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時分,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緩緩的駛出欽州溫宅的大門。
馬車上錦繡做的窗簾被掀開,一雙大眼好奇的看著外面的世界,嗓音清脆的嚷道:「小姐,你瞧,那裏有一只喜鵲……啊!能出來真好。」
車內響起一陣銀鈴般的輕笑聲,「繡兒,看你這副樣子,好像好幾年沒出過府呢!」
「可不是嗎?整日待在府裏,哪裏看得到這些風景?小姐,以後你也要常出來走走。」
小姐逸出幾不可聞的歎息,「你也趁這些日子看看吧!以後恐怕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了。」
「小姐……」繡兒的聲音變低也變小,「王公子這麽不近人情?」
「自然不是,只是日後要出門,恐怕會更困難。」小姐也不解釋女子的三從四德,只是模糊的說給懵懂的丫鬟聽。
馬車的窗簾被一雙瑩白如玉的小手掀開,昏暗的車廂內露出一雙明媚大眼,對車外的景色流連一番,然後放下窗簾,只那一瞥,就能看出少女幾分絕美的姿色。
「怎麽這副臉色?剛剛不是還挺高興的嗎?」
「哪裏?我只是想到以後都沒機會出來,心裏憋悶得慌。」繡兒的聲音有些沈悶。
「真是怪丫頭,別人巴不得在府裏當閑差,你可好,盡想著出去,難不成你家小姐對你不好?」
「小姐,瞧你說的!你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只是……」
「行了,以後我要是有什麽跑腿的工作,第一個交給你,怎麽樣?」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繡兒趕緊解釋。
「那是什麽意思?」
「小姐,我是個丫鬟,顧不得許多,倒是你每天悶在府裏,多難受?!前些日子還落了水,這一休養就是好幾天下不了床,沒看到外面這些景致,我替小姐覺得可惜。」
「瞧你說的,好像是我冤枉了你。好了,知道你對我好。要到城主府了,別讓人瞧見,否則又要數落你……」
馬車漸行漸遠,街道又恢複甯靜。
※ ※ ※ ※
欽州城城主府裏,所有的人都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就連平日打人不曾手軟的小厮,現在托著茶盤,都能聽到茶具的碰撞聲。
「大……大人,請用茶。」小厮咧開嘴,在自以爲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用袖子抹了把腦門上的汗水。
太師椅上的人依舊閉著眼,摺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手背,腰間泛著金色的玉飾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顯得頗爲優閑,卻對小厮敬的茶沒有任何表示。
「混帳東西!你來端什麽茶?荷葉那幫丫鬟呢?死絕了?!」胖乎乎的城主壓低聲音,小眼睛瞅著坐在上位的大人,一腳將下人踢翻,「還不去叫!」
小厮連聲應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狹長的眼睛慢慢的睜開,流露出邪魅的光芒,瞟了眼下面的城主,清冷的嗓音淡淡的說:「王大人,茶還是免了,這個月的帳本什麽時候能拿來?」
王以仁肥肥的身體抖了三抖,「這……霍大人,請你稍安勿躁,帳本……喔,帳本馬上就來,那個……請容下官再去催一催,這些人辦事真不俐落。」
座上的邪魅男子以扇撫額,「王大人,一盞茶時間不到,你已經催了三次。原來這就是城主大人的辦事效率嗎?」
聽他這麽一說,王以仁再也不敢提出去之類的話,只是讪讪的收起袖子,站在一邊,眼睛不時的看著門口方向,似乎在期盼著誰的到來。
這時,一群妖媚的女子扭著水蛇也似的腰身,晃動出誘人的波動,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荷葉見過霍大人。」領頭的女子盈盈拜倒,聲音嬌滴酥軟,教人聽得心裏直癢。
王以仁像是見到救兵,呼出一口氣,「還不快給大人敬茶?」
「是。」粉色的紗衣微微敞開衣襟,露出一抹鵝黃的肚兜,還有半截白玉似的藕臂,荷葉媚眼帶笑的湊到男子面前,「大人,請用茶。」
濃烈的胭脂味道讓邪魅男子不自覺的皺起眉頭,閉上眼,沒有理會。
然而荷葉也不是簡單人物,眼看自己被忽略,傾身靠向他,誘人的玉團若隱若現,「大人……」
他不理,她也不動。
「禀報大人,溫小姐到。」一個小厮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王以仁立即面露喜色,「快請。」
座上男子的眼睛開了道縫,看見一名女子彷佛從畫中走來,在衆人的環繞下,緩緩步入大廳。
真是天賜的容顔!看那盈盈如玉的墨色雙眸,小巧的鼻子,還有紅潤像花瓣的雙唇,這溫家女兒不愧被人說成欽州第一美女,也不知那溫夫人哪裏求來的福氣,能生養如此可心的人兒。
「芯芮見過王伯父。」溫芯芮露出淡淡的笑容,這是她一貫對人的表情,青色的紗衣細致而精巧的裹住曼妙的身姿,微微俯身。
刹那間,座上男子的眼中似乎閃過冷光。
「哎呀,芯芮,你可來了,不要多禮,都是自家人。」王以仁終于松了口氣,伸手就要拉住她細嫩的手臂。
荷葉身形一抖。爲何覺得身邊這人散發出讓人莫名恐懼的寒意?然而事已至此,她也不想退縮,只要能跟了這位大人,可是比整個欽州城的女人都要幸福呢!想著,她又喚了一聲,「大人?」
這一聲沒讓那男子有什麽反應,倒是引起了溫芯芮的注意。
是他!
她的笑容瞬間消失,小手緊握成拳。
居然是他!
霍子超!
城主府有名的大丫鬟幾乎伏倒在他的懷裏,而他竟然也欣然享受,哼,在別人家都能如此狂妄放肆,真不愧是欽州有名的浪蕩公子。
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射出去的眼光也更加輕蔑。
霍子超微微勾起嘴角,她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裏,很滿意她的反應,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她虛假的笑容面具才會破碎。
他伸手推開荷葉,還不忘吃她豆腐,同時感覺到投射在他身上的冷光又強烈了幾分。
「溫小姐,好久不見。」
他不疾不徐的站起身,白色衣袍隨風飄動,顯示出不凡的風姿,雖是文人裝束,氣勢卻隱含著霸道。
「哪裏,霍公子,你才是難得一見。」溫芯芮背部僵硬,不肯向他行禮。
瞧,多麽驕傲的姿態!霍子超微微眯起眼,打量著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幾年不見,他的小女孩已經成長了不少。雖然不再愛黏他這點讓他有些失落,但是現在這驕傲的樣子似乎更能激起他的興趣和……愈加深沈的欲望。
「霍公子,請自重!」她冷冷的開口,看著他不知不覺就要像以前一樣攬住她的手。
霍子超當然不會在乎她的警告,但是也怕小女孩被刺激太過,轉身逃跑,手改了個方向,纏住她垂到胸前的青絲,「自重?怎麽?難道你不記得我們以前如何親……」
她用力拍了下他的手,連忙後退數步,要與他劃清界線一般遠遠的躲著他。
然而注定的,想躲也躲不掉。他的手隱隱作痛,有些壞心的想。
「當衆調戲良家女子就是你身爲皇家監察使的風範嗎?」溫芯芮擡高小小的下巴,只是漲紅的臉龐讓她看起來沒什麽氣勢。
還是個小辣椒!霍子超的眼睛閃閃發光。
她忍不住打了個顫。那……那是什麽眼神?活像是要把她生吞下肚。
「王大人,你的帳本是由溫小姐保管的嗎?」他倏地轉頭,看向被冷落在一旁的王以仁。
「呃……」王以仁被眼前的情形搞暈了,看樣子溫霍兩家不合是確有其事,現在溫家日漸沒落,他是不是要好好的想一想當初跟溫家訂的這個親要不要繼續下去?沒時間細想了,他連忙回答,「是,下官不是管帳的料,就將帳本交給親家代管了。」
「好,」霍子超合上摺扇,大步走到溫芯芮的身邊,「既然帳本在溫小姐這裏,我就不再叨擾王大人了,直接和她談。」
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他緊抓住她的手腕,迳自帶著她離開。
王以仁先是愣住,隨即掐了身邊小厮的胳膊一下。
「大人!」小厮吃痛的跳了起來。
「不是作夢……這兩家到底是怎麽回事?」王以仁的舌頭有些發直。原本跟溫家結親是爲了提升實力,讓自己這個憋屈的城主能跟囂張的霍小子一拚高下,然而現在看來,竟是要娶一個霍家小子看上的人,似乎不是提升實力,而是故意惹怒了……不行,他要好好的跟夫人商量兒子與這溫家閨女的親事。
站在太師椅旁的荷葉咬牙切齒,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剛剛被霍大人徹底的無視了,可惡的溫芯芮,又是她!
當初她想誘惑王少爺,這個女人就出來攪局,跟少爺訂婚,現在又要勾搭霍大人,真是太可恨了。
如果沒有她,她荷葉就是欽州城最美的女子,也不會被人瞧不起。
溫芯芮,你給我等著!
※ ※ ※ ※
「餵,你放開我!」溫芯芮扯著他的衣袖,臉色紅窘不堪。
他們還在城主府裏,他到底想幹嘛?
霍子超溫熱的氣息掠過她粉嫩的耳垂,嗓音微帶磁性的說:「大庭廣衆之下與人拉拉扯扯就是良家女子的風範?」
他居然敢用她的話將她!
溫芯芮忍不住戰栗,冷冷的瞪著他,「那你還不放手?!我已經有了婚約,霍公子,你……」
不等她說完,他帶著她躍上了城主府的屋頂。
「你做什麽?」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她不由自主的抓緊他。幹嘛突然帶她來這麽高的地方?
「來看看你未來的夫君。」霍子超露出冷笑,輕巧的落到城主府的後院。
「我不要!」溫芯芮劇烈的掙紮著,「你放開我!」
「喔?你已經知道了?」
這時,呻吟聲隱隱約約從一間廂房裏傳出來,夾雜著刺耳又熟悉的獰笑。
「你放開我。」她閉上眼睛。
霍子超心中一痛,忍不住加重抱著她的力道,「就是這樣的人,你還要嫁給他?」
這位王公子荒淫不堪的形象早已傳遍了整個欽州,爲何這個小女人仍舊要嫁那種人?
「這與你無關。」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他的手勁太大,勒得她有些疼。
「噓……別哭,爲這種人哭,一點都不值得。」他伸手拂去她在眼眶裏打轉的淚珠,動作溫柔,帶著深深的、不易察覺的寵溺。
「你放開我。」
「別想!」他衝口而出。
溫芯芮一愣,緊接著冷冷的說:「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當初是誰對還是孩子的她說等春天到了,要帶她去看花?她等了一個又一個春天,等到的卻是他對自己家族的步步進逼。爲什麽要這麽對她?爲什麽在她已經試著接受別人的時候,他還要出現在她的面前?他到底對她有多大的恨意,要這樣一遍又一遍的折磨她?
看著她眼中隱隱閃爍的水光,霍子超禁不住低下頭,輕輕的攫住她水潤的櫻唇。
「唔……」沒料到他會有這般動作,她的身子一僵,不知道如何反應,只能傻傻的任由他爲所欲爲。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是領地盡失,方寸大亂。
他承認自己很卑鄙,無法回答她對他的責問,也知道也許這輩子她都不會原諒他現在的作爲,可是他還是好渴望她,想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像現在這般,如獵捕,如馴服,讓她爲他臉紅,爲他失措,永遠只爲他一個人露出這麽可愛的表情。
有些話,現在的他說不出口,但是放在心中早已生根抽芽,似乎他每次見到她,那發芽的苗就要衝破喉嚨,說給她聽。
他的舌尖突破她沒有力道的牙關,汲取她甜蜜的味道,甚至不知足的與她柔軟的小舌交纏,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摩挲她柔軟的青絲。
溫芯芮漸漸的沈溺在他略顯霸道的深吻裏,開始生澀的回應他。
霍子超胸腔一緊,親吻的動作更加激烈,他的手攀上她的胸脯,柔軟的觸感讓他呻吟出聲,恨不得將她揉弄進他的身體裏。
這太超過了!
當他的手順著她纖細的腰肢往下滑動的時候,她突然劇烈的掙紮,他不肯放開她,然而害怕她傷到自己,只好讓她的小腦袋窩到他的肩頭。
「芯芮……」他的聲音嘶啞,舔吻著她小巧的耳朵,描繪著耳朵的輪廓,溫柔又多情。
溫芯芮身體一顫,卻沒有回答。
他想聽她的聲音,正要再說什麽,卻感覺肩頭的衣衫一陣濕熱,她單薄的身子也在輕微的顫動。
「芯芮?」他皺了皺眉頭,強迫她擡起腦袋,看著她兩眼通紅的嬌弱樣子,淚珠大顆大顆的掉在他的衣衫上,好不心痛,低頭吻乾她的淚水,「不要哭……不要哭……」
「討厭,你最討厭了。」溫芯芮緊揪著他的衣襟,聲音壓得低低的,委屈的控訴。
「是,我最討厭了。」霍子超無奈,最看不得她哭,而她總是因爲他哭。
「我要回去了。」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盯著他的脖子,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放在她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緊,過了一會兒,他歎息一聲,「好。」
她的心情蓦地下沈,咬了下嘴唇,「你放開我。」
霍子超的身體僵硬了一下,讓溫芯芮失望的是,他真的放開了她,雖然是慢慢的。
「芯芮……」
「也許下個月後,你應該稱呼我王少夫人。」她依舊低垂著頭。
「該死!」他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擡起她尖尖的下巴,「你在逼我。」
「霍公子,難道你沒聽說?下個月十五就是我……」
「你誰都不能嫁!」他面目猙獰,目光凶狠的瞪著她。
溫芯芮眼中流露出嘲諷的光芒,微啓唇瓣,輕輕的開口,「你憑什麽命令我?」
※ ※ ※ ※
「小姐,你沒事吧?」繡兒擔憂的看著失神落魄的小姐。打從小姐一個人從府裏走出來,就是這般木然的神色,她真的很擔心。
「沒事,回府吧!」溫芯芮搖搖頭,唇上還留著他的氣息,不看都知道唇瓣已經腫了,稍稍一碰就會感到疼。
剛剛要不是城主府裏有下人路過那條幽僻的小路,她真不知道要怎麽收場。小手揪住衣襟,好像肌膚上還有他遺留的溫度,灼熱的刺傷著她的心髒。
「喔。」繡兒心下疑惑,爲什麽未來姑爺不送小姐?可是看小姐的臉色,她還是乖乖的照做了。
坐在顛簸的馬車裏,淚水又滑落溫芯芮的臉頰。
我會讓你知道,我有沒有資格?!
他霸道的話語還在耳邊回響,那不容拒絕的態度依舊能在她的心裏掀起巨大的風浪。
她好怕,好怕他還會像以前那樣闖進她的生活,撕開她精心布置的和平局面,將她軟弱的樣子全盤暴露出來。
而她更怕的是,他攪亂了一池春水之後,還會那樣無所謂的離開……
※ ※ ※ ※
溫家小姐被退婚了!
這消息像是風一樣瞬間傳遍全城,城裏的百姓聚在一起討論八卦,因爲溫芯芮平時給人的印象很好,所以八卦矛頭紛紛指向了退婚的城主兒子,直到另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傳來。
據說,溫小姐是因爲公然在城主大人的面前勾引霍家少爺而被退婚的。
當下讓平寂了許久的欽州城炸了鍋,衆人議論紛紛。
霍家少爺當年拿到了皇帝的禦筆匾額不說,還一舉步入了官場,如今已成了皇家的監察使,地位一下子高出許多,連平日與霍府齊名的溫家也不敢再與之爭天下。現在連溫小姐都拜倒在他的魅惑之下,真是好手段!不過也可惜她生錯了地方,霍家是這麽容易讓她嫁進去的嗎?
兩家的恩怨,城裏百姓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漸漸的,城裏分成了兩派。
支持溫小姐的說,謠言!這純粹是謠言!溫小姐賢良淑雅,怎麽會做出這種事?肯定是哪個嫉妒溫小姐的人胡亂說的。
暗戀霍少爺的叫,霍少爺的魅力果然無人能敵,連死對頭的女兒都能不顧禁忌的對他動了心思,真是太厲害了。
然而無論城裏如何的流言四溢,霍家和溫府都沒有爲溫芯芮被退婚一事表態。
這時,溫府的大廳裏,尖嘴女人站在正中央,利眼瞪著跪在祖宗牌位前的溫芯芮。
「看看你的閨女幹的好事!還讓人退婚!真是丟死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家裏的情況,能跟城主的公子成親,別人求都求不來,她倒好,還去倒貼人家霍少爺,真是不要臉!」
性格溫吞的溫老爺于心不忍,但是在看見自己這個二夫人的態度,也不敢說什麽,只是喝茶,假裝沒看到身體微微顫抖的女兒。
三年前,溫家大夫人暴病而亡,不到兩個月,溫老爺就將唯一的妾室扶正,這之間的是是非非,外人不知道,但是也足夠人們閑言閑語一陣子。
二夫人也有一個女兒,只是無論相貌還是才學,都不如溫芯芮,大夫人在世時,她不敢做什麽,大夫人一死,她便三番兩次的排擠溫芯芮,打定主意要將她趕出溫家,好讓自己不得溫老爺寵愛的女兒繼承家業。
溫芯芮默默的跪在祖宗牌位前,心裏面對的卻是母親的牌位。
她還記得可憐的母親臨死前,被病魔折磨得不成形的手緊緊的抓著自己,淚流滿面。
「芯芮,娘對不起你……都是娘不好……娘以前太好勝,害了霍家,現在這都是報應,報應……芯芮,娘沒想到要報應到你身上……我可憐的女兒……」
原來娘一直都知道她跟霍子超之間的事情?
娘,我不怪你,是我太傻了,單純的以爲他也是一樣喜歡我,現在我醒悟了,那個人永遠不會再來找我,我們從來都沒有那個緣分……
二娘尖利的聲音還在耳邊叫囂,一切都這麽的不真實,溫芯芮慢慢的閉上眼,什麽都不想了。
退婚與否,從來不是她在乎的,而她在乎的,卻從來不在乎她。
※ ※ ※ ※
夜半,溫芯芮睡得極不安穩,夢到了小時候那個孤獨的坐在池塘邊的霍子超,單薄又孤寂的背影讓她心疼,想伸手抱住他,可是因爲自己太小了,被抱住的總是她。
乖芯芮,等春天到了,超哥哥帶你去看花……
少年溫柔的聲音猶在耳畔,可是冬天去了又來,他終究還是食言了。
黛眉微皺,她又見到了他,沈溺在酒色笙歌裏,身邊總是圍著這樣那樣的人,可是他的背影還是那麽孤寂。
他不知道的是,每次她看到他喝酒喝到嘔吐,就好心痛,好想過去抱住他,但是她不能。
爲什麽我們兩家要對方呢?
爲什麽我要姓溫?爲什麽你要姓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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