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失戀了!」
「素那窩粉楣滴麻豆妹嗎?」是那個很美的麻豆妹嗎?這是于宛香所問出口的話,原諒她滿口的披薩所以口齒不清,但她家老同學肯定聽得懂啦!
「素啊!丟西依。」尤駥迪跟著于宛香拿起一塊披薩大咬了一口。
嗯,這個新口味還真是不錯吃,下回再買!
看著老同學吃起披薩那一臉滿足樣,雖然他上一刻還大喊著失戀,但于宛香太了解他那死個性了,安慰的話就免了,反正那也不是他需要的,他帶披薩來她的小窩不過是想找個「飯友」罷了。
他們是國小同班同學,也是國中同班同學,直到高中、大學分別就讀不同的學校,兩人同窗九載的緣分這才完全地斷結。
原以為此後便是兩條平行線的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在兩人成為社會人士後,平行線居然也有相交的一天。
他們在街頭相遇,兩人都在第一眼便認出了彼此,從此變成不時相約出門吃飯的飯友,再從飯友升格為麻吉好友。這好友一當就是三年,只能說,他們對彼此的個性、習慣就算沒有百分百的了解,但至少也達百分之九十。
總之,他們太了解對方了!
于宛香用力嚥下口裡的披薩,這才又道:「你這回又做了什麼才教她甩了你?」
是呀,他老大永遠都是被人甩的那一個,但他樂在其中啊!
他分明就愛女人甩他,反正他不是癡情種的料,被甩了最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再去找尋下一個春天,更不必背上負心漢的罪名,還可以來她面前裝裝可憐蟲──只是她不會可憐他罷了,因為他根本不需要!
「她昨天生日,我答應要陪她過的,但我忘了,剛好手機又沒電,她找了我一整天;今天我手機電池一換,馬上就接到她的來電,被她罵了整整二十分鐘,最後她說要分手,要我別再去找她了。」
嘴一張,兩三口就把手裡剩餘的披薩給解決了,尤駥迪做了總結。「所以,我今天失戀了。」「啪!」地一聲,他打開啤酒,那是他連同披薩一起帶來的。
他將開好的啤酒推到于宛香眼前,這才伸手開了瓶啤酒給自己。
「你少在那裡找藉口對著我靠夭了,先前那些甩了你的前女友們,哪個不是在前一刻帥氣地跟你說要『切』,卻在下一刻說想跟你複合,說什麼分手只是氣話巴拉巴拉的……說不定這一個也不例外。」語畢,于宛香手拿啤酒,仰頭便大口豪氣地喝著。
而她話才說完不到五秒鐘,尤駥迪的手機便響起了。
尤駥迪看著來電顯示,是今天才說要與他分手的「前女友」!
他挑起眉看著于宛香,接著向她比出大拇指,她神準的程度可以堪稱「于半仙」了,準啊!
「喂?」他接起電話,但那漫不經心的模樣只有于宛香看得到,電話那頭的人可是看不見,也感受不到。
「駥迪,我決定原諒你了,過來吧!」哼!女王給了特赦,還不快快叩頭大喊萬歲?
聽見前一刻才成為前女友的人這麼說,尤駥迪忍不住在心底暗自扮了個鬼臉。女人啊……喊分手的是她,現在她老大開心了,又不想分手了,真是的,這樣他真的很困擾耶!
「過去?嗯,這恐怕辦不到。」也不是真的辦不到啦!不過是奇檬子的問題,老子不幹!
「為什麼?」電話那頭是濃濃的疑惑。
「因為我現在正在陪我女朋友吃東西,等等還有別的事情得忙呢!去你那就得丟下她,這樣子是不行的。」是啊,女──的朋友,他們一起吃東西,還忙著喝酒,真的沒空理她這個「前女友」了。
聽見他的回應,莫名成了擋箭牌的于宛香繼續吃著披薩,連個白眼都懶得給他了。
「什麼?女朋友?」女人的聲音突地拔高,尤駥迪聽得刺耳,忍不住將電話從耳朵上拿開一些。
「你這臭男人,居然給我搞劈腿?」
「嘿!說話要憑良心啊,我可沒忘了我們今天分手了,該不是你貴人多忘事吧?」他腿長沒錯,但沒有劈腿的惡習啊!這一點他可是要好好澄清才是。
他最後留下的問句,沒能得到答案,換來的是通訊中斷的結果。
「她掛我電話。」尤駥迪把手機扔到一旁,那漫不經心的模樣有增無減。
「恭喜你,這下真是徹底被甩得乾乾淨淨了。」徹徹底底甩開這段男女關係,他可以任意再去追求下一個女人了。
「那麼今晚我們就喝個痛快吧!」
※ ※ ※
尤駥迪奮力挺動腰桿,全身血液都在燃燒,只為那緊緊絞著他的女人,讓他瘋狂地沉浸在緊窒的快感之中,完完全全地失控了。
于宛香嬌喘不已,不斷朝著她衝擊而來的快感早已抽走了她的神智,除了緊緊攀著他,隨著他的律動而吟叫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香香、香香……」尤駥迪肌理分明的身軀上布滿激情的汗水,而他身下的人兒也早已是香汗淋漓,兩人宛如兩頭饑渴的野獸,像是不要命似地直向著彼此索求更狂烈的激情,享受著對方為自己帶來欲仙欲死的銷魂快感。
雖然存在兩人身體裡的濃烈酒精仍在作祟著,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律動中,他們感受到自己從對方身上得到多麼強大的快樂,在轉動遲緩的大腦裡,一個想法同時浮上心頭──
是誰說好朋友就不能上床的?
好吧,或許在今晚之前,他與她都認為這是一條禁忌的分隔線,但他們心情大好地一起喝酒,然後在酒精的催化下,不知怎地開始有了肉體的觸碰,然後兩人便滾滾滾……滾到她的單人床上來了,禁忌的那條線,也早早在慾望的沖刷下洗去了,不留一點痕跡。
床,一人躺著剛剛好,兩個人就真的擠了點,但現在沉浸在激情狂愛之中,沒人理會床的問題,他們只想吞噬彼此。
他和她的神情都無比狂亂,彼此的瞳眸裡裝載的盡是強盛的火焰。
他用力吮吻著她的紅唇,而她的回應相較於他的也不顯弱,兩人的唇舌就這麼癡纏著彼此,誰也不讓誰。
大手在那渾圓豐盈的胸前恣意妄為,一會兒輕撫揉搓著,一會兒卻又使勁地捏弄,在她軟嫩的肌膚上留下不少紅痕。而下半身隨著大手的動作輕淺地挺動,就是不肯有大動作,不肯輕易地滿足她。
終於,身下的人兒再也按捺不住慾望的催討,不得不開口向他請求。
「快、快動……我好想要你……」
聽見她顫抖的聲音,尤駥迪也不打算再折磨她了,因為那等同是在折磨著他自己呀!
快感的衝擊,教兩人同時發出了舒暢的呻吟及喘息。
于宛香閉著眼,順從渴望,完全地接受他給予的一切,再次沉浸在那最刺激的快感之中。
連續不斷的呻吟出自她的小嘴,她叫喊得很使勁,而她越是投入地享受著他為她帶來的快意,他抽動的力道便越是強勁有力。
快感堆積得越高,于宛香的叫喊聲也漸漸地嘶啞,直到最後發出高拔的尖叫,雙手似乎與聲嗓一體,當她啞了嗓,雙臂的力道也同時抽乾了,再也無力支撐她自己的身體。
她重重地趴下,小臉全埋在自己的枕頭裡,將所有的嗚咽聲也全埋了進去。
※ ※ ※
「雪特……」頭好痛!
一覺醒來,于宛香直覺得頭痛,她按揉著太陽穴起身坐起,尚未全然清醒的神智,仍沒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她忽略了酸疼的身體,忽略了全身光裸的自己,唯一在意的是──為何一早她便頭昏腦脹的,更像是有個工頭拿著鐵錘四處敲打著,教她頭痛不已。
她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她喝酒了,所以現在才會宿醉頭痛。
「是我酒品越來越差嗎?」腦袋開始轉動了,于宛香也發現自己裸身睡覺,她喃喃自語著。
看來她昨天八成是喝醉了,才會醉到連扒光自己的衣服這件事都記不得,真是糟糕!
嘆了口氣,于宛香決定起身刷牙洗臉去,然後再泡杯熱茶給自己,看能不能在短時間內解決宿醉頭痛的問題。
「啊──」
「唔!」
第一句尖叫出自于宛香口中,因為她跨下床鋪的腳踩中一個軟軟熱熱的東西,所以她發出驚聲尖叫;而伴隨著尖叫聲的,是一個男人的痛呼聲。
「什麼鬼東西?」尤駥迪反射地捂著肚子,在第一時間裡醒來並坐起身。
「你為什麼睡在我的地板上?」于宛香朝著床下的尤駥迪大叫,一直尚未清明的腦子這時突地快速運轉,昨天晚上的片段開始像拼圖似地,一一拼接著。
雖然記憶還未能全然地想起所有,但片段的重點全出現了,那些事實就已夠她震驚得想再次放聲尖叫。
他跟她……幹了什麼?他們真的全做了?!
看著床上的于宛香緊緊地將身上的被單裹住,但她露在被單外的手臂給了尤駥迪記憶,他低下頭,果然發現自己全身一件衣物也沒有。
「我……」要說什麼呢?
尤駥迪想起了整件事,他跟于宛香一樣,除了震驚還是震驚,當下也說不出話來了,但光裸著身體的事實提醒他應該先穿上衣服。
他快動作地從身旁摸來一件衣物,一件少少的布料剛好是他的四角褲。他將重點部位給遮住,再快速地從一地凌亂的衣物中找到屬於他的衣服。
「我……我到外面等你。」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後,尤駥迪臉上只剩尷尬,但事情都發生了,他不會選擇逃避,她想怎麼樣都行,就算是要他……
尤駥迪走出臥房外,他被自己剛才的思想給嚇著了。
剛才他想什麼?他居然想著結婚?什麼跟什麼……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上了床就得結婚的話,那他得跟多少女人結婚去?他肯定頭腦沒清醒才會有這麼荒謬的念頭,要不就是因為兩人的朋友關係才會造成他短暫的混亂。
不行!他得好好想想等等該如何面對香香。
苦惱啊……尤駥迪一邊穿著褲子,一邊想著待會于宛香會怎麼說?這件事兩個人該怎麼一起面對?能有共識嗎?唉!
房門外的男人穿好衣服,便安分地坐在沙發上等著于宛香,他相信此時此刻,她心底慌亂的程度絕不少於他。
只是……穿個衣服要花上三十分鐘那麼久的時間嗎?他明白她應該正試著平復過度「夏克」的心情,而他何嘗不也是在努力呢?但是做再多的深呼吸都沒有用,給再多的時間做心理建設也是徒然,那無疑只是更折磨人,至少對他是的。
再給她五分鐘的時間,若她再不出來面對彼此,那他就進房將她拖出來!
心底打定了主意之後,尤駥迪專注地望著牆上的時鐘,開始計算時間。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四分鐘……
當五分鐘的限時一到,尤駥迪毅然起身來到臥房門前。
發生了這種尷尬到不行的事後,並不能躲起來當縮頭烏龜了事,那麼做也抹不去昨晚兩人發生肉體關係的事實,她已經縮在房間裡夠久了,現在他就要將那個不願出來面對現實的女人給拎出房門,讓兩人把事情講開,能不能、要不要繼續當好朋友,都要說清楚才是。
當然,他希望他們能繼續這段友情,只是要如何面對彼此還是得說清楚、講明白。
尤駥迪舉起手打算敲響門板,門卻從裡頭打開了。
「你……要做什麼?」于宛香問著,但雙眼卻不敢直視尤駥迪,臉上有著掩不去的尷尬神色。
而尷尬的不止是她,尤駥迪也是,他同樣無法直視著她。
「沒有,我以為你又睡著了,打算來叫醒你。」剛剛明明做好心理準備要面對她的,但現在人就在眼前了,他卻又顯得退縮,真是沒用!
好蹩腳的理由,都這種時候了,她怎麼可能還睡得著?他不過是想快快把事情談開罷了,只是兩人現在都還處於極度尷尬的狀態下,還沒能恢復自然。
只是……他們真能恢復以往那自然的相處態度嗎?
「你先去坐著吧!我去煮咖啡。」一覺醒來就空腹喝咖啡實在不是個好選擇,但光是看到他,她就覺得口乾舌燥,她真的需要點水分潤澤、潤澤她乾澀的喉嚨,當然,若是咖啡因可以讓她頭腦更清醒一點,那就再好不過了。
「嗯!」尤駥迪點了點頭,也認為先來杯咖啡是個好主意。
尤駥迪與于宛香很有默契地各自轉身,一個走向廚房,另一個則走回客廳裡。但才再度坐回柔軟的沙發上,尤駥迪又馬上起身跟著來到廚房裡。
「嗯……對不起。」他站在于宛香身後,在她手裡忙碌時吐出了道歉的字句。身為一個男人,這是他該做的,不論昨天晚上意外的激情是由誰先開頭的。
「嗯……我也是。」于宛香拿著空杯的手抖動了下,但她很慶幸這時自己忙著泡咖啡,可以背對著他。
唉,多虧了小尤挑在這時談這件事,他給了彼此可以不必面對面的正當理由,若真等咖啡煮好,兩人真的面對面坐著談,那肯定是尷尬得令人想撞豆腐的場面,現在這樣說話很好,真的很好!
尤駥迪清了清喉嚨,思索著下一句話該如何開口,重點是,該說些什麼?
還好他單身,而她也是,他們毋需面對道德良知上的問題,唯一的問題是,經過昨夜之後,他們該以什麼態度去面對彼此,還有……
昨天晚上……到底是誰先起頭的?
他記得他們喝完啤酒後,她又將酒櫃上的紅酒拿下來,後來紅酒喝完了,她又拿出不知名的藏酒,不知不覺中,兩個人居然拼起酒來了。
混酒喝的下場,就是兩人都醉了,接著造就了現在這尷尬的場面。
不管昨晚是誰開頭的,至少他剛才在客廳裡找到了他的上衣,那說明了兩人在客廳裡就失控了,唉……喝酒誤事呀!
「那麼現在呢?還是朋友?好朋友?」該面對的終究不能逃避,他了解香香,就如同她了解他那般,她肯定也不願意因為這一場意外的激情而破壞彼此多年的情誼。
「當然,昨天晚上是……意外,我想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可以不用放在心上是吧?」是吧?她一定可以不放心上的,一定可以!
該死,都說不放心上了,那麼她現在手是在抖個什麼勁?腦子裡為何還清楚地記著昨晚他給她的感受?
可惡!就不能想點別的嗎?昨晚她不是喝醉了,為何還深深記著那歡愉的感覺……不行,說到就得做到,她一定要忘記腦海裡那個「爽」字。
「當然,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尤駥迪連忙應聲。
他很少對著她說謊,不是不會,而是不願意,但現在他不得不逼自己口是心非。
昨天他是醉了,但身體傳達給大腦的感覺並不會出錯,昨晚……他十分愉快,而且他知道她也是,他模糊地記得他們兩人在床上度過十分開心的時刻,但這些事他記得,那麼她呢?
不論她是否也感受到了,又是否仍有記憶,至少他這輩子是忘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