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zoe92130 於 2013-7-15 18:57 編輯
第一章
“錢!錢!”
“錢!”
一、二、三、四、五、六、七!哇!七位元數字。
看著存摺簿上的位元數再晉一級,宋欣興奮得有些分不清楚東西南北。幸好是躺在床上,否則鐵定會昏倒。
太棒了!美夢就快實現了!這真是世界上最令人快樂的事。
宋欣對著存款簿上的數位重重獻上一吻,然後慎重其事地放在枕頭下,才含笑入眠。
“大姐,你動作能不能快點?害得我又要遲到了。”小弟宋洋在大門口叫喚著,口氣顯得相當不樂意。
“我就來了!”宋欣火速往下衝。
她穿了一條被染成五顏六色的破牛仔庫,一件皺巴巴的白襯衫,袖口上同樣被染得不堪入目,一雙不太高雅的涼鞋,鞋底還有強力膠的黏漬,還算烏亮的秀髮,被一條橡皮筋大把一紮,都要失去光澤了。
她三步做一箭步地跳下樓梯,今年才五歲大的小妹宋薇正在餐桌上用餐。
“大姐,吃早餐。”宋薇用稚嫩的童音嚷著。
宋欣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烙上一吻,旋即拿起麵包。“對不起,上班就要遲到了,再見!”她邊吃邊跑向大門。
“欣欣!你這模樣像什麼?”宋咒凡聲色俱厲地大吼。“都已經二十八歲的人了,還穿得象個貧民窟裏出來的,我不是才給你錢買衣服嗎?怎麼還——”
“爸,你不要再給大姐錢了,她又不是沒錢,可是要她花錢就象要她的命,真搞不懂她明明有筆數目可觀的存款,可是都不肯買車或坐計程車上班,偏偏死要我載她,加上她又懶又貪睡,老害我上課遲到!”宋洋不客氣地說。“大姐,你無藥可救了啦!”
“隨你怎麼說,好女不與男鬥,走吧!”宋欣跨上車子。
一臉不爽的宋洋也真是拿她沒轍。“真衰!想我堂堂大帥哥竟要載一名”醜女“上班,真是損我名聲!”
宋欣用安全帽輕敲小弟的頭。“你怎麼這樣對老姐說話?沒大沒小的,不懂禮貌。”
“禮貌?”一個睡意混濁聲音從二樓視窗傳出一會,整個頭便冒了出來。
這位是正在警官學校念書的宋家二公子宋耀,個性有些孤僻,長得又酷又俊,時常迷死一大堆女人,而他卻表現出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只在乎優秀的成績,所以在學校,似乎永遠拔得頭籌。
今兒個,正逢他休假,昨天深夜才從桃園趕回來,此刻正在補眠,卻被樓下的吵雜聲給吵醒了。
“大姐,對你而言,字典裏沒有‘禮貌’二字,有的只是‘忤逆’而已。”
他有些調侃又有些責備道。
“為什麼?”宋欣滿腹委屈,她真這麼不孝嗎?
“第一,你賺的錢,絕不拿出分文來孝敬父母,第二,他們希望你結婚,你卻一點行動都沒有,古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犯的可是大罪喔!而且都快三十的女人了,還是小姑獨處,嘖嘖!“”這就奇怪了!“老四宋騰那極”女性化“的聲音響起。”宋家男人哪一個不被一大堆花蝴蝶緊貼著不放,怎麼大姐卻連只雄蜂都沒來碰一下,嗯……“
宋騰正在醫學院念書,緊張又繁重的課業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今天“解剖課”的教授請假,他正想好好利用時間來睡大覺,偏偏大姐和小弟的爭執聲吵醒了他。“老處女,你到底什麼時候結婚!”他沒好氣地刺激她。
宋欣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她太習慣這些冷嘲熱諷,反正,只要口袋滿滿的,管別人怎麼說。
“你們儘管笑吧!姑娘我不在乎!”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須臾,隨著宋洋的機車咆哮聲響起,宋欣已和他一起下山去……
看來這招還是不管用!
在一旁悶不吭聲的嶽夜欣,不免擔心起來。
當女人被別人嘲笑為老處女時,實在是一種極大的“侮辱”,而她的女兒,竟還能怡然自得,毫不受影響。
哦,老天!這怎會是她的女兒?
“咒凡,咱們女兒……長得很醜嗎?她真的沒人要嗎?”身為母親的夜欣,竟然認為把女兒生得漂亮些是她的義務。
“不,她和以前的你,簡直是長得一模一樣,記得你年輕時真是個絕世美人,不知有多少色狼想一親你的芳澤呢!”他說著連眼神都亮了起來。
“真的嗎?”夜欣得意地笑了,隨即又憂心地問道:“既是如此,那為何男人看到她,就好象看到瘟疫似地紛紛逃避呢?”
“別難過了。”咒凡納妻入懷。“你瞧,兒子們不都在幫忙嗎?這種事也是急不得的,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有方法治她的。”
“新一代傑出設計師,獨拿美國CDA 建築大師獎——讓我們歡迎華裔子弟,方楚!”主持人大聲宣佈後,大廳內忽地響起如雷的掌聲。
尤其是女人,個個都爭先恐後地要目睹這年輕有為的設計師——方楚的風采。
鎂光燈一直在搜尋著方楚的影子。不過,才一會兒工夫,方楚——卻消失了。
“方楚!方楚呢?”女人尖銳的叫喊聲頓時響徹雲霄。“方楚!我們愛你,我們愛你……”
方楚蹲在男廁的馬桶上,嘴裏直咕噥著——老天!我又不是偶像明星,幹麼對我那麼熱情?
唉,女人真煩!
他想回臺灣,該是個不錯的主意,他真的需要過些清靜的日子,而且那堆瘋狂的女人,總不至於飄洋過海去騷擾他吧!
再萬不得已的話,找個“替身”結婚也是可行之計……嗯,就這麼辦!
他兩指彈出個宏亮的響聲,起身穿西裝褲,爬上氣窗——溜之大吉也。
“老處女來了!”
辦公室頓時起了一陣騷動,隨時又靜了下來,個個都正襟危坐,低頭賣力工作著,不過餘光卻直瞄向大門口,等著看一則笑話似的。
一會兒,宋欣衝了進來,“唰”的一聲,八點三十分整,分秒不差!總算沒被扣到錢,噓——她緊張地深深籲了口氣。
可惡的宋洋,說什麼怕他帥哥的形象被毀,竟無情無義把她丟在巷子口,從那裏到公司,少說也須花上十來分鐘。
哎!真沒姐弟情分,想我平常待他不薄呀!宋欣不免嘀咕著。唯恐真的遲到,又擔心涼鞋禁不起折騰會再次鞋面及鞋底分家,只好脫下涼鞋,提著跑步。
這種怪異荒誕的行徑,天底下也只有宋欣才會做得出來。
她一路這麼走進辦公室,髒兮兮的腳丫子,把豪華地毯印得滿是腳印。她先進茶水間,取水泡咖啡。公司的咖啡奶精是既便宜又難喝且快過期的貨品,通常是乏人問津的,但宋欣卻能甘之如飴,反正只要不用自掏腰包去買的,她都認了。
她臉色發白,蓬頭垢面地走進設計部門,左手持咖啡,右手猛抓頭皮,像他們這種靠大腦吃飯的人,過度思考的結果,頭皮屑難免比一般人多,若每天洗頭,洗髮精又用太快,而且也太耗時間,所以宋欣乾脆三天洗一次頭。
不過才兩天的功夫,她就癢得拼命抓頭皮,頃刻間,竟雪花片片飛……
天啊!這女人簡直邋遢得可以。
辦公室仍如平常一樣,大家都不敢抬頭看她,男人怕瞧她一眼,會倒足胃口,影響一整天的食欲;女人卻是偷偷看她,把她當作是早晨的笑料和休憩時間的家常閒話。
宋欣一屁股坐進她的辦公椅,想著這份做了五年的工作。
為了這份還算不錯的薪水,她可是忍辱負重,撇下了自尊拼命賺錢。不過,一切的苦難,就快過去了。
嗯!算算時間,陳宏慶應該快回國了。
陳宏慶是她大學時的男朋友,他們的交往一直未公開,畢業之後,他到美國繼續進修而宋欣則是“深情只為你一人”,不僅供應他學費、生活費……還癡癡在等候,苦苦地盼望著愛人早日回來。
如今,只要再過兩個月,他就會回到她的懷中,想到這,宋欣就難掩喜悅之色,甚至還一廂情願地以為光她手邊的存款,一定足夠他們兩人組織一個甜蜜的小家庭。到那時,在父母及弟弟們面前,她就能毫無愧色的說話了。
她不禁閉上眼睛,遙想遠方的戀人……
“老爺,不好了,少爺他……離家出走了。”傭人老李手拿著一張紙焦急地叫嚷著。
方老爺緊張地看著兒子方楚留下的紙條——爸:對不起,我實在很累,想回臺灣走走。我已和劉老闆聯絡好了,他答應為我在他公司安插一個設計師助理的職位。
不多言了,請放心,我會過得很好。
放下紙條後,方老爺的眉頭愈蹙愈緊。
未來楚揚集團的繼承人,又是世界新一代的傑出設計師,怎能為一名默默無聞又毫不起眼的設計師做助理?他思忖一會兒,拿起電話,撥給臺灣劉老闆燦柏。
夜欣又為女兒的終身無依而大哭一場。
這會兒,可震驚了宋家所有孩子。
老二宋耀實在無計可施,只好打越洋電話向美國的大哥宋淩求救。
宋淩為了要安撫二老,決定透露一切。
“宋耀,到大姐房間去,打開衣櫥左邊的第二個抽屜……”宋耀手拿無線電話依宋淩的話行事。“有了嗎,是不是有一大疊情書?嗯!放心吧!大姐她早已名花有主了……那些信都是陳宏慶寄給她的。”
“爸,媽,你們就別操心了,大姐不會沒人要的。”宋淩又說了些令二老高興的話。
就這樣,宋淩出賣了大姐——宋欣。
在家中,屬宋欣如宋淩兩姐弟最聊得來,宋淩幾乎知道宋欣所有的秘密,只是自宋淩到美國後,似乎再也沒有人能觸及宋欣的內心世界了。
“……拿這些情書向大姐逼供,相信我,你們很快就可以抱外孫了。”宋淩想了這計謀。
原來,女兒早有對象了,夜欣這才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她高興得擁住丈夫咒凡。
下了班,宋欣等了半天也不見小弟宋洋到來,這小子當真沒心肝,不過她也很有骨氣,她不能真讓他給瞧扁了,於是決定——坐公車回家。
冷氣車來了,她想了想,不行,不划算!還是等普通公車吧?
就為了省兩塊錢,她足足在公車站牌上苦候半個多小時……
拿時間換金錢,聰明人幹蠢事,宋欣也是。
等她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了。
今天在飛機的頭等艙內,空中小姐們似乎特別忙碌,也特別親切有禮。
她們對著機上的一名超級帥哥,又是飲料又是毛巾的,不斷地噓寒問暖,搞得方楚煩透了。
最後,他索性閉起雙眼,蒙“書”睡覺,做一場“無言的抗議”!
不過,書上一幅美麗的大樓彩圖,吸引了他的目光,又使他張開了眼睛。
多別致的建築!
它有著二十世紀德國包浩斯的味道,而大樓的最高點,卻以十七世紀巴羅可的風貌展現出來,這種結合現代與復古的風格,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設計雖不夠完美,手法也不太純熟,但頗富創意,他不知不覺地評論起來。
在美國,這樣的設計也許沒什麼了不起,但在臺灣,可是一大創新哪!他不覺瞄向圖片右下角設計師的名字——宋欣,××學院室內設計系畢業……
是個女人?又是室內設計系畢業?而她居然能設計大樓建築外觀?太神了吧!
“宋欣”兩字不知不覺地已深深映入他的腦海中。
“欣欣,你有男朋友,為何不告訴媽媽?”夜欣慈藹地問。
正在喝排骨湯的宋欣,險些將口中的排骨吐了出來。“有嗎?誰說的!”
“還想騙我們?大姐,你真賊?!”宋騰獰笑道。“一大堆情書,來自世界的另一端,篇篇相思,句句濃情,好感人哪!”
宋欣的臉色倏地一變。“可惡,你敢亂翻我的東西!”她高聲責駡,起身要追打宋騰。
“別怪宋騰,要怪就怪大哥,是他出賣你的。”宋耀一臉正經道。“大姐,你知道嗎?媽媽她今天哭得有多淒慘,完全是因為你不肯結婚,沒辦法,我只好打電話給大哥,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別人。”他分析得頭頭是道。
宋欣自知理虧,聲音也弱了下來。“對不起,媽媽,害你們擔心了。”
“不!”夜欣柔聲道。“欣欣,其實你有男朋友,我們都為你感到高興。”
“難道,我們做父母的令你無法信任,那我和夜欣真該好好的反省了。”咒凡充滿歉意道。
“爸,您別這麼說嘛!”宋欣連忙辯解。“這不是你們的錯,是我……”她頓了半響,似有難言之隱。“因為他還……不希望正式公開這段感情。”
“為什麼?”眾人齊聲問道。
宋欣雙頰緋紅。“他說他無財無勢,一切都還在起步中,所以還不急著公開我們的關係,免得教人瞧不起……”
這是什麼話?分明是不想承認宋欣是他的女朋友嘛!看來這男人似乎不可靠。
宋咒凡抓住重點問道:“那他現在在哪?”
“在美國,等畢了業,就會回臺灣。”宋欣很有技巧地終止話題。“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麼他回國後,我會帶他來見見爸爸媽媽。我要休息了,晚安。”
說完即一溜煙地跑上樓去。
這擺明是在臨陣脫逃,宋欣她到底在怕什麼?
陳宏慶,這小子,真的愛我女兒嗎?他的家世清白嗎?
宋咒凡深謀遠慮是想著,他要求孩子們的對象一定要清清白白的,金錢的多寡倒是其次的問題。
因為,他曾經也是富甲天下的大富豪,但名利到頭來不過是一場虛幻,唯有愛,才是永恆。
妻子夜欣拍丈夫的手心,她想法就單純多了。“欣欣既然已答應我們要帶她的男朋友回來,就別再逼她了。”
宋咒凡不語,逕自瞧著樓梯間,只盼望一切順順利利的……
翌日,宋欣照樣趕打八點三十分的卡,所不同的是老闆劉燦怕竟在門外“恭迎”她。
“老闆,早安!”宋欣禮貌地打招呼。
“早!宋小姐,你真厲害,每天時間都算得剛剛好。”他有些挑畔。“十分鐘後,請到我辦公室來。”說完,隨即走得遠遠的。
他在找碴!宋欣很不平,同樣是為公司流血流汗,但結果卻與那些“花瓶”
有天壤之別。難道,美貌真比頭腦還重要?
“宋小姐,這些年你在公司辛苦了。”劉燦柏皮笑內不笑地說。“有道是小廟供不起大菩薩,公司對你真是大材小用了。”
“哪裡!”宋欣抓著頭皮說。“老闆,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她討厭婆婆媽媽的繞圈子,但仍表現出認真、尊敬的態度。
劉燦柏暗自慶倖還沒有吃早餐,否則,這下恐怕要吐得滿地了。
宋欣此刻的模樣,讓他想起日本卡通的小丸人,若不是因為宋欣才華橫溢,是位天生的設計師,他絕不會把她留到現在。坦白說,花錢買個“花瓶”擺著也還賞心悅目。
如今,他終於可以捨棄這個醜女了。
“宋小姐,”他小心措辭。“我想你的工作分量似乎重了些,所以為你找了一名助理。”
“助理?”什麼時候,老闆竟良心發現了,這其中必然有詐。她的身子向前傾,一心只惦念著——“那我的薪水會不會減少?還是從此不會再調薪?”她可不願讓這名助理與她Share 薪資。
“當然不會,你大可放心,不僅薪水照給,公司也依然器重你,只是——”
他咳了兩聲。“對方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學術經驗是很豐富,但缺乏實務經驗,這還得需要你多加指導,就是這樣了。”
哈!她可不是傻瓜,這不是表示一旦她教好“新人”,“老人”就等著捲舖蓋走路了?天知道,她多需要這份工作,結婚、置新居、買傢俱……樣樣都得花錢,而宏慶根本沒有錢。
宋欣仔細再盤算,等宏厭回來後,她應該就不用再這麼賣力工作了,也許可以找一分兼差的工作,譬如教小孩畫畫之類的。
好吧,就賭它一次吧!她天真的以為宏厭回國後,憑他的學經歷所能得到的新水,一定足夠養活兩人。
“要我指導?沒問題,不過,我要調新!”她自恃甚高地開口道。“否則,助理就可免了,你是知道的,我向來獨來獨往慣了。”
真是夠襥、夠傲的了!劉燦柏在心底咒駡著,宋欣,我一定會要你好看,到時,嘿!他馬上展露笑靨說:“當然,下個月你的薪水再調百分之十。”末了,他還誇張地劃給她一個大餅。“是用全薪調的,滿意嗎?”
哇噻!宋欣的腦子一個溜轉,這樣每個月不就又多了五千?
呵呵呵,真是太棒了!她異想天開地在腦海中勾勒未來美麗的藍圖……
宋欣收到宏厭的來信了!
他莫名其妙地需要五十萬,他要宋欣立刻彙給他。
他都快畢業了,怎麼還需要用這麼多錢?
宋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儘快提了五十萬出來,就這樣,七位元數位的存款一下子又跌回六位了。
此後,她更加地省吃儉用,襪子破了就用補的;襯袖破了,也自己縫;寒冷的冬天,足下穿的仍是夏天的涼鞋。
二老實在看不下去,又給了她一筆為數可觀的治裝費,只是那些錢依舊進了女兒的存摺,而穿著上,還是一樣邋遢。
“宋小姐!”劉燦柏叫喚道。“明天新的助理就要來了,可不可以請你稍微打扮一下,好嗎?我不希望——”他可不願讓方楚看到公司有個邋遢女,這是有損顏面的!
“你在嫌我?”宋欣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劉大老闆,請你搞清楚,他只是我的助理,難不成我還得看他臉色?要美女作陪,叫他到風化場所去好了,幹麼來這裏?”
“你有話好說嘛,何必發火呢!”劉燦柏可不想在這節骨眼上得罪她,反正再過兩天她就會自動拍拍屁股滾蛋,哼!到時看你還能囂張到什麼地步?
今天,是個平常的日子,一樣的白雲,一樣的藍天,一樣的心情。
不過對宋欣來說,卻起了驚濤駭浪的變化。
她又收到宏厭的來信了,她總是用手指輕觸宏厭的筆跡,再親吻一下,然後戀戀不捨地打開。
奇怪!他注意到這信封上沒有他的住址。
她看著信的內容,頓時血色盡失。
不!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場噩夢——親愛的:有一個女人,她比你美上一百倍,比你富有一千倍,所以,我選擇了她,請忘了我吧!
辦公室登時傳出尖銳的吼叫聲,接著設計稿、畫筆、圖樣紛紛灑落滿地,宋欣如受傷的野獸般地奪門而出。
然而今晚的夜色還是一樣的燦爛。
方楚萬般責備自己。他一定會在臺灣迷失。
回來臺灣的第一天,他不顧長途飛行的疲憊,還興致勃勃地到喧鬧的啤酒屋。
他靜靜地坐在角落的落地窗前,盡情流覽大臺北的夜景,雖然臺北的閃爍霓虹不比美國的出色,但這兒畢竟是他的根源,他還是欣賞得入迷。
他出色的外表,一樣吸引眾人的注意。方楚實在厭恨,他直想拿外套遮住自己的臉。
方楚不僅長得好,還有一股藝術家的氣質,他熱愛中外文化,學的是建築,他英俊的臉龐,混合現代與古代的美,尤其他的內向與含蓄,更使他不自覺地露出靦腆的笑容,這一笑,不知又迷死了多少女人。
他個兒既高又壯,一張清逸的臉孔,不時使他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即使在這種人人自得其樂的場所裏,依然如是。
他不近女色的個性,早聞名於美國的華人社交界。倒不是他有任何生理問題或性情特別古怪,而是方家有十個女兒,只有方楚是獨子且是老麼,從小在女人堆裏長大的他,耳濡目染之下,使他對女人另有一層的認識與詮釋,他告訴自己——永遠不要信任“美麗”的女人。
美是禍的根源,一旦惹上了就很難脫身。
因為他美麗的姐姐們,就常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他著實為男人感到可悲。
他的身旁不乏女人,但他卻為自己設了幾十道關卡,說穿了,就是不願被女人愚弄,所以現年三十三歲的他,還未嘗過戀愛的滋味,因為他根本不想戀愛,但面對父親百般的催促訓誡,又為甩掉一大堆女人的糾纏,最後還是決定——結婚。
他理想的結婚對象是相貌不能太出眾,因為她們不會耍花樣,擺在家裏也很放心。他自以為是的想著。
這裏人聲沸騰,喧鬧不止,來者全是成群結隊,有的是情侶,有的是朋友,有的是家人,只有他是孤家寡人一個,忽地,他看到獨飲的她。
哇!臺灣的女人酒量真不是蓋的。那女子,大口大口地灌酒,像絲毫感覺不到酒的苦澀,才一會兒工夫,她的桌前已堆滿了大量的空瓶空罐。
也許是太無聊了,他開始很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老天!她真的是又醜又邋遢。可是看久了,倒也覺得順眼,仔細一瞧,其實她長得還不賴呢!只是她把自己最美麗傲人的地方,全給遮了起來。譬如說:她的眼睛,應該是又大又漂亮,偏偏要架上一副俗氣的大黑框眼鏡,她的臉是典型的瓜子臉,若讓秀髮垂下來,一定會很有味道,但是她卻隨便紮個馬尾巴。
不過,她看起來很沮喪,杯中的酒,空了又滿,滿了又空,直到——她的頭一偏,突然嘔吐起來,弄得滿地都是酒腥臭味。
所有的目光全向她掃射過來,但她根本毫不在意,因為她早已喝醉了。
這是沒有理由的,一位單身女子深夜獨自跑來這種地方喝酒,方楚四下張望著,竟擔心起她來了。
這樣子她怎麼回家?
看她已醉得不省人事,如果再遇到什麼“不好”的事,那她該怎麼辦?
方楚的顧慮沒錯,才一會兒工夫,服務生便很不客氣地走過去趕人,只是那女人根本不甩他。
宋欣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那四個惹人心傷的字——我是傻瓜,我是傻瓜。
她為陳宏慶一再付出金錢與感情,如今卻落了個“情財兩失”的悲慘命運!
人生還能有多少個十年?她二十八歲了,再也沒有男人會要她了,她註定要做個讓人取笑的老處女、老處女、老處女……
她心痛得淚流滿面,是的!她長得醜,連宏慶也不要她,她是醜小鴨、醜小鴨……
事實上,她有美的先天條件,只是她疏於打扮,所以,男人的目光從未停佇在她身上,真要說有的話,方楚算是第一個。
宋欣覺得好苦好暈,好想放縱自己……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扯下了發帶,讓秀髮自然披散在背部,她取下眼鏡,那一雙朦朧的大眼,霎時令方楚的心為之一震。
接著,她開始脫下外套和毛衣……
屋內瞬間安靜無息,所有的男人都屏氣凝神地期待她下一個動作,他們的目光全集中在她那若穩若現的酥胸上。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方楚迅速脫下外套,一個跨步,順勢蓋住她的嬌胴,他有些臉紅,又佯裝惱怒道:“甜心,你喝醉了,我們回家吧!”
眾人一陣喧嘩,夾雜著幾聲不雅的辱駡,不過,誰也沒有出來制止,也許是基於同情吧!
方楚抱起她,宋欣很自然地往他溫暖的胸膛靠去,卻一點意識都沒有。
方楚對這陌生女子有著一些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感覺,她是突如其來的,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他橫抱她上車,幫她把車椅調整到一個最舒適的角度,才發動引擎疾馳而去。
也許是酒精作怪,儘管方楚把冷氣開到最大,她還是香汗淋漓,胡亂地扯下方楚的外套,輕吟道:“好熱!”
外套一滑落,方楚就眼睜睜盯著她那不斷起伏的酥胸,直到喇叭聲響起,他倏地回神,猛然踩煞車。
好險!偷窺的結果,車子差點與前方來車正面相撞。幸好,他的運氣好,才沒有釀成大禍。
為避免自己分心,無端滋生“意外事故”,他索性把車停在路旁,好好地欣賞起她來。
方楚自小即生長在女人堆中,“胸罩”這玩意說沒見過是騙人的,論“玉峰”,他的眾姐姐們,可都稱得上是“波霸級的”,也許是“洋奶”喝多的關係,雙峰自然比臺灣女孩要壯觀多了。
在暈黃的路燈照射下,這女子渾身散發一股朦朧的美感,讓方楚一時看傻了。
她的睫毛很長,細纖的彎月眉,鼻子俏挺,櫻桃小嘴微揚,即使在睡夢中,她也好似在微笑。
她的胸部弧線極美,大小適中,挺立渾圖,別有一種韻味。
這女子是誰呢?他突然好想認識她。
“小姐!小姐!”他輕喚。“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宋欣早已睡死了,哪會理他?
怎麼辦呢?總不能把她丟在路邊吧!
霎時,一個令他困窘的念頭閃過——帶她去旅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