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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o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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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綺綺
  終於……終於又寫回我最愛的現代稿了。
  闊別一年,再度寫回現代稿,其實一開始挺不適應的,在努力越過「古代稿慣用語句鬼打牆」的瓶頸之後,我總算又恢復現代人適用的語句,戰戰兢兢的完成這部作品。
  這一次的作品與我之前所寫的現代愛情故事,在描述故事的手法與風格上應該會有一些些轉變,至少我是這麼認為啦,希望大家會喜歡羅!
  另外,如同我曾經在部落格裡向大夥兒透露過的,《桃花桃花幾月開》這個故事裡,有部分的橋段與情節是真人真事改編的。
  譬如女主角朱心語在高級餐廳發生的嚴重「意外」,還有男主角第一次與女主角愛愛,卻不幸慘遭踹下床的事件,都是真實的事。(紀大哥,我對不起你,你紅了。)
  但最讓我大開眼界的,還是婚前的紀大嫂居然有搜集與研究情趣用品的癖好。
  朱心語:我哪有搜集啦,就跟你說是人家送的。
  綺綺:可是滿滿的一大箱耶,也太驚人了吧?
  紀大哥在一旁猛點頭,同樣一臉狐疑。
  朱心語:我也有想過要清掉啊,可是要怎麼清嘛?我們家大樓的管理委員會規定,家家戶戶都要做垃圾分類,像這種……(突然拿出一支造型逼真的「大只佬」)要怎麼分類啊?是可回收的塑膠類,還是一般垃圾?
  紀大哥:會動的丟一般垃圾,不會動的就丟塑膠類。
  朱心語:(轉身看向綺綺)是這樣分的嗎?
  綺綺:挖……挖啊災!(臉紅心跳中)
  朱心語:可是它們有些是全新的耶,連包裝都還沒拆,丟掉很浪費……
  這時一旁的綺綺忍不住暗忖。大嫂啊,這不是你展現女性節儉美德的時候吧?
  果不其然,為了保有男人最後一絲尊嚴,紀大哥說話了。
  紀大哥:那把已經拆封的處理掉,沒拆封的假XX全都送人,剩下的情趣小物我們就留著自已用。
  朱心語:那可不可以留一支給皮皮玩?
  紀大哥:你還想讓它玩?拜託喔,你也不想想,每次家裡有客人來的時候,皮皮老愛咬著那東西出來獻寶,你要我怎麼跟人家解釋啊?
  綺綺:(很認真的點頭)大嫂,這是個問題,讓小狗玩「哪玩意兒」實在太變態了。
  於是在我與紀大哥的極力規勸之下,皮皮終於有了屬於它的正常狗骨頭玩具,而那些五花八門的情趣用品也逐漸被清空了。
  最後,我忍不住猜想,當資源回收人員在垃圾桶中看見「大只佬」時,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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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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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註:文中的歌曲「酒後的心聲」,作詞者:童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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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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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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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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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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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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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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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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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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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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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真是難以置信,我昨天花了一整天求神拜佛,今天居然還是被分配到那個老處女的部門!」真是有夠邪門的!
  洗手間裡,一張經過妝點的粉臉露出扼腕的神情,抵靠在鏡台邊,忿忿地嬌聲咒罵著。
  「朱心語嗎?」
  「除了業一部那個老姑婆,還會有誰?」一雙杏眼翻了翻,她取出化妝包裡的口紅,對著鏡子補了補妝,一張小嘴仍埋怨個不停。「誰遇上了她呀誰倒霉!」
  朱心語的鐵腕在業務部可是出了名的辛辣,專制嚴苛的領導作風讓每一個在她手下辦事的部屬都苦不堪言。
  「但她的確很有能力,所有她接手的企畫,通常都有很亮眼的成績。」尤其她超乎水準的工作能力,總是讓人望塵莫及,對公司的老闆而言,朱心語確實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人才。
  「在工作上她的確比一般人來得優秀,但是在人際關係與同事之間的相處之道上,她就跟智障一樣!」女子嘲諷著說:「難道妳都沒有發現,老姑婆在公司裡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拜託!誰敢跟一個那麼有能力的女人做朋友啊?」
  朱心語的工作能力一直是公司所有男性員工揮之不去的陰影,而她一副倨傲得讓人難以親近的性情,更是讓公司半數以上的同事們避之唯恐不及。
  「她就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女王,睥睨一切,拒絕失敗,好像全世界都該臣服於她似的。」說話的女子模仿起朱心語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樣,故意將下巴抬得高高的。「瞧,她這個樣子遲早嚇壞一籮筐的男人。」
  另一名女子則扯動了一下嘴角,掩唇笑道:「她早就已經嚇壞一籮筐的男人了吧!」
  尤其是在女王領導之下的業一部,那些未婚的男同事不管是熟男還是年輕小伙子,全都是不婚主義者,而他們不婚的理由都是因為朱心語。
  那群男人們宣稱他們對女人已經倒盡了胃口,他們一致的解釋是,不想在公司受盡女上司的凌虐之後,回到家還得面對另一個女人的頤指氣使,尤其是像朱心語這樣,擁有一顆強烈事業心的女人。
  一旦娶這樣的女人當老婆,不但顯得自己太過窩囊,也著實令他們男性尊嚴掃地。
  「喔!那群可憐的男人,我真為他們感到不幸。」有人誇張地長歎了一聲,滑稽的口吻瞬間引得其它人哄堂大笑。
  頓時,洗手間成了批鬥大會的會場,幾乎一人一句,對朱心語有著各式各樣的評論。
  然而,充斥在這小小空間裡的各種尖酸刻薄的言論,都一字不漏地飄進角落一隅那始終緊掩的門裡。
  終於,等最後一隻嘈雜的鳥兒也舞著美麗的羽翼飛離,四周又恢復一片沉寂之後,那扇緊掩的門扉才喀噠一聲應聲開啟。
  一名面若冰霜的女子緩緩從裡頭走了出來,她眸子黯然,神情冷肅,彷彿剛剛承受了一場重大的打擊。
  老姑婆?
  實際上,她的年齡不過是二十九歲又五個月零八天……
  這樣算老了嗎?
  正當朱心語這麼想時,只聞洗手間裡又傳來一陣沖水的聲音,接著是一串高跟鞋走近的聲音。
  「她們又碎嘴了?」一張粉嫩的小臉倒映在前方的鏡子裡,頗替她抱不平的安慰道:「朱姊,看開一點,她們只是嫉妒妳的能力與際遇都比她們好,吃味罷了。」
  徐嘉嘉,朱心語在公司內唯一「碩果僅存」的朋友,芳齡二十二,正值青春年華,卻有一顆老成的心。
  由於徐嘉嘉認為年長的人經歷豐富,也較成熟,多和年長的人親近,一定可以為她開闊更寬廣的視野,因此她目前交往的男友就足足大了她十二歲,非但如此,她大多數的朋友也都超過三十歲,朱心語在她的朋友中還算是年輕的。
  朱心語對她一笑,沒有說話。
  凝視鏡中樸素得有點呆板的身影,不可否認的,她的確沒有打扮的天分,甚至從不費神在如何妝點自己這種小事上。
  一個成功的女性真正該注重的是自我能力的提升,而不是成天打扮得像只花蝴蝶穿梭在男人面前等待著被擷取、挑選。
  朱心語深深唾棄只想依附男人而生的女人,女人不該只是男人的附件,女人的生命更不該浪費在男人的身上。
  她有自信,只要是男人能做的,她會做得更好!
  實際上,她的確是做得更好。
  她在工作上的手腕更勝男子一籌,今年度的績效評比,她輕易再度蟬聯第六年的總冠軍,這樣驚人的表現讓她終於有機會角逐業務部經理一職,這是她夢寐以求的職位,同時也是她近年來唯一的目標。
  根據可靠的消息來源,在今天的董事會上,她的名字將在眾多優秀的幹部主管中脫穎而出,業務部經理一職,幾乎已是唾手可得。
  但儘管如此,朱心語心底仍有著一絲隱憂。
  紀展勳,一個可敬卻也可怕的對手。
  三年前,他在進公司以後便屢屢為公司創下超量訂單的新紀錄,這樣出色的表現令董事會對他很是重視,也經常將重要案件交由他處理。
  這一次公司內部人事調動,聽說他也在晉陞幹部的人選名單中,這令朱心語始終倍感威脅,就怕半途殺出個程咬金,毀了她長久以來的目標。
  猶記得三年前,紀展勳以留美雙碩士之姿甫踏進公司之初,不過是業務部的一名小小職員,她甚至沒有特別留意這個新人潛在的實力。
  結果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他便以極佳表現從一群菜鳥業務員中脫穎而出,爾後他又用不到三年的時間,逐漸爬升到幾乎與她平起平坐,能與她相抗衡的地位。
  幸好,她這業一部副理的頭銜,怎麼也比業二部的高級專員體面多了!
  推了推秀挺鼻樑上的厚重黑框眼鏡,朱心語給鏡中的自己一抹自信的微笑,堅信今日下午三點準時召開的董事會裡,她的名字將無意外地出現在新任業務部經理決議的名單裡。
  偌大的會議室裡,沉悶的會議正進行著,那些枯燥而乏善可陳的文案內容絲毫引不起朱心語的注意力,她一心所冀盼的,是座在首位上的常務董事,猜不透他究竟要在什麼時候才肯宣佈下一任業務部經理的姓名。
  看了一眼把公司年度新產品說得舌粲蓮花、神奇萬能,卻又言之無物的企畫部經理,朱心語將視線收回來,百無聊賴地敲著筆記型計算機的鍵盤,覺得今天的會議冗長又沉悶極了。
  老天!他還真是個長舌公,不是嗎?
  看著眼前的屏幕,她的唇角泛起笑意,露出酒窩。
  「可不是?」她低聲應和了句,接著陡然發覺不太對勁。
  她怎麼會把心聲「看」了出來呢?
  原來那是她隨意開啟的網絡系統信箱裡,不知從哪裡傳來的一句問話,上頭的署名是「四十五度角」。
  你是誰?
  她在鍵盤上敲了敲,很快的,對方有了響應。
  看看妳四十五度角的方向,可人兒。
  朱心語依言抬起頭來,很快的,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鑿刻般的英俊臉龐。除此之外,一抹溫柔的、性感的,具男性魅力的微笑也同時朝她傳遞而來。
  是紀展勳?那個足以與她角逐業務部經理寶座的程咬金!
  這時,她的筆記型計算機上又傳來了訊息。
  根據可靠消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妳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業務部經理。
  朱心語冷冷地笑了笑,回敬了一句。
  爾謙了,你也不差,不但異軍突起,表現得更是可圈可點,才是下屆業務部經理的熱門人選。
  紀展勳從他的筆記型計算機屏幕前抬起臉,對她搖了搖頭。這一次,他沒有將對話打在屏幕上,而是用嘴形無聲的說:「我沒有興趣。」
  朱心語在心底暗暗冷哼了聲,你沒興趣才有鬼!
  傻子才相信他對業務部經理這個肥缺沒有興趣,如果他真的不在意,就不會坐在這裡枯等著宣佈名單。
  男人啊,就是虛偽!
  重重地合上筆記型計算機,朱心語用行動表達了她對於紀展勳所說的每一個謙讓之詞皆感不屑。
  如果這個男人能夠大大方方地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他十足的野心,或許她還會對這位強大的對手心存幾分敬意,豈知這傢伙不但表裡不一,還虛偽至極,著實令人倒盡胃口。
  終於,所有無關緊要、拉拉雜雜、冗長無聊的議題暫告一段落,隨著常務董事從位子上緩緩站起,移駕至前方,朱心語振奮了一下精神,挺直了靠在椅背上的腰桿,一對眸子也變得炯炯有神。
  這可愛的一幕,絲毫不差的全部映入紀展勳幽深的黑眸底。
  打從會議開始,他專注的眸子就不曾離開過她身上,即使幾分鐘前他還在她那兒碰了個軟釘子,依然無損於他對她的欣賞。
  對他而言,朱心語一直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猶記得大學時期的她,身上就有著一股深深吸引他的女性魅力,從前如此,今日依然。
  她的魅力不單單僅止於溫婉可人的外表、令人激賞的嚴謹性情,在他的眼裡,她就像一朵盛開在荒野中的玫瑰,看似嬌弱,卻又無比堅韌,令人著迷。
  在商場上,紀展勳見過許許多多的女人,為達目的,她們扭捏作態,以艷色誘人,或是城府極深,算盡心機。
  但是朱心語,一個看似冷若冰霜的女子,卻從不暗地裡使手段、耍心機,儘管她從來不曾掩飾她對於事業的企圖心。
  這個小女人,她總是自有一套辦法,讓她的主管與部屬們個個臣服於她,對於她所作決策從來不曾有過任何異議。
  這樣的女子,強悍又特別,神秘又可愛,在其它男人眼中,她或許是一塊讓人難以靠近的禁區,但在他心中,他始終嚮往著這樣一個女孩,有一些些倔強,有一些些固執,卻能教他心動不已。
  事實上,紀展勳對她的欣賞,並非一朝一夕,從十年前開始,她就是他此生唯一追求的目標。
  大學時,他曾經鼓起勇氣追求她,只可惜當時她身邊已有了戀人,因此他硬生生從她手中接過一張好人卡,讓他黯然的結束了大學生涯。
  當三年前他與再度與她在公司裡相遇,卻赫然發現這個小女人早已將他忘得一乾二淨時,他便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喚醒她的記憶,並且不會讓她再一次從他面前溜走!
  漸漸的,這顆深埋在他心底深處的情苗,隨著與她共事的時間漸長,也逐漸茁壯。
  這三年來,他總是小心翼翼地不洩漏出一絲對她的好感,因為他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足以讓她將所有目光都傾注在他身上的機會。
  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只有天曉得,為了等待這一天的來臨,他忍受了多少煎熬,為了能夠深擁摯愛入懷,他又費了多少心力在事業上衝刺、打拚。
  所幸一切的辛苦終將有了代價,就在……
  紀展勳收回在朱心語身上的目光,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心中略微沉吟。
  嗯,就在五分鐘後吧?
  
  「讓我們再一次恭喜朱經理,也希望朱經理繼續帶領著我們星河集團的業務群,創下比往年更加優異亮眼的成績。」
  「謝謝陳董事,也謝謝各位,我一定全力以赴,絕不會教在座的各位失望的。」
  隨著此起彼落的掌聲,朱心語帶著一顆雀躍興奮的心,一臉意氣風發的回到座位上。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新職位,只怕她今晚作夢也會笑了。
  「好的,接下來我們繼續宣佈下一任總經理的名單。未來,這位新任總經理將帶領我們星河集團踏入另一個全新的紀元……」
  常務董事正滔滔不絕,這時紀展勳卻緩緩站起身。
  他的身材挺拔魁梧,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幾公分的他,擁有一副令所有男性欣羨的體格,一襲合身的亞曼尼西裝,將他厚實的身軀以及結實的婰腿包裹其中,當那雙堅實修長的腿移動著時,更顯露出矯健有力的感覺。
  看來,這傢伙是想藉著尿遁來逃避今日慘遭滑鐵盧之恥吧?
  朱心語洋洋得意的想著,正想為手下敗將掬一把同情之淚時,常務董事的聲音又傳進她耳裡。
  「就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星河集團的亞洲區總經理,紀展勳先生為我們說幾句話。」
  乍聽見紀展勳的名字從常務董事的嘴裡說出來,朱心語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直到看見常務董事給了紀展勳一個熱情的擁抱,又親切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道賀的話後,她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也沒有看錯。
  朱心語簡直不敢相信,那個明明資歷比她淺、經驗比她少,就連社會經歷也還不及她一半的傢伙,居然在三年後的今天職位三級跳,硬是爬上她的頭頂不說,還成了她的直屬上司,從此掌管她在公司裡的生死大權。
  然而,這還不算最令她痛不欲生的消息。
  就在短短的十分鐘後,她還來不及消化這個惡耗時,又得知另一個更教人摧肝裂膽的壞消息──她,這個新科業務部經理,竟莫名其妙成了新任總經理的專屬特助。
  「這太不公平了!」
  為什麼她會是他的特助?
  為什麼堂堂一個業務部經理還得兼任總經理特助?難道全公司的特別助理人才都死光了不成?
  朱心語菱唇緊抿,惱怒的說:「我不能接受公司這樣的安排,這太離譜了!」簡直就是陰謀!
  一雙俊朗的眸看著眼前那張不斷漲紅、又氣又惱的僵凝小臉,慵懶的笑了。
  「公司的決策就是如此,妳最好試著接受。」舒適地坐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紀展勳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早就料中一向不服輸的她,絕對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所以,面對氣急敗壞的直闖總經理辦公室,擺明了前來興師問罪的朱心語,他非但不以為忤,還覺得她怎麼沒在消息一宣佈時便當場翻臉而感到有些意外。
  事實上,讓她成為他的專屬特助,也是他答應接下亞洲區總經理職位的條件之一。
  嚴格來說,她的確是被「設計」的。
  「如果我不願意接受呢?」他敢開除她嗎?
  「那我只能說遺憾了。」紀展勳將雙臂交迭在胸前,性感的唇綻起一抹詭異的笑。「恐怕我們還得再舉行一次業務部經理人選的角逐。」
  聞言,朱心語臉色一沉,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聽見的。
  「你威脅我?」她憤怒地喘息道。
  聳聳肩,紀展勳仍是一派閒適地坐在皮製辦公椅上,聲音懶洋洋的,就像一頭正在打呵欠的獅子。
  「如果妳要這麼想,我也莫可奈何。」他隔著桌子凝視著她,她無法閃躲,被他的目光牢牢的攫住。
  這是威脅,再明顯不過了!
  冷靜地想一想,她好不容易才得到業務部經理這個夢寐以求的職位,結果短短不到一日的光景,就要她宣佈放棄嗎?
  答案是當然不可能。
  「可以給我時間考慮嗎?」她需要一段時間來說服自己接受這個惡耗。
  「當然。」他並不是個專製冷血的主管。「但妳只有半天的時間可以考慮。」他站起身走向她,並紳士地為她開啟辦公室的門。
  「你說什麼?」冷著一張俏臉,朱心語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只願意給我半天的時間?」
  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眼前的小女人已經怒火中燒了,但紀展勳故意無視於眼前那雙明顯正對著他噴火的眸子,以堅定的語氣解釋。
  「今晚我將代表公司出席一場極為重要的開幕晚會,而我的特助必須與我同行。」他微笑看著她,建議道:「如果妳不介意的話,我希望在下午三點以前聽見妳的回復。」
  「三點?!」
  「七點的晚會,妳不需要時間打扮一下嗎?」紀展勳說得理所當然。
  「這簡直是欺人太甚!」她低咒了聲,覺得眼前的情況荒謬到極點,忿忿的提醒他,「別忘了,我還沒答應當你的特助。」
  朱心語目光灼灼,狠狠瞪視著紀展勳,對他射出強烈的敵意。
  她現在就可以對全世界宣佈,她一輩子也不會喜歡這個新任的頂頭上司!
  「先別急著下決定。」看了看牆上的時鐘,他聳聳肩,微笑提醒她,「反正妳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考慮,我可以等。」
  怒視著眼前的傢伙,從他一派優閒的態度來看,她知道他有的是時間跟她耗,若她妄想與他使心機、耍陰謀,無疑是以卵擊石、自毀前程的愚昧行為。
  風水輪流轉,以她目前的能力,是絕對鬥不過他的,這一點他很清楚,她也明白。
  只是眼看著最強勁的對手一夕之間三級跳,硬是爬上她的頂頭,成了她的頂頭上司,面對這樣一個血淋淋的事實,朱心語還是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咒罵八百遍。
  也罷,特助就特助吧,不就是幫忙接聽、過濾電話,以及安排與客戶間的洽商、會議時間而已嗎?
  對她而言,這又有何難?就當作是日行一善、舉手之勞算了!朱心語暗暗心忖,只要做好份內的事,他還能對她如何?
  難不成他還想一口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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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帶著一身疲憊回到空蕩蕩的家,屋裡一片漆黑,彷彿無言地向她訴說著,那個男人依然沒有回來。
  距離上一次兩人激烈爭吵之後,他負氣甩門離開,已經整整兩個月了──事實上,是六十三天又二十三小時零八分。
  奇怪的是,她對他的思念並不因為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加深,相反的,印象中他頎長的身影、俊挺的容貌、低沉的嗓音,所有的一切在她心中變得越來越淡薄、模糊,此刻,她的腦海中甚至已經無法拼湊出他確實的模樣。
  儘管她認為自己還深深愛著那個男人。
  蘇世齊,她的初戀。
  她在十八歲那一年與他相遇、相戀,雖然在這將近十年的愛情長跑裡她永遠只能是個弱者、輸家,永遠只能當個讓對方予取予求的小可憐,她卻仍一心一意為愛而義無反顧,就算他屢屢與其它女子有過曖昧,但只要聽見他否認,她就相信他的話,毫不置疑的相信,幾近委曲求全。
  她曾經以為這就是愛。
  但事實證明,寬容大度、溫柔體貼,殷殷盼望與期待,甚至是無條件的犧牲,對蘇世齊這樣一個不甘寂寞的男人來說,顯然是不夠的。
  他除了要她全心全意的付出、要她在生活上毫無理由的配合,還貪婪地要求更多、更多……
  她只有一顆心,毫不保留的全給了他。
  他也有一顆心,卻要她與另外一個女人,甚至是第四者、第五者共享,她若不肯妥協,他便揚言要離開,將她的心狠狠撕成碎片,毫無一絲憐惜。
  可笑的是,她就這麼任由他傷害她、羞辱她,踐踏她的心,直到她從他身上一點一滴將曾經付出過的深情統統收回來。
  十年啊……女人的一生,究竟有多少個十年可以等待?
  不過,在每一個輾轉難眠的夜裡,她也曾不禁問自己,那樣一個絕情冷酷的男人,真的是她愛了將近十年的人嗎?
  最教人無奈的是,在這十年漫長的歲月裡,他……真的愛過她嗎?
  這個答案,她從來沒有確定過。
  慶幸的是,她的眼淚在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徹底流乾了。
  儘管失去愛情的遺憾仍教她心中隱隱作痛,但她絕不能讓自己在這個時候崩潰倒下。
  因為,除了那個冷絕的男人,她生命中另一個最重要的人,也即將要離開她……
  今晚,醫院已經發出病危通知,她肺癌末期的母親在加護病房裡已經陷入重度昏迷,在放棄急救之後,只能無力回天地等待死亡一步步靠近。
  萬念俱灰已經不足以形容此刻她充滿悲痛的心緒,像是一腳踏進了無底深淵,她拚命地伸長雙手想抓住任何可以幫助她從痛苦的深淵拉出來的籐蔓,哪怕是一根小草,她也充滿了感激。
  只是命運給予她的仍舊是一片看不見未來的幽暗,教她一顆心也漸漸變得冰冷,彷彿被掏空了般,面對深愛的母親即將凋零的生命,她充滿了無助感,像是瀕臨溺斃的人,恐懼、痛苦卻又無可奈何。
  一直以來,她與母親相依為命,彼此始終是生活的全部,沒有了母親的叨念與呵護,她無法想像自己往後將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寂寞,是必然的了……
  這時牆上的鍾顯示時間已經過了凌晨一點,縱然已疲憊不堪,她卻依然沒有絲毫睡意。
  茶几上的電話,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故意選在這個時間打電話,完全不顧慮對方的感受,刻意擾人清夢的冒失鬼,除了那個人,她不作第二人想。
  猶豫的手指停留在話筒上,衡量著接聽與否,遲疑了好半晌,她最終還是心軟地接起電話。
  「喂?」即使他冷情以待,她的心依然眷戀著他,眷戀著他的聲音。
  「怎麼那麼久才來接電話?呃!」電話裡傳來一道濁重的男子嗓音,時而發出粗鄙的酒嗝,嘴裡更難聽的嘲諷著。「怎麼,難道妳現在不方便接聽?房裡有人啊?是不是男人?媽的,還以為妳是什麼三貞九烈,原來也只是個不甘寂寞的蚤貨!不讓我這個正牌的男友上,反倒便宜了外頭的野男人!」
  聞言,她微蹙著眉輕歎一聲。「你喝醉了。」
  拒絕發生婚前性行為是她一直以來的堅持,可悲的是,這也是他們在感情上出現裂痕的主因之一,一個足以令他在外眠花宿柳、徹夜風流的借口。
  她早已經記不清他們為此爭論了多少回,又發生過多少次冷戰。
  不願意那麼做,不是因為她迂腐,也不是因為她守舊,而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該是她生命中等候的那個人。
  他要的,始終只是她不曾被任何男人觸摸過的身子,至於她的心、她的靈魂,他向來是不屑一顧的。
  說來可笑,十年了,整整十年的感情,他甚至連她的生日是哪一天都記不住,卻總是威脅她,如果愛他就該給他,而不是成天死守著一張處女膜過日子,那只會讓她變成一個難搞的老處女。
  她難搞嗎?
  她承認,在這一方面,她的確是相當堅持而頑固的。
  因為她堅信,只要自己守住最後的界線,那麼她依然可以在這一場失敗的感情中全身而退……
  「我沒醉!我清醒得很!」
  蘇世齊就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發狂似的在電話另一頭咆哮,重重撼動著她的耳膜。
  「媽的!當初我真是瞎了眼,怎麼會看上妳這種虛偽的女人,別以為自己當得了一輩子的聖女,哪天被人開了葷,還不是和娼妓一樣瀅賤!」
  他惡毒的指責深深揪痛了她的心,她閉上雙眼,任由無情的言語抨擊著她,對他僅存的最後一絲愛戀也跟著被摧毀殆盡。
  她不作任何反駁,只是靜靜聽著,心中卻暗暗下了個決定,就在今夜,她要與這個永遠不懂得愛為何物的男人,徹底斬斷所有的一切。
  「妳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被我說中了?妳骨子裡就是這樣一個口是心非的賤女人!」蘇世齊像是挑釁又像威脅般忿忿地說著,「清醒一點吧!天底下的男人除了我,沒有人會要妳的!妳這輩子就只能懇求我要了妳,妳聽得明不明白?」
  當蘇世齊自抬身價,厚顏無恥地吹噓過後,兩人之間陷入一片沉寂。
  久久,她緩緩地啟口,「我們分手吧,徹徹底底的……放過彼此。」
  這樣結束了也好,就讓兩人停止所有紛擾與折磨、猜忌與怨懟,讓一切歸回原點,不再有任何交集。
  她已經受夠了。
  「妳想甩了我?」蘇世齊的語氣中有著一絲不以為然,嘲諷道:「別傻了,妳是離不開我的,妳忘了嗎?」
  她坦承道:「也許吧,在今晚以前,我也以為自己這輩子沒有辦法忘記你。」頓了頓,她直接道出一個事實,「但是,我現在幾乎已經記不清你的樣子了。」是他讓愛漸漸遠離,變得模糊,最後終於再也看不見。
  「我不信!」蘇世齊像是炫耀般,殘酷地提醒她,「別忘了,五年前妳是怎麼厚著臉皮要死不活的苦苦哀求我千萬別棄妳而去,為了留住我,妳甚至還威脅著要自殺。」
  聽到這裡,一滴淚水無聲地滑過她清麗的臉龐。她不是哀悼即將逝去的愛情,而是為從前愚蠢的自己懊悔萬分。
  當初她怎麼會為了一個這樣男人而傷害自己,傷害家人,甚至讓所有關心她的人為她擔憂、傷神?
  這實在太不值得了!
  「你放心吧,這一次,我是真的決定放手了。」她回答得極為堅定。「就讓我們永遠的畫下句點吧。」
  話剛落,不待蘇世齊再說出更多傷人的話,她隨即掛斷這一通與他最後的聯繫。
  從此他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會忘了他的。
  總會有那麼一天,她會將他的身影從心底徹底拔除,永遠驅逐出境,並衷心期待著她的心能夠完全淨空,重獲自由的那一天來臨。
  踏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她任憑熱水嘩啦啦地直淌,然後連身上的衣物也沒脫,便疲累的坐在浴缸中,虛弱地將頭深埋在的雙膝間,讓水流逐漸溫暖她冰涼的身子,還有她那顆孤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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