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

  劉品濤吃著小菜,思緒自動自發飛到慕希夜身上,看起未是天使,骨子裏卻是個惡劣的小孩子,可是,又擁有好男人的待質……雖然對她來說,會做菜的男人都可以算是擁有好男人的待質……但他絕對不是好男人,千萬不要被誤導了……

  等一下,就算他是好男人,那又如何?好男人也好,壞男人也好,這是他的事,與她無關。

  劉品濤甩了甩頭,她幹麽對那個男人好奇?沒錯,比起當初發現他的真面目,現在瞧他的確順眼多了,不過在她眼中,他頂多是見面點頭招呼一聲的鄰居,其他什麽也不是。

  「啊一一」可怕的尖叫聲響起,劉品濤驚慌的回過神,就看到外婆像個凶神惡煞的怒視著她。

  「你怎麽一下子就吃光光了?」

  吃光光……劉品濤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的垂下頭,看到保鮮盒裏面的小菜只剩下「殘渣」,腦子頓時當機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一口都還沒吃。」金婆婆咬著牙。

  「……對不起,肚子太餓了,不小心就吃完了。」這種情況究竟是如何發生的,她連一點點記憶都沒有,可是識時務者爲俊傑,還是道歉爲妙。

  「對不起就算了嗎?」金婆婆的聲音越來越高昂,不過是轉身炒兩樣菜,回過頭來就發現她的最愛沒了,這象話嗎?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只給這麽一盒,沒幾口就吃完了。」這絕對不是在強辯,可她停留在腦子的影像就那麽幾口……一開始打開盒子的時候,她只是抱著嘗試新口味的態度吃了幾口,完全沒料到會變成這種情祝。

  生氣不能解決問題,金婆婆一向是很實際的人。

  「好吧,我不跟你計較了,你再去對面要一盒回來就好了。」

  「什麽?」

  「人家是給我吃的,不是給你吃,你偷吃掉了,難道要我去找人家要嗎?」

  「我不是偷吃,我是正大光明的吃,只是不小心吃完了……」

  「不管,你去對面要一盒回來。」

  「外婆,這太丟臉了……」

  「這是你的事。」

  雖然說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可是外婆跟孫女兒如此計較,這會不會太狠心了?

  「外婆,我的臉皮很薄,你不會真的狠心叫我去向人家伸手要東西吧。」她撒嬌道。

  臉色一沈,金婆婆陰側側的說:「難道我的臉皮就比你厚嗎?」

  劉品濤縮了縮脖子,她趕緊陪著笑臉。

  「不是,只是外婆是長輩,比較不會難爲情。」

  「長輩就不會難爲情嗎?」金婆婆頂上的「花椰菜」瞬間張揚了起來,若非膛上的表情像是上門討債的,劉品濤一定會笑出來。

  過了一個禮拜,外婆的「花椰菜」比一開始自然多了,也不會那麽引人注意,可是怒發衝冠的情況下,不知不覺又變得更「耀眼」了。

  她努力將注意力從花椰菜上離開,外婆好不容易對那顆花椰菜釋懷了,她可不想在這種時候又挑動她敏感的神經。清了清嗓子,她試著婉轉的道:「外婆,不是說姜還是老的辣嗎?你的年資當然比我更善于應付這種場面。」

  「平時嫌我太唠叨了,這會兒竟然跟我談年資!真是夠了,不要再廢話那麽多,現在,立刻,過去給我要一盒回來,要不然……」

  砰一聲,金婆婆雙手往飯桌一拍,整個人傾身向前好像要撲過去似的,劉品濤嚇得立刻跳起來,因爲太過激動,還絆倒了椅子。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要。」她管不了摔倒在地的椅子,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一路跑到對面的大門口,可是舉起手又放了下來。

  這實在太丟臉了,若是被他知道真相,他會不會笑破肚皮?

  可是回過頭,想著外婆剛剛那副可怕的樣子,若是她空手而回,下場很可能是一腳被踹出來,還是得重回這裏,伸手向人家要一盒小菜。

  豁出去了,她舉起手准備按下電鈴,大門卻突然打開了。

  「進來吧。」慕希夜對她勾唇一笑,然後轉身走進去。

  他早就看見她了嗎?這裏的圍牆很高,可是若在二樓,就可以看見路上行人往來情形……她忍不住發出呻/吟,剛剛的蠢樣子全教人瞧見了,真是丟死人了!

  她邁開沈重的腳步走進去,同時將大門關上。

  一路上,她一直琢磨如何開口比較恰當,可是因爲淡淡的咖啡香撲鼻而來,一時閃了神。

  「我正要煮咖啡,要來一杯嗎?」慕希夜的口氣像在招呼朋友似的。

  「……不用了。」她看著他正優雅的在飯廳煮咖啡,完全忘了來這裏的目的。

  「我的咖啡可不是平常人喝得到的,這在外面一杯要價四、五百。」

  她兩眼瞪得好大,半信半疑。

  「真的嗎?」

  「喝過了,你再來決定是否有這個價值。」

  她真的太好奇了,當然說不出拒絕的話,而且還像個孩子似的滿心期待那杯價值四、五百的咖啡。

  終于,她伸手捧過那杯價格不菲的咖啡,品嘗的喝了一口……然後一口接著一口,雖然她不懂咖啡,可是濃郁醉人的咖啡香己經說明了它是極品。

  「這是牙買加藍山,咖啡中的珍品。」

  「我聽過牙買加藍山,聽說很貴。」

  「物以稀爲貴。對了,你找我有事?」

  他突然轉移話題,她差一點就反應不過來了。

  「……對,我有事,小菜……不小心吃光光了,因爲肚子太餓,外婆一口也沒吃到……不知道可不可以再向你要一盒?」她不是故意說得結結巴巴,只是實在太難以啓齒了。

  「沒有問題。」

  他笑得很開心,看在她眼中更是刺眼。

  「我真的是因爲肚子太餓了,才不小心吃光光的。」她忍不住再強調一遍,可是卻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沒關系,你等我一下。」他轉身走進廚房。

  他沒關系,她有關系,以後,她在他面前還擡得起頭嗎?

  她好想哭,爲什麽她會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片刻後,他帶著一盒小菜回到飯廳,遞給她,同時取走她手上的咖啡杯。

  「今天只剩下一盒,下次我會幫你准備兩盒。」

  她好想說「不用了」,可是現在說什麽都不能挽回她的顔面。此刻她終于可以體會那些形象一夕之問全毀的名人的感覺,他們的心情想必比她還要沈重吧。

  他目送她道謝告辭轉身離開,差一點爆笑出聲,她那副「天要絕我」的表情真是太可愛了!

  從相簿認識她的時候,他覺得她是一個沈穩淡模的人,可是她搬未這裏不久之後,他就透過2。0的視力發現她只是表面上淡然,骨子裏很柔軟。再過了一些日子之後,他對她又有了全新的認識一一看起來聰明能幹,事實上脫線莽撞。

  有一回,他正好開車回來,在接近路口時看見她。前一刻她還優雅從容的漫步而行,下一刻她彷佛想到什麽似的驚叫一聲,然後倉皇的轉身往回跑。當下他真的很好奇究竟發生什麽事,車子轉進他們這條街道後,他見她再一次走出家門,原來她忘了帶那只瑪爾濟斯,一直向那只瑪濟斯道歉,那一慕教他控制不住的爆笑出聲,還好當時他在車內,要不,她肯定恨死他了。

  之後,他又陸陸續續見識到她種種不可思議的行徑一一像是追著公交車要她的書;出門才發現自己穿著室內拖鞋;或是邊走路邊講手機,揮然不覺的踩進水挂地,然後直到家門口才發現褲子髒了,低頭苦惱研究這是怎麽一回事……

  她真的教他歎爲觀止,不過,不能不承認這個脫線莽撞的她超級可愛。

  真是糟糕,他越看她越可愛,可愛到他想……

  他想怎樣?

  是啊,他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想怎樣。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早在她登門向慕希夜要小菜的那一刻開始,她在這個男人面前就不能再像以前那麽不屑。果然,早上兩人在房問的小露台隔著街道和兩個小院子看見對方時,她沒辦法再像過去一樣冷哼一聲,撇開頭,她甚至還主動對他一笑,不過,這個男人還真是一點也不給面子,只是回以一笑便轉身回房間。

  奇怪,爲什麽她會覺得不舒服?上一次他們在這裏遇見時,他也沒說話……當時她不理他,可是這一次她主動示好……呢,她是不是太自以爲是了,她對他示好,他就應該相對的響應她嗎?

  最近,她是不是在這個男人身上很費太多心思了?不過是一個鄰居,只是這個鄰居在許多方面很引人往意而己……她甩了甩頭,決定到此爲止!

  劉品濤轉身回到房問,像往常一樣,拿了更換的衣服,走出房間,進入浴室刷牙洗臉。

  雖然叫自己不要再想那個家夥了,可是走下樓的時候,她的腦子還是不知不覺的兜著他打轉,直到瞧見外公外婆攤在大茶幾上的旅遊書,她才回過神,三步並作兩步的湊到外婆身邊。

  「外公外婆想要旅行嗎?」

  「對啊,我們想要環島旅行。」金婆婆在筆記本上面寫下「環島行程表」。

  咦?她一直想要環島旅行。她眼睛亮了起來,「暑假嗎?」

  「不是,預計這個周末出發。」

  閃閃發亮的雙眸瞬間暗了下來,她心急的問:「爲什麽不等到暑假再去?」

  「不要,爲什麽我們每次出去旅行都要帶一個大電燈抱?」

  「有我在,不是比較熱鬧嗎?」

  「我們喜歡兩人世界,不喜歡太熱鬧。」

  少來了,明明年紀越大越喜歡熱鬧,要不,他們就不會不顧父母的想法,同意她搬來這裏住……不過她最好不要提起這事,萬一外婆一氣之下將她驅逐出境,她就得不償失了,她趕緊換邊湊到外公身邊。

  「外公,等我暑假有空再出去玩啦。」

  「出去玩的事都是你外婆策劃的,我只負責開車到達她指定的目的地。」金爺爺並非沒主見的男人,只是很疼愛老婆,老婆說一,他就是一,只偶爾給點意見,例如燙頭發一事,沒想到就出問題了。

  她真是急糊徐了,外公在這個家的地位只比幫傭高一個等級……這麽說好像太過分了,總之,就是說話沒份量,她又趕緊窩回外婆身邊。

  「外婆,若沒有我,你們一定會很無聊,兩個人互看了大半輩子,再看還不是一樣,有什麽意思?」

  「會嗎?」金婆婆深情款款的看了丈夫一眼。

  「我現在還是覺得你外公是世界上最帥的男人。」

  惡……不能吐,不然真的沒望了。她又試圖說服外婆,「我的用處很多,可以幫外婆提東西。」

  「我又不是要逃難,帶一堆金條在身邊,幹麽要你幫忙提東西?」

  她突然有一頭黑線罩頂的感覺,外婆太會扯了吧!「我是說外婆要買名産的時候,我可以提供服務。」

  「我最討厭買名産了,那些名産在台北又不是買不到,何必提著大包小包的。」金婆婆顯然知道她接下來的反應,舉起手阻止她。

  「如果是要送人的伴手禮,你外公那雙手就夠了。」

  「外婆確定?多帶一個人不是比較安全嗎?」

  「基本上多帶一個人比較安全,可是你那雙手連提自己的伴手禮都不夠。」金婆婆瞧不起的瞥了她的雙手一眼,纖細的像竹竿,根本是中看不中用……不對,竹竿好歹可以用來晾衣服,她那雙手只適合拿藤條嚇唬孩子。

  她說一句,外婆就回一句,這樣下去她根本討不到好處,索性直接挑明。

  「你們不在家,我就沒有晚餐可以吃了……」

  金婆婆激動的差一點跳起來。

  「駒,我就知道你是爲了晚餐!」

  不好意思的一笑,她極盡討好的說:「外婆煮的晚餐營養又清爽,是我每天最期待的一餐。」

  「難道爲了當你的煮飯婆,我就哪兒也不能去嗎?」

  「不是,只是,沒有外婆的晚餐,我可能會餓得面黃肌瘦。」

  「這附近的餐館、面館很多,保證我不在的期問,你的體重只增不減。」

  是啊,外面的食物又油又鹹,當然只會讓她的休重增加而非減少。

  「外婆知道我不喜歡吃外食,中午吃外食,晚餐再吃外食,很惡心耶……」

  「不想吃外食,就學著下廚,女孩子不會下廚,象話嗎?」

  她撇了撇嘴。

  「外婆有男女不平等的觀念哦。」

  「男女本來就不平等,男人先天上休力就贏過女人,而女人先天上就比男人細膩。」

  「這也未必。」她就曾經見過一個女同學將男同學壓在下面。

  頓了一下,金婆婆看著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頭。

  「這世界上確實有例外的狀祝。」

  這是什麽表情,她哪有不細膩?她只是偶爾會失神,犯點小迷糊。

  「外婆,登上新聞的大廚都是男人,這就足以說明廚房根本是男人的天下。」

  「大廚是職業,家中掌廚是生活。」

  「這是什麽奇怪的論點?」

  「這是事實。」金婆婆用雙手打了一個x,擺明決定的事,絕不可能改變。

  「你啊,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學會下廚,要不,你就去對面求救好了,他應該不會介意多准備你一個人的份量。」

  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鬼叫道:「外婆怎麽可以叫我做這麽丟膽的事?」

  「你不會下廚的事左鄰右舍吊就知道了,己經沒什麽好丟臉的了。」

  一陣呻/吟脫口而出,如果一頭撞牆,她會不會比較好過?「外婆怎麽可以跑去告訴左鄰右舍我不會下廚?」

  「我不在家,你就跑去外面的餐館、面館報到,誰會不知道你不會下廚?」

  她頓時啞口無言。對啊,每次外食總會遇到左鄰右舍,人家隨口一問:外婆不在家嗎?她自知難爲情的點了點頭,根本沒有細想,這不就等于向大夥兒承認她不會下廚嗎?

  「不會下廚,又怕人家知道,那就給自己爭一口氣。」金婆婆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過是下廚,有什麽好害怕的,你可是老師,學習能力最強了。」

  老師等于學習能力很強嗎?讀書對她來說很簡單,下廚對她來說可是另一回事……不對,她怎麽可以對自己這麽沒信心呢?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不過是下廚,豈會難得倒她?

  「別愣在這裏,今天不是假日,趕緊吃早餐去學校了。」

  接下未她確實沒心思再糾結此事,因爲還得去學校應付那堆小蘿蔔頭。

  不用怕,不過是下廚,又不是上戰場,絕對難不倒她。

  總而言之,爲了重新樹立形象,她一定要學會下廚,而第一件事當然是上書局買食譜。按著食譜一步一步跟著做,難道還怕餵不飽自己的肚子嗎?

  她信心滿滿,可是沒想到會在書店遇到慕希夜。

  她當下第一個反應就是將手上的食譜藏到身後,笑著對他招呼。

  「響!你也來逛書店啊。」

  「對啊,我偶爾會來看看有沒有新的食譜。」

  怔了一下,劉品濤不解的問:「你不是很會做菜,爲什麽還要買食譜?」

  「我也要研究一下別人的想法啊。」

  她嘿嘿嘿的傻笑,突然意識到她此刻的舉動反而暴露自己不會做菜的事實,怎麽辦?能不能若無其事的將食譜從後面移到身側?

  「你來書店看書?」

  「呢……我也是來看食譜,想看看別人有什麽新的菜色。」爲人師表,即使丟死人了也不能說謊……不過,這句話好像也不完全屬實。

  「需要我給你意見嗎?」

  「不不不,不用了,我知道如何選食譜。」她這個門外漢到了他面前還可以藏拙嗎?她的面子已經丟盡了,可不想連裏子都蕩然無存。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他隨即轉身離開。

  這會兒她可以安心的買食譜了,可是,目光卻不知不覺的追著他跑,就在此時,有個女人不小心撞到他,接下來當然是說聲對不起,不過事情並未到此爲止,而是繼續往下發展,對方竟然跟他攀談,兩人就此聊了起來。

  她看了揮身不舒服,忍不住皺眉,腳步悄悄向他的方向移了一大步,試著聽他們在聊什麽……等一下,自己這是在幹什麽?她是征信社的還是狗仔?平時面對唯恐天下不亂的八卦雜志,她總是義正詞嚴的不屑觀之,這會兒竟然也當起了無恥之徒,若是被學生或家長瞧見了,以後她說話還有公信力嗎?

  頭一甩,轉身背對兩人,她大步的走到拒台結賬離開。

  回到家,抱完熱水操,她取出食譜和紙筆,開始寫下必須上超市買的東西。如果時間許可,她最好利用外婆還在家的時候練習一下,可是寫著寫著,她不自覺的就轉頭望向對面。

  房間一片漆黑,還沒回來嗎?是啊,跟美女聊得太開心了,哪想回家,說不定兩人己經……抖了一下,她忙不叠的搖搖頭,她在胡思亂想什麽?她可是老師,怎麽可以有這種握便的想法?

  叩叩叩!

  金婆婆的聲音從房門外傳進來。

  「睡著了嗎?」

  「沒有,外婆可以進來。」劉品濤翻身坐起來。

  金婆婆打開房門走進來,在床尾坐下。

  「你在幹麽?」

  她噘著嘴,一副可憐兮兮的說:「我在擬訂如何生存的大計劃。」

  若非擔心惹惱她,金婆婆會毫不客氣的大笑三聲,生活在台灣,大街小巷都可以嘗到美食,又不是沒錢,哪會有生存的問題。

  拍了拍她的肩膀,金婆婆只能再一次提出建言。

  「如果真的生存不下來,不願意外食,那就去對面求救。」

  「我絕不幹這麽丟臉的事!」

  「隨便你,我和你外公一個月後回來。」

  「什麽?一個月?!」劉品濤激動的跳起來。

  原本窩在床邊地上睡覺的小波都被驚醒了,嗚嗚嗚的叫著,想知道發生什麽事,她連忙揮了揮手,示意它繼續睡覺,它馬上意會過來的趴下去。

  金婆婆伸手一拉,叫她不要大驚小怪,讓她坐下來,接著說明他們的計劃,「我們會到各處親朋好友家沒宿,在台灣各個縣市的代表景點留下身影。」

  「外婆真的狠心讓我未來一個月自生自滅嗎?」

  「你不會自生自滅,你會自立自強。」她還會不了解自己的外孫女是什麽樣的人嗎?雖然有點莽撞,老是漫不經心,可是生命力很強盛,相信他們一個月之後回來,這個丫頭還是會活蹦亂跳。

  「外婆對我還真有信心。」

  「你是我的外孫女,身上有我四分之一的血統,我當然對你有信心。而且雖然我們預計去一個月,可是真正走行程的時候,還是要看遊玩的速度,說不定我們會提早回來。」

  聞言,她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只覺得寒毛一豎。

  「這個意思是說,你們也可能去超過一個月嗎?」

  「這很難說,出去玩難免會遇到夾發狀祝,因爲親朋好友盛情款待,很可能多待上一、兩天,或者可能因爲路線問題,突然取消某個行程,這些都無法計劃的。」

  雖然有兩種可能性,但是這會兒她只想到不好的那種可能,覺得頭好痛,真想直接暈倒算了。

  「不是外婆喜歡唠叨,你知道自己幾歲了嗎?二十八,二十八了,不能再當個連白菜和高麗菜都搞不情楚的小姐了。」

  幹麽一直強調她二十八了?外婆未免太瞧不起她了,就算她分不清楚,也有網絡可以查詢啊。

  「我分得情楚白菜和高麗菜,只是搞不懂這兩種食物的昧道有什麽差別。」

  「你有得吃就好了,哪會關心味道的問題。」

  「我哪有這麽沒品昧?」可是,她說得有氣無力,對自己的信心嚴重不足。

  「是啊,你還是吃得出什麽是好東西,不是無藥可救,那就繼續努力加油,還有,我和你外公年紀越來越大了,人生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歲月,以後會經常出遊,像是爬山、泡湯,通常一天來回,可是回來累了,也不可能准備晚餐。從現在開始,你真的要有所覺悟,自力救濟,學著下廚。」

  什麽?這絕對是她的惡夢,怎麽可以這樣子……

  金婆婆打了一個哈欠,站起身,邊離開房問邊道:「這兩天忙著准備送親朋好友的禮物,又忙著整理行李,累壞了,我要去睡覺了,晚安。」

  「等一下,外婆……外婆……」房門一關,她的呼叫只能轉爲哀號,這根本是逼她下廚嘛!

  她不是不願意下廚,只是家裏一直有幫傭,爸媽也不讓她進廚房,她沒什麽下廚的機會。後未出國讀書,以爲可以獨立了,可是住在伯父家,伯父家的三餐也是交給幫傭准備,她當然不好意思自告奮勇來荼毒別人,廚房之于她更是絕緣體。

  在國外待了三年的時間,回來之後,想著未來,她不理會父母反對堅持搬來外公外婆這裏,盼著多些獨立自主的空間。

  而她在這裏,確實擺脫附屬品的感覺,可是外婆廚藝好,她不好意思獻醜,好不容易在外婆不在家時,嘗試下廚煮一碗泡面,竟然在手上燙出一個疤痕,試問,她還有下廚的動力嗎?

  不過她都二十八歲了,怎麽可以連煮一碗泡面都手忙腳亂呢?她是應該奮發向上了,所以趁著外公外婆出遊的這段時間,她一定要洗心革面……這個成語用得不妥,總之,她要教大家刮目相看,她不是沒本事下廚,而是很少有學習的機會。人的天資當然有異,但是後天環境的影響更大,她相信只要經過練習,她一定可以煮出美味的食物。

  刮目相看?

  人可以有雄心壯志,但是不可以過于天真,否則偉大的夢想還未實現,就先搞得自己灰頭土臉。

  這一刻,劉品濤深深休會到人生的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這是一場災難,當她順利撲滅爐上的火,整個人只能軟趴趴的背靠著料理台,嘴裏不斷的喃喃低語著「真是太可怕了」。

  她很慶幸將小波送去美容了,預計午餐過後才接它回來,要不,它肯定也會嚇壞。不過,經曆一場災難就算了,最後還要出去外面覓食,她怎麽會如此命苦?

  「叮咚叮咚叮咚……」門鈴聲急促而刺耳。

  她伸手揩了揩額上的冷汗,強打精神站直身子,走出來開門。

  「誰啊?」門一開,看見慕希夜,她意外的同時頓生心慌,就好像被人家逮著做錯事的孩子。

  「那個……有事嗎?」

  「我在庭院澆花,看見有煙從這裏冒出來,就過來瞧瞧。」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狠狽,頭發好像被轟炸機轟過,臉上還上了「煙熏妝」……他不難想象剛剛有多麽慘烈。

  「有煙……」她清了清嗓子,試著用一副雲淡風輕的口吻道:「我不小心將午餐燒掉了。」

  「這麽說,你沒有午餐可以吃了嗎?」

  「沒關系,外面有餐廳和面館,再不然也有快餐店,不會餓肚子。」

  「我正在想午餐要做梅鮮什錦燴飯,想吃嗎?」

  想,想得肚子都高聲歡呼,口水也差一點流出來了……經過剛剛的驚嚇,她實在沒什麽力氣走到餐廳或面館解決晚餐,可是不裝模作樣推辭一下,好像說不過去,只好說:「這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只是多准備一人份。」

  「那就謝謝你了。」她深深一鞠躬,隨即跟著他回家。

  進了屋子,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從口袋取出手帕遞給她。

  「你去浴室洗把臉吧。」

  怔了一下,她看著手帕,再看著轉身走到廚房的他,這是什麽意思?

  轉瞬間,她反應過來了,立刻跳起來衝向浴室。

  當她看到鏡中的自己,真的很想直接暈過去,雖然「死裏逃生」原本就不能期望還能維持得多優雅,可是這也未免太悲慘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慕希夜一直看著她這個樣子,肯定在肚子裏笑到內傷了……這教她如何面對他?

  但她都來了,還能如何?這種時候不告而別只會更丟膽,索性假裝什麽事也沒發生。

  沒錯,她還是趕緊將自己的臉情洗幹淨,頭發梳理整齊,才好出去見人。

  都說若是想忘了自己的尴尬,就將目光放在別人身上。這一招確實有效,卻不見得明智,因爲她沒想到一個男人下廚的樣子竟如此帥氣。

  這裏的廚房跟外公外婆家一樣屬于開放式,坐在客廳,也可以瞧見廚房的動靜,而她不巧的又坐在正對廚房的長沙發,目光不想盯著他都不行……唉,少來了,根本是她自已愛看。是啊,像天使一般的帥哥,下廚的樣子當然迷人,況且他的動作優雅流楊,好似在教學,不是在做晚餐。

  她一直覺得廚房像戰場,上戰場怎麽可能不手忙腳亂?可是,他卻讓人如沐春風……她突然有一種感覺,此刻自己是在欣賞一幅畫,這幅畫色香味俱全,勾出人肚子裏的饞蟲……她不禁好奇,待會上桌的食物是不是會如同眼睛所見般色香味俱全?

  十分鍾過後,坐在飯桌上,她嘗到了從畫中走出未的食物一一色香昧俱全還不足以形容,這根本是人間美昧!

  轉眼間,她就吃下一大盤的梅鮮什錦燴飯,再配上一杯解油膩的綠茶,真的是好滿足哦!

  「你怎麽會做菜?」她不應該對他太好奇,可是忍不住就脫口問了。

  「我從小對味道就待別敏感,再加上母親刻意栽培,不會也不行。」慕家除了老大和老麽,其他三個都是非婚生子女。他是在美國出生,因爲爺爺得知他的存在,三歲的時侯強行將他帶回慕家,從此過著平日跟父親,假日跟母親的生活。

  媽咪下廚的時候,總是逼著他坐在一旁觀看學習,媽咪志在將一手的好廚藝全部教給他,因爲覺得他太像父親了,無法忍受他身上沒有她的影子,但其實他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他像奶奶。爺爺總是說,他們五個兄弟當中,他最像奶奶了,甚至連骨子裏的不安分都一個樣。

  在媽咪用心教導下,他自然擁有一手好廚藝,不過真正驅策他的動力卻是責任。小時候外公就表明方家的事業將來要交到他手上,他在這方面也就待別用心學習,還有,下意識裏他或多或少想跟老大區別開來,因爲不想成爲老大的影子,他自然不會往建築領域發展。

  「我以爲方姨是那種開明的母親,沒想到她也會強迫兒子。」不跟兒子住,而是跟父母住在隔壁,這不就表示方姨不喜歡跟兒子的生活綁在一起嗎?

  「我媽咪是很開明,不過她在意的事例外。」

  「父母都是這個樣子,不在意的事,他們很容易溝通,在意的事,兒女完全不可以有自己的意見。」她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

  「是啊,可是站在父母的立場看,他們也是爲兒女著想。」

  「美其名是爲兒女著想,事實上是複制他們的人生……不對,應該說複制他們想要的人生。」想到她父母,她就忍不住皺眉,他們成天只想將有錢人的價值觀複制在她身上,結果,反而讓她更無法忍受銅臭昧。

  原來,她是爲了逃避父母才搬來外公外婆這裏。

  「父母是過來人,他們看得比我們多,當然不希望我們的人生走太多冤枉路。」

  「人生走上一些冤枉路沒什麽不好,有經曆才有成長,跌倒過才會變得更加堅強,得之不易,才會懂得珍惜。」

  「也許,可是有些冤枉路並不值得。」

  「不管是否值得,人生往往因爲這些冤枉路而更精彩。」

  「這麽說也對。」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話太多了,而且在無形之中暴露了不想讓人知道的隱私,連忙站起身。

  「我打擾太久了,謝謝你的午餐,真的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

  「我告辭了。」她深深一鞠躬,趕緊轉身走人。

  今天,慕希夜感覺自己心裏的某一道防線被拆毀了。

  過去一、兩年,他只是看著她,即使偶爾金爺爺金婆婆會提起她的事,她對他來說都只是影像,可是如今,這個影像有了聲音,她成了一個活生生的形體,成了一個有思想、有靈魂的人。

  不知道是他闖進她慕後的世界,還是她走到了慕前,他們之問不再存在可看不可及的距離,他們生命從此有了交集……直至此刻他方才明白,原來他早就想越過界線,將兩個世界變成一個世界,因爲他不想再當觀衆了,他想參與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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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不知道這究竟是何時開始的事,他總是像個偷窺狂似的探看對面的小露台……不對,正確的說法是對面的房間,他2。0的視力可以清楚的越過兩個小庭院和一條街道的寬度,追隨房間女主人的一舉一動。

  大多數時候,她喜歡開著落地窗,而她最常做的事是——看書和說話。

  她在小學任教,閑著無聊就看書,這不稀奇,可是自己一個人,怎能說個不停?不過,真正教他駐足的原因是她認真溫柔的表情,就像母親正在教導年幼的孩子般,一遍又一遍,叨叨絮絮。

  一開始,他覺得有趣,她是在演戲嗎?看著看著,他很快就發現她並非自言自語,而是有對象,不過,竟然是一只瑪爾濟斯!他忍不住尋找最佳角度,以便一覽無遺,當起觀衆。

  從此,他就會在她房間的燈光亮起的時候,尋找她的身影。

  其實早在她還沒有搬來這裏之前,他就知道她的存在,一次他去對面跟金爺爺下棋時,看見一本相簿,因而「認識」她。相簿中的她涵蓋各個年齡層,但是都有一個共同的待色——眉宇之間有著一股漠然。不過,真正讓他將她烙印心頭的原因卻是起于她發現他的「真面目」……

  「我就知道你躲在這裏。」方晴像只貓咪般悄然無聲的出現。「真是奇怪,你幹麽不開這裏的燈,反而將樓下的電燈全部點亮?」

  慕希夜迅速將視線收回來,苦惱的看著一臉賊頭賊腦、隱身落地窗後方的人。「媽咪,擅自開門進入人家家裏,是很失禮的行爲。」

  「這是你的房子,可是付錢的人是我老爸。」

  「若非外公堅持我搬來這裏,我還比較喜歡住在市區的公寓。」

  「市區的居家環境能比得上這裏嗎?」

  「我重視的是隱私。」外公外婆和母親就住在隔壁,這裏的人又非常「敦親睦鄰」,他幾點出門幾點回家,大家都知道,哪有私生活可言?

  「我一個月難得來這裏打擾一次,也不會挑你不在家的時候,不至于侵犯到你的隱私吧。」方晴指著小露台的藤椅,示意他坐下來,接著自己也隨意挨著落地窗坐下。「若非你忙著想事情,我開門進來的時候,你不可能沒發現。」

  是啊,是他忙著當偷窺狂,實在沒臉繼續爭論下去,他趕緊坐下。

  「聽你姑姑說,你爺爺留下一份寶藏,說是想要繼承,就必須結婚,有這回事嗎?」

  「姑姑幹麽跟媽咪說這件事?」

  「當然是要我這個當媽的關心一下兒子的終身大事。」想想,她真的是一個很失職的母親,從來沒有花心思在兒子身上,更別說關心他的感情生活。這也難怪,她自己的感情生活都亂七八糟了,怎麽有心管兒子的事?

  「寶藏是留給我們的,怎麽姑姑比我們還擔心?」

  「聽說你爺爺留給你們的寶藏很可能是不曾面世的畫作。」

  沒錯,爺爺是畫壇名家,可是醉心于教學,作品少之又少,也因此讓他的作品價值更是水漲船高。三年多前,因爲心愛的妻子過世了,爺爺從此過著隱居的生活,心思全力傾注在作畫上,可是直至離世之前,他流入世面的作品卻只有一幅。三年只完成一幅作品,這不符合常理,因此他們相信爺爺這段期間必定還有其他作品,那也就是爺爺留給他們的寶藏。

  「若你爺爺留下來的寶藏是不曾面世的畫作,也難怪你姑姑會那麽著急。你爺爺不喜歡作品變成商品,無論如何,你們都要將他的作品留下來,當成傳家之寶留給下一代,這不也是你們願意執行遺囑的原因嗎?」

  是啊,他們就是在這種考慮下,才情非得已在文件上簽下名字,若沒有在期限內完成任務,兄弟五個必須同時放棄慕家祖宅的繼承權。

  「撇開寶藏不管,你都三十二了,是應該爲終身大事謀劃了。」

  「沒想到我年紀不小了。」

  方晴一副不可思議的揚起眉。「你現在才知道自己年紀不小了」

  「媽咪會一天到晚關心自己幾歲了嗎?」

  「我不會一天到晚關心自己幾歲,但好歹知道自己不年輕了。」

  「我倒覺得自己很年輕。」

  「算了,不跟你廢話,我們講重點,需要媽咪來幫你安排相親嗎?」

  略一思忖,他聳聳肩道:「好啊。」

  方晴嚇了一跳,半信半疑的瞪大眼睛。「你真的願意相親?」

  「相親沒什麽不可以,只是要慎重,不是隨隨便便相親。」

  「這是當然,我的兒子這麽出色,當然不能隨隨便便配個女人。」可是,這依然令她很困惑,這個小子怎麽願意相親呢?

  「媽咪那麽挑剔,相信也不會隨隨便便挑個女人跟我相親。」

  「你真的不會臨陣脫逃?」

  「爲什麽我要臨陣脫逃?」

  「突然改變心意喽。」

  「我不是那種三心二意,老是在改變心意的人。」那種人應該是媽咪,老是在改變心意,以至于五十有八了,還是不肯脫離單身貴族的行列。

  她同意,這個小子不是三心二意,只是老愛算計,心眼比別人還多。「我是擔心你今天吃錯藥,過幾天就恢複正常了。」

  他輕聲的笑了。「媽咪,我怎麽覺得你正在試圖打消我相親的念頭?」

  「我當然希望你早一點建立自己的家庭,有個真心相守、互相扶持的妻子,有幾個可愛的孩子。」她對兒子一直有著深深的愧疚感,明明有父有母,卻像是沒爸沒媽的孩子,因爲他是他們酒後亂性生下的孩子,而他的父親不像父親,她這母親也沒扮演好母親的角色,他的存在似乎無法擺脫「錯誤」。

  「媽咪安排好了,我就一定會去相親。」

  「好啦,我會睜大眼睛好好挑選,有好對象再通知你。」她起身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轉身離開。

  他若有所思的一笑,目光不經意的再度落向對面,因爲日子太無聊了,他才會老覺得人和寵物的對話很有意思……看來生活需要有點變化了,透過相親認識另外一個女人,也許就不會再注意對面那個女人……

  老實說,有時候連他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麽,他不是三心二意,他的心根本是太隨興了,現在他認爲生活需要來點變化,他就願意相親,等到相親的時候,他可能正爲什麽事忙得焦頭爛額,又不想相親了……難怪媽咪擔心他突然改變心意,因爲就連他都不確定自己真正的心意。

  早上醒來,劉品濤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到房間的小露台做伸展操,活動身體,讓沈睡的細胞真正蘇醒過來,同時欣賞清晨時分的街景。

  清晨的街道就像剛剛從睡夢中睜開眼睛的女人,還沒有上胭脂水粉,很慵懶性感,卻又很單純,這是一個女人最美的一刻……至少她是如此認爲。

  人啊,一旦戴上面具,尤其鋪上一層厚厚的彩妝,就不再是真實的自己……大概會有人不認同她的看法,覺得無論什麽樣子,你終究是你,本質不會改變。

  看著看著,她的目光在掃過對面的時候,正好對上打開落地窗踏進小露台的慕希夜……怎麽一大早就看到這個家夥呢?

  慕希夜對她輕柔一笑,她的心不由得一顫……雖然知道這個男人的真面目,但是剎那間還是教他給迷惑了。

  回過神來,她冷哼了一聲,撇開頭。

  他淡然一笑,轉身返回屋內。

  咦?今天怎麽一句話也不說呢?往常,他總會說上一、兩句,雖然她總是假裝沒聽見,不回應……不過若非清晨時分,他們之間的距離還真不容易聽清楚對話。

  她帶著無法理解的失落感轉身回到屋內,拿了更換的衣服,走出房間,進入浴室刷牙洗臉更衣。

  再度回到房間,她做了簡單的臉部保養,塗上隔離霜,便離開房間下樓。

  「哇!好香哦!」她在二樓的樓梯口就聞到餅幹的香味,迫不及待三步並作兩步跳下樓梯,跑向開放式的廚房,正好見到外婆將烤盤從烤箱取出來。小波一看到主人,撒嬌的跑到她腳邊磨蹭,她彎下身子摸著小寶貝的頭,再拍拍它屁股,叫它到旁邊自己找樂子。「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外婆怎麽大清早就在做手工餅幹?」

  「我要跟對面那個小子換點東西。」

  「跟對面……換東西?」

  金婆婆嘿嘿一笑,一副發現大秘密的樣子,「最近我才知道那個小子平時會做一些涼拌小菜,他喜歡我做的手工餅幹,我就拿手工餅幹跟他換涼拌小菜。」

  外婆的手工餅幹是一流的,可是不喜歡浪費時間在這上面,每次她吵著要吃手工餅幹,外婆還會幹脆拿錢包叫她出去買,說可以刺激經濟,沒想到如今竟然爲了換人家的涼拌小菜動手做手工餅幹。

  「他的涼拌小菜很好吃嗎?」她的口氣好像有點酸,沒辦法,她在廚藝這方面完全不行。

  「當然,他可是大師級的。」

  「他是廚師嗎?」

  「不是,不過差不了多少,他是開餐廳的。」

  「難怪他每天早早就下班了。」每天晚餐過後,她一定會帶小波去公園消化一下,十次有七八次正好撞見他倒車入庫,時間大約七點,若是廚師,此時應該正在餐廳廚房忙碌吧。

  咦?金婆婆兩眼瞬間綻放十萬瓦的光芒。「你還真清楚人家的生活作息。」

  「外婆不要想太多了,我只是晚上去公園散步時正好遇見他回來。」她不喜歡外婆臉上的表情,好像她對人家芳心暗許,成天盯著人家的一舉一動。開什麽玩笑,她對他連閃過一點點的邪念都沒有……好吧,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之前,她會多瞧上一眼,因爲人人都愛看帥哥,而他又是極品。

  雖然不喜歡他,但不能不承認人家是極品,不是因爲他俊逸的五官,也不是因爲那模待兒般的身材,而是他的氣質,如同清晨初上山頭的暖陽。

  第一次看到他,她差一點吹口哨,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美好的男人?

  「你覺得他如何?」

  「……我對他沒有任何感覺。」她不介意拆穿他的真面目,只怕人家不信,她還落個毀謗的罪名,被人家說她這個當老師的太缺德,那就不好了。

  「他個性好,還是個勤奮認真的好男人,外婆介紹你們認識好嗎?你對廚藝一竅不通,就適合嫁給這種男人。」金婆婆老早就在打人家的主意了。

  她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那我嫁給廚師不是更好嗎?」

  「男人成天泡在廚房也不好,只要會下廚就好了。」

  嘴一撇,她一語雙關的道:「外婆別鬧了,我不想當個靠男人吃飯的女人。」

  「不想靠男人吃飯,就應該花點功夫在廚藝上。」

  「將來我要進入家庭之前,我一定會傾注全部的心力在廚藝。」

  「我很期待那一刻的來臨。」金婆婆拿起一塊餅幹塞進她的嘴巴。

  她連忙伸手捏住餅幹,咬了一口,唇角幸福的揚起,這個味道真香!

  看著外婆開始一一將餅幹裝進塑料盒子,她幾口就吃完手上的餅幹,忍不住好奇的問:「外婆跟對面那個男人很熟嗎?」

  「當了那麽多年的鄰居,怎麽會不熟呢?而且他跟你外公合得來,兩人偶爾會一起下棋。」金婆婆調皮的對她擠眉弄眼。「對他好奇嗎?」

  她忙不叠的搖頭。「我幹麽對他好奇。」

  金婆婆並不想逼她承認,自顧自的又道:「他有個外號叫『天使』,你就知道他是多棒的男人了。」

  頓了一下,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啊,就外表而言,他確實可以稱之爲「天使」,可是他的內心……真想讓大家看看這位天使有多麽不可愛。

  瞧見外婆將全部的餅幹裝盒,倒了一杯開水,一副大功告成似的坐下來休息,她可急了。「外婆,留一些下來,今天我都會待在家裏看書,全部送給他,我就沒有下午茶了。」

  「兩盒餅幹只能換兩道小菜,還有,這不是『送』,是『交換』。」

  「他的小菜再好吃也比不上外婆的手工餅幹。」

  「你還沒吃過他的小菜,可不要妄下結論。」

  「我看是外婆太喜歡他了,當然瞧他樣樣都是一百分。」

  「那晚一點我拿他的小菜回來,你可不要一吃就上瘾哦!」

  她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我連吃的欲望都沒有。」

  「是嗎?」金婆婆不懷好意的笑了。「晚上我和外公要吃喜酒,中午不想再下廚了,只准備煮一鍋清粥,清粥正好配小菜,不吃,你就吃外面。」

  不會吧!她可憐兮兮的雙手合十。「外婆,我一天至少要吃一餐家裏的。」

  「想吃家裏的,就配合我們的飲食,中午是清粥配小菜。」

  雙肩一垂,她無比哀怨的咬著下唇,好吧,沒有本事的人沒有權利說「不」,這件事她可以妥協,可是,「外婆至少幫我留一點下午茶。」

  「外婆怎麽可能不管你?」金婆婆逗弄的捏著她的鼻子。「我只是休息一下,早餐過後,我再做一些,我准備用三盒手工餅幹換三盒小菜,我們自己留一盒下來。」

  她揉了揉被捏疼的鼻子,突然覺得自己很蠢,從頭到尾被外婆耍著玩……所以說啊,凡事要靠自己,要不就得看人家臉色,不過,人非萬能,哪有可能事事精通,不仰賴別人?

  「約好一點半,可是這會兒都快兩點了,你這個人就不能有點時間觀念……」擡起頭來看著遮遮掩掩的在對面坐下的慕希風,慕希夜嚇了一跳,差一點說不出話來。「……你幹麽扮成女人?」

  雖然難爲情,慕希風還是故作妩媚的撥了一下假發。「如何?美嗎?看到鏡中的自己,我都癡了,天仙下凡不過如此,難怪女人抵擋不了我的魅力。」

  他忍俊不住的笑了。「你自戀的程度已經病入膏肓了。」

  「每天看著這張漂亮的臉蛋,哪有不自戀的道理?」

  「所以你特地約我來這裏喝咖啡,是爲了看你這副天仙下凡的樣子嗎?」

  慕希風傾身向前,從實招來。「不是,是因爲我超級喜歡這家咖啡館的蛋糕師傅。」

  慕希夜終于知道慕希風爲何來這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館了,慕希風繼承親生母親那一邊的烘焙事業,遇到頂尖的蛋糕師傅,就像「君子」遇到「窈窕淑女」,想盡辦法也要弄到手。不過,有必要爲此男扮女裝嗎?難道說這樣子比較容易吸引那位蛋糕師傅的注意?

  「雖然聽說這位蛋糕師傅是個帥哥,可是我並不是爲了吸引他才扮女裝,是因爲這家咖啡館每年周年慶前後三天都會推出新口味新造型的蛋糕,每天限量五個,只賣給情侶。」慕希風推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招手點餐。

  原來是這麽回事!不過,不得不說這家咖啡館很有營銷概念。慕希夜笑著伸手招來服務生,點了一份老三口中的限量情侶蛋糕,還有他最愛的義式濃縮咖啡。

  「雖然我嘗過這位蛋糕師傅的蛋糕,知道他的蛋糕有多麽美味,可是聽人家形容限量情侶蛋糕如何如何,還是心癢癢的,今天終于有機會一睹它的風采了。」

  慕希夜差一點爆笑出聲,這個小子會不會太誇張了?教人家聽見了,還以爲他來這裏看美女。「爲什麽不找你那些紅粉知己陪你來?」

  「不行,這會讓她們自動從紅粉知己升格爲女朋友。」

  「我看你有一堆紅粉知己,可是必要時候,她們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慕希風嘴巴上不想承認,心裏卻是超級郁悶,爲了見到這位蛋糕師傅,他出動所有的紅粉知己,每個禮拜都會有人來這裏報到,可是至今依然沒有機會見到這位蛋糕師傅。

  「你是不是想挖角?」

  「想啊,可是總要見到人,才有辦法挖角啊。」

  「你還沒見過人?」

  「不管什麽時候,蛋糕師傅都不在,根本沒有機會見到人。」慕希風不悅的皺著眉。「哪有可能每次都這麽不湊巧,這根本是擺明不讓我們見他嘛。」

  「這倒未必,如果這位蛋糕師傅有個人工作室,這家咖啡館不過是向他進貨,你想在這裏見到他,當然是不可能的。」慕希夜果然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對哦,我怎麽沒想到?」

  此時,服務生送來咖啡和蛋糕,慕希風的目光立刻被那個六寸的心形蛋糕吸引住了。他這會兒終于有點明白,何以這份蛋糕專賣情侶,因爲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醬繪了一幅簡易的畫作——一男一女翹著屁股親吻,男的著燕尾服,女的著長禮服——真是超級可愛。

  慕希夜見了輕笑出聲。「這個蛋糕真有趣,看了應該舍不得吃吧。」

  「是啊……但不行,沒有吃過,怎麽知道味道如何?」慕希風狠下心來,拿起塑料刀子切了一塊放進自己的小盤子,再用叉子切了一小塊放進口中……那張漂亮的容顔瞬間亮了起來,他控制不住的一口接著一口。

  瞧老三的表情,沒有品嘗實在太可惜了,因此慕希夜也切了一塊蛋糕放進自己的盤子,慢條斯理的一口一口慢慢品嘗。

  不知不覺當中,六寸心形蛋糕就被他們嗑光了,慕希風按照慣例招來服務生,表示想見蛋糕師傅一面,當然,服務生的回答還是同一句——「蛋糕師傅不在。」

  慕希風實在不甘心,還想繼續深入打探,這時玻璃門上的風鈴聲響起,有個女人像一陣風似的吹進來,直接撲到櫃台前面。

  「老板在嗎?」

  這個聲音……慕希夜轉頭一瞧,真的是劉品濤!

  「老板出去送貨,應該快回來了。」

  「我等她。」劉品濤登登登的跑到最近的位子坐下,目光隨意的掃了一眼,正好對上慕希夜……怎麽會在這裏遇到他?

  他對她輕柔一笑,她撇開頭不予理會,可是眼角又忍不住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當然也注意到對面的「女子」,她應該是混血兒,難怪美得冒泡,可惜太過陽剛……他喜歡這樣的女人嗎?

  甩甩頭,他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不重要,令人憂心的是他會對人家做什麽事……沒錯,她會注意他的一舉一動是爲了保護那個女人。

  「二哥認識那個女人?」慕希風幾乎整個人越過桌子,貼在慕希夜的耳邊。

  「鄰居。」

  「我還以爲你很有人緣,沒想到也有人瞧你不順眼。」

  「她瞧我不順眼嗎?」

  「鄰居見面至少會點頭打個招呼,她卻轉頭不看你,這不是擺明瞧你不順眼嗎?」

  門口的風鈴聲再次叮叮咚咚的響起,幾波客人陸續湧入,而老板也回來了。

  「張姨!」劉品濤一看到人立刻站起來。

  「來了啊。」張姨笑盈盈的走過來,輕按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來。「要不要喝咖啡?」

  「不用了,我拿了蛋糕就走。」

  「小婕早上就送蛋糕過來了,你在這裏等一下。」張姨快步轉入廚房,過了一會兒提著包裝精美的八寸蛋糕出來,接著在對面的位子坐下。「小擎對你真好,竟然特地爲你做生日蛋糕。」

  她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們兩個待別沒緣嘛。」

  「呵呵,客人都很喜歡小擎做的蛋糕,可是他願意供應店裏的份量就這麽一點。」

  若非張姨過去是好友母親的鄰居,曾經幫了他們一家人,只怕連這麽一點份量都要不到。不過這些話她當然不能說。「這樣很好啊,物以稀爲貴。」

  「我知道小擎只聽小婕的話,你能不能勸小婕再提高供應的數量?」

  「小擎是因爲興趣才做蛋糕的,小婕不希望他改變初衷。」

  「我只是覺得很可惜。」

  「張姨還不如勸小婕加入做蛋糕的行列。」滿心想賺錢的是她的好友林雨婕。

  「我也想過,可是她沒興趣做蛋糕。」

  「是啊,這也沒辦法。張姨,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她起身行個禮,開心的拿起蛋糕走人。

  慕希風很仔細聆聽她們的對話,雖然他們之間的距離使他無法聽得一清二楚,不過至少確定他要尋找的蛋糕師傅不是這家咖啡館專任的蛋糕師傅,就像老二說的,這位蛋糕師傅很可能有個人工作室,換言之,他再也不需要浪費時間在這家咖啡館了,除非是特地來這裏吃蛋糕。

  無論如何,今天他這一趟至少找到線索了,接下來好辦多了。「老二,幫個忙,想辦法從你那位鄰居那裏找到那位蛋糕師傅。」

  「你不是說她瞧我不順眼,怎麽可能告訴我?」

  「我不是叫你想辦法嗎?你的心眼最多了,總會有辦法找到對方。」

  是啊,他的心眼很多,總會有辦法,不過,他很任性,凡事順心而爲,可不想在不在意的事上瞎折騰,可是這件事……「好吧,我會試試看。」

  今天是外婆的生日,劉品濤自知無能爲力親自下廚,可是集結各家餐館最棒的菜色,備上一桌,這卻是難不倒她。因此中午她就陸續打電話到各家餐廳訂菜,午餐過後在躺椅小眯一下,接著便開著外公的車子去拿蛋糕,接著到各家餐館取菜。

  回到家,她將蛋糕放進冰箱,再將各家餐館的招牌菜一一放進盤子,先用保鮮膜封起來,放進冰箱,待晚一點加熱,就是一頓豐富的生日晚宴。

  准備晚餐之前,她還有時間可以喝上一杯咖啡,再看上一本小說。

  煮好咖啡,再上樓拿了一本小說下來,當她准備在客廳那張豪華的躺椅坐下時,就看見外婆別扭的推著外公低頭走出房間。

  「外公,外婆……」她的目光一觸及外婆頭頂上的「花椰菜」時,馬上嚇了一跳,下一刻,她完全失控的爆笑出聲。

  「有什麽好笑的!」金婆婆惡狠狠的一瞪,氣呼呼的像個孩子般直跳腳。

  笑聲漸漸止住,她終于有辦法好好的說話了。

  「那個,外婆的……頭發是怎麽一回事?」

  「花椰菜」差一點脫口而出,因爲看起來真的很像一顆花椰菜。

  「怎麽一回事?當然是頭發燙壞了啊!」金婆婆轉頭瞪了丈夫一眼,想到她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就這麽毀了,真想一腳朝某人的臉上踹過去。

  「我要去那家連鎖店發廊,他偏要我去那家家庭發廊,結果,我的頭發就變成這副可怕的德性!」

  這與連鎖發廊或家庭發廊無關,純粹是設計師技術不好吧。不過最好不要火上加油,免得過幾天家裏又多一顆花椰菜……「外婆改天再燙一次好了。」

  「我覺得這樣子很好看啊。」金爺爺小小聲的道。

  她忍不住發出呻/吟,雖然七十而從心所欲,可是也要不瑜矩,外公爲什麽不能安分一點?平時一向是以妻爲天的好好先生,幹麽這個時候跳出來說話?難道不知道惹火暴怒中的母老虎是很可怕的事嗎?

  金婆婆看起未好像要撲過去掐他的脖子。

  「你要不要也換上這種發型呢?」

  「我上個月才整理過頭發。」

  「那就閉上你的嘴巴!」

  「我去買直發膏幫外婆把頭發弄直好了。」她真的好擔心會發生暴力事件。

  雖然很想「毀屍滅迹」,可是想到花掉的錢,老人家就心疼。

  「過幾天再說吧。」

  「設計師說過幾天就會自然了。」金爺爺趕緊補上一句。

  「剛燙發或剪發通常會比較不自然。」她肯定,如果多看幾天,花椰菜雖沒辦法越看越可愛,至少會越看越不奇怪。

  「如果過幾天還是一樣呢?」

  「我再買直發膏將外婆的頭發弄直,直發膏要不了多少錢的。」

  「好吧,總之,從今天起我要閉關不出門……對了,你幫我拿餅幹去對面換涼拌小菜回來。」金婆婆指著放在客廳小茶幾上那盒早就預備好的手工餅幹。

  「上個禮拜不是才換過嗎?」她承認那個男人的涼拌小菜超級美味,可是以物易物……這真的很難爲情!

  「我己經跟那個小子說好了,一個禮拜交換一盒。」金婆婆索性走過去拿起裝有手工餅幹的盒子,硬塞給她。

  「他好像不在家。」

  「我跟他約好三點半左右。」

  撇了撇嘴,她心不甘情不願的移動腳步,前往對面交換食物。

  一路上,她不斷的祈禱他最好不在家,可是還未不及伸手按門鈴,大門就開了,只見慕希夜的母親從裏面走出未。

  「方姨!」雖然是奉命而來,可是她看起來倒像幽會被人家逮個正著。

  「小濤啊,有事嗎?」

  「外婆叫我過來換東西。」她趕緊舉起手上的東西。

  方晴一眼就明白了,笑嘻嘻的示意她自己進去,說慕希夜正在廚房打包,便轉身走回隔壁的住家。

  她進入屋子,走過庭院的石板步道,登上台階,打開雕花的銅門走進去。

  這裏的格局與外公外婆家相似,差別在于靠近客廳的客房打造成和式書房。

  她應該出聲招呼,可是一時之問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好邊琢磨邊將手上那盒手工餅幹放在客廳的大茶幾上,不過在這同時,她目光不經意瞥見散落在幾上的三張女子照片,不禁一怔,這是幹什麽?相親嗎?

  這好像有偷窺的嫌疑,視線最好趕緊收回來,可是,眼睛好似有自己的主意,說什麽也不肯娜開。

  他有必要相親嗎?單看外表,就知道他有多受女人歡迎,再說,自己開餐廳當老板,就算沒有賺大錢,至少不會太差,周遭的女人應該會將他視爲不錯的對象……還是說,身邊的對象不是沒有,而是不符合他的標准……瞧這三位小姐一個比一個還像公主,他的眼光想必很高吧……

  「我不知道家裏來了客人。」慕希夜含笑的聲音響起,不知何時,他已經來到客廳,倚著單人沙發,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那個,我正要按電鈴的時候,方姨正好開門出去,她叫我直接進來就可以了。」她倉皇的將目光轉向他,真希望手上有個布袋可以將自己蓋起來,不難想象她此刻的樣子一一尴尬的從頭紅到腳趾。

  「我想也是,要來一杯咖啡嗎?」

  「不用了,外婆請我過來跟你換東西。」她連忙指著幾上那盒手工餅幹,可是無法避免又看到那三張女人的照片,一時之間僵住了,不知道如何反應是好。

  他彷佛沒瞧見那三張照片,自顧自的道:「那些小菜合你的口昧嗎?」

  「很好吃……」

  「喜歡就好,你等我一下。」他轉身走回廚房。

  等一下,她剛剛說了什麽?敲了敲腦袋瓜,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她不會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吧。

  當他再度回到客廳,手上也多了一個小提袋,遞過去給她。

  「請轉告金婆婆,我固定周末的時候會做一些涼拌小菜,若她喜歡就過來取用,不過是一盒小菜,用不著特地爲我做手工餅幹。」

  「這怎麽好意思。」

  「我會做涼拌小菜是因爲我外公外婆的關系,現在不過是比往常多准備一些。」

  「我代外婆謝謝你,打擾了。」她道謝後轉身走人。

  目送她離開,他垂下頭看著幾上的照片,一一將照片收進一旁的牛皮紙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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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這是我的遺言,給我摯愛的孫子們:

  早在你們奶奶過世時,我就已經將所有的錢財都分與你們,臨死之時,我已經是一個身無分文的老頭子,能夠留給你們的只有一樣東西——我珍愛的寶藏。

  既是寶藏,就不是繳個遺産稅就可以取得的,想要繼承我的寶藏,你們必須在五年之內結婚,結婚滿三個月之後,你們將獲得開啓寶藏的鑰匙。當然,你們可以選擇放棄繼承權,那五年之後,負責保管的人會處置那份寶藏。

  慕家別墅的起居室裏,在場的人士有跟慕家老爺子留下的寶藏相關的慕家五兄弟——慕希淮、慕希夜、慕希風、慕希雲、慕希曜,還有負責執行遺囑的董律師和遺囑的公證人慕家姑姑慕海玲。

  「我要恭喜大少爺,公布老爺子的遺囑至今不過九個月,已經取得第一把鑰匙。」董律師毫不掩飾那份猜疑——這個小子過去連正眼瞧女人的時間都沒有。

  慕希淮一如他的外號「紳士」般溫文儒雅,笑容始終挂在臉上,不疾不徐道:「能夠遇到心愛的女人,我也很意外。」

  「我可以向董律師保證,老大和大嫂超級恩愛,如果你在他們身邊待上一天,你會被他們閃到頭昏眼花。」慕希夜真的是人見人愛的「天使」,可是熟悉的人都很清楚,他完美的面具下有一顆不安分的心。

  「美男」慕希風點頭附和,擁有一張驚爲天人的容顔是好事嗎?因人而異,以前他很享受美女圍繞,近來漸漸失去耐性,是因爲年紀步入三十的關系嗎?

  「董律師請放心,若非大嫂太年輕了,老大認爲最好慢上一、兩年再生孩子,否則大嫂早在新婚之夜就懷孕了。」慕希雲是個優雅的貴公子,因而被稱爲「王子」。

  「總之,董律師,我們直接進入正題——老大的鑰匙可以拿出來了吧。」慕希曜的性子最急,人家稱他「霸王」——由此可知,他是一個多麽無禮欠扁的人。

  這五個小子比機關槍還讓人有壓迫感,董律師識相的即刻從鼓鼓的公文包取出一個長方型木制八音盒,八音盒雕工精細,右下角刻著「慕希淮」三字。

  衆人聚精會神地盯著他手上的八音盒。雖然必須湊齊五把鑰匙,寶藏的所在地才會浮現出來,可是每一把鑰匙都會提供一個信息,究竟是什麽樣的信息?

  董律師將八音盒放在慕希淮面前。「鑰匙就在裏面。」

  慕希淮拿起八音盒,其他四人很有默契的立刻靠過來,將他圍繞在中間,目不轉睛的待他打開八音盒,「愛的真谛」流瀉而出,盒中只有一把鑰匙,並沒有信件或紙條。

  看這樣子,鑰匙提供的信息當然是在鑰匙上,慕希淮只好拿起鑰匙尋找線索,只見上面刻著一個字——芙。

  「這是什麽意思?」慕希曜無法置信的兩眼暴凸,這可以稱之爲信息嗎?

  慕希淮腦子飛快的轉了一圈。「這應該是某個地名的第一個字。」

  慕希夜同意的點點頭。「我想也是,或者是某家店名的第一個字。」

  「我們要不要上網查一下?」慕希風完全認同兩位兄長的看法。

  慕希雲搖了搖頭。「單靠一個字,只怕什麽也查不出來。」

  是啊,若是今天就差最後一、兩個字,他們還可以試著玩猜謎遊戲,再說,這真的是某個地名或店名的第一個字嗎?這恐怕得等到第二把鑰匙出現之後,方能進一步確認。

  「你們爺爺真是玩遊戲的高手。」慕海鈴對已逝的父親真是甘拜下風,看似簡單明了,卻反教人摸不著頭緒。

  「這根本是懶得動腦子。」慕希曜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

  見已經沒他的事了,董律師拿起公文包站起身告辭。「總之,恭喜大少爺拿到鑰匙,希望很快可以聽到第二個好消息,送上第二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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