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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何必找理由

  “何必”與“理由”

 
  “何必找理由,大案小案不發愁。”
  這是江湖中、衙門裡、市巷間近七年來流傳最廣的一句話。上至老頭老太,下至黃口小兒,幾乎人人都知道。因為無論什麼繁難案子,只要這句話一出,必定都能迎刃而解了。當然這樣大的案子也不多,一年最多不過那麼一兩件兩三件,但就這麼一兩件兩三件,也足以使這句話名震天下了。
  近日,江湖忽然又有消息傳來。
  “何必又找理由去了!”
  .
  深秋的黃昏,冷雨飄搖,枝頭疏疏落落幾片殘葉也隨風飛下,遠處不時傳來幾處寒鴉叫聲,更添了幾分秋意,引人生起無數鄉愁與歸思。
  這鬼天氣誰也不願出門的。
  街上人跡稀少,幾處燈籠在風中搖曳,而多數人家的房門,已經早早地關上了,這樣的天氣,溫暖的被窩或者暖被的人,這兩樣中的任何一樣都足以讓人心生向往。
  當然也有例外。
  街頭,一個滿面菜色挑著擔發著抖的老人和一個在牆角瑟縮的孩子。在他們這些為生活奔波的最底層的貧苦人眼裡,任何天氣都是沒有區別的--當你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還會關心天氣麼?
  還有一個例外。
  一個黑衣人正緩緩從遠處走來。
  .
  分明是一襲再普通不過的緊身衣,然而穿在他身上,卻憑空多了幾分挺拔蒼勁,看上去他整個人更透著股陰冷、危險之氣。
  一張俊美的臉在黑色衣著以及天色的映襯下,顯得有些蒼白,略往下鉤的鼻尖,更為這張臉憑空添上了幾分冷酷。雙目沉沉而冷漠,只望著前方的路,仿佛身邊發生任何事都與他無關。所以,當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人搖著頭,端出一碗飯來遞給那個可憐的孩子的時候,他還是看也不看一眼,緩步從他們旁邊走過去了。
  這樣一個人,絕對沒有人會忽略他,何況他腰間還懸著一把刀。
  刀在鞘裡。
  烏黑的刀鞘也十分普通常見,但只要一看到它,都會叫人不由自主一抖,因為,那絕對是飽飲鮮血、飽經戰鬥的刀才會有的寒氣與殺氣。
  .
  城外,居然有一座氣派而富麗的山莊。
  離門還很遠,他就停住了腳步,因為那裡已經站了兩個人。他沒有開口,那兩個人卻已同時轉過身來。
  二人皆與他年齡相仿,二十五六歲上下。
  一個負手而立,潔白的衣衫在風中蕩漾,格外醒目,襯得四周昏暗蕭瑟的風景也明快了許多。長長的眉毛似也被風吹起,飄逸如墨畫,一對修長的眼睛閃爍著睿智而歡快的光芒,帶著幾分俏皮,使人一見便心生愉快;
  另一個華服金冠,但看上去絕不會讓人感覺有半點俗氣。劍眉下,是一雙天生高貴的鳳目,平易中透著威嚴,溫文中透著憂郁,笑容更是優雅干淨。
  黑衣人幾乎沒怎麼動,就到了那兩人跟前。
  那華服公子忍不住贊道:“好功夫!”
  白衣公子卻只打量了他幾眼,隨即露出十分有趣之色,故意搖頭嘆道:“南宮兄有所不知,這人一旦吃上了公飯,別的不行,輕功是一定要好好練的。”
  華服公子不解:“何出此言?”
  “打架的時候太多,若不練好輕功逃命,萬一打不過,豈不是要挨揍?”
  聞言,華服公子忍不住搖頭笑了。
  黑衣人並不生氣,只看著那白衣公子冷冷道:“記得‘好奇懶豬’輕功江湖第一,莫非正是被人追得太多的緣故?”
  “在下逃命的時候似乎不多。”
  “自然,你只是逃情而已。”
  “想不到,輕功還當真有這許多用處,”白衣公子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隨即負手側過身,“人生苦短,忙於拼命不如及時行樂,南宮兄,你看如何?”
  “你二位盡管逃命的逃命,逃情的逃情,不如在下清閑自在的好,”華服公子忍住笑,“說不定在我等眼中,何兄是忙於拼命,但他自己卻正是樂在其中。”
  “說得好!”冷漠的臉上露出贊賞之色,隨即黑衣人轉向白衣公子,“你就不怕哪天被天上掉下來的女人砸死?”
  說完,他竟不等邀請,直接走進門去了。
  二人並不奇怪,似早已知道他的個性。
  白衣公子喃喃道:“看來交朋友,還是交善人的好,至少他不會烏鴉嘴咒你。”
  華服公子微微一笑:“善人總是倒霉的,否則又怎會莫名招出這等禍事,請!”
  .
  南宮別苑雖人丁不旺,卻是江湖一大世家,別苑上一代主人南宮鈺劍術超群,品行方正,是江湖有名的大俠,可惜天妒英雄,四十多歲竟早早亡故了。時過十年,物換星移,如今的主人正是昔日南宮鈺之子。
  據說這位南宮公子從小被南宮鈺送與別人養育,直到十歲上才接回別苑,但他天資聰穎,當日便深得南宮鈺疼愛,加上南宮鈺膝下只此一子,不由更加用心栽培。這位南宮公子也的確沒有讓人失望,小小年紀便贏得江湖朋友頗多贊譽,南宮鈺常常引以為傲。如今十幾年過去,南宮公子已生得一表人才,為人處事又十分得宜,加上他生性仁義,愛交朋友,所以年紀輕輕卻名聲頗好,上至大俠名士,下至市井婦孺,甚至黑道殺手,提起他必定都是交口稱贊。據說,他從來沒有仇人。因此,自南宮鈺去世十年來,南宮別苑非但聲名未衰,反而更盛。
  然而人們稱贊之後,總會不由自主帶上一聲嘆息--
  天下總無兩全之事,這位聰明機智溫和有禮的南宮公子,竟然天生經脈異常,不能修習內力,是個廢人!
  .
  房屋庭院寬大富麗,後花園更是不小,景色錯落有致,秀麗無比。幾處雕花游廊,幾處山石,幾處池塘,幾點菊花,幾片竹林。
  三人並肩走在石徑上。
  白衣公子皺起長眉:“今日正是十五。”
  華服公子點頭:“不錯,這個月失蹤的是‘一刀斬江南’張明楚,只怕此事又要落到南宮別苑了。”
  白衣公子點頭正要說話,卻見先前那個黑衣人突然伸手指著前面:“就是那樹?”
  .
  果然,前面一座小閣樓邊,有棵高大的樹。
  分明是秋季,這棵樹的葉子竟還十分茂盛,碩大的樹冠,將旁邊小樓幾乎遮住了一大半,地上也堆著一層枯葉。
  華服公子略有些驚訝,看著他點頭:“正是,何兄果然好眼力!”
  “是感覺,”冷漠的俊臉更沉,他直直地看著那棵樹,銳利的眼神如同看到獵物的老鷹,“在下吃這行飯,有時候感覺比眼睛還要靈得多。”
  “難怪你屬狗,”白衣公子喃喃自語,似乎明白了什麼,俊逸的臉上又露出有趣之色,“你還感覺到什麼?”
  “我感到,”黑衣人似乎沉思了一下,居然真的轉過身,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冷冷道,“我感覺,你要倒霉了。”
  白衣公子苦笑:“是麼……”
  話音未落,居然真的有一團黑影從天而降,朝他當頭砸下!
  .
  以他第一的輕功,要躲開自然是小事一樁。
  可惜,他左邊站著華服公子,自然不能撞開他;右邊站著冷漠的黑衣人,此路也不通;正要往前跑,一柄黝黑的刀鞘居然已莫名其妙橫在面前,擋住了去路;待明白過來,再要應變已來不及了。
  當然,誰也不會那麼笨呆在那裡挨砸。
  剩下的辦法只有一個--後退一步,張開雙手。於是很不幸,或者應該說很幸運,那團黑影正好被他雙手接住,抱在懷裡。
  看看懷中的東西,他嘆了口氣,喃喃地下了結論。
  “原來有的人不但烏鴉嘴很准,還很會害朋友,下輩子若再交朋友的話,在下寧可選善人,也不能選你了。”
  

  無奈的“恩人”

  無奈的“恩人”
  “小念,去坐船怎麼樣?”一個樣子十分文靜的女生叫道。
  “好哇!”一個十七八歲、眉目活潑的女孩子應聲站起來,拍拍手,滿臉神采飛揚地看著周圍一圈人,“我和睿睿先去水上玩玩,你們要等我回來再吃哦!”
  “你們放心地去吧。”一個女生半開玩笑地說。
  “切你個烏鴉嘴,”她笑罵了一聲,“我們只去玩一會兒,很快就回來了,一定要給我留著啊,不許多吃!”
  一男生笑著站起來,語氣有些擔心:“說真的,你們會不會啊,這可不是公園,要不要我陪你們去。”
  “喲,要當護花使者了!”旁邊一群人哄笑起來。
  “小CASE,我以前玩過那個,”習慣了玩笑,她干脆揚臂攀著那男生的肩膀,“要不要我開給你看,當我們小P孩兒呢!”
  “得,懶得管你們,”那男生白她一眼,又重新坐下,“你那點水准,我坐著不放心。”
  其他人也有些好笑和擔心。
  “別去了吧。”
  “小念,你行不行啊?”
  “沒問題!”她瀟灑地一擺手,攬著好友就走,“我辦事你們放心。”
  .
  秋高氣爽,正是野游的好季節,周末,十幾個大學生相邀到這小湖邊來玩耍、燒烤,反正野外不像城裡,燒幾堆火又沒人管,而且水源什麼的又很方便。
  .
  湖水明淨如天空,淡淡的雲層倒映在水裡,涼風拂過,波紋層層漾起,水底下那些白雲被攪亂揉碎,陽光下更跳躍著點點波光。
  兩個女孩子面對面坐著,任那小艇在水上飄蕩。
  “小念,你小心點。”那文靜的女生擔心道。
  “不怕,你也來洗洗,”回答的,正是先前那個一臉活潑的女生,她正捋起水洗了洗手,又往臉上擦了擦,大驚小怪,“哇,這水好涼!”
  文靜女生搖頭。
  洗完手,那叫小念的女孩子正要抬身起來,忽然又愣住。
  她仔細地看看湖水,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抓住朋友的手臂使勁搖晃:“睿睿!睿睿!太奇怪了!快看!”
  見她驟然這樣,那叫睿睿的文靜女生也嚇了一跳,慌忙也朝水面看去。
  湖面,奇異的景像出現了。
  .
  星星!
  艇下,那片本該是白雲絲絲波紋重重的湖面,竟忽然變成了夜空的倒影,漆黑的天幕,撒著幾顆疏疏落落的星星!
  明明是大白天,怎麼會變成晚上,還有星星!
  可這一切都是事實!
  兩個女孩子望望水面,又望望頭頂,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她們已經說不清楚,到底是害怕多,還是驚奇更多些。
  終於--
  “快,快回去叫他們來看!”那個叫小念的女孩子欣喜若狂地扯著好友的袖子,“這太奇怪了,不可思議!”
  然而,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下一步舉動,水底的夜空忽然急劇地抖動起來,似乎正在被什麼撼動,同時,她也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背後襲來,將她掀翻,推入水裡!
  “睿睿!”她嚇得一把抓住好友的手臂,“快拉我上去!”
  .
  見她落水,那叫睿睿的文靜女生頓時也嚇了一跳,急忙抓住她的手往上拖:“怎麼回事?快上來!”
  她也嚇得白了臉,抓住好友的手就拼命想往上爬。
  然而,剛才那股力量又回來了!還將她往水下拖!
  “怎麼回事?”睿睿發現了不對勁,另一只手使勁抓著小艇邊緣,“你怎麼這麼重了?”
  “下面好像有東西在拉我!”她嚇得哭起來,“救命!”
  立刻,睿睿的臉也白了。
  一個女生的力氣有多大,怎能與那強大的力量相抗。幸好睿睿一直緊緊抓著她,否則她早被拖下去了。
  然而,小艇卻已承受不住兩股力量的掙扎,在水上急劇擺動起來,似乎要翻了。
  “它要翻了!”睿睿顫抖的聲音。
  泡在水裡,身下那片夜空更加清晰而真實了!
  巨大的恐懼襲來,她頓時感到無比絕望。難道有水鬼?平日恐怖片裡的那些鏡頭剎那間都浮上來了,她害怕至極地望著好友:“它就要把我拖下去了,怎麼辦!”
  睿睿臉煞白,只抓著她用力往上拖:“你快點爬上來,使勁!”
  小艇擺動更劇烈,隨時都可能翻入水中。這裡離岸邊很遠,何況岸邊根本沒什麼人,離管理處也很遠,別說求救,叫破喉嚨聲音都沒人聽見的。
  “睿睿!”她看看身下的夜空,更害怕。那片夜空似乎離她越來越近,而拖住她的那股力量也變得更大了。
  小艇已經傾斜!
  眼看兩個人都要落水,睿睿也顧不得什麼,只邊哭邊叫:“小念!”
  “睿睿……”
  隨著一聲絕望的驚叫,水面上的人終於不見。
  .
  湖面,那片奇異的夜空景像竟然也隨之消失了,白雲片片,依舊在水面蕩漾,頭上,淡淡的陽光依舊柔和地撒下,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小念……”睿睿顫抖起來。
  .
  “果然有的人走到哪裡都有女人投懷送抱。”冷冷的聲音。
  旁邊的華服公子也忍不住笑了:“李兄當真艷福不淺。”
  “不是艷福,是麻煩。”白衣公子皺著長眉,看看懷中人,俊逸的臉上露出頭疼之色,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他搖頭喃喃道:“交錯了朋友,南宮兄還嫌在下不夠倒霉麼?”
  華服公子莞爾一笑,不再言語。但看看旁邊黑衣人,那冷漠俊美的臉上居然擺出了少有的看笑話的神色。
  .
  “睿睿……”
  “姑娘,你並未昏迷,不如下來自己站著可好?”一個帶著磁性的聲音響起,溫和得如同春日的風,讓她不知不覺放下心來。
  水下怎麼會有人?
  她張開眼睛。
  帥!
  一張男人的臉,二十五六歲左右,雖然是在苦笑,修長的雙目卻依然帶著幾分好奇有趣的神色,更罕見的是,那雙迷人眼睛上還有兩排長長的睫毛,又黑又密,瀟灑而俏皮地翹著。
  楊念晴敢保證,自己活這麼大,從沒見過眼睫毛這麼長這麼美的男人!
  帥哥!
  “我沒死?”她欣喜若狂,一骨碌跳下來就抓住救命恩人的手,“你救了我?”
  “也可以這麼說,”救命恩人搖頭,“但你大可不必謝我。”
  “怎麼?”雖然有些文縐縐的,她還是聽懂了。
  恩人帥哥郁悶地嘆氣:“因為在下倘若不救你,自己更倒霉。”
  耶?什麼意思?
  “原來真是你救了我!”大難不死的僥幸占了上風,她也顧不上細想為什麼會有“在下”這些詞,只感激地握著他的手,像被國家主席接見一樣的興奮:“謝謝,太謝謝了……啊你叫什麼,我回去一定寫封感謝信!”
  恩人帥哥愣了愣,隨即又笑了。
  剎那間--
  修長的眼睛閃著睿智迷人的光澤,燦爛的笑容如同陽光一般,明朗歡快,絕對不會讓你感到有半絲惡意。
  帥得不像話!
  面對這樣一位白衣帥哥,誰都不會討厭的。
  然而她正在發呆時,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若是女人,在他面前最好老實些,這些手段還是收起來的好。”
  .
  她嚇了一跳,這才發現不對,望望四周,分明是個花園。除了恩人帥哥,旁邊居然還站著兩個人,而且,兩個都是帥哥。
  一個華服金冠,笑容優雅和氣;
  一個穿著緊身黑衣,冷漠俊美。
  說話的正是那個黑衣帥哥。臉如刀削,神情冷漠,居然還長著個酷酷的鷹鉤鼻--有星相!只是太不友好了……
  她有些莫名其妙,不再理他,只笑嘻嘻地轉臉看向恩人白衣帥哥,然而才笑了一半,臉上的肌肉居然再也提不上來了,模樣十分奇怪。
  因為她發現了一件很不妙的事。
  .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白衣帥哥半天,這才摸摸他的衣服,又扯扯他的頭發,然後拉過他的袖子仔細瞧了瞧,懷疑不已:“你們……怎麼穿這個?”
  三位帥哥臉上又露出古怪之色。
  華服帥哥愣了半晌,這才笑著搖搖頭,一片好心地提醒道:“姑娘還是莫要對他動手動腳的好,你可知他是誰?”
  “呃……動手動腳?”
  她只顧拉著那片衣袖思考事情的來龍去脈,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不會吧?拉拉衣服就搞得像是在吃帥哥豆腐,我有那麼色嗎!
  “我?動手動腳?!”
  翻翻白眼,她干脆揚臂攀上白衣帥哥的肩膀,擺出哥們的架勢,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胸脯,沒好氣道:“是不是這就算吃豆腐了?”
  華服帥哥與黑衣帥哥立刻愣住。
  白衣帥哥也沒料到她如此大膽,還當著別人的面,不由也愣了愣。片刻,那迷人的雙目中漸漸興起一抹有趣之色。他不動聲色地嘆了口氣,喃喃道:“姑娘若果真想接近在下,其實可以有更好的法子的。”
  暈倒!開個玩笑就當真,倒搞得自己真像花痴,投懷送抱了……見他神情曖昧,她立刻條件反射地跳開,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他:“自戀!”
  自戀?
  白衣帥哥臉上的神色更有趣了。
  華服帥哥卻已回過神,俊美的臉上露出溫和親切的微笑,叫人不自主生出信任之心。
  他微笑道:“姑娘怎會從天上掉下來?”
  

  第一的“神”和“人”

  第一的“神”和“人”
  天上掉下來?!已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回去,她這才發現十分不對勁,想想,立刻嚇了一跳:“等等,你們這是哪裡?”
  三人對視一眼。
  華服帥哥笑著開口了:“此乃舍下,南宮別苑。”
  “南宮別苑?”她莫名其妙。
  且不說她奇怪,另外三人全都面露古怪之色--南宮別苑不論在朝廷還是在江湖上,都十分有名,連三歲小兒只怕都會說這幾個字,居然還有人不知道!
  終於--
  “你們這裡是不是有皇帝?”她幾乎是喊出來。
  “自然,國不可無君。”三人覺得有趣極了。
  完了完了!這下好,沒死成,卻穿了!真的穿了!她生平第一次目瞪口呆站了好半天,面前三個帥哥看著她的表情,也欣賞了好半天。
  黑衣帥哥開口:“你是誰?”
  受不了他這麼不友好的態度,她有些沒好氣:“我叫楊念晴!”
  誰知--
  “不能放她走。”
  .
  華服帥哥皺眉:“她並無武功。”
  黑衣帥哥依舊冷冷道:“沒有武功未必不能殺人。”
  “有道理,”白衣帥哥饒有興味地點點頭,“反正江湖第一善人在此,南宮別苑銀子太多,請個人幫忙花花也無妨。”
  這下輪到華服帥哥苦笑了。
  “善人總是要吃些虧的。”黑衣帥哥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膀,冷漠的俊臉上居然也泛起幾分笑意,只是顯得有些僵硬了些,估計是不常笑的緣故。
  .
  楊念晴聽得嘴巴都張大了,切,這麼快就在討論怎麼處置我了?她終於回過神來,瞪著兩眼:“等等……你們這是在說我?不放我走?”
  “不放。”冷冷的。
  “為什麼!”她失聲叫起來。
  “要找凶手。”
  凶手?堂堂大學生莫名其妙掉這裡,就被當成凶手了!不行不行,還得快些回去……怎麼回去?楊念晴立刻仰頭看看天空,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逐漸郁悶起來。
  “拜托,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有沒搞錯!”
  “或許會搞錯,”黑衣帥哥點頭承認,“但你現在不能走。”
  “凶手個P!”她本來心情就不好,又無緣無故被冤枉,不由滿肚子火,跳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你YYD我哪裡像凶手了!”
  三人皆愣住。
  這女人居然和男人一樣罵粗話!
  半晌。
  “凶手不一定要像。”冷冷的。
  “我身上什麼刀什麼凶器都沒有,你懂不懂,萬事都要講求證據!”
  “沒有刀也可以殺人。”
  話音剛落,兩根冰冷的手指已經掐上她的喉嚨!
  .
  頓時,楊念晴只覺得一道寒氣如利刃般逼來,穿透了她的肌膚,由脖子向全身蔓延,身上立刻冒起雞皮疙瘩,汗毛也一根根豎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發出叫聲,那只手已經縮回去了。
  “你……你這人……”她白著臉,舌頭都嚇得打結了,“莫,莫名其妙……”
  華服帥哥搖搖頭:“何兄這是……”他沒有再說下去,只看向楊念晴,溫和的笑容中帶著些歉意:“姑娘不必著急,舍下出了些事,姑娘卻正巧掉下來,所以何兄懷疑……姑娘不妨小住幾天,待事情查出來,在下必定賠禮恭送,如何?”
  半晌。
  楊念晴恨恨地“哼”了一聲,腳下不由自主往這個和氣的帥哥身邊移了兩步:“住就住……不過你們可別冤枉好人,我反正什麼都沒做。”
  “沒做就好。”依舊冷冷的。
  留就留!楊念晴想了想,忽然又樂了起來--正好你姐姐我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正愁沒地方吃沒地方住呢!
  你們就慢慢查去吧,反正我什麼都沒做,查到證據我服你。
  .
  夜幕降臨,冷雨霏霏。
  小閣樓十分古樸,精美的檐角上,幾盞燈籠高高掛起,在風中悠悠搖曳,映出夜空中細細的雨絲。面前桌上,擺著幾碟精致誘人的糕點與小菜,還有一只形態優雅的白壺,琥珀色的葡萄酒在玉杯中輕輕蕩漾。
  四個人坐在欄邊。
  若不是在古代,又有凶案,楊念晴一定覺得這裡美極了。
  面對美食,她本來就餓,再說自己是被拘留的,怕什麼!於是,她毫不客氣地舉杯一飲而盡,再倒一杯,繼續……有這麼品酒的麼?還是個女人!看她把珍貴的葡萄美酒當成水喝,另外三人皆露出詫異有趣之色。
  一直吃到第三塊糕時,楊念晴這才想起忘了件重要的事:“留我在這裡,總該告訴我你們什麼人吧,說不定是壞人呢?還有……”
  她指著黑衣帥哥那酷酷的鷹鉤鼻,又忘了剛才被掐住喉嚨的深刻教訓:“你誰,憑什麼拘留我,你是警察?不是,是官差?衙役?”
  眾人神色更古怪。
  半晌。
  白衣帥哥眨了眨好看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也跟著扇了扇:“你果真不知他是誰?”
  她瞪眼:“廢話!”
  “我叫何必。”冷冷的。
  “什麼!”楊念晴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何必?”
  黑衣帥哥只冷冷看她一眼,並不分辨,也不生氣。倒是白衣帥哥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是不是覺得很好笑?”
  “是……”楊念晴咳嗽兩聲,忍住笑,嘲笑別人的名字還是不太禮貌的,“對不起……有一點點,咳咳……”
  “無論誰聽到這名字都會笑的,”白衣帥哥又看看黑衣帥哥,似乎覺得很有趣,“他並非必要之必,玉璧,乃美玉之璧也。”
  “原來是何璧。”楊念晴明白過來。
  華服公子也露出了干淨善意的笑容:“何兄號稱天下第一神捕,因此才會對姑娘有所冒犯。”
  神捕?四大名捕的電視她是知道的,原來這是他的職責,難怪拿自己當嫌疑人!想到這裡,楊念晴已經體諒他不少。
  想了想,她又轉向救命恩人白衣帥哥:“那你叫什麼?”
  誰知她不問還好,一問,本來只顧喝酒的何璧立刻轉過臉,冷漠的臉上居然又泛起看笑話的神色,旁邊的華服公子也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白衣帥哥看看他二人,苦笑:“在下還是不說的好。”
  楊念晴奇怪極了:“為什麼?”
  “因為若說出來,姑娘必定又要笑了。”
  她明白過來:“難道……你的名字也很好笑?”
  “其實一點也不好笑,”白衣帥哥搖頭,“只是在下雖這麼以為,別人聽了還是會笑。”
  楊念晴已經笑起來,這自戀的帥哥說起話來還挺幽默啊!
  “你到底叫什麼?”
  “他叫理由。”
  .
  楊念晴趴在桌子上,神色古怪:“你……你不會吧?哈哈你老爸怎麼給你起這麼個名字……什麼理由,找個理由……”
  “果真要笑的,”白衣帥哥嘆了口氣,長長的睫毛扇了扇,有趣地看著她,“在下乃是木子李,游山玩水之游。”
  原來是李游。
  “姑娘莫非不知道一句話,”華服帥哥笑道,“何必找理由,大案小案不發愁。”
  “大案小案不發愁……他也是神捕?”
  “神捕豈有在下這般清閑,”李游倒了杯酒,喃喃道,“若非親眼看見,在下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一個女子居然會如此大笑。”
  楊念晴立刻停住笑,直起身嘀咕:“切,笑一笑十年少,你知道什麼……”
  “有道理。”李游贊同地點點頭,目中又泛起有趣之色。
  楊念晴卻已轉臉看著華服帥哥,咳嗽兩聲:“那你又叫什麼?”
  她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
  誰知--
  “在下南宮雪。”微笑。
  .
  楊念晴愣住,出乎意料得很,聽了前面兩個搞笑的名字,突然聽到個正經的反而不習慣了,不知這算不算BT?
  “是不是覺得這名字很無趣?”李游嘴角一彎,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別人都喜歡叫他江湖第一公子,第一善人。”
  “第一善人,難怪我一看就覺得是好人,又這麼和氣……”楊念晴恍然大悟,隨即喃喃念叨,“一個是第一神捕,一個是第一善人……”
  她忽然瞪著李游:“那你是什麼?”
  不待他回答,何璧已冷冷開口了:“他是第一閑人。”
  .
  “原來你最占便宜,”楊念晴暗暗發笑,故意一本正經道,“做閑人比做什麼神捕和善人輕松自在多了。”
  “你若這麼想,就錯了,”李游皺起長眉,嘆道,“別人一旦有了麻煩,通常都會找閑人,所以閑人反而是更忙的。”
  她忍住笑:“是嗎,原來你這麼倒霉。”
  “他不是倒霉,”何璧冷冷接過話,“別人會找他,只因為他成日嫌無事做,喜歡惹麻煩而已。”
  見他們鬥嘴,楊念晴有趣極了。
  “別人都叫他‘拈花公子’,”何璧看了李游半天,隨即搖頭,“我卻以為,他叫‘好奇公子’更合適。”
  拈花公子?難怪他笑起來那麼動人,帶著些神秘,毫無惡意,如佛祖拈花微笑,的確很有道理啊……
  “拈花,只是因為他暗器和輕功比別人好些而已,”何璧看看她,喝了口酒,忽然又緩緩念道,“美人如花,紅顏如玉……”
  原來不是“拈花公子”,是花花公子!楊念晴立刻凝神將李游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那神情,那長相,越看越像!
  李游並不看她,修長的雙目中卻隱隱透出了笑意。
  那眼神更像了!自己居然還被他抱了半天……想到這裡,楊念晴渾身又泛起雞皮疙瘩,忍不住也離他遠了些。
  “縱是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李游喝了口酒,眨眼道,“若無好酒與佳人,在下這輩子豈非要與你一般無趣。”
  半晌。
  楊念晴咳嗽兩聲,岔開話題:“你們這裡到底出了什麼案子?”
  .
  遠處,漆黑的夜。一陣涼風卷來,紅紅的燈影下,雨絲隨風斜斜飄進檐內。閣樓旁,那棵大樹的枝葉也搖動起來,掠起片片陰影和“颯颯”的聲音。楊念晴這才覺得全身發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李游看看她:“你可看見面前這棵樹。”
  她沒好氣地翻翻白眼:“我不老花,也不近視。”
  “這裡死了三個人。”
  楊念晴立刻全身一抖,往他身邊靠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中午更,晚上更,天天更:)

  肚子上的臉

  肚子上的臉
  南宮別苑的血案,幾乎已被傳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三個月前,破風掌司徒老爺子出門訪老友,回來路上竟失蹤,當月十五之夜,他的屍體竟被人吊在了南宮別苑後花園裡的一棵樹上!
  兩個月前,唐家堡堡主唐驚風莫名失蹤,十五夜,屍體也被吊在了南宮別苑的樹上;
  一個月前,快劍柳如失蹤,同樣是十五之夜,他的屍體也在南宮別苑被發現;
  本月初,“一刀斬江南”張明楚在金陵辦事時失蹤。
  今日,正是十五。
  “一刀斬江南”張明楚的屍體會不會又被吊到這棵樹上?
  .
  若是換了別人,只怕這裡早被前來報仇的人鬧了個天翻地覆,但如今幾乎人人都知道,南宮別苑的主人、江湖第一公子南宮雪是絕對不會殺人的,而且唐驚風與司徒老爺子生前都曾受過他的恩惠,他也沒有理由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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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念晴只聽得寒毛直豎,想像著三具屍體吊在樹上的模樣,漸漸朝李游靠過去,剛穿過來就掛了可不太妙……
  李游苦笑:“原來你的膽子並沒有你的聲音那般大。”
  “什麼!”她瞪起眼睛,馬上離他遠了些,又心虛而警惕地看了看面前那棵大樹,“凶手會不會……”
  南宮雪搖頭笑道:“姑娘放心,有何兄李兄在此,想必那凶手也不敢來的。”
  “對對,”她長長吐了口氣,努力寬下心來,討好地向何璧笑了笑,“有第一神捕在,當然沒事了,呵呵呵……”
  .
  “死的人怎麼都在你家被發現?難道是你……不對啊,你殺他們怎麼會把屍體留在自己家裡?”
  南宮雪劍眉微皺:“在下也並沒見過他們幾面,甚至還有人的模樣在下都不清楚,只是聽說過名字而已。”
  李游含笑點頭:“第一善人會殺人,只怕是江湖第一笑話了。”
  南宮雪微笑:“楊姑娘懷疑在下並非全無道理,誰遇上這種事第一個懷疑的必定都是在下,何況人是在南宮別苑發現,在下自然也有嫌疑。”
  .
  楊念晴想了想,打個寒戰,望望身旁的樹:“這麼說,他們的屍體都是在十五的晚上被吊到這棵樹上,今天是……”
  “正是十五。”
  今天?!那就是說……今天晚上,那個什麼一刀砍江南會被人吊到這樹上!想到這,她寒毛直豎,又往他們三人旁邊挪了挪。
  南宮雪皺眉道:“在下已叫人將莊子四下圍住,不放一人進來。”
  這就好!楊念晴放下了心,輕輕吐出口氣。
  然而,李游看了她一眼,忍住笑,正色道:“記得南宮兄上次也曾如此戒備,他卻還是按時將人放進來了。”
  頓時,楊念晴全身一僵。他YY的原來圍住也不保險,凶手還是能進來!
  南宮雪果然點頭:“在下實在不明白他如何進來的。”
  楊念晴思索半晌,道:“這麼說,他們應該是先被殺死,然後凶手將他們的屍體帶進這裡,吊到樹上的?”
  李游道:“無論誰要帶個活人進南宮別苑,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南宮雪微笑:“倒也不是殺死,應該是中毒。”
  何璧忽然開口:“你確信是中毒?”
  南宮雪想了想:“待下人發現時,他們皆是面上發紫,雙目盡赤,嘴唇烏青。”停了停,他又嘆了口氣:“何兄也該知道,這明顯是中毒之像。”
  何璧點頭:“不錯。”
  鳳目中掠過一絲猶豫之色,南宮雪搖頭沉吟:“奇怪就在這裡,在下試了許多法子,都未發現他們體內有毒。”
  何璧立刻與李游對視一眼,不再言語。
  對於毒,南宮雪雖不算高手,見識卻絕對不會比一個使毒的高手差。
  楊念晴疑惑:“難道不是中毒?”
  南宮雪搖頭:“他們身上並無傷痕,除了中毒,天下哪一門掌法拳法殺人後,會將人變成那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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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意思,”李游嘴角一彎,修長的雙目閃了兩下,似乎覺得很有趣,“為何不請菊花先生看看?”
  難怪何璧說他該叫“好奇公子”。楊念晴暗暗好笑,卻又疑惑:菊花先生是誰?
  只聽南宮雪無奈地笑道:“你知道他的脾氣,何況明眼人一看就是中毒,叫他說在下孤陋寡聞倒無妨,只怕惹他發起火來,又說我小瞧他,拿這些小事去煩他了。”
  聞言,李游皺眉沉思起來。
  .
  “很明顯,凶手就是想嫁禍給你!”楊念晴脫口而出,“他這麼害你,一定是你的仇人,或者和你有過結,不如從他們身上著手?
  南宮雪搖頭。
  李游嘴角一彎:“你不笨,只是,南宮兄平生並無仇人。”
  “沒有仇人?”楊念晴愣住,“那……有過結的呢?”
  “在下自問平生從未與人有什麼過結,”南宮雪微微笑道,“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要嫁禍與在下。”
  從沒與人有過結?!楊念晴不相信地看看他,想不到這世上真有這樣厚道的人,錯,是這麼厚道的帥哥。“會不會……他和你的老爸老媽兄弟姐妹侄兒有仇,故意害你來報復他們?”
  南宮雪還是搖頭:“先父母早在十年前便已過世,在下並無兄弟姐妹。”
  楊念晴愣了愣,嘀咕:“那他干嗎偏偏嫁禍給你?難道……他妒忌你家有錢?還是你人比他帥,人緣比他好……心理變態很恐怖的……”
  何璧連眼睛也閉上了。
  半晌,李游喝了口酒:“原因很簡單。”
  .
  “第一,既然凶手將此事嫁禍給他,你首先懷疑的是誰?”
  “當然是他的仇人。”
  “但他若沒有仇人怎麼辦?”
  楊念晴語塞。
  李游嘴角一彎:“只怕想破頭也想不出。”
  她瞪了瞪眼,倒也的確想不出來:“那你認為是誰?”
  “既然不是他的仇人,自然是那被殺之人的仇人,”李游悠然道,“但許多人都容易受先前想法的影響,只顧去查南宮兄的仇人,只怕這也正是凶手期望的。”
  “對,那是絕對查不到的,”楊念晴佩服極了,不住地點頭,“那第二呢?”
  “第二,他是善人,若是我要找替死鬼,必定也會選他,”他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嫁禍給善人是不是比嫁禍給別人要放心些?”
  “有道理!”何璧忽然睜開眼,點頭,“嫁禍給他必定會少許多麻煩。”
  “不錯!”
  楊念晴卻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倘若嫁禍給你,唐驚風柳如他們的親朋好友會不會找你報仇?”
  “會。”
  “那你會不會死在這些人手裡?”
  “……會,”楊念晴瞪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拿我打比方!”太不吉利了!
  李游並不理會她的抗議:“倘若你被他們殺了,那他下一次殺人,是不是還要想辦法再找個替死鬼?”
  她郁悶地點頭:“是。”
  何璧冷冷接道:“一件事若辦得太麻煩,總免不了會露出些蛛絲馬跡。”
  “這就對了,”李游看了看南宮雪,“嫁禍給他的話,正好可以少許多麻煩。”
  南宮雪終於也點頭,皺眉:“他一開始便找上了我,人人都知道我不會殺人,何況我也曾幫過他們,他算准了他們的家人絕不會找我報仇,待再要殺人時,便可放心地再嫁禍於我,毫無破綻。”
  李游也看著他嘆了口氣:“看來你實在很合適當替死鬼,所以,還是莫要做善人的好。”
  南宮雪沉默半晌,忽然又露出溫和干淨的笑容:“在下卻自得其樂,正如何兄樂於公案、李兄樂於佳人美酒一般無異也。”
  何璧冷冷道:“你的心太軟。”
  南宮雪微笑:“世上心軟之人也多,並非我一個,有何不好?”
  .
  楊念晴聽得目瞪口呆。
  遇上這種事,一般人肯定都會從南宮雪的仇人著手,但他並無仇人,由此線索便斷了,想不到這些人真不是混的,還能抓出這麼多線索,連那凶手的想法都能猜到!不愧是江湖第一的“神”和“人”。
  好半天,她終於回過神,有些後怕地望望四周,打了個呵欠:“現在該十一二點了,都快半夜,這麼晚了,他……該不會來了吧?”
  三人一愣。
  十一二點?什麼意思?不過倒也沒人問她。
  果然,遠處更聲響起。
  “子時已至,看來真的無事,”南宮雪松了口氣,“想必有二位在此他不敢再來了,我們不如先回去歇息,養足精神明日再說,如何?”
  李游微微一笑:“也好。”
  何璧並不說話,卻第一個站起身。楊念晴早就困了,聽他們這麼說,不由大喜,立刻也跟著站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頭上,一道黑影無聲劃過。
  .
  也不看看這裡都是些什麼人,這點動靜豈能瞞過他們?果然,何璧目光一閃,身形已經縱起,掠出欄杆上了房檐。
  李游卻嘆了口氣。
  就這一嘆氣的工夫,何璧已再度回到三人面前。渾身上下連一絲雨水也沒沾上,仿佛根本就沒動過。
  楊念晴看得目瞪口呆,待回過神,這才注意到他手上多了一團黑色的東西。
  居然是一只貓!
  黑貓。
  三人都愣在那裡,何璧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號稱江湖第一神捕,居然會錯追了一只貓!
  “方才的確有人,”李游看了看他的手,忽然開口,“它上面有字。”
  何璧愣了愣,立刻將貓翻過來。果然,黑貓那雪白的肚子上不知被人用什麼顏料,畫上了一個血紅色的標記--
  不是字。
  四人又呆住。
  --貓肚子上竟長出了一張臉!
  笑臉。
  眉毛、眼睛、嘴巴,樣樣俱全,分明在笑,但粗粗看上去那笑容竟又十分扭曲,仿佛帶著些譏諷之色,似乎在嘲弄眾人。
  楊念晴倒抽一口冷氣,後退兩步。
  那貓見何璧松了手,也發出一道凄楚刺耳的叫聲,趁機縱身躍下樓,帶著那副詭異的笑臉逃走了。
  .
  一陣冷風掃過,燈籠搖晃,樹影幢幢,頭上無數枝葉碰撞,“颯颯”的聲音再度響起,不時還有樹枝劃過樓檐。
  氣氛靜謐而詭異。
  或許是雨絲飛入了脖頸的原因,楊念晴覺得脊背涼透了,不由拉了拉南宮雪的袖子:“我們走吧。”
  誰知溫和優雅的南宮雪卻還是像個木頭般,一動不動。再看何璧與李游,他們竟然也與南宮雪一樣呆住,三雙眼睛都望著同一個地方。
  楊念晴莫名其妙地隨他們望過去--
  .
  一條白影隨風飄蕩!
  如鬼魅般懸在半空,仿佛蕩秋千一樣,搖來晃去,在幢幢樹影的掩襯下,格外陰森恐怖,卻又無比的真實。
  近在眼前。
  漸漸,那張臉緩緩轉過來。
  .
  “啊--!!……”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嚎叫,楊念晴雙眼一閉,朝身旁的何璧倒去……
  

  不是“幫凶”

  不是“幫凶”
  “嘭”的一聲。她被重重摔倒在地上,痛得幾乎叫出聲來,然後便再也沒有昏迷的欲望了。
  可她明明是朝何璧倒下的,說什麼也不該摔在地上啊!躺在地上,楊念晴瞪眼看著何璧,卻見這一眨眼的功夫,他居然已站到欄杆邊去了。
  “你……”
  “你要暈沒關系,”何璧冷冷看她一眼,“只可惜在下從不是什麼憐香惜玉之人。”
  楊念晴還是沒反應過來。
  南宮雪搖搖頭:“楊姑娘可曾摔到?”
  李游那張俊逸的臉也出現在頭頂,同情地看著她:“姑娘下次昏迷時千萬要記得,寧可倒在南宮兄身上,也莫要往他身上倒了。”
  楊念晴這才咬牙恨恨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為什麼!”
  “人總是比神心軟的,至少,”李游看看南宮雪,咳嗽一聲,“至少第一善人不會讓你躺到地上去。”
  “對,”楊念晴兩眼冒火,“神的心腸硬得像石頭!”
  “心軟就不能辦案了。”冷冷的聲音。
  楊念晴無語。
  這幾個人真是古怪!
  .
  樹下,那具屍體平躺在地上。果然與南宮雪所說的一般無二,面色紫黑,嘴唇烏青,兩眼圓睜著,裡面眼白已經變成紫紅色,仿佛凝固了的血。
  驚此一嚇,楊念晴睡意全無,心驚膽戰地看看屍體:“他是誰?”
  南宮雪說話之前喜歡先思索一會兒,看來他言行十分謹慎。果然,他沉思片刻,這才開口回答:“正是月初失蹤的‘一刀斬江南’張明楚。”
  “你認識?”
  他點頭:“曾見過一面,只不過已是五年前的事了。”
  “那你怎麼確定就是他?”楊念晴又忍住惡心,看著屍體,“他沒有帶刀。”
  “但他左手上那些繭必定是長期用刀練出來的,而且是單刀,張明楚正是左撇子,”南宮雪微微一笑,“他號稱‘一刀斬江南’,用的乃是柄斬月玄冥刀,分量不輕,何況他曾練過朱砂掌,你看他的左手手掌,是不是比右手要大一些?”
  簡直可以寫驗屍報告了!
  楊念晴佩服得不得了,就看這麼兩眼他就能確認這人的身份!
  那凶手呢?是不是就躲在某個角落?她望望四周,不由往南宮雪身邊靠了靠,顫聲道:“到底誰殺了他?”
  廢話!
  “方才他放出貓引開了何兄,只怕已去遠了,”南宮雪望望四周,嘆了口氣,“貓的足音本就與人施展輕功時的足音相似,加上這雨,這風……”
  他不再說下去。
  靜靜地看著地上的屍體,高貴的鳳目中,隱隱透出些許悲哀不忍之色。楊念晴不由暗暗嘆息,這位帥哥果然善良得很。
  .
  “你……不會也上去吧?”
  南宮雪仰頭望望樹上,搖頭:“在下想上去也不能。”見她不解,他又微微笑了:“在下天生不能習武,並無內力,自然上不去。”
  楊念晴怔住。
  原來他竟不會武功!
  但他一眼便能看出自己的深淺,對武學又有這般見識,誰也不會將他與沒有武功的人聯系起來。楊念晴忽然很慚愧,他與自己一樣,卻不像自己這麼膽小害怕!
  想到這,她不由站直了身子。
  南宮雪反倒奇怪起來了。
  江湖中殺人之事甚多,便是路邊餓死凍死者也有,那個年代死人並不罕見。她難道沒有見過死人?除非是大戶深閨的名門之秀,但大家閨秀做到像她這樣的言語舉止……鳳毛麟角。
  .
  頭上,一黑一白兩條人影落下。
  旁邊擺著具屍體,配著這陰森的氣氛,若非知道他們是誰,楊念晴簡直要將他們當作傳說中勾魂的黑白無常了。
  黑影動作矯捷迅疾,如同鬼魅般;
  而相比之下,白影卻多了幾分優雅瀟灑,宛如一朵白色的鮮花在黑夜中靜靜綻放,看在眼裡竟仿佛慢動作一般。
  奇怪的是,兩條人影分明像是一快一慢,居然還是同時落地!
  .
  南宮雪看看他們二人,又看著地上的屍體:“天下並沒有一門武功會將人變成這副模樣,你們……”
  李游嘆了口氣:“的確是中毒。”
  “但在下試了許多次,並沒發現他體內有毒。”
  沉默。
  楊念晴忍不住問:“上面有沒有什麼線索?”
  何璧冷冷地看了看她,不作聲,李游臉上也沒有了慣常的有趣神色,只帶著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南宮雪也皺眉道:“兩位可發現了什麼?”
  半晌。
  何璧手一抖,立刻有團東西掉在地上。
  一條繩子。
  確切的說,是兩條,因為它已被砍斷,斷處痕跡還很新。
  .
  李游看著地上張明楚的屍體,嘆了口氣:“他只怕五六個時辰前就已在樹上了。”
  “不可能!”南宮雪略有些驚訝,隨即又搖頭,“昨日起,我便已叫人將別苑四下圍住,他怎麼帶進來的!”
  “他既然能來,自然也可以順便帶個人進來。”冷冷的聲音。
  “但若說五六個時辰前……”南宮雪忽然看著李游,“李兄的輕功江湖第一,你可有把握輕而易舉將人帶進南宮別苑?”
  江湖第一!楊念晴立刻也看向他。
  李游嘴角一彎:“的確很難。”
  “李兄自然是可以,”南宮雪微笑,“但並非人人都有李兄這般好輕功。”
  他輕功第一尚且為難,何況別人?其實換了任何人都不會相信,且不說南宮別苑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四下守備森嚴,這麼大個死人在樹上半日時間,難道就沒人察覺?而且,凶手居然還能讓張明楚的屍體適時出現在眾人眼前!
  .
  何璧冷冷道:“但他的確在樹上。”
  南宮雪似乎又要說話,卻被李游搖頭制止。
  “雨雖不大,他穿得也不少,卻已濕透,”俊逸的臉上長眉皺起,“樹上有塊地方是干的,他應該就被綁在那裡。”
  楊念晴想了想,一陣爆寒。剛才自己還和他們坐在這裡喝酒說話,哪裡想到旁邊樹上還有個死人陪著呢!
  “看來,那人剛才只是來給他松綁,故意讓他掉下來叫你們看見,想不到被你們發現了,怕被抓住,所以才放出那只貓把你們引開。”
  眾人不語。
  李游搖頭:“一切只怕都在他預料之中,那只貓也是早已准備好的。”
  .
  宋嘉泰二年。
  雖然楊念晴歷史還沒到考古學家那一步,也不知道這是南宋還是北宋,但總之,自己的確是跑古代宋朝來了。
  “我的天太落後了!”她郁悶極了,好奇地摸摸燭台和床,“好古老的玩意啊,沒有電燈以後怎麼過呢……”
  居然有人嫌棄南宮別苑?!
  李游與何璧不由對視一眼,轉眼間,許多信息便已彼此交換了,或許是出自於朋友之間那種奇怪的默契吧。
  “電燈?”南宮雪也有些驚訝,隨即帶著歉意微笑道,“寒舍的確簡陋了些,只得委屈幾日,或者過不了多久,一切水落石出,姑娘便可以離開了。”
  見他面貌溫和,對人又這麼客氣,楊念晴立刻好感倍增:“謝謝你啦,其實多住幾天也沒事,反正我也沒地方去……”
  沒地方去?多住幾天?她自己沒注意這話的含義,旁邊三位絕頂聰明之人卻都已明白她的處境了。
  南宮雪怔了怔,搖頭笑了。
  李游看著她半晌,又看著南宮雪,迷人的雙目中泛起同情之色,喃喃道:“在下又明白了一件事。”
  “何事?”
  “永遠也不能做善人,”長長的睫毛一扇,他拍拍南宮雪的肩膀,嘆道,“好在南宮別苑多養幾百個人也無妨。”
  南宮雪也忍不住笑了。
  這是在說自己混吃混喝?楊念晴終於明白過來。立刻紅了臉,狠狠地朝他瞪過去,卻發現那雙迷人的眼睛也正有趣地看著自己。
  你看個P!
  楊念晴並不慚愧,反正他這“救命恩人”也是被迫當的。
  正在此時,何璧開口了:“你如何來這裡的?”
  .
  “你們……”
  “我只知道,”何璧冷冷地打斷她的話,看著李游,“你絕不會只為了想要他抱你。”
  楊念晴立刻一陣尷尬。其實她也早已明白,一個四面都有人把守的地方,卻有個沒有絲毫武功的人無緣無故從天上掉下來,還落在其中一個人懷裡,任誰都會懷疑的。
  她嘆了口氣:“你們懷疑我是幫凶?”
  李游看著她片刻,忽然嘴角一彎:“你自然不是。”
  “謝謝。”楊念晴心中一熱。
  一個陌生的地方有人信任自己總是很感動的,但若真說出實話,怕真的只有鬼才相信了。但對著這麼幾個聰明人,撒謊又實在太危險,失去他們的信任,到時候真拿自己當幫凶“正法”了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她全身一顫,還是決定說實話。
  “其實剛才我也在奇怪自己是怎麼來的,”她眨巴著眼睛,一副無辜的樣子,“我家在中華人民共和國,今天上午我和朋友坐船,我……不小心掉到了水裡,然後……”
  她停住口,臉色一黯。
  默然半晌。
  她神色才又明朗起來:“然後我再睜開眼睛,就看到你們了,事情就是這樣,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了。”
  說完,她又疑惑地看看窗外:“明明是掉湖裡,難道這裡是水底下?”
  許久。
  “中華人民共和國?”李游喃喃念了一遍,忽然笑了,“有趣!”
  何璧冷冷地看著她。
  “你們不信?”楊念晴坦然地看著他們,有些無奈,其實不用問,她自己也知道這話確實太難以讓人相信,雖然是真真正正的大實話。
  忽然,李游扭頭看著她,明亮的眼睛裡泛起笑意:“我信。”
  .
  “你信?”這下她倒奇怪了,雖然說的的確是真話,但她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容易就相信,“你這麼肯定?說不定是他故意把我丟下來,讓我來當臥底呢?說不定……”
  臥底?
  何璧冷哼一聲:“你是自己掉下來的。”
  “呃,對,”楊念晴點頭,還是不解,“這和我是不是幫凶有什麼關系?”
  何璧卻不再回答了。
  “自然有關系,”李游搖搖頭,悠然道,“他只是想說,當時除了我們四個,並沒有第五個人在,所以,你是自己掉下來,絕對不是被人丟下來的。”
  “你怎麼知道?”
  問出來以後,她才發現這是句廢話,所以也沒有人回答--他們的身手,連那高明的凶手都要借助貓才能安全逃離,又怎會發現不了頭上有沒有人。
  李游又有趣地看著她:“何況……”
  “何況什麼?”
  “何況,”李游咳嗽一聲,轉向何璧與南宮雪二人,“若是你們兩個要找人作探子,會不會找她?”
  南宮雪只是苦笑,他既是第一善人,自然不會回答這個困難的問題。
  何璧卻說了出來:“不會。”
  楊念晴奇道:“為什麼?”
  “他行事既如此周密,自然不會這麼冒險,”何璧看看她,“你太笨,又是女人。”
  “什麼!”她終於反應過來,跳了起來,“女人怎麼了?你以為你很聰明?!”
  何璧不言語了。
  李游看了看她,臉上又漸漸露出好奇之色。
  YY的,還以為他剛才那麼肯定是因為信任自己呢,居然……過分!楊念晴咬牙切齒,氣憤地瞪著他們兩人。
  李游卻已轉過身踱到窗邊,負手而立。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清秋佳節黃花遍地,菊花先生想必也該回到悠然居了。”
  
  

  蟬?螳螂?黃雀

  蟬?螳螂?黃雀
  “為什麼要分成兩路?”
  沒有回答。
  淡淡的晨風拂過小徑,溫和的陽光如薄紗般垂下,幾片黃燦燦的葉子擦身飛過,一切都美好極了。
  然而,楊念晴卻滿肚子不高興,慢吞吞地跟在李游後面,邊走邊嘀咕。
  .
  想不到早上一起來,居然發現何璧與南宮雪已先行帶著張明楚的屍體走了,剩下自己和這個花花公子,色狼。
  “喂,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她終於忍不住大聲吼道,順手扯下了一把樹葉,好在這裡不用擔心破壞環境有人來罰款。
  李游停下腳步,苦笑:“在下耳朵都要聾了,又怎會聽不到?”
  “我們為什麼不跟他們一起走?”
  “因為要找菊花先生。”
  “和找人有關系嗎,”她一個白眼丟過去,又好奇,“菊花先生到底是什麼人?驗屍體的?法醫?還是……”
  李游打斷她的話:“他不是人。”
  不是人?!楊念晴嚇了一跳,雖然是大白天,但想到昨晚的事,她居然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個世界實在太古怪了!
  李游似乎早已料到了她的害怕,立刻又咳嗽一聲,面露有趣之色:“他雖然不是人,卻是個神,第一神醫。”
  原來如此!
  聽到這麼有懸念的介紹,還好自己心髒好也沒高血壓,不然早就送急救了。楊念晴郁悶極了:“想不到來這裡,神醫神捕閑人善人都遇上了,我運氣是不是很好?”
  他居然點頭:“能同時遇上四個,你運氣的確不錯。”
  楊念晴張了張嘴,立刻又恍然:“你們是想去請他鑒定屍體到底是不是中毒?”
  “他當然是中毒,”李游搖頭嘆氣,“我們只是想知道……”
  “想知道他中的什麼毒!”楊念晴忽然轉過彎來,兩眼發亮,“聽南宮……公子昨天說的話,那毒好像不太普通吧?”
  “聰明。”他繼續往前走,步伐悠然。
  “一般般!”
  被帥哥誇獎自然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楊念晴不由快走幾步跟上他,不過下一刻她立刻發現,誇自己的人是個花花公子。
  “可我們干嗎要分成兩路?”警覺起來。
  .
  聞言,李游似乎有些失望:“還不明白?”
  她搖頭。
  他嘆了口氣:“倘若你是那凶手,你會讓我們查出那毒的線索麼?”
  “不會!”楊念晴截口打斷他的話,興奮道,“他可能會想辦法毀滅證據,說不定要來個毀屍滅跡,所以我們要分成兩路,暗中監視,‘螳螂補蟬,黃雀在後’?”
  “錯,”李游又停下腳步,“我們只是省了些麻煩而已。”
  “麻煩?”
  “你以為,我們跟在後面,他會不知道?”
  她立刻搖頭:“不可能,他一定知道了。”
  “既然知道我們跟在後面,你若是他,會輕易動手麼?”
  “不會,他那麼聰明,肯定不會冒這個險,”楊念晴懊喪極了,“那我們跟在後面不是沒用了嗎?”
  “又錯了,有用得很。”
  “有用?”
  “看來,楊大姑娘已將我們此行的真正目的忘了。”
  還好楊念晴不笨,立刻明白了過來:“是把屍體安全送到菊花先生那裡!他一邊要想毀滅證據,一邊又要注意不讓我們發現,我們這麼做可以讓他分心,比起全都守著屍體反而安全多了。”
  “聰明!”
  “謝謝!”她擺擺手,又擔憂道,“可他若不是一個人,還有幫手怎麼辦?”
  “正好可以確定他是否一個人,”想了想,李游搖頭,“他行事如此謹慎,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個人就多一些麻煩。”
  “聰明!”這回換楊念晴滿臉佩服,拍著他的肩膀贊嘆。
  李游看看肩膀上的手,忽然嘴角一彎:“你不怕?”
  她不解:“什麼?”
  “你難道不知,如此一來,危險的不是他們,反而是我們,”修長的雙目中隱隱又泛起有趣之色,他若無其事道,“或許,他會先對我們下手。”
  .
  笑容立刻僵住。
  她楊念晴可不是什麼“第一”,萬一真動起手來,估計也只有挨刀的份兒,雖然說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不過挨刀還是需要勇氣的,何況這事根本與自己無關吶……
  “我可不可以回去?”
  “可以,”李游繼續朝前走,“老何原本就交待叫人將你看起來,不得離開南宮別苑,想必凶手暫時還不會回那裡……”
  “算了,”楊念晴立刻擺手,“我又沒那麼怕死,再說你不也是輕功暗器第一嘛,記得到時候帶我跑快點……”
  說完,望望四周,不由靠近了他一些。
  李游忍住笑,嘆氣:“有一個麻煩在,只怕不跑快點也不行。”
  “麻煩?”她立刻離他遠遠的,憤憤地瞪著他,“你以為我願意跟你一起?”
  “不會,”他悠然道,“但你也絕不會願意跟老何一起。”
  何璧那張冷漠陰沉的臉立刻從腦海裡蹦出來,楊念晴一顫,瞪眼道:“當然不會,可還有那個南宮雪呢,干嗎非要跟你一道?”
  聞言,李游奇怪地看著她。
  楊念晴沒好氣:“看什麼看!”
  李游笑了:“你要跟他一起?”
  “對,”她翻翻白眼,“跟著他也比跟著你好!”
  “可他卻不願意跟你一起,”語氣仿佛十分惋惜,“誰都知道,第一公子南宮雪從不單獨與女人打交道的。”
  楊念晴立刻無語。
  半晌。
  她忍住氣,冷哼一聲,忿忿道:“原來他不喜歡女人的,哼哼,我看他多半是喜歡男人吧,說不定就是個玻璃!”
  “有道理,”李游似乎覺得很有趣,“在下卻沒想過這個,說不定他果真喜歡男人,下次倒要記得問一問他。”
  楊念晴不再說話,悶著頭便走。
  “現在是不是很感激我?”
  “我是女的,居然願意跟色狼一起走,”她努力平靜下來,咬牙道,“你難道不覺得該感激我?”
  聞言,李游似乎有些意外,搖頭:“色狼只對漂亮女人有興趣。”
  ……
  .
  黃昏。
  何璧與南宮雪因運著張明楚的屍體,所以走的水路。而李游與楊念晴卻是坐的馬車。古代的馬車哪有想像中那麼舒服,只顛得楊念晴渾身酸痛,卻又不好說出來,那也顯得自己太嬌慣了吧……她愁眉苦臉地趴在車窗上,望著遠處河上的船向往了半天,待回過身時,才發現李游居然已經睡著了。
  長得帥的男人,睡相一定更迷人。
  飄灑的長眉下,那雙總是歡快明朗的眼睛此刻正閑閑地閉著,略略上揚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
  楊念晴雖然坐得不近,卻還是能清楚地看到,那長長的惹眼的睫毛正隨著馬車的顛簸,有節奏地抖動著。這個時代有假睫毛制造麼?她簡直要懷疑那漂亮的睫毛是嫁接上去的了。
  看看他,仿佛還睡得很熟。
  終於,楊念晴忍不住好奇,將臉湊到他面前,幾乎貼著他的鼻子,屏住氣,細細地觀察起那兩排可愛的睫毛來。
  是真的,這麼漂亮的睫毛怎麼長在男人臉上!她用手悄悄碰了碰,又摸摸自己的睫毛,自卑地嘆了口氣,坐回原位。
  “一個男人也有這麼長的睫毛,過分!”
  她郁悶地嘀咕一聲,又苦惱地捶捶腰:“強,這麼著也能睡著……”
  話沒說完--
  “在下只是喜歡在車上想事情而已。”
  .
  原來他並沒睡著。
  楊念晴尷尬極了:“原來你的靈感都是馬車給的,想什麼?”
  那雙明亮的眼睛帶著有趣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足足一分鐘左右,忽然眯起,升起無數促狹的笑意。
  不是吧,剛才自己的動作他都看到了……想到這,她不由更心虛:“你在想什麼?”
  他喃喃道:“在下一直在想兩件事。”
  “什麼事?”
  “第一件,”他又閉上眼睛,“下一段路我們是不是該換成水路,坐船?”
  “當然!”楊念晴心花怒放。
  這該死的馬車太難坐了!
  咳嗽兩聲,她掩飾住解脫的喜悅:“我早就想提醒你了,你看他們也是坐船,那樣我們可以跟在他們後面更近一些,隨時注意那邊的動靜,而且在船上比較隱蔽……”
  她幾乎是搜腸刮肚,把所知道的坐船的優點全都說出來了。李游卻只是睜眼瞟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楊念晴這才想起:“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他嘆了口氣,“有的人分明不慣坐馬車,只怕已渾身發疼,在下只是奇怪,她什麼時候才會說出來。”
  我靠!楊念晴目瞪口呆。
  片刻。
  “你故意整我!”一拳過去。
  他側身往旁邊一靠,手枕著頭,動作仿佛再自然不過,然而,那送去的拳頭卻也剛剛擦著他的衣服過去了。
  她愣了愣,冷哼一聲,又要打。
  “等等,”他忽然擺手制止了她,“你打得過我麼?”
  “打不過也要打!”又一拳過去。
  果然不出意料,那拳頭又剛好擦著他的衣服過去了,倒顯得是她出拳不夠准一樣。
  李游看看她,似乎很無奈地搖了搖頭,喃喃道:“明知道打不過卻還要打,實在不是聰明人該做的事。”
  “你!”
  這次他干脆連避讓也免了,修長明亮的雙目中透出更多有趣之色。
  .
  一個人莫名其妙掉到這鬼地方,出門就是馬,上廁所沒衛生紙,晚上沒電燈,還要受氣!懷念起現代舒適的生活,楊念晴越想越委屈,終於忍不住埋頭擦起眼睛來,老媽肯定以為自己死了……
  抽噎聲越來越大。
  終於。
  李游嘆了口氣:“原來,不只漂亮溫柔的女人才會哭。”
  她不理。
  “再哭下去,眼睛一定會難看。”喃喃的聲音。
  “關你什麼事!”
  “叫別人看見,還以為在下換了品位。”
  品位?
  楊念晴火大,終於吼出聲來:“你以為我會願意跟一只色狼在一起!”
  “不會。”
  話音剛落,一只手已伸到面前,修長干淨的手指上,竟然是一塊潔白的絲巾。
  他眨眨眼:“再哭就難看了。”
  楊念晴愣了愣,賭氣不接:“是你太過分!”
  “我過分。”
  “你混蛋。”
  他苦笑:“我混蛋。”
  見他認了,楊念晴不由暗暗發笑:“你色狼!”
  “這也要認麼?”
  “對!”
  “跟女人鬥,吃虧的總是男人,在下平生最怕女人哭,”他無奈道,“我色狼,你別哭了。”
  楊念晴這才滿意地擦擦眼睛,伸出手去,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她並沒有去接手帕,卻緊緊扣住了他的手臂。
  “嘿嘿,有本事再躲啊,逮不到你!”
  李游愣住。
  哪位大師說的?女人的眼淚永遠是對付男人最好的武器。
  .
  楊念晴本是好玩,他可是個“第一”,若認真起來自己這點小把戲哪能制得住他。她故意伸出一只拳頭在他鼻子面前比劃,一邊陰陰笑道:“打鼻子?你這麼帥,若是鼻子被我揍扁了,是不是很可惜……”
  李游不眨眼地看著那只拳頭在面前晃來晃去。
  半晌。
  他終於嘆氣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在下早就不該相信女人的。”
  “你現在才知道,太遲了,”楊念晴冷笑一聲,有些得意,“對付色狼,不用女人難道還用男人?笨蛋!”
  “錯,”李游不慌不忙往後一靠,“在下只是想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
  “原來不只漂亮女人會騙人。”
  愣了愣,明白過來後,楊念晴再也不擔心帥哥的鼻子美觀問題,毫不猶豫地一拳揍過去:“你去死!”
  眼看拳頭就快要招呼上那張俊臉--
  忽然,那雙修長明亮的眼睛眯起,一片燦爛動人的笑意蕩漾開來,如同佛祖拈花一般的神秘,絕無半點惡意。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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