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龍騰王朝三百二十五年,皇宮軍校場內。
「呼!喝!呼!喝!」
一群皇宮禁衛軍正打著赤膊,虎虎生風地打著拳,一招一式整齊有力,如果靠得近了,就會發現他們無論是出拳、踢腿,都會帶起一陣風,威勢十足。這是武力鍛鏈到某種高度的表現,不愧是護衛皇宮安全的禁衛軍,訓練時一點都不馬虎。
而站在這群禁衛軍面前的有四個人,其中一名便是總教頭劉光,他滿意地看著所有士兵,這群禁衛軍就是他訓練出來的;另一名身著黑衣,面容冷峻的偉岸男子,便是威盛王淩庭卿,在他身後站著的,則是他的兩名親衛大傻與二傻。
今日,龍騰王朝武功第一人的淩庭卿,便是受劉光之邀駕臨校場,劉光想若是能得到他一點建議,必然受益無窮。
有貴人在,校場的一旁自然有著十幾名太監在忙碌著,不管是飲食還是用品他們都需備妥,在主子需要時隨時供上,而比較孔武有力的,就幫著整理兵器和铠甲。
但有一名小太監顯然不同,比起其他人,他個頭小了一些,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偷偷跟著那群禁衛軍做著一樣的動作。
「呼!哈!」小太監有模有樣地擡手伸腿,口中呼喝有聲,但出拳無力,平衡感奇差,有時候還會差點絆到自己的腳,那仿佛小孩玩大刀的模樣,看起來可愛至極。
一旁的太監見狀都笑了。
其中一名年輕太監趙言不由笑罵︰「蘇蓮,別比劃了,快來幫忙!你一個在冷宮服侍的太監,要被人知道我們讓你混進來校場,屆時被捉了,大家都吃不完兜著走。」
「放心!趙哥,我混進來這麽多次,哪一次連累你們了?」蘇蓮嘻嘻笑著,但大部分的心思仍是放在校場之上,手上腳上的動作也沒停下。
自姑姑被打入冷宮後,她勤練武功,說也奇怪,每當她練功到了一個瓶頸,苦思著無法突破時,隔天她就會在房間窗台看到一本新的秘籍。
什麽蝴蝶穿雲手、細雨綿花掌這種常見的就先不說,其他還有天馬流星拳、盧山升龍霸等等奇奇怪怪的異國秘技,甚至還有欲練神功必先自宮的葵花寶典,這就令她哭笑不得了。
她猜想這應該是姑姑見她練得起勁,特別請人爲她搜羅的,既然姑佷心照不宣,她也從不多問。不過練了這麽多年,樣子似乎是有了,但總是覺得缺了氣勢,于是她繼續扮著小太監,隨著結識的宮人們越來越接近內院,她慢慢地也開始和一些資深的太監們稱兄道弟。雖然還是離皇上很遠,但至少讓她混進了校場,得以每個月看一次禁衛軍練武,順便偷學一些功夫。
今天因爲淩庭卿也來了校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他那裏去,蘇蓮就偷偷跟著練起來,這可是相當難得的機會。
爲了擺脫冷宮裏姑姑派來看管她的宮女,她每個月都用盡了方法偷跑出來,不過就算等會兒回去又會被姑姑羅唆,只要能多學個一招半式,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這方蘇蓮有模有樣地努力練著功,那方禁衛軍的操練卻是到了尾聲。
最後衆人大喝一聲,做了一個收功的姿勢,接著肅立當場,看起來軍容壯盛。
劉光有些自得地向淩庭卿拱手道︰「今日操練已畢,威盛王爺可有指教?」
淩庭卿眯著眼瞄了那群禁衛軍一眼,淡淡地開口道︰「大傻、二傻。」
他才說完,身後那兩名身材壯碩如熊的侍衛便跳了出來,對視而立。
「能學多少,自便。」說完,淩庭卿走向一旁,雙手抱在胸前,竟閉目養神起來。
大傻與二傻大喝一聲,威風凜凜地對起招來,他們出拳如風、掃腿迅如雷,一招一式都相當直接而無花巧,但殺氣卻幾乎漫布半個校場,轉眼就過了十數招,彼此身體交擊之處發出的沈重聲音,有如金鐵交擊,砰然有聲,直聽得人心中發怵。
由于淩庭卿以寡言冷漠出名,見他一副惜字如金、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劉光也不在意,只是仔細地看著大傻和二傻比劃。
雖然他們動作極快,但劉光終于也看出了些門道,兩人施展的分明是同一套拳法,只是因爲對招上應用方式和個人習慣的不同,看起來竟像兩種功夫,令人眼花撩亂。
「這……王爺,這可是淩雲軍平時訓練的拳法?」直到他們收招,劉光才撫掌驚歎道︰「太驚人了、太驚人了!王爺可否將這套拳法教給下官,若能以此訓練禁衛軍,那我們的軍力必然更上一層樓啊!」
聽到了總教頭的話,禁衛軍們也相當期待地看向淩庭卿。
只不過淩庭卿深深地看了劉光一眼,直接而毫不掩飾地道︰「你可以,他們不行。」
這句話劉光怎麽聽怎麽別扭,不禁開口,「這……我們禁衛軍雖然不若淩雲軍個個精英,但也算是挑過的,個人的體能武勇較之常人都是首屈一指,怎麽會不行呢……」
淩庭卿也懶得跟他羅唆,「大傻。」
大傻領命,獨自跳了出來,由第一式到最後一式,仔仔細細地將這套拳演練了一遍。
顯然淩庭卿嘴上說禁衛軍學不來,事實上倒也不怕他們學。劉光雙眼放光地看著,由一開始的興奮到中途的深思,最後,只剩一抹苦笑。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沒有受過戰場的曆練,我們禁衛軍猶如籠中虎,被磨去了銳氣,少了那份一往無前的精神,如何能學成這套殺人的拳法,但如今皇宮無事,天下太平,看來我們禁衛軍的程度是很難再提升了……」
劉光明白了。自己也是軍旅出身的,身上戾氣十足,學這套拳還能摸到點精髓,但要換成手下的禁衛軍……恐怕就像硬在馬身上要插兩只翅膀,不倫不類吧!
聽了他的話,淩庭卿只是冷笑。這劉光從軍旅退下後久居京師,竟也和京師那些腐敗的官員一樣,蒙頭不知天下事了。南方的鬼頭族隨時准備卷土重來,周圍郡縣窮困不堪,又屢遭兵禍,王朝自己的軍隊都快鎮壓不住平民起義,這叫皇宮無事,天下太平?
沒有再多說一句,他帶著大傻與二傻轉頭離開校場,不意眼角余光一瞥,在某個角落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小身影,黑眸不由得精光一閃。
是她!
他絕對不會看錯,這個小身影他在心中放了五年,每次進宮,他都會忍不住衝動地偷偷潛到冷宮處,在她窗台上放下一本秘籍,看著她因爲練會了一式拳法傻笑,他總是沈重的心情也會有著短暫的飛揚,對他而言,她就像他內心的避風港,在這五年之內,他已然會因她的喜而喜,因她的悲而怒。
如今的她已經由小花苞綻放成花,沁出屬于她的馨香,只是她的嬌妍都掩蓋在那醜陋的太監服下,沒人察覺罷了。而他也由一開始對她只是有些感興趣,到現在,已然轉變成他也說不清的暧昧情愫,這令他的腳步在發現她後,本能地轉了個方向,大步走到她身邊。
他那深邃的眼一眨也不眨,徑自看著仍沈迷在大傻與二傻的拳法中,正一招一式的在模仿的她。
終于,他忍不住對她開口,「你……這是大傻和二傻的拳法?」
一向冷漠的淩庭卿突然對一個小太監說話,不只劉光,連大和二傻都納悶地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蘇蓮擡都沒擡頭,由于太過專心,也沒聽出這聲音不對,還以爲是趙言壓低了嗓子聲音才會變低沈,反而更是賣力地比劃著。
「對對對!趙哥,你也看得出來?可見我學得很像,對吧?我果然有天分啊……」
淩庭卿並不在意她錯認他的身分,瞧她打得起勁,反而若有所思地問道︰「你想學這套拳法?」
「當然!」蘇蓮揮出一拳,還有空的點點頭,「你瞧那兩位像熊一般的仁兄,不愧是威盛王爺的人,武功硬是比下了禁衛軍,要是我能學得成,看還有誰敢欺負我!」
如此的自我感覺良好,令被形容成熊一般的大傻與二傻眉皺得都快夾死蚊子。心忖他們兄弟倆若耍拳耍得像她這樣軟弱無力,不如拿塊磚頭一頭撞死先。
不過淩庭卿對她相當包容,他以王爺之身垂詢于她,她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換成別人早就拖下去砍頭八百遍了,但他不以爲意,反而在意她話中透露出的某種事實,語氣有些變冷。
「有很多人欺負你?」他腦子裏想起了數年前欺負她和瑾妃的太監和宮女,如果沒記錯,事後他應該已動用一些關系處理掉他們了。
「呃……冷宮那個地方,你也知道嘛!」蘇蓮不在意地笑了笑,聳聳肩,這一拳也因此打歪了。
瞧她還真有心學,雖然打得不成章法,不過以她一個沒有功夫底子,光靠自己土法煉鋼的模仿,能有個花架子,這樣已然算不錯了,只是她這一招顯然差之甚遠。淩庭卿突然伸出手,抓起她的手臂。
「這裏錯了,手再擡高,轉圈下盤要穩。」
他居然還親自教起來了?劉光看得老臉扭曲,肚子裏一股酸水直冒,這拳法他剛剛才拒絕教給禁衛軍,現在卻指導起一個小太監?
劉光那瞅著蘇蓮的目光,慢慢地變得警惕起來,思忖著這小太監究竟背後靠山是誰,連淩庭卿都對他另眼相看,難道是太子的心腹……不不不,太子還不夠力,難道會是皇上的心腹?
蘇蓮到現在壓根沒發現指導她的人是誰,只覺隨著此人的動作,她的出招更順暢了,于是感激地擡起頭笑道︰「趙哥,你也懂啊,快快快教我下一步……呃……」
看清楚了站在眼前的黑衣人,蘇蓮接下來的話全卡在喉頭,雙眼瞪得老圓。
她忍不住揉揉眼楮,確認自己沒看錯,又見一幹太監早就發抖跪在一旁,而她口口聲聲叫著的趙哥,頭都磕到快埋進土裏了。蘇蓮有種大勢已去的悲慘感,連忙哭喪著臉,跟著跪下。
「奴才叩見王爺!」
三年前,她在宮裏意外見到身著官服的淩庭卿,那時她嚇得腿都軟了,原來五年前在她十二歲時,曾經把身著便服的尊貴王爺當成新進的侍衛,還塞給他一本《莽牛大力訣》,要這個龍騰王朝武功第一人好好苦練……現在光是想,都覺得自己蠢到了天邊去。
本以爲宮裏那麽多人,兩人永無機會再相遇,她一個小太監就算和他同在校場,也不會踫面,哪裏知道他居然走了過來,還親自向她垂詢。
淩庭卿顯然不以她的無禮爲忤,反而淡淡地道︰「擡起頭來。」
蘇蓮聞言擡頭,那眼中的恐懼及臉上的無助,可是真真實實的。她只祈禱他沒認出她來,至少,老天保佑別讓他想起莽牛大力訣這種小事。
淩庭卿發現自己不喜歡她這種表情,在她臉上出現的,該是那豐沛的朝氣與開朗的笑容,而她明亮有神的眼也不該被驚懼給籠罩。
「五年了,你也夠大了……」他仔細地掃過她的眉眼,這是他在她長大之後,
第一次與她如此接近,即使他好想將她摟進懷中,好好看個清楚,卻仍硬生生地壓了下來。
握緊了自己想觸摸她的手,他像是跟自己低語般呢喃著,「本王可以動手了吧……」
蘇蓮一聽到動手,嚇得做起了磕頭蟲,只差沒抱住他的大腿哭喊。「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千萬不要動手啊?!奴才、奴才不是故意要學王爺的絕技的……」
她自己被抓了沒關系,萬一連累到姑姑,那她死一百次都不夠啊!
淩庭卿忍不住伸出手,在手指快踫到她頰邊時,突然地拔下一根頭發,他不同以往的行爲,讓衆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而蘇蓮更是呆愣地直起身來,額頭上沾了些土都不知道要撥掉,十足像只在泥裏剛打完滾的小花貓。
只見淩庭卿手一抖,那頭發像根針般射出,居然穿透了身旁武器架上那把長槍的槍柄。
每個人都瞧得目瞪口呆,這准度、這技巧、這力道,究竟是要有多高強的武功才辦得到?尤其是蘇蓮,看得又羨慕又崇拜,忍不住就幻想起這樣的功夫自己若是練得起來,豈非能獨步京師,橫行江湖?
「想不想學?」淩庭卿突然問她。
「想想想,奴才當然想學!」蘇蓮驚歎不已,呆呆地直點頭,但想起自己眼下的處境,不由得又縮了起來,「呃,只要學了不會被砍頭的話……」
有她這句話就夠了。淩庭卿的嘴角幾不可見地微微一勾。
「下個月,到我府裏來學。」說完,他也不理會一地的磕頭蟲和瞠目結舌的劉光,伸出手,在她額上一抹,將那礙眼的泥痕抹去,接著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白淨的小臉蛋,眼,幹脆地帶著大傻與二傻轉身離開。
就這一著,蘇蓮已徹徹底底地石化在當場,自己中招了嗎?王爺對她出手了嗎?會不會像傳說中的化骨綿掌一樣,明天她就死翹翹了?否則爲什麽王爺這麽輕輕一撫,她的心會跳得那麽快呢?
摸了摸自己的額,好像還是跟以前一樣,滿腦子胡思亂想的她微微松了一口氣,然而她卻不知道,淩庭卿這一句話,等于要了她這個太監了。
但蘇蓮如果是一般太監,送給威盛王就跟賜了只烤羊沒什麽兩樣,可是淩庭卿很清楚,她的身分有些不同……
臨走前,他不著痕迹地望了眼冷宮的方向,或許有些事,他得好好和瑾妃談談了。
身爲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威盛王爺,向宮裏要一個小太監,原本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只要那太監的主子同意,敬事房裏大筆一批,除了正主兒以外,甚至還可以多送幾個過去。
只不過因爲淩庭卿的身分特別,敬事房不敢怠慢,接著又查出小太監的身分……很不一般,最後這件事竟直接報到了皇帝李敦業的面前。
禦書房裏,李敦業手持奏折,表情有些古怪。
「淩庭卿要了一個……太監?」他琢磨著其中的意思。
在他面前立著的,便是本朝太子李昀碩。李昀碩在外雖是荒yin無道、目無法紀,但至少在面對李敦業時仍乖得像條枸一樣。
「是,不過那個太監……似乎不是個太監。」李昀碩一聽父皇垂詢之事,立刻眉眼一亮,還蓄意賣了個關子。
「朕知道那不是個太監,只是怎麽會那麽巧讓他看上?」李敦業眉一皺,這一樁事難道還有什麽蹊跷嗎?
「經兒臣調查,那假太監叫蘇蓮,事實上她就是瑾妃養著的那個佷女,只不過不知道怎麽混進了太監堆裏,讓淩庭卿遇到了,可能見她乖巧伶俐,就想要了去吧?」李昀碩有些得意,似乎能夠第一時間掌握這些情報,很有他一份功勞。
「瑾妃嗎……」要不是他提起,李敦業幾乎要忘了這個人了。
想想,她過去也是柔情似水,很得他喜愛,只是管到他的信仰頭上,就是觸了他的逆鱗了。不過事過境遷,自己也沒那麽氣了,這瑾妃他也寵愛過,給她一個機會將功折罪,說不定他可以考慮讓她搬離冷宮。
只是對于李昀碩那份小心思,李敦業可是明白得很,不由諷笑道︰「哼哼,你會那麽積極去調查,是你想向淩庭卿使絆子,所以才會去查這等芝麻小事吧?」
「呃……」知子莫若父,被這麽一針見血的說中,李昀碩頓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瞧他的反應,李敦業在心中歎了口氣,擺了擺手。「罷了,你查了這件事後,現在准備怎麽做?」
李昀碩老實答道︰「據說淩庭卿手下有一批暗衛,讓他能夠得到許多朝廷得不到的訊息,而他的一舉一動也幾乎不受朝廷控制。兒臣以爲,此人的存在對于龍騰王朝是潛在的威脅,若兒臣能掌握蘇蓮,便能利用她來探聽那暗衛的真正組織結構,甚至挖出其中的重要人物。如果讓兒臣找到淩庭卿的把柄,不管是威逼利誘,或慢慢蠶食鯨吞所屬暗衛的勢力,都能大大削弱他的力量。」
當然,自己不會承認,對于淩庭卿掌控的力量及權勢,他是又妒又恨,明明他才是太子,這些勢力都該是他的。他也明白蘇蓮能造成的影響很小,但相較于守得固若金湯的王爺府,這總是個突破點,只要他一點一滴的滲透進去,讓他抓到一點點把柄,他都能據此扳倒淩庭卿。
李昀碩的想法源自于對自身的沒有信心。李敦業自然也明白這點,他定定地望著這個他恨鐵不成鋼的兒子,語重心長地道︰「你……在嫉妒淩庭卿吧?」
李昀碩的臉當下一陣青一陣白,期期艾艾地回道︰「兒臣身爲太子……何需嫉妒……嫉妒區區一個外姓王爺……」越說他越是心虛,最後甚至回避起父皇的目光來。
李敦業搖了搖頭,這便是能力上的差別,身爲一個太子,昀碩的格局太小、心胸狹溢,這對他未來的帝王之路,會是一個很大的阻礙。
幾乎是有些無奈地,李敦業難得地做出了某種承諾,「淩庭卿的身分在本朝幾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朕也不想多說。但朕能向你保證,即使他與朕有血緣上的關系,依他的出身,絕對不能成爲儲君,朕只是利用他,你無需嫉妒。」
淩庭卿的生母是他在某個喝醉酒的晚上不小心臨幸的宮女,後來難産而死。
就李敦業的想法,這等蝼蟻般的人物生的兒子,根本是汙了他龍騰皇室的血脈,所以淩庭卿這輩子到頂就是個王爺,這已算是厚待他了,要再更上一層,不可能!
「是。」有了父皇的承諾,李昀碩不禁喜形于色。
「不過,以蘇蓮做棋子倒是個好想法,暗衛,確實是不該存在于淩庭卿手中,就算要用,也應由皇室所用。」雖說李敦業不屑于李昀碩狹窄的度量,但在設計這類陰謀謊計上,他倒是有幾分贊同。
「朕會對瑾妃施壓,你便以此派人去警告蘇蓮,想要她姑姑脫離冷宮,她應該知道要怎麽做。」
腦海裏,似乎又浮現瑾妃那溫柔婉約的面容,但李敦業很快又將其抹煞,回複了帝王的冰冷無情。
原本李昀碩還考慮著如何讓蘇蓮就範,現在簡直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來了,連忙眉開眼笑地叩拜道︰「兒臣叩謝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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