便的粉色無袖短上衣與棉質短褲,微濕的短發亂亂翹著,她戴著黑框眼鏡盤腿坐在地毯上,一個人孤伶伶的捧著一個精致的小蛋糕。
蛋糕上插著一根蠟燭,她坐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微暗的天空,與倒映在玻璃窗上的火光,呂瀅瀅孤單的替自己過生日。
今天是她二十七歲的生日。
但身邊卻沒有任何親朋好友替她慶祝。
因為她人在紐約,這個月要與此地的醫院進行醫療交流,能替她慶生的家人全都在台北哪。
唉~~只好將就點,自己替自己慶生。
吹熄生日蠟燭前,她許了三個願望。
第一個願望,希望世界和平!
第二個願望,希望自己和身邊的親朋好友全都身體健康!
第三個願望……希望早日找到好歸宿。
那是父母親的願望,她了解他們的期待,但她這些年一直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因為個性使然,生性孤僻的她,除了工作,其他時間幾乎都宅在家里,哪來機會認識異性?
至于醫院里的男同事……在那座白色巨塔里,她一直是被排斥的對象。
因為她光芒太盛、年紀太輕,加上不擅交際、沒有人脈,這樣的她理應備受冷落,卻幸運的一路受到貴人提拔,比別人得到更多機會,其他人只能看她一個人綻放光芒,相形之下變得黯淡無光。
久而久之,醫院里除了少數幾個護士跟她較常往來外,沒有一位醫師肯接近她,只維持平淡如水的同事情誼。
此外,她不談感情的另一個原因是……她忘不掉已逝的初戀男友——盛允浩。
那場意外都已經過了六年。
當年盛允浩死于紐約的暗巷里。
經過警方調查,他很倒霉地在深夜遇上械斗,成為槍下冤魂。
得知消息時,她人才剛到澳洲留學沒多久,還在適應當地生活的她立即放下課業,飛來紐約幫他處理後事,把他的骨灰帶回台灣安葬。
他都死去那麼多年了,可他對她的好,以及過去的甜蜜,她一直無法忘懷……
資質優秀的她,從國中起便跳級升學,進醫學院那年,她才剛滿十六歲。
在周圍全是二十歲大孩子的世界里,她就像乳臭未干的小女生,被人排斥忽視,但這樣的她卻有優于他們的頭腦,一入校園便受到教授的青睞,延攬在身邊特別指導。
她是教授眼中的天才,卻被同學視為眼中釘,取笑她是書呆子,她總是孤單一個人走在校園里,獨自上下課,沒有朋友。
直到有一天,盛允浩出現在她面前,跟她聊天說笑。
當時,她以為他就像其他人一樣,一時興起又想來尋她開心,但經過好幾回的攀談,加上他的體貼和善意的表現,讓她逐漸卸下防備接納了他。
他不像其他人一樣排斥她、對她冷嘲熱諷,盛允浩就像她的保護傘,為她驅走那些異樣的眼光,盛允浩是她在大學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然後過了一年,友誼進展成愛情,他們成為一對戀人。
交往的幾年里,他對她總是小心翼翼、疼愛呵護,他對她的溫柔體貼還烙在她的心口上……噢,別想了。
生日哪,應該要快樂而非感傷的。盛允浩在天上也不想看見這樣落寞感傷的她吧?
呂瀅瀅從地毯上起身,將小巧的蛋糕放在玻璃茶幾上,一手拿起銀制湯匙舀了一口巧克力慕斯送進口里,另一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有著濃濃果香的紅酒。
蛋糕配紅酒,她赤著雪足在房間里晃啊晃,一個人把一瓶紅酒喝了三分之一。
她有點微醺了,腳步有些不穩,步伐輕飄飄的。
驀地,房間內傳來細微的音樂聲。
她豎直耳朵,趕緊放下酒杯和銀匙,跑去沙發拿起公文包,把手機翻找出來。
“老爸,晚安。”俏臀黏上柔軟的米色沙發椅,整個人像貓一樣蜷窩著。
只有跟家人談話相處的時候,她才能如此放松,展現俏皮可愛的一面。
“小瀅,生日快樂。”呂父爽朗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你後天就會回台北了對不對?有空回家一趟嗎?老爸幫你準備了豬腳面線,你有時間一定要回來吃喔。”
“嗯,明天我一早的班機回台北,回去後可能先進醫院開會,沒事的話應該可以準時回去吃老爸的愛心豬腳面線。”這是呂家的傳統,生日的人都得吃上一碗豬腳面線。
經營餐館的老爸手藝了得,豬腳炖得軟嫩熟透、入口即化;面線則是挑選純手工制作的面線,兩者搭配起來,除了好吃還是好吃。
“好,那要早點回來,除了豬腳面線,爸還會張羅一桌好菜,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呂父平常不太踫酒,但家人生日或有什麼特殊聚會時,一定會開心的喝上兩杯。
“老爸,我不喝金門高粱喔,你得幫我準備啤酒。”
“知道啦,冰箱里的海尼根隨你喝。”
“我又不是酒鬼。”她頂多喝個一、兩罐。“那就這麼說定嘍,有話之後再聊,幫我跟媽和小弟說一聲,我好想大家。”
算一算,加上出差這三個星期,忙碌的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回家了。
她好想念家人喔。
“好、好,那我掛電話了。”呂父收了線。
呂瀅瀅把手機放回公文包里,抓來米色抱枕抱在懷里,眼色迷蒙的望著窗外夜色,思念家人的情緒在心頭累積漲滿。
她跟家人都住在大台北地區,其實要回去一趟並不難,車程頂多四十分鐘。
但身為醫師,在醫療人員短缺的台灣,工作量本來就吃重,何況她又深受醫院重用,門診、手術排得極滿,有時候忙到連睡覺都很奢侈,更別說休假回家了。
偶爾想回家一趟吃吃老爸煮的菜、陪老媽逛街、跟小弟斗嘴打電玩,都得趁休長假的時候才有時間。
如果可以,她非常希望能夠多陪陪家人,不過她相當熱愛她的工作,兩者對她而言都擺在同樣重要的位置,相信家人會體諒她對工作的付出,因為那是她快樂的泉源。
她彎起甜唇露出一抹笑。
可能是喝了紅酒的關系,她感覺肩頭上的壓力減輕了,心情十分愉悅。
她的頭輕靠著沙發扶手,粉唇輕啟唱起了生日快樂歌。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You~~
HappyBirthdayTo瀅瀅~~
HappyBirthdayToYou
“瀅瀅,生日快樂!HappyBirthdayToYou”
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城市街景,盛仕赫身穿家居服,依舊掩蓋不了他的英俊挺拔,他對著寬闊的山景低聲呢喃。
今天,是呂瀅瀅的生日。今年,她二十七歲了。
盛仕赫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張從網路打印下來的照片,溫柔的目光落在呂瀅瀅那張遮掩在黑色鏡框後嫻雅柔美的臉蛋……
當年那個古怪別扭的小女生,如今已是頗有名氣的心髒科醫師……
她十六歲便跳級念醫學院,七年的課程她只花五年讀完。
瀅瀅是個天才,他早就料想到了,以她的能耐絕對能夠成功。
在“盛允浩”死于非命那年,剛滿二十一歲的她已經修完課程,提前畢業了,一畢業立即經由教授推薦,前往澳洲深造。
那年,他在紐約,而她剛到雪梨沒多久。
他們各自忙碌,他忙著打工和讀書,而她忙著適應雪梨的環境和學校生活,他們很忙但常保持聯系,透過網路和電話傳情,分享彼此的生活。
那年“盛允浩”若沒死的話,他們應該會在聖誕假期相聚,度過一個快樂的聖誕節。
但“盛允浩”卻意外身亡,這古怪別扭的小東西一定傷心極了……
以他對她的了解,這倔強的小天才,定是化悲憤為力量,更加奮發圖強。
他心疼而苦澀的想著,這六年來,她是多麼孤單又辛苦的去撐起自己的世界,即便天分過人,但若非付出極大代價和心力,她絕對無法順利擁有今天的成就。
根據資料顯示,二十二歲的她以優異的成績學成歸國,放棄在澳洲當地知名醫院工作的機會,回到國內服務。
她甫回國立即被“長辛醫院”延攬。
經過五年的努力,她的表現自然不在話下,短短幾年間便從住院醫師升任總醫師,更于去年一躍成為最年輕的主治醫師。
她發表過的醫學論點都深受醫界肯定,參與或主導的心髒手術也都相當成功,在在證明她的醫術有多精湛,能擁有今天的地位絕對是靠著實力,沒有任何僥幸因素。
她成就不凡,如今已是獨當一面的心髒科名醫,許多知名大醫院爭相延攬,但她不為所動,依舊待在“長辛醫院”服務。
如今他亦不再是貧困的盛允浩,而是“盛世皇朝”飯店集團的繼承人。
即便她不是個眼高于頂、計較身分家世的人,但他期許自己能夠跟上她的成就,成為比她更強大的男人,替她扛起一片天。
他會盡全力熟悉盛仕赫的一切,在集團里展現自己的管理長才,等一切穩當之後,他會回到她的身邊,用真愛重新擄獲她。
“瀅瀅,相信我,很快的……我會回到你的身邊,你要等我。”
修長手指輕撫著照片上的漂亮雪顏,他低喃著,聲音因為過度思念而沙啞,神情緊繃。
從盛仕赫的身軀醒轉過來後,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這段時間,經過精心調養,他的恢復狀況十分良好,幾個星期前正式返回工作崗位,開始熟悉集團業務。
一個如此龐大的集團管理起來著實不易,他早有心理準備。
可真正接觸後,他驚覺自己即便有了心理準備,卻仍舊困難重重,幾度令他感到無比挫敗,瀕臨放棄階段。
若不是他的信念夠堅定,十分盼望能和呂瀅瀅重新展開新人生,因而咬牙支撐下去的話,可能早已放棄了。
所幸,他的努力沒有白費,當最艱辛困難的階段撐過之後,一切開始倒吃甘蔗般的順利進行。
如今,他已能初步掌握相關事務,並積極投入事業版圖的拓展計劃。
他的辦公室在“盛世皇朝”飯店三十七樓,頂樓三十八樓則是他的私人住所,也就是此時他身處的地方。
這間處所寬敞華麗,家具、家飾全都是進口貨,昂貴而精致,還有獨立出入口,十分隱密。
這里的一切豪華氣派,但卻是一間華麗的牢籠,沒有半點溫馨感。
每當身處此處,他總覺得特別孤寂。
從這里,可以近看一○一大樓,欣賞繁華的台北都會景致和淡水河暮色。
他就像這個城市的王,將一切踩在腳下。
他一直夢想能成為上層社會的菁英,如今竟不可思議地實現了。
那麼接下來,他要實現另一個夢想……而那個夢想,已經越來越近了。
甩去孤寂,他不自覺揚起唇角,冷沈的臉龐因為浮上笑意而柔和了幾分。
“少爺,你要的白酒。”僕婦端著酒杯過來,將白酒遞給主子。
“李嬸,謝謝。”盛仕赫將照片放進口袋里,轉身接過酒。“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李嬸,是他醒來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在盛家大宅經過長時間的相處,他感覺李嬸是個認真工作又不會亂嚼舌根的人,值得信任。
因此,當他決定搬出盛宅,入住這間私人寓所時,他要求李嬸跟著過來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少爺,喝完酒也快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呢。”李美蓉關心著,能受到少爺的信任,她工作更加努力。“明天給少爺準備燒餅夾蛋當早餐,少爺要喝豆漿還是咖啡?”
“豆漿,我要喝『老王豆漿店』賣的豆漿。”
“我知道,除了『老王豆漿店』賣的豆漿,少爺一律不喝。”少爺醒來後改變很多,現在的飲食習慣也和以前南轅北轍,過去非豪奢大餐不吃,現在則十分平實。“我明天會早起張羅,一定讓少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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