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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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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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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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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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句順口溜把蒼闊的景色說得貼切,仔細瞧著綠波陣陣,一顆顆頭顱若隱若現。

  今天就選右邊……

  「乖乖!別出聲,我會對你很溫柔的。」

  一道戴著有補丁的尖帽的身影小心的貼近母牛身側,熟稔的拍打安撫,將小陶罐利落的往地上一擺,開始擠牛奶。

  牛群早就被牧場主人集中擠過一次奶,所以沒幾下就出現擠不出奶的窘境,這人不死心,再換個角度,馬上就惹得母牛躁動的噴氣,甚至後腳踩踏著移動。

  「好好,乖乖,不擠了,不擠了。」嘴巴這麼安撫著,卻仍不肯輕易放棄。

  「又是你!這回被我逮到了吧!」從綠葦中跳出一個人,大聲指控。

  沒想到還來不及把偷兒逮著,就迎上一記拐子,迅速被撂倒在地上。

  等他起身,哪還瞧得見什麼鬼影子?

  「臭小子!你就別哪天被我逮著,要是落到我阿勒閭的手裡,讓你哭爹喊娘。」

  誰理你啊!等哪天逮著再說。

  呼!戴著尖帽的身影跑得氣喘籲籲,幸好這破陶罐肚大口小,否則這陣折騰下來,牛奶大概也所剩無幾了。

  把陶罐放在斑駁的桌上,摘下帽子,赫然出現一張清秀小臉。哪是什麼臭小子?活脫脫是個女娃嘛!

  季娃走到牆角,拿出瓦甕,小心翼翼的倒出碎麥,這些碎麥是她每次花了好幾個時辰趴在收割完畢的旱田裡,一顆顆如獲至寶的撿起來的。

  這些應該就足夠了!

  她把碎麥小心的去殼,接著用石臼磨成粉,然後和進牛奶,揉著等待發酵。

  這是她娘教她的。

  還記得那雙被生活折騰得粗糙的掌心,牽著她的小手去踫觸麵團。

  「感受著,這溫熱就是麵團在呼吸,活著的最好證據。」

  季娃喜歡烹煮食物,並不只是貪食,而是只有沈浸在這種氛圍裡,她才能安慰自己不是孤單、孑然一身的存活。

  這種剛擠出來的牛奶其實有股腥味,但是只要加進碎麥,再混合鹽花,就能慢慢的產生變化。

  季娃在娘親的教導下做過好幾次,童年最美的記憶就是娘親在大竈前忙碌,而她則在小竈旁玩耍……

  「真討厭!怎麼眼睛模糊起來?」她用袖子胡亂抹去臉上思念的淚水,還等著把麵團烘烤後,拿到娘的墓前。

  今兒個可是娘的忌日!

  她還特地向客棧的掌櫃告假,雖然要苛扣兩銅錢讓她的心揪疼了一下,但是一年才這麼一天。

  對了!趁這會兒麵團還在爭喘時間,季娃拿出翻得破損、連書皮都磨出毛邊的冊子,這可是娘生前在桂花一品樓掌勺,辛苦記下的功夫訣。

  雖然從小就拿著樹枝在地上磨蹭,遵循著娘親的教誨習字,可惜黃髻小童沒有早慧,歪七扭八的與其說是文字,倒不如說像蚯蚓鑽爬過的痕跡。

  然而她沒有灰心,還是按著娘留下來的冊子學習,縱使不懂文字的意義,煮法卻早就背得滾瓜爛熟,畢竟這些可是小時候吵鬧時,娘當成哄她睡覺的童謠,只要聽著娘溫潤的嗓音念著,她再怎麼躁動的情緒也可以變得平靜,沈入夢鄉中,一直到現在夢醒時分前,耳邊彷彿還縈繞著娘親的聲音……迂回的勾出一朵朵淚花,濕了枕巾。

  香薄脆餅是季娃利用撿拾回來的鐵鍋,將底朝上,揉出層次的麵團順著弧度放置,只要控制火候得宜,咬在嘴裡就可以嘗到層次分明的酥脆。

  還記得娘在起鍋前,趁著脆餅熱燙,塗上一層蜜汁,那股滋味……可惜她沒有足夠的銀兩做蜜汁……她還記得小時候就等著娘歇竈,就可以嚐到這類小點墊墊肚子。

  提著竹籃,她爬上山丘,凸起的土堆前放著簡陋的石板,看著石板上扭曲的「季氏」兩字,隨著年紀漸長,她也開始汗顏,期望著再兩年後能攢足銀兩,至少請一位工匠為娘刻上莊嚴工整的名字,人死留名,這字怎麼能不講究?

  「娘,又一年了。今年娃娃做的餅,您嚐嚐看有沒有進步。」

  季娃將熱騰騰的餅放在碗裡,再倒上一碗甜酒釀。

  「娘,這甜酒釀是利用趙師傅送的酒粕做成的,娃娃把板粕磨碎後,加入腐桃汁,做成甜酒釀。是娃娃自己試著做出來的,娘應該會喜歡。」這可是她三番兩次向釀酒的老師傅開口要酒粕,老師傅才給這麼一丁點。

  她每年都會試著用有限的食材做出一些小點,帶來讓娘親嚐鮮,還記得娘生前總是捨不得浪費一丁點食材,有時候客棧來了大手筆的客人,叫了一桌菜,最後的殘餚經過娘的巧手,可以變化萬千,再分享給窮苦人家。

  當時生活不豐裕,但一點點的回憶都讓季娃收攏著擱在心頭上,也幸好有那些和娘相處的回憶,陪著她走過這兩年。

  「娘,您慢慢吃,我去採點野菜。」

  季娃打算摘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帶回去送給姚嬸。姚嬸為人雖然喜歡貪點小廣宜,但終歸是鄰居,娘說的,遠親不如近鄰。當時也幸好姚嬸幫忙張羅,她才能順利將娘下葬。

  豈料她才離開沒多久,衣衫襤褸的男子便悄然靠近土墳,嚥著口水,默默的瞪著脆餅。

  這……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他的肚子發出咕嚕聲。

  可惡!如果不是他的廚藝實在糟到令人不敢恭維的地步,隨便在草原上奔跑的牲畜,河裡遊的魚蝦,全是上天恩賜的食材,宛如一個寶庫,他哪用得著對著這麥色的脆餅吞口水?!偏偏他的廚藝糟到暴殄天物,有些肉甚至腥味重到無法入口。

  他不是沒想過獵些野味到鎮上換銀兩,再找間客棧好好的祭一祭五臟廟,只是……雖然這裡是北方,他不一定會被認出來,尤其現在還蓬頭垢面,但實在不宜冒險,他無法賭若有萬一的可能性。

  「這位大娘,敝姓宇,實在是吃了幾天的半生肉,腸胃不適,因緣際會,要吃了妳的食物,未來一定會加倍奉還。」他再三作揖,才拿起微溫的脆餅,大口咬下,咀嚼時,麥香在齒間漫開,帶著牛奶甜味,多層次的餅皮和烙餅不同,但是又無法確切的說出哪裡不同,不過這真的是他吃過最美味的烤餅,尤其焦脆的邊緣,讓他停不了,一片接著一片,最後還喝了甜酒釀。

  雖然甜酒釀太甜了,不是他愛的灼燒滋味,但奇異的融合殘存在舌尖的麥香味。他認為如果再配上烤牛肋,尤其烤牛肋的肉汁沾上這脆餅、光是想象,就讓人垂涎三尺。

  沒想到女娃看起來才不過十歲左右,居然擁有這等好廚藝,果然人不可貌相。

  只是,這碑上的字也太醜了吧!

  受人款待,宇文決當然要記得對方的名字,只是看了半天,才猜出是「季」字。這是婦人的閨名,或者是姓?

  不一會兒工夫,竹籃全空了。

  宇文決摸著肚子,滿足的微笑,雖然不到五分飽,卻是這十多天來吃過最像樣的食物,總算不用再虐待自己的肚子。

  突然,結實的木棍劃過空氣,習武的敏銳讓宇文決下意識的朝右邊一閃,同時轉身,出掌還以偷襲者顏色,但在下一秒瞧清楚對方的臉孔時,要收回氣力已經來不及。

  啊!季娃被這一掌擊中肩胛,強大的力道衝擊讓她往後倒,更別提被擊中的肩胛在瞬間像是被大石擊中,疼得她淚水四散。

  宇文決雖然收回六分功力,並且在下一秒順利阻止她繼續往後倒栽蔥,但是仍然聽見細微的卡一聲。糟糕!這是脫臼!

  「你……你這無恥的小偷!」季娃疼到慘白著一張俏臉。她見過廚房裡的大柱子被石臼砸到腳板,當時他也是疼得說不出話。「你還不放開我!」

  確定她站穩後,宇文決才放手。「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吃,實在是這餅太香。」吃人嘴軟,他當然懂得陪笑。

  因為笑,他露出白得跟筍心一樣的牙齒,讓一張臉顯得更髒了。

  季娃見多了黃板牙,連年輕的大柱子都少了一顆門牙,很少見著這麼漂亮的白牙齒。娘常說要把牙齒維護好,才能嚐盡天下美食,所以每晚都要她拿著柳條清潔牙齒,只要發現她敷衍了事,還會命令她再到門外重新清潔。

  或許是這個原因,平常她見到人,第一個觀察的就是牙齒,不用友善的眼神或鼓勵的笑容,莫名的只要有一口潔白的牙齒就能贏得她的好感。

  她覺得自己對他人的好感給得非常廉價,只是換個想法,也沒有多少人希罕她的好感。

  「這是藉口嗎?你這小偷,連祭品也敢吃。」季娃只是氣充丹田,試圖讓聲音飽含力道,就已經扯疼了肩胛骨,氣弱的聲音毫無半絲威脅感。

  「我可以拿其他東西跟妳交換。」

  「呿!」她又不是瞎眼,怎麼可能沒發現他衣服上的補丁多得媲美滿天星?他這副模樣,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交換?

  「我的手腳功夫不錯,可以打些野味送妳。」

  「你不是本地人。」她露出狐疑的神情。

  「不瞞姑娘,在下是跟著商隊前來,本來攢了些銀兩,想要買些皮料或編織品回家鄉轉手買賣,想著可以見世面,最好的狀況是能再賺點花紅,誰曉得……」宇文決苦笑一聲。

  「你被商隊訛詐了!」季娃在腳店待久了,雖然不負責招呼的工作,但是營商來往的場所,最不缺乏的就是小道消息。她還聽趙師傅提過,一樣米養百樣人,尤其人心隔肚皮,還曾有人沾沾自喜,也不懂羞愧的在客棧裡宣揚自己訛詐人的經過。只是趙師傅也不是什麼實心眼的傢夥,他的身影留連各大驛所、腳店,只要碰上外地來的生面孔,就會想盡辦法搭上線,見縫插針,說什麼都想討些好處。當然,這是地頭蛇的權利,在這兒屢見不鮮。

  她很愛聽趙師傅吹噓,畢竟有些事情對她而言,真的很新鮮。

  宇文決順著她的台階,故作神傷,「雖然損失沒多少,但是我攢了好久。只能說得一次教訓,學一次乖。」

  季娃心有戚戚焉,「我娘說銀子四條腿,人只有兩條腿,所以一輩子都會追得很辛苦。換個角度,你還年輕,損失不多。如果你現在已經白鬍子一大把才損失,那真的是欲哭無淚。」

  這女娃本來還氣得罵他小偷,現在卻露出同情的神色,心地真是善良。

  從她的穿著打扮,宇文決判斷她的生活應該很拮據才對,可是看她的模樣,似乎對於被吃掉的食物沒有太過心疼,也沒有一直追問他能拿什麼交換,她的個性太單純,可以想見未來的日子更辛苦。

  「妳娘說得真好。那妳娘呢?怎麼會放心讓妳一個人上山?」

  「我娘不就招待你吃餅了!」賞了他一記白眼,季娃把採回來的仙客來種植在墳旁。娘生前最愛仙客來,雖然還沒有開花,但是再過幾個月就進入花期,屆時娘就可以聞到花香。

  「真是抱歉,我並不知道。」宇文決充滿歉意的說,在她的身邊蹲下。

  季娃轉頭,疑惑的看著他。「為什麼要說抱歉?難道你還偷了什麼?」她四處張望。不對啊!她根本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我之所以說抱歉,是因為提到妳的傷心處。」

  「喔!你說我娘啊!」季娃以早慧的成熟看著他,「我娘說,她只是時間到了。每個人來到這世間都是跟佛祖簽了契紙,時間到了就該回家,她只是回她的另一個家。」

  「妳不難過?」

  「或許另一個家在等她的家人也曾經難過。」

  「妳今年才十歲吧!居然把生死看得這麼淡。」是因為太年輕,經歷的生離死別還不多。宇文決譏誚的揚起嘴角。

  「十三了。」

  十三?他不禁錯愕。她完然沒有姑娘的模樣,瘦削的身子骨,連手腕都只比柴枝粗一丁點,沒想到居然還有兩年就及笄!

  「你叫什麼名字?」

  「宇……宇文仲,伯仲的仲。」宇文決報上字,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想隱瞞身分,或許這女娃也不曉得他是誰,畢竟這裡離南方有百裏之遠。

  「你識字?」季娃瞪大眼,雖然她也識字,但僅止於娘留下的冊子,有些文字甚至還看不懂,只能憑藉記憶,偶爾遇上投宿的旅客,看起來肚子裡有些墨水,也只能偷空問幾個字,畢竟掌櫃對她的這種騷擾行為很不能諒解。

  上了年紀的掌櫃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更別提只是在廚房裡打雜,識得幾個大字也敢說嘴。

  「早年家境談不上豐裕,但過得去,所以在娘的安排下,跟著夫子念了幾年書。」宇文決帶著赧意,撓了撓後腦,「只是當時年紀小,對書本實在沒什麼興趣。」

  「那你的字漂亮嗎?」

  「妳想做什麼?」她的急切不尋常,引起他的警戒。

  「幫我在石板上寫幾個字。」

  石板?眼角餘光瞟見石碑,宇文決當下明白她的意圖。「妳想自己做墓碑?」

  「人死留名,等我攢夠銀兩都不曉得要等上幾年,才能幫我娘換一個能入眼的墓碑。」

  「不如交給我,我的手藝還不錯。」

  「你會石雕?」

  「做過鑿刻一段時間,餬口掙錢嘛!」宇文決嘻嘻哈哈的帶過去。如果讓這丫頭知道他的鑿刻是用內力運氣,集中於食指,直接在石板上落款,恐怕會認為他在吹牛皮,或者直接當他是瘋子。

  「真的?!太好了。」季娃欣喜萬分,連忙雙手合十,「娘,您聽見了嗎?這位受您招待的大哥為了感謝您,願意做一個石碑送咱們。這叫什麼……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嗄!宇文決差點翻白眼。這丫頭是打算賣弄腹中「一點」墨嗎?應該是好人有好報吧!

  「那妳呢?妳的名字?」

  「季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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