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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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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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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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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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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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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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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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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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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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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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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老媽說哭不能解決事情,老爸說凡事自立自強,老哥說……老哥說了什麼?算了,忘記就表示不重要。

    總之,她要遵照老媽和老爸的教誨自立自強,哭絕對不可能幫助她回到現代。

    第一件事就是得先弄點錢,才能做第二件事情——吃飯。

    蘇穎刻意不去看那些對她評頭論足的陌生視線,也不去注意那些竊竊私語的好奇耳語,她一溜煙鑽進當鋪;綜觀她看了那麼久的古裝連續劇,對她來說最好用的莫過于客棧以及當鋪了。

    隨著她穿越過來的臭豆腐不知遺落在哪里,幸好還有一些首飾,為了填飽肚子,她統統典當,一共拿到八兩五錢。

    她先去買套藏青色的交領褶子,頭扎紫陽巾,發收束,身高一百七十的她,聲音屬中低音,不需要刻意壓低,扮起男人也有模有樣。

    本要省著點花的她一看見客棧,立刻將省錢的念頭拋到腦後,對于終于能夠觸摸到古代東西的歷史人來說,客棧的意義大過于手上的銀兩。

    客棧啊……

    蘇穎眼楮睜得大大的,隨著店小二的領位,來到角落的桌位,她點了一壺茶還有一碗面。

    店小二送了茶過來,蘇穎正要品茗時,忽聞隔壁桌的交談,似乎是在談論某個人,听著對方咬牙切齒的語氣,應該是恨之入骨。

    “雲方寨真是欺人太甚,不,應該說是吃人不吐骨頭,我大哥不過借個五兩,才過幾天而已,竟然要我大哥還十兩!簡直比逼良為娼的青樓還要狠毒百倍,比稅賦還要毒上千倍,你們說是不是?”客人甲怒氣沖沖地說。

    “沒錯。說起那個雲方寨實在可惡,除了利息高,還挑客人呢,我鄰居張三屢次上門都吃閉門羹,真不知雲方寨在想什麼!”客人乙搖頭又氣憤。

    “我還听說上個月唐老爺被逼得妻離子散,女兒最後還被送入青樓當妓女。可憐啊,唐老爺原是大戶人家,最後落個當人奴婢,連賤民也不如……”客人丙重重拍桌。

    “雲方寨真是可惡!”客人甲義憤填膺。

    “噓!雲方寨的分店就在客棧旁邊,小心隔牆有耳。”客人乙連忙要大伙小聲點,免得讓人听見。

    “可是我听說的怎麼和你們听說的不同呢?”客人丁此話一出,立刻吸引另外三人的目光,他先指著客人甲,“阿全,我听說你大哥借錢去賭,所以雲方寨才會定下高額利息。”接著望向客人乙,“我听說張三三天換一次工作,雲方寨哪敢借錢給他?至于唐老爺那件事,其實是雲方寨不願再借錢,唐老爺的妻子離開了,唐老爺便把女兒賣入青樓,結果……”客人丁沒機會說完,其他人一逕瞪著他。

    客人丙幽幽地問︰“阿萬,其實你是雲方寨派來我們這邊臥底的吧?”

    “……”客人丁默然。

    “啊!我想起來了,雲方寨的大老板刁不患昨天來這里了。”客人乙突然說。

    “什麼?!”其他人一听,立刻白了臉色,隨即左右四處看,擔心一個不小心讓人听了剛才的話,若傳到刁不患耳里,他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你看我、我看你,一逕把手指往嘴上一擺,個個顯得心虛又害怕。

    “刁不患不常來這兒,有人見過他長什麼樣嗎?如果都不認得,是要提防誰啊?”

    背對客棧門口的客人甲說︰“我曾遠遠見過他一面,他長得很高大,頭發到肩膀,沒有束起來,臉上不修邊幅,左頰有一道約莫掌心長度的疤痕,下巴蓄著胡子,看起來挺像是山寨頭子,莫怪叫雲方寨。”

    客人丁接口︰“他身上的衣服不是黑色就是褐色,肩上披著白色大氅,腰間系著一把短劍。”

    客人甲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我那次見到他就是在這時候,入秋後,他總喜歡披著一件白色狐皮大氅。對了,你也見過他是嗎?”

    客人丁當下臉色比雪還白,“因為我、我好像……看到他了。”

    眾人聞言,頭一轉,下一瞬又轉回來,臉色慘白地低頭裝作若無其事。

    蘇穎抬頭,瞧見一名五官粗獷、高大壯碩、下巴蓄著胡子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不是黑就是褐,肩上披著白色大氅,左腰系著一只皮套,皮套包著一把約莫四十公分長的短劍。他雙手環胸,眼神銳利,唯有微微上揚的唇顯示他心情不錯。

    “刁爺,不好意思,位子全滿了。”店小二對著刁不患鞠躬道歉。

    刁不患伸手摸摸胡子,目光掃過一圈,最後落在蘇穎那一桌,他淡淡一笑,道︰“那里不是還有多余的位子嗎?”他長腿一邁,幾步就來到蘇穎面前,連問也沒問就大剌剌往她身旁坐下。“小二,上一壺最好的茶。”他瞥了面前容姿端麗的蘇穎一眼,又道︰“再上幾樣你們這兒最有名的菜,還有,這位公子的酒菜錢算在我帳上。”

    蘇穎朝店小二點頭同意並桌,畢竟對方都一屁股坐下來了,加上他塊頭高大,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人物。

    “多謝這位兄台。”

    “客氣啦!”刁不患豪爽地說,“小兄弟,你長得挺不錯的!”自家的柳二長得夠像女人了,沒想到眼前這年輕小子看起來細皮嫩肉,一不小心就可能成為某戶老爺房里的男寵。

    刁不患摸著胡子微笑,眼神微眯,這模樣看在蘇穎眼里色迷迷的,再想到剛才那些人說他不僅害人妻離子散,又逼良為娼的惡行,雖然有人為他辯解,但她還是相信多人的那一方,既然他自己送上門……那她就替天行道一下吧。

    蘇穎摸摸懷里,嘴角一揚。

    刁不患瞬間感到如沐春風,明明應該是涼爽的九月天,眼前卻好似瞧見春花吐蕊,大地回春般綠意盎然。眼花了嗎?他揉揉眼,確定自己沒看錯,沒想到這小子笑起來的殺傷力和柳二不相上下,可怕!

    真該介紹他們兩個認識認識。

    因為蘇穎笑起來和他的好友柳淵源有點神似,刁不患便對她有些許好感。

    “我刁不患,你呢?”

    “柳永。”暫借古人的名字一用。

    “這麼巧!你和我一個兄弟同姓呢!”刁不患再次為了這個巧合感到歡喜,隨即叫來店小二上酒。

    “我不會喝酒。”開什麼玩笑,她可是一喝就掛。“多謝兄台的美意。”

    刁不患忽然拍桌,朗聲笑了起來,“太有趣了!姓柳又不能喝酒,你該不會是我那兄弟失散多年的弟弟吧?”

    蘇穎抽了抽嘴角,陪笑,“怎麼可能?兄台說笑了。”她一點也不想當他兄弟的弟弟,這家伙的兄弟八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說不定奸淫擄掠全部都有份呢!“我剛來到這里不久,兄台也是這兒的人嗎?”

    “不,我是來這里辦事,過幾天就要回家了。小柳,如果你不介意,要不要去我那兒晃晃,我介紹我那個兄弟給你認識,說不定你們會一見如故。”

    “兄台住哪?”

    “濟賦縣。放心,你的吃穿用度都包在我身上,不必傷腦筋!”

    “過陣子吧,我搬來這兒沒多久,想先整頓好家里才有心思去想別的事。”今天過後,她相信刁不患應該不會想再見到她。

    “哈哈!”刁不患又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險些拍得她岔氣。“你做事謹慎的態度也和柳二有得比,沒關系,下次我可以把柳二拎過來介紹你們認識。”

    蘇穎笑了笑,心想要怎樣才能讓他暫時離開座位好方便她下藥?

    “娶妻沒?”刁不患又扔了問題過來,顯然很有興致與她攀談。

    “還沒。”

    這時,一名長得凶神惡煞的男人走進客棧,直直朝他們這一桌走過來,刁不患動也不動,男人在他耳畔低語。兩人坐得近,蘇穎听見他們的交談,好像是誰欠了錢不想還,後台卻很硬,請示刁不患該怎麼處理。

    刁不患抬起左手摸摸胡子,神色凜然,然後他不發一語,起身往外走,那名男人跟在他身後。

    好機會!蘇穎趕緊拿出安眠藥,用杯子底搗碎成粉末後撒入酒壺里。古裝劇或武俠小說里描寫有些高手連無色無味的迷藥也能分辨得出來,不過她的安眠藥可是現代科技產品,就不相信刁不患能聞得出來。

    古代的地下錢莊竟也如此吃人不吐骨頭,她一定要好好教訓刁不患。

    過了一會兒,刁不患回來了,嘴角微揚道︰“不好意思,這種小事也要拿來煩我,那些家伙真是笨死了。小柳,我們剛剛聊到哪了?”

    “先喝酒吧。”

    刁不患拿起杯子一飲而盡,又斟了一杯,“真不喝?”見她搖頭,他不減酒興地繼續喝,“喝酒沒人陪寂寞了點。”

    蘇穎淡淡一笑,“一個人喝也是別有趣味,不是嗎?”

    “那倒也是。你一個人來這兒嗎?”

    “是……”想到穿越這件事,蘇穎心一緊,神情顯得郁郁寡歡。

    她一個人住在台北,每隔三天就會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如果沒打,家人一定會很擔心,緊接著就會報警找人,可是警察哪找得到她呢?她可是在幾百年前的古代呢,唉……

    蘇穎輕吁口氣,刁不患抬起頭,就見她落寞的神情分外動人,宛若姑娘家愁上眉頭的脆弱,教他有些舍不得移開視線,只想一直盯著眼前的人,想看穿她眉眼間究竟藏了什麼憂愁……停!他是在想什麼啊?

    這小子是男的,即使長得再漂亮再清麗也是男的,他怎能對男人有這種想盯著看的念頭,太詭異了。

    刁不患收回目光,喝了好幾杯酒才壓下不該滋生的異樣情緒,接下來他不敢再瞧蘇穎,因為他已體認到眼前的小子比柳二還可怕,定力不夠的恐怕會走上不歸路。

    “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你一個人出門在外,往後如果有什麼問題盡管到濟賦縣找我,若嫌遠,就找這兒的雲方寨,待會兒我就帶你去給我弟兄……”認識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剛剛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已去而復返。

    “刁爺,全收拾干淨了。”

    刁不患點點頭,一手搭上蘇穎的肩膀說︰“小柳,這是我弟兄徐幫。徐幫,這小子是柳永,住在這兒的,往後你們要多罩著他一點,知道嗎?”不知怎地,他對柳永很有好感,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是,刁爺。”徐幫說完便離開了。

    “小弟多謝大哥的美意,小弟無法喝酒,以茶代酒敬大哥一杯。”

    刁不患將最後的兩杯酒干盡。

    兩人又聊了片刻,刁不患突然覺得頭暈,強烈的暈眩令他無法思考,咚的一聲,整個人趴在桌上。

    蘇穎轉頭要招來店小二,才發現旁邊那一桌四名客人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客倌,有什麼吩咐?”

    “刁爺累了,幫我把他扶上樓吧,他說今天要睡這兒。”

兩名店小二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將刁不患扶上二樓的房間,蘇穎要了筆墨和一把小刀後,給了小費便把門關起。

    她早就想到要怎麼整這個流氓惡霸了。

    磨好墨,筆尖沾了墨汁,她笑得很賊,直盯著刁不患的臉瞧。

    睡著的模樣挺好看的,可是睜開眼就很惹人厭了,非好好教訓不可。

    刁不患天庭飽滿,只是劉海有些討厭,蘇穎一手執筆,一手要撥開他的劉海,怎知刁不患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嚇得她把筆掉落在他身上,以為他醒了,心跳加快,下意識想往外跑,手卻被抓得很牢。

    吃了安眠藥的人不是應該睡死嗎?

    蘇穎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見他沒有反應才放心,用力掰開那五根彷佛鐵條的手指。

    早點做完早點閃人。

    蘇穎撿起毛筆,迅速在他臉上留下“我是逼良為娼的混蛋”幾個字,然後取來小刀,這會兒她笑得更賊了,沒一會兒工夫就把他的胡子剃光,這一剃光,突然發現刁不患其實長得不錯,有了胡子是流氓,去了胡子倒顯得斯文,她也算是替他微整型了吧。

    稍微整了他一下後,蘇穎立刻離開客棧到隔壁的雲方寨。

    徐幫正好就在里頭,看見蘇穎,連忙出來。

    “柳公子,怎麼只有你一人,刁爺呢?”

    “剛剛我與大哥閑聊,不知何故大哥突然傷感哭了起來,我怕大哥要面子,便叫大哥進房里,他邊哭邊說什麼壞事不能做多,他哭得很淒慘,一時不敢出門,所以吩咐我轉告你,他決定大赦天下,替他娘親祈福。”

    “大赦?!”徐幫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就是要把所有借條都燒了,大哥說他要懺悔,以後不再當壞人了。”

    “嗄?”徐幫更加困惑,“真的?”

    蘇穎淺淺含笑,神情沒有半點慌亂地說︰“我就知道你會擔心,我也叫大哥自己來說比較好,可是他哭完很累,倒頭就睡,叫也叫不起來,我看還是由你去叫醒他問清楚比較好。對了,大哥還說要趕在未時前到寺廟里燒完借條,他說這是吉時,好像剩下不到半刻鐘了。”無論穿越到哪一個朝代,無論黑夜或白天,手表都能順應時差做調整,真是居家旅行必備良品。

    徐幫一驚。

    雖然他不明白刁爺怎會對這小子青睞有加,不過他很清楚膽敢吵醒刁爺就沒有好下場,上一個敢吵醒刁爺的人,墳上的草差不多已經到膝蓋了吧,他當然不敢冒死去求證,而且只剩下半刻鐘的時間,若沒有趕在吉時里把借條燒光,孝順的刁爺恐怕不會讓他們好過;再者,這小子氣定神閑地要他去問刁爺,看來不會是假,反正是這姓柳的小子傳話,出事了,刁爺應該不會怪罪他們。

    “我立刻照辦。”

    蘇穎莞爾,轉頭離開。

    刁不患自沉眠中醒來,尚未睜開眼,他立刻察覺不對勁,客棧賣的酒根本不可能讓他醉倒,他們也沒那個膽,唯一有可能對他下手的就是剛認識的柳永。

    那小子為什麼要對他下手?莫非是有人指使他這麼做?

    刁不患按著額際,匆匆離開客棧,每個經過他面前的人表情都很一致,先是驚詫,然後悶笑,無一例外,他完全狀況外不知發生何事,但他也沒有心情理會,直接沖進雲方寨,里頭的人看見他也露出驚訝的表情,但卻沒人敢笑。

    徐幫一愣,才問︰“刁爺,您醒啦。”幸好他有把刁爺交代的事辦好。

    “徐幫,柳永呢?他剛才有來嗎?”

    “有,他來傳達刁爺交代的事,我們都辦完了,而且是在吉時之內。”

    “我交代什麼了?”這個柳永果真是沖著雲方寨來的,該死!

    “刁爺,你不是叫我們在吉時內到廟前把所有的借條燒光,替刁爺娘親祈福嗎?”

    “柳永這麼說你就信了,怎不先來問我?”刁不患氣惱地握拳。

    這時,徐幫也知道事情不對了。“我本來想去問刁爺,可是柳永說您在睡,我就不敢吵了,而且那小子一副光明磊落樣,我一時不察就信了他,請刁爺原諒!”

    “那個混帳!”他難得對個陌生人那麼好,那個柳永竟敢算計他,等他找到人非把他的皮扒下來不可!“帶人去追,柳永應該跑不遠……”

    “刁爺,您已經睡了兩天了。”

    刁不患聞言傻眼,什麼迷藥竟能讓他睡這麼久?!

    “可惡!快點派人出去找,就算要把整個縣翻過來也要把他找出來!另外派人去城門問官爺有沒有看到外貌身形和柳永相似的年輕人離開。”刁不患說完也要出去。

    “呃……”徐幫看著他,有些欲言又止,遲疑半晌才開口問︰“刁爺……您要不要先把臉上的字擦掉?”要不然可好笑了——當然這句話他沒膽說。

    “什麼字?”

    徐幫命人取來銅鏡,刁不患這一照,隨即火大地把鏡子朝牆砸去。

    “好你個柳永,我刁不患若沒把你找出來,我名字就倒著念!”

    就在刁不患氣得發誓的時候,蘇穎已經搭著馬車來到濟賦縣。

    “蘇公子,這里就是濟賦縣,再過去就是北漠了。”

    蘇穎揉揉眼楮,給了車夫車資,然後拎著包袱下車。

    石頭砌成的城門聳立在眼前,巍然如山,城外是一片沙漠,風吹過卷起地上的沙子,滿是荒涼。

    原本她是要往南走,但不知何故,臨時改變主意往北走,找個听得順耳的縣城落腳。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情,蘇穎抬頭往上看。

    “濟賦縣……好耳熟……不知道有沒有繼母縣?”困倦的蘇穎沒多想,單純以為可能是在哪本書上看過。

    暫時得在這兒落腳了,得早早習慣才行。唉,她好想搭飛機回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啊……”

    笑聲從囂張到欲罷不能到最後笑得沒力了,三段起伏非常符合起承轉合,透露出一個人對于某件事情的恥笑態度。

    刁不患冷冷橫了一眼笑到拍桌的好友——柳淵源。

    “你笑夠了沒有?”

    柳淵源拭去眼角的淚水,繼續伏案狂笑,刁不患也不理睬他,叫來孫管事報告他這三個月不在濟賦縣所發生的事,這本該是柳淵源做的事,不過看得出來他一時半刻是說不出話來了。

    孫管事嘴角也掩不住笑容,但至少比柳淵源懂得掩飾。

    過了一會兒,孫管事將事情全告訴刁不患,柳淵源也止住了笑,正襟危坐在一旁,雖然他的嘴角仍可看見怪異的抽動。

    “終于笑完了嗎?”刁不患問得很不高興。

    孫管事知道沒他的事便逃得飛快,因為他不僅還沒笑完,也等著把刁爺的事散布出去。

    “是、是……終于笑完了。”柳淵源喝了口茶潤喉,咳了幾聲繼續說︰“所以你花了兩個月時間在那里,只差沒把整個縣翻過來,卻始終沒找到那個叫柳永的年輕人?”

    刁不患很沒力地應了一聲。

    “那小子八成已經離開了。”

    刁不患搖頭,“不可能,守在城門的人說沒有一個打扮和柳永相似的人離開,所以他一定躲起來了。”

    “我不相信有人能從你眼皮子底下逃過,我敢打賭那小子一定早你一步離開了。”

    “那個可惡的小柳,虧我對他印象不錯,沒想到他竟是暗地算計我的小人!不僅剃了我的胡子,在我臉上寫字讓我丟臉,甚至假傳我的命令要徐幫把所有的借條燒了,說是要替我娘祈福,我去他娘的!”刁不患重重又拍了下桌子,震得桌子左搖右晃,杯子里的茶水也灑出來。

    “嗯,燒掉借條確實是件善事,這點他倒是沒說錯。”哈哈哈!最好笑的就是好友的胡子被剃光了,可惜他沒能親眼目睹。

    “柳二,你是嫌我麻煩不夠多是不是?”兩人自小就認識,柳淵源小他一歲,他便喊他柳二。

    “當然不是,我只是認為這小子雖然壞,但挺有腦子的,竟敢要徐幫去找你求證,由此可見他膽大包天卻又心思細膩,若有機會遇上,應該想辦法將他拉過來為我們所用。”柳淵源涼涼道,一點也不同情好友的悲慘遭遇。

    “用個屁!找到他,我非拆了他的骨、扒了他的皮不可!”

    “雲方寨在全國各地總共有八十間分店,每年光是收利息就夠你吃穿十幾年,區區一間分店的借條燒光了,也沒什麼好心疼的,畢竟是件好事,年關將近,做點好事也不錯。”柳淵源忍不住又調侃他幾句。

    刁不患不是心疼那些收不回來的錢,但那個原因他不想說,免得又被笑。

    柳淵源知道他的想法,也不打算替他留面子,全部說了出來,“我知道,你是生氣你對他一見如故,正要掏心掏肺將他當作兄弟,他卻包藏禍心算計你,不僅讓你出糗,連帶還有些小損失,是嗎?”

    刁不患哼了聲,默認了。

    “別氣了!這世上本就不是我對你好,你就必須也對我好,要找到知己、至交可是需要緣分,看看我們兩個本來也是互相厭惡,彼此看不順眼,不也是經過幾年才成為朋友,所以緣分這種東西強求不來。”

    “他娘的!我是真的挺喜歡他,他跟你有點像,又姓柳。”

    “患爺,這世上姓柳的不全是好人。再者,你幾時那麼喜歡我了?我可沒有斷袖之癖啊。”他還想延續柳家的香火。

    “去你的!誰跟你說那個,我是說朋友的喜歡,我第一眼看見柳永就很喜歡他,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讓我找到他,我一定狠狠——等等!患爺?!”刁不患的怒火停在兩個很詭異的字上。

    柳淵源淡淡笑著,“你不是說沒找到人就把名字倒過來念嗎?”

    “……”

    “還有,你遲遲不肯回來,該不會是要等胡子長出來吧?”柳淵源不安好心地補上這一句。

    柳永!你就不要讓我逮到,要不然我一定——

    “哈啾!”

    蘇穎打了一個噴嚏。

    “小穎,你沒事吧?”陳大娘關心地問。

    兩個月前,她結識了蘇穎。原本她家是開包子店,但在丈夫過世後,生意一落千丈,最後不得不收起來,靠著做點女紅討生活,就在入不敷出陷入困境的時候,她與女兒認識了蘇穎。

    說起來,蘇穎真是她們母女的貴人。在得知她們的情況後,蘇穎立刻表明手邊有點錢,能幫助她們改善生活環境,問她們信不信她。

    她心想反正店都收了,也沒什麼好損失的,便由得蘇穎去了。

    蘇穎先是出錢整修店面,又請木匠在店里做了些東西,她們起先一頭霧水,等到開張那天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蘇穎客氣又善良,很快便得到她們母女全心的信任,為了保護蘇穎,她對外宣稱她是來投靠的外甥,蘇穎也說做生意由男人出面比較好,她也就同意了。

    至于蘇穎做的是什麼生意她並不清楚,只知道蘇穎印了很多的紙,每一張紙賣五錢,紙上有三十個數字,每次只能選三個數字,如果對中三個數字就能拿到獎金,至于能分到多少獎金,就得看買的人有多少,每天早上辰時開始賣,戌時宣布中獎的數字,若沒有人中獎,獎金便可累積,直到有人中獎為止,蘇穎稱這種無本生意叫“樂透彩”。

    三個字拆開各自有意義,合在一起她卻看不懂。

    不過,不懂歸不懂,短短兩個月也賺了不少錢,她除了感激也十分佩服蘇穎的才智,居然能想出這種無本生意,對她也就更信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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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假如有一天,這世界真讓你穿越了,你會怎麼辦?

    她听過一個特愛看穿越小說的朋友分析,大多數穿越人的想法不外乎有三種︰第一是期盼能與穿越小說描寫的那樣,有一段揪心又纏綿悱惻的愛情當作調劑;第二是運用自己的知識和能力徹底顛覆古代,最好還能撈個皇帝做做,才不枉走這一遭;第三則是絕不待在這種沒有便利商店、沒有手機電腦汽車的鬼地方,死也要回到現代。

    蘇穎一定肯定篤定必定會選三。

    因為她完全不想待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落後時代。

    有沒有搞錯?

    老天爺究竟哪根筋不對,居然把她弄到這樣一個糟糕透頂的地方?

    她不過是下樓去買臭豆腐當消夜,想盡快回家所以走小路。

    平時,這條路即使大白天也沒幾個人敢走,據說這里曾經是墳場,所以大家能閃則閃,盡量不走這條路。蘇穎不是鐵嘴的人,也懂得要遠離危險,不過手上的臭豆腐正散發“臭”味四溢的香氣誘惑她,為了趕快吃到,她邊走邊在心中默念阿彌陀佛,怎知應該是捷徑的路居然愈走愈長,愈走愈黑,走到後來兩邊的路燈都不見了,根本看不見附近有沒有房子。

    蘇穎心知不妙,一回頭,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宛若黑洞般令她手抖腳也抖,但縱使內心已經害怕到哭爹喊娘,外表也絕不能讓那些好兄弟看破手腳,進而群起圍攻她,因此她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往前走。

    前後相比,後頭黑燈瞎火,前方還有一點光明,有腦袋的人都知道要往哪走,于是她加快腳步往前走,最後奮力奔跑沖出這團黑霧。

    本以為已經沒事了,哪知沖出那片黑暗後,蘇穎發現眼前不是熟悉的高樓大廈,竟是一座石頭砌成的高聳城牆,她回頭看看身後,那里是一望無際的沙漠,走過她身邊的人穿著都是很……古代的衣服。

    那衣服的感覺像是明朝的團衫、比甲。

    為什麼她會知道呢?蘇家長輩規定所有蘇家的子女都必須將歷史背得滾瓜爛熟,不夠熟悉的就會影響每年的獎……不,是壓歲錢,所以蘇家人個個都是歷史高手,其中有幾個是歷史系教授,還有人出了歷史書,這些書有的還成為其他歷史老師的參考資料。

    不過,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

    當下,她像是被閃電擊中般整個傻了、呆了。

    這……這究竟怎麼回事?

    蘇穎看看身後的荒漠,蹲下身沾了一點沙子放入嘴里,確定了這不是白日夢,更非幻想,這些是真的沙子,也就是說——

    馬的,她穿越了!

    有沒有天理啊?

    她只不過是個混口飯吃的小作者,有必要讓她身體力行何謂穿越嗎?

    蘇穎無語問蒼天,淚水悄悄滾落。

    嗚嗚,她想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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