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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這裡是哪裡?

    男人的頭昏沉沉地,踉蹌往前走了幾步,推開眼前唯一的一道門扇,映入眼簾的情景讓他從頭到腳都震了一下。

    他看見自己!他躺在床上,懷中蜷著一個嬌軟馨香的女體。

    他驚疑的視線來回環顧房中擺設,認出了這裡是自己建築師事務所辦公室後面那間小套房,從前熬夜趕設計圖時他都會睡在那裡。

    他朝床沿走近了幾步,看見床上那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正用手指纏繞撫弄著懷中女人的細軟黑髮。

    女人背對著他,他看不見她的臉,而男人看著她的眼神好溫柔……

    他從不記得自己曾用過這麼繾綣的眼神凝望過誰。

    於是他繞過床尾來到床的另一邊,想藉此看清她的面容,一個飄出來的問句卻讓他的腳步陡然停住。

    「現在幾點了?」男人懷中的女人身子動了動,揚起了一個清甜慵懶的娃娃音。

    這個聲音……他好像認得?他甚至記得這把嬌軟的嗓音在耳邊低喃的樣子……是誰?

    「才五點,再睡一會兒。」他聽見那個躺在床上的自己說。

    「不要,我要起床了。」床上的女人撐著身體想坐起來,又被身旁男人一把按進床裡。

    男人在她耳邊親吻與呵癢。

    「好癢……不要鬧了……最近案子多……六點搞不好就有人進來了……哎喲……好癢!別玩了……等一下被你爸還是同事看見……」她使盡了全身力氣把身旁男人推開。

    「被看見又怎樣?」男人無趣地坐起身子,手枕在頭後,懶懶地盯著她瞧。

    對男人的反應又好氣又好笑,她啄吻了他臉頰一下,下床把自己落在地上的衣物撿起穿上。

    「被看見也不怎樣,頂多就是我被發現下班不回家,還一整晚都窩在辦公室跟老闆的兒子胡搞瞎搞……被暗戀你的女同事討厭,被妒忌你的男同事排擠,以後下午要買雞排或珍珠奶茶,都沒有人問我要不要一起……」

    他聽見自己跟床上的男人同時笑了出來。

    「我從來不知道我們事務所有這麼有趣的下午茶時光。」男人輕笑著說。

    「你當然不知道。」女人點了點他的鼻子,咬了一口。「你一直都是被排擠的那一個,除了我以外,沒有人會問你要不要喝咖啡了。」

    男人不置可否地睞她一眼,他才不計較自己能不能融入辦公室文化。

    他眼底那份對人際關係的不以為然與目空一切的張狂,讓女人的唇邊牽起了一個甜膩無比的笑容。

    她信步走到落地窗邊,將玻璃上厚重的簾幔拉開。

    光線從整大片的透明窗灑入,她因此瞇了瞇眼,伸了個懶腰,沐浴在金色晨陽裡。

    她的膚白似雪,墨色眼眸上的長睫翩翩,及肩的黑髮服貼在耳邊,清秀靈動,整個人美得不可思議。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狠狠地被撞擊了一下。

    女人轉頭朝他牽動了嘴角,頰邊的兩個小酒窩跟著她一起調皮且溫柔笑了。

    「早安,韓澈,我的王子,你今天要喝咖啡嗎?」

    *

    ……夢。

    韓澈猛然從鋪著天藍色絲絨床單的加大尺寸雙人床上坐起!

    他伸手抹了抹臉,拿起昨晚被他脫下的,放置在床頭櫃上的腕表看了看——

    清晨五點整,跟夢境裡一樣的時間。

    他隨手扒梳了下頭髮,下床,拉開落地窗前的簾幔,讓跟夢境裡一樣的晨陽灑入。

    所以他不喜歡睡在這裡。

要不是昨晚下飛機的時間太遲,今天一早又有好幾處工地得巡,否則他不會將就地睡在這裡。

    梁綻晴。他居然夢見她。

    這幾年來他從來沒有想起過她,就連任何一次都沒有。

    瞧!他就連他們究竟是幾年不見都數不出來,三年、四年?還是更久?

    她曾經是他的繪圖員,和他一樣都為父親的建築師事務所工作,若真要說她有什麼值得令他念念不忘的,就是她畫的圖又快又好,不管2D、3D,用任何一種繪圖軟體都一樣畫得又快又穩又准。

    那是他服完兵役,剛考上建築師執照時的事。

    而現在,他已經三十二歲,早就接下父親的建築師事務所,成為韓氏建築的新任執行長。

    他是天之驕子,父親韓仲謙是建築界赫赫有名的建築師,母親上官嫻則來自於營造業龍頭之家,父母親完美的商業聯姻打下了韓氏建築優良的地基。

    而他將父母親能利用的商業價值發揮到極限,將韓氏建築做得有聲有色。近幾年來,韓氏建築在他這個年輕執行長的辛勤耕耘之下,不僅投資跨足了電子業,甚至還交好了政界與娛樂圈。

    與其說韓澈是個優秀的建築師,倒不如說他是個天才型的商人。

    他走馬上任的幾個月裡,除了重用父親留下來的老臣,大幅提高旗下建築師福利與薪水,確保他們不會另謀高就或獨立開業之外,還延攬了幾名具有國外建築師執照的新銳建築師,正式將事業版圖擴及海外。

    韓澈汲汲營營的部分並不在於追逐個人的建築成就,而是將重心放在銷售旗下建築師的設計與創意。

    他利用建築師這頭銜當跳板,成功地躋身上流社會,現在甚至就連慈善拍賣都能見到他的蹤影。

    他是這麼的成功,以至於他從來沒有把梁綻晴或是其它任何一個女人放在心上過。

    他之所以夢見梁綻晴,一定是因為昨晚看見她丈夫拿下了國外某個建築標案的新聞。

    是的,她的丈夫。一定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夢見她。

    他從來都沒有想起過她。

    就連一分一秒都沒有。

    於是他走進浴室梳洗,將這個沒來由、可笑與無聊至極的夢境拋在腦後。

    *

    盛夏。

    蟬鳴聲不絕於耳,行道樹濃密的樹蔭雖然遮掩了大部分的陽光,卻不能夠阻絕從柏油路面源源蒸散而出的熱氣,臺灣熾熱的八月天不只讓每個行人汗流浹背,更使人心浮氣躁。

    韓澈身穿著昂貴鐵灰色手工西裝,襯衫上系著優雅酒紅色領帶,別著純銀領夾,由一群人簇擁著,從高樓工地拉著警示封條的狹隘入口走出。

    炎熱的天氣絲毫無損於他淡定冷然的氣質,他的頰邊無汗,衣著高雅整潔,一絲不苟,剪裁合宜的西裝讓他的身形更顯得高修長。

    「大家辛苦了。」他優雅且從容地拿下頭上那頂因進入工地必須戴上的,與一身高貴衣著極不相襯的鮮黃色安全帽,朝身後幾名監工人員與工地主任微微頷首,禮貌微笑。

    「哪裡的話、哪裡的話,執行長您才辛苦了。」工地主任與一票監工們朝他連連鞠躬,頻頻擦汗,不只額角的汗都要滴下來,掌心都要冒汗了。

    太累了……太煎熬了……這個韓氏執行長每一個小細節都要親自確認,一個月再多來幾趟的話,他們會減壽好幾年的。

    其實,一般建築師事務所都是派菜鳥工程師,或是滑不溜丟的老油條來工地監工做做樣子的。

    而韓氏這個新執行長剛上任,說要親自來監工時,他們也都以為他只是新官上任來走馬看花顯顯官威罷了。結果,卻沒想到這個新任執行長真不好相與!

    他不只擁有建築師執照之外,還有結構技師執照,他親自監工每一處工地,每一根鋼樑,每一段箍筋間距都要親自確認,就算是母親那頭的營造廠也指責得絲毫不手軟。

    韓澈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打著親自監工的旗幟,增強業主跟投資人對建物品質的信心,讓韓氏建築湧入更多源源不絕的案子。而這為數眾多的建築案,正是牽制營造廠不敢亂來的最佳武器。

    更何況,由於母親家世背景的緣故,韓澈對營造廠上游的原物料來源產地價格清清楚楚,小營造廠們即使心有不甘,更唯恐被他運用關係凍結物料。

    曾經就發生過這種事,有個小營造廠不信邪,硬是動了些小手腳,把應該放置五根鋼樑的地方修改成四根,韓澈來工地巡了一圈之後,表面上不動聲色,後來讓他們足足六個月接不到一個像樣的案子,甚至還連一包水泥或一根鋼筋的原物料都批不到。

    後來,是這間營造廠的負責人眼見鬥不過了,才終於汗涔涔而淚潸潸地親自帶著一票大大小小的下屬親信上門道歉。

    韓澈只是拍了拍這個年紀長他約莫一輪的負責人的肩,說這當中也許有什麼誤會,甚至出錢請這票老小上酒店玩了一趟。

    恩怨一筆勾銷,從今而後再也沒有任何營造廠敢在他面前造次。

    年輕的執行長輕輕鬆鬆地在上任半年裡,運用父母親的人脈與勢力茁壯自己的力量,鞏固了自己的建築版圖,讓業主與旗下建築師和營造廠三方之間維持一個美妙的平衡與拉鋸,創造商業利益的最大化。

    韓澈的規則是「說一不二」,你對他的規則說「不」,他甚至連眼都不眨一下,就讓你連一個「不」字都說不起。

    這就是韓澈——他們韓氏建築優雅風光迷人,且萬萬得罪不起的執行長。

    「那麼進度的部分還請各位老闆們多費心,手上這件案子忙完了之後,我再請大家一起聚聚。」韓澈握了握為首那位工地主任的手。

    「那當然、那當然。」工地主任回握了韓澈的手,與一票監工們依然畢恭畢敬,繼續擦汗。

    工地主任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其實,忽略這個年輕執行長身上那份紆尊降貴,凜然不可侵犯的氛圍的話,他真的是長得十分好看的。

    他的臉型瘦削,下顎方正,細長黑眸帶點微揚的弧度,鼻樑如刀刻般地筆直高挺,微抿著的雙唇薄且堅毅……只可惜這麼細緻俊朗的五官,偏偏遮掩不了那份只屬於富家子弟的驕氣。

    太難讓人親近了,喜怒難辨的。

    「那麼我先走了。」韓澈略微提高了點音量,朝微微走神的工地主任說道。

    「慢走、慢走。」連忙回神的工地主任又彎了個九十度的大鞠躬,他真該打,這種緊張的關鍵時刻竟然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韓澈點點頭,將剛脫下來的安全帽遞交到身旁助理手中,兜轉身子邁開步伐往停著他們座車的方向走去。

    他身邊一樣西裝筆挺的特別助理方守人跟上他。

    「接下來呢?」韓澈頭也不回地問。

    「三點在公司有場會議,市中心那批大樓,關於頂樓的地板強度,幾個建築師一直爭論不休,拿不准主意……」方守人很盡責地報告下個行程。

    「為什麼?」韓澈挑眉。

    「業主臨時改變主意,想在頂樓加蓋游泳池。」

    韓澈的腳步停下來,閉上眼柔了柔眉心,彷佛氣候的炎熱這時才跟惱人的公事同時來襲般,一股說不出的煩躁。

    是天氣太熱,才令焦慮的業主朝令夕改想加蓋游泳池?才令他旗下優秀的建築師們連地板強度這種小事都要爭論不休?這些平常不值一提的小事,不知怎地今天聽來特別擾人。

    「要先用餐嗎,執行長?」方守人問,現在才剛過中午,距離三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韓澈沈吟了半晌,再睜開眼時,方才的煩躁情緒盡去,眼中已經沒有一絲波瀾。

    他語調十分平靜地向方守人說道:「去買點冷飲、提神飲料或是冰品給工地那些人,然後坐計程車回去事務所,我想單獨開車出去走走,三點前會進公司。」

    「需要幫您準備午餐嗎?會議照舊嗎?既定行程需要更動嗎?」方守人繼續盡忠職守地問。

    「不用。」韓澈單手拉鬆了領帶,揚了揚手中車鑰匙,逕自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韓澈想。

    從早上那個夢……不,是從昨天在飛機上看到那則新聞開始,一切都不對勁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了什麼心浮氣躁。

    於是他拎著車鑰匙,卸下領帶,解開第一顆襯衫扣子,信步往自己的座車走去。

    他現在很需要開車在路上跑一跑。

    他喜歡開車,開車的過程使他思慮清晰,他十分享受駕馭方向盤的感覺,而且,他亟需要一段在狹小空間內獨處冷靜、將惱人的情緒拋去的時光。

    於是他加快腳步,想躲回讓自己感覺安全與可掌控的一方小天地裡。

    沒想到他才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左腿還沒伸進車內,引擎還沒發動,一把嬌軟的嗓音就在他身後響起——

    「先生,你不能把車子停在這裡。」

    韓澈本欲關上車門的動作頓了頓,這道聲音聽起來似乎有點耳熟?但他聽不太清晰,也不太清楚這句話是不是對著他喊的。

    於是他先看了看自己車子停的位置,再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聲音是從他車旁那道矮籬內的院子傳出來的,他看不出將車子停在這裡有何不妥。

    「謙謙,妳在這邊等媽媽一下,媽媽去跟外面的叔叔說一下話。」

    這次的聲音比較小,韓澈合理地猜測這句話並不是對著他說的,他並沒有下車。

    一道拉開大門的聲音落下,女人的另一個句子伴隨著一連串小跑步的聲音向他跑近。

    「先生,你不能把車子停在這個轉彎處喔!這條巷子很小,垃圾車進來收垃圾時,會因為你的車子擋在這裡無法轉彎,這樣我們會很困擾的。」女人的聲音停在他身後幾步遠,她的語調不溫不火,不是警告,只是提醒。

    韓澈微瞇了瞇漂亮的黑眸。

    這道毫無踰矩、嬌軟溫柔的娃娃音,讓他聯想到清晨那個夢境。

    他今天只是因為來這裡巡視工地時找不到合適的停車位,所以才在這僻靜小巷裡找車位暫停,他相信這種機會並不多,而他並不需要和一個陌生女子解釋他停車的理由與他來這裡的目的。

    但是因為這道好聽的嗓音是如此地耳熟,一股莫名的直覺讓他渾身一震。

    他緩緩轉頭,下車,揚眸,視線與離他幾步之遙的女人相交——

    梁綻晴。

    真的是她……韓澈現在相信人類有作預知夢的潛能了。

    他抿緊雙唇,臉上沒有表情,僅是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眼前娟秀的臉龐。除了兩頰稍微消瘦了點,她和清晨夢境中的模樣相差無幾。

    梁綻晴愣愣地回望他,眸中迅速閃過好幾種複雜的思緒,她整了整心神,用一個眨眼將所有心思盡數斂去,僅留下見到老朋友般的欣喜。

    韓澈……真沒想到能再見到他……

    他還是和她記憶中一樣,身材高大且五官清明俊朗,那彷佛與生俱來的傲慢氣質不變,只是在幾年的歲月刻劃與商場歷練之下,跟從前的張揚相比,他現在更多了幾分內斂沈穩。

    他看起來更世故圓滑了,沒有她初識他時的那份倨傲張狂,他的眼角多了幾絲皺紋,從前只會覺得他的五官年輕俊美,現在卻會覺得他更有一種成熟男人的沈穩魅力。

    他還是如此迷人……上帝真是不公平……梁綻晴不禁這麼想。

    「澈……」梁綻晴下意識地輕喚了聲,隨即馬上住口。她突然意識到如此親密的稱呼已經不適合她再用來喚他……偏偏韓澈又是單名,而叫他韓先生或是韓執行長卻也疏離得太過矯情。

    韓澈發現到了她的停頓,黯下的眸色裡隱約有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梁綻晴靜默了幾秒之後,終於為難地決定忽略稱呼他這件事。她的唇邊揚起笑容,頰邊的酒窩跟著泛起漣漪,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今天不用上班——哇!」

    梁綻晴的問句還沒問完,一道四處濺射的水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矮籬內灑了出來!她本能地遮住頭,急忙忙地往旁邊跳了兩步。

    韓澈一怔。哪來的水?他擰眉,視線飄向矮籬內,又是一道水柱淩空而來,兜頭兜臉灑了他一身。

    「瑪麻……」一聲要哭不哭的稚嫩童音從籬笆內傳來。

    梁綻晴在第一時間快步沖進院子裡,她沒有空管韓澈還站在屋外,只想儘快沖到自己的小女孩身邊。

    怎麼回事?韓澈的視線跟在梁綻晴後頭,看見梁綻晴跳上院內臺階,將一旁的水龍頭扭緊旋上,踩過地上的黃橘色水管,摟緊了一個驚惶失措的小女孩細細安撫。

    小女孩沒有哭,只是看起來嚇壞了。

    「沒事了沒事了!媽媽跑去跟叔叔說話,謙謙想先幫媽媽洗院子對不對?」梁綻晴柔了柔小女孩的頭髮,聲音裡滿滿都是寵溺。

    剛才她放女兒謙謙在院子裡獨自玩耍,才離開院子出去想跟車主簡短說幾句話,沒想到迫不及待想玩水的小女孩就提著水管頭,興沖沖地將水龍頭開關扭到最底——

    龐大的水柱立刻從繞了好幾個圈的長水管裡猛烈沖出,小女孩的小手握不住,於是水管挾帶著水流的衝力在空中胡亂噴灑了幾圈,就成了現在院子內和院子外三人全都被濺濕的光景。

    小女孩委屈地點了點頭,眼睛鼻子都紅紅的,顯然是剛才被水管裡急沖而出的水柱嚇壞了,猶驚魂未定。

    「沒關係,只是水開太大,謙謙握不住水管嚇一跳對不對?」梁綻晴又拍了拍小女孩的背,抱起她,直至安撫好女兒,她才有心思想到韓澈見到女兒時的反應,她抬眸,望著韓澈的眼裡有些局促不安。

    韓澈會問她謙謙的年紀嗎?他會不會發現她身後的房子其實是間沒有男主人的房子?他會發現謙謙微揚的眼角隱約跟他有幾分相似嗎?

    ……應該不會的。梁綻晴儘量使自己放輕鬆,大家都說謙謙長得像她,不會有破綻的……她細細打量韓澈的神色,正好對上韓澈望著她們母女的瞳眸。

    他的臉上依舊波瀾不興,毫無異狀。

    於是梁綻晴鬆了口氣似地抿了抿唇,拿起早先掛在一旁預備的大浴巾,遞給站在門口的韓澈,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說道:「這先給你擦乾。」

    她早有心理準備自己和女兒會弄濕身體,卻沒想到連韓澈都遭殃了。

    「瑪麻先帶謙謙進去換衣服吹頭髮。」梁綻晴對女兒說道。雖說是天氣熱,濕衣服總也還是要換下的。

    她偏頭看了看正用毛巾拍掉身上水珠的韓澈,不禁失笑。

    瞧他頭髮跟西裝都沾了水,合該是一身狼狽,偏偏他站在那裡的樣子還是冷靜從容地猶如君王睥睨城下。

    他還是老樣子,就跟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你車上有多帶一套西裝吧?進來換衣服跟吹頭髮。」梁綻晴向他說道。

    她記得韓澈車上總會多備一套換洗衣物,有時候他出差外地,時間晚了趕不及回臺北,便會在附近飯店留宿。

    「不了,我還得回公司。」韓澈簡單拒絕,將方才梁綻晴遞來的浴巾還給她,視線又落在她懷中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活脫脫就是一個小一號的梁綻晴,韓澈相信,若是拿出梁綻晴小時候的照片跟她放在一起比對的話,這兩個影像絕對是一模一樣的。

    今天的偶遇沒有意義,他並不想和她們有太多交集。他可以在車上換衣服,開一下暖氣頭髮很快就幹了,他沒有說再見,轉身就想走,但一個稚嫩的童音卻讓他停住腳步。

    「叔叔的衣服濕濕的……是被謙謙弄的嗎?」小女孩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問道,這個叔叔好高喔!可是他的頭髮跟衣服都濕答答的。

    「是呀。」梁綻晴笑著說。

    「叔叔對不起!」小女孩對著韓澈的背影喊了喊,低下頭,臉上內疚的神情讓人又憐又愛。

    「不要緊。」韓澈轉頭,看著小女孩說話的口吻沒有太高的熱度,但他唇邊揚起的淺弧已經是他最近似微笑的表情。

    梁綻晴還記得自己曾經有多著迷於這朵笑容。

    小女孩皺眉想了想,突然高興道:「叔叔進來,謙謙幫叔叔吹頭髮,謙謙會自己插吹風機的插頭,還會自己打開吹風機喔!」小女孩說得得意洋洋,急於補償,唯恐全世界不知道自己已經長大似的。

    「謙謙,叔叔很忙喔,叔叔要回公司辦公的。」梁綻晴代韓澈婉轉拒絕。

    「什麼是辦公?」謙謙問。

    「就是工作。」

    「為什麼要工作?」小女孩又問道。

    「工作才能賺錢呀。」

    「為什麼要賺錢?」

    「有錢才能買東西吃呀。」

    「買糖果嗎?」小女孩天真無邪地問她。

    梁綻晴笑了,難得的是,她眼角餘光似乎也看見韓澈隱隱約約的笑。

    「對,買糖果,還可以買很多很好吃的東西跟玩具。」梁綻晴笑道。

    「叔叔。」謙謙仰頭,雙眼亮晶晶地向韓澈說道:「叔叔先進來吹頭髮,再去賺錢買糖果給謙謙吃,不然叔叔頭髮濕濕的會生病,就沒辦法去賺錢,謙謙就沒有糖果吃了。」

    好簡單的邏輯,有人說糖果是要買給小女孩吃的嗎?梁綻晴不禁失笑。

    「進來吧!好歹把頭髮吹幹再走。」她向韓澈使了個眼色,甜甜一笑。「別讓我女兒失望。」

    韓澈一時之間有點愣怔。

    好熟悉的畫面與問句,他一樣站在梁綻晴家門口,一樣全身濕淋淋的……他忍不住回想起他們初次見面的景況。

    「叔叔快來!」梁綻晴已經回身往屋子內走去,小女孩臉靠在媽媽肩上,朝後頭的韓澈雀躍招手,臉上滿滿都是幸福洋溢與期待的笑容。

    韓澈縱使再冷然,都無法對小女孩無邪的天真視而不見。

    他倏地想起在飛機上看見的那則新聞,梁綻晴的丈夫——傅紀宸,從眾多建築師當中脫穎而出的那個案子即期就要開工,應該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辦法回臺灣。

    而且,即便傅紀宸在家又如何?傅紀宸是他大學時的學弟,而他和傅紀宸的妻子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無須介懷。

    於是韓澈沒有猶豫太久,便走到車旁,打開車門將掛在後座的另一套西裝拿下,將車子鎖上汽車防盜鎖,往梁綻晴與小女孩所在的屋子內走去。

    *

    韓澈走進梁綻晴的屋子裡時,梁綻晴正在浴室裡為女兒放熱水,準備讓女兒一邊洗澡,一邊補玩剛才在院子裡沒玩到的水。

    梁綻晴在浴室裡,拿著蓮蓬頭,聽見背後逐漸走近的腳步聲,回身,抬眼對上韓澈瞳眸,愣愣地與他相視了幾秒之後,反射性地向他拋出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問句——

    「你要喝咖啡嗎?」她問他。

    韓澈很顯然地愣了一愣,然後在看見梁綻晴那副想咬掉自己舌頭的懊悔神色之後,忽然從內心裡急湧而上幾分氣惱,還沒來得及認真思考,就淡淡地說了聲「好」。

    梁綻晴隨即也像是沒想到他會應允似地愣怔了半晌,然後她看著韓澈,迅速地換上她最平靜的表情,向他微笑說道:「我等等把咖啡放在客廳桌上,你可以先在那間房間換衣服,旁邊架子上就有吹風機。」

    梁綻晴隨手指了指旁邊某間房間,而後又轉過頭脫下女兒的衣服,試了試水溫,也將女兒的洗澡玩具丟入澡盆裡,和女兒笑鬧了起來,就像韓澈沒有站在她們身後一樣。

    韓澈實在是很難將眼前的畫面與他認識的梁綻晴連在一起。

    梁綻晴在他記憶中是一個那麼嬌小柔軟的女人,而這居然是她的女兒……她居然已經有一個會笑會跳會說話,而且還這麼可愛的女兒了。

    韓澈拿著手上那套西裝,突然覺得恍惚……

    他傻傻地呆立了片刻,然後走進梁綻晴方才指的那間房間裡,映入眼簾的是今晨才在他夢境裡出現過的天藍色床單……

    視線不自禁地巡視這房內擺設,梁綻晴慣用的配色,隨處可見的手作花和放在窗邊的幾盆嫩綠色小盆栽,一切都和記憶中的那麼相似,又有些微不同。

    韓澈望著掛在窗戶上那隻色彩斑斕,隨風輕轉的風車,感覺自己的思緒,隨著風車上轉動的葉片,被捲入回憶的漩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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