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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章 我不要侍寢啦!!

    距離上次順治來已經過了好幾天,常喜偷偷傳話來說順治這些天心情有些不好,總板著臉,又說他一有機會就會將順治引到坤寧宮來。聽完常喜的話我不禁對著鏡子猛瞧,難道我的臉上寫了“我想被寵幸”的字樣麼?順治不來,我更樂得清閒。

    這些天我玩膩了釣魚又迷上了彈琴,天天抱著古箏練習,我也夠有天分的,才摸索了幾日,便能彈出一些簡單的曲調了,從前沒考音樂學院真是虧了。不過在我彈的時候襲人和來喜他們通常都會躲得不見人影,我還覺得我彈得很好哩!真不懂欣賞。

    這天用過晚膳後我呆在屋裡練琴,襲人她們照例躲得遠遠的,我彈了幾首曲子,沒有聽眾使我郁悶極了,我手指狂撥琴弦,發出陣陣噪音,口中大喊:“讓你們躲,看我的‘群--魔--亂--舞--’!”

    直到我都被自已發出的噪音弄得頭大時才停下來,末了還做了一個太極的收手式,長噓口氣:“呼--打完收功!”

    “啪嗒!”門口傳來什東西落地的聲音。

    我抬頭一看,順治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折扇從他手中滑落墜地。

    我……無語!我總是在最丟臉的時候被他看到。

    “呵、呵呵……”我訕笑著起身下拜:“臣妾參見皇上,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還望皇上恕罪。”我念著一串長長的台詞,眼睛卻在地上不停地搜尋著。

    “皇後在找什麼?”順治小心地問。

    “在找地縫。”我隨口答道,抬起頭,看到順治一臉懼色地望著我。

    “呵呵呵呵……”我故做輕松地假笑。

    順治連忙說:“皇後快請起吧。”

    他真是被我嚇得不輕,連“請”字都說出口了。

    “朕……不知皇後還……身懷武藝?”順治小心地措辭。

    我站起身,盯著地面不敢看他:“皇上說笑了,臣妾只是一時無聊,亂彈而已,哪是什麼武藝。”

    “不……不……皇後彈的曲子,威力十分驚人……十分驚人!”我看到順治的額角滲出一絲冷汗,“這曲子叫‘群魔亂舞’?可是皇後所創?”他還越說越來勁。

    “回皇上,這首‘群魔亂舞’乃是江湖上頂頂有名的‘六指琴魔’所創。”我翻著白眼接下順治的話。

    “六指琴魔?”順治眼中充滿著擔憂,“這‘六指琴魔’是何人?”

    “回皇上,這‘六指琴魔’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亦不知他是男是女,”我也來了精神頭,“因為,凡是見到他的人……都死啦!”

    順治皺著眉道:“他竟然如此可怕?”

    “相傳這個魔頭一手有六只手指,用得一把天魔琴,凡是聽得琴音之人莫不被震斷經脈而亡,所以江湖人稱‘六指琴魔’。”我將《六指琴魔》的劇情緩緩訴出,順治聽得聚精會神。“最終,這‘六指琴魔’和她弟弟在報了大仇後便消失於江湖之中,再沒人見到他們。”

    我講完後,順治呆了好半天才說:“這‘六指琴魔’也是一個可憐之人。只是不知皇後是如何得到這‘群魔亂舞’的琴譜的?”

    “呃?”我看著一臉認真的順治,臉上微微扭曲,忍笑道:“哪有什麼琴譜,臣妾剛剛確實只是亂彈而已。”

    順治一臉的不信:“剛剛朕只覺得兩耳生疼,頭暈腦漲,亂彈豈會有此威力?”

    “撲哧……”我再也忍不住,手指著桌上的琴:“皇上一試便知。”

    順治將信將疑地坐在琴前,雙手放到琴上輕撫,一陣連慣悅耳的琴音響起,順治抬起頭盯著我,我走到他身邊:“要用力,像這樣!”說著我抓住他的雙手,用力地來回拔弄琴弦。瞬間,噪音重現,嚇了順治一跳,順治連忙住手,看著我道:“那皇後剛才講的‘六指琴魔’也是皇後編出來的故事麼?”

    我嚇一跳,連忙說:“不,皇上,這‘六指琴魔’是前明朝時確有的江湖人物,臣妾是在家鄉時聽到的傳說。”開玩笑,編故事糊弄皇上?那是欺君!

    看順治若有所思的模樣,我連忙又說:“皇上今兒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也不叫常喜知會一聲。”

    順治微微一笑:“朕這幾日去見了太後,又見了佟妃,還見了三阿哥,現在來坤寧宮不算是浪費時間了吧?”

    我連忙跪下:“臣妾前日惹皇上生氣,請皇上責罰。”

    順治沒有說話,扶起我,看了我老半天,才說:“朕這幾天也想明白了,自打大婚那天晚上朕便冷落於你,這兩年來對你也是不聞不問,皇後生朕的氣,不願做朕的‘臣妾’也是應該的。”

    看著他眼中不明的情愫我慌忙低頭:“臣妾不敢。”不會吧,順治什麼時候對皇後有了興趣?

    “所以,朕決定好好補償皇後,就從今晚開始。”

    “呃?呵、呵呵呵……不用補償了吧?”我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皇後說什麼?”順治的眼睛又瞇起來。

    “呃,臣妾是說,此時天色尚早,不如臣妾先陪皇上……下棋?”

    順治看著我:“下棋?”

    “是……”我差點要咬掉自己的舌頭,真該死!為什麼要說下棋呢?天知道我根本就不、會、下、圍、棋!

    “好啊,”順治不緊不慢地開口,“就讓朕領教一下皇後的棋藝。”

    常喜不愧是順治身邊的貼心人兒,不等順治吩咐,早差人拿過了棋盤。

    我看著眼前橫豎相間的棋盤,艱難地咽了口口水,順治看著我:“皇後坐吧。”

    我輕輕地坐下,眼睛牢牢地盯在棋盤之上,順治好笑地說:“皇後先下吧。”

    我拈起一子,卻遲遲不肯落下,到底要放到哪裡啊?虧得我以前看《棋魂》的時候還看得津津有味的,哦對了,人都說“金角銀邊草肚皮”,《棋魂》裡近滕光不也總擺個“小角”嗎?想到這,我將棋子下到左數第二條線、下數第三條線的交界處,我剛下完,順治“啪”的一聲將棋子落在了另一邊的角落。

    我嚇了一跳,哼!干嘛下這麼快?還下得“啪”“啪”的,嚇誰啊?哈!有了,我眉頭一展,計上心來,這正是“正愁沒人教,天上掉下個黏豆包。”

    我胡亂又下了一子,果然,順治微皺了下眉頭便又按他自己的套路落了子,我跟著便在順治下子相對應的位置也下了一子,接著順治每下一子我便也在相應的位置落子。

    正當我洋洋自得的時候,順治突然停住,笑道:“皇後果然棋藝高超,也稱得上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了。”

    我“騰”的紅了臉,硬擠出一絲笑容說:“皇上,臣妾……不太會下。”

    “哦?那咱們就別下棋了?”順治的語氣中充滿了暗示和暖昧。

    “不行!”我急道:“當……當然得有始有終才行,不過……咱們不下圍棋了,改下五子棋可好?”

    “五子棋?”順治疑惑道:“那又是什麼棋?朕從來沒聽說過。”

    “呵呵,沒聽過就好辦了,呵呵……”我笑著將棋盤上的棋子分別撿回棋盒中,又拿了一些棋子一邊解說一邊給順治做示范……“也就是說,只要把自己的棋子連成五個,就算贏了。”

    “就這樣?”順治很顯然沒把五子棋放在眼中。

    嘿嘿,本姑娘可是正宗的五子棋愛好者,還經常上網下五子棋,初學乍練的順治怎可能是我的對手,哼!

    果不其然,我與順治連下了幾盤,順治都是很快落敗,我得意洋洋地朝順治連連挑眉,順治的眉毛卻越皺越緊,到後來順治下得很慢,每一步都要考慮好久,我有點犯困,忽然順治笑道:“原來是這樣,朕終於懂了。”

    “嗯?”我莫明其妙地看著他,又犯什麼傻?

    順治笑道:“這五子棋看似簡單,真正下時卻困難重重,不過一旦通了路,便又變得簡單了。”

    我撇撇嘴,沒太瞧得起他,順治也不在意,又下了一局,順治居然很輕松地贏了,順治笑道:“怎麼樣?朕贏了。皇後累麼?不如早些休息。”

    “嗯?不……不累!哦,臣妾是說,臣妾還沒服輸呢,五局三勝才算。”我結結巴巴地說。

    順治笑了笑,眼中多了一絲玩味,我不敢看他,腦子裡飛快地琢磨著一會要怎麼收場。

    我小心謹慎地落子,每一步都思考好久,怎麼會這樣?剛才我還在嘲笑順治,現在就反過來了?我臉色微白地看著順治又下一城,吞了一口口水,低低的垂著頭,順治笑道:“朕可連贏兩局了。”

    “嗯,嗯!”我胡亂地應著聲,腦袋裡早已亂成一團,怎麼辦?怎麼辦?難道真的要侍寢?我才不要哩,我瞄著眼前的順治,我還要在你死了以後出宮尋找真愛呢,不要不要我不要,天吶!快讓我暈過去吧……哎?暈?暈過去有點不太現實,但是……睡過去總有點可能吧?跟皇帝下棋的時候睡覺,皇帝一定會氣得拂袖而去吧?想到這,我半瞇著眼睛,頭一點一點的,棋子也胡亂地落下。

    “皇後?”順治輕聲叫我。

    “……”我睡……

    “皇後?”順治的聲音中包含著濃濃的笑意。

    “……”繼續……雖然在“睡”,但我的耳朵支得長長的,不放過一點風吹草動。哎?怎麼沒聲音了?呵呵,被氣走了吧?正在我盤算著要不要睜眼瞄瞄的時候,身子一輕,我被人攔腰抱起。

    “唔……”我嚇得差點喊出聲,還好我假裝夢囈了一句便又沉沉“睡”去。

    我聞著順治身上好聞的味道,竟有些貪戀,我飛快地瞇著眼瞄了一下,心裡涼了半截,順治抱著我朝內室走去,不會吧?正想著,我的後背靠上了柔軟的被褥,可是順治並未離去,而是……動手脫起了我的衣服!不……不要啊!我身體僵硬至極,堂堂一國之君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能這樣趁人之危!不要不要,快住手啊,我在心底吶喊著,就在我要跳起反抗之際,順治突然停下了動作,正在我忐忑之時順治低笑了一聲,然後兩片軟軟的,冰涼的東西貼上我的額頭,他是在……吻我嗎?

    一瞬間,我清晰的聽見我的心“撲通撲通”地就要跳出心口,臉上也瞬間變得滾燙,我完了!我竟然希望他繼續下去!

    可順治的唇離開我的額頭後就不再有什麼動靜,我松了口氣,心中卻微微失望,等了好久,也不見動靜,我不敢睜眼,繼續閉著眼睛,直到我真的睡著……

第一卷 第九章 歷史上的名女人

    次日清晨,我一覺醒來,便看到五個晚娘似的面孔站成一排哀怨地望著我。

    “呵呵,早啊。”我裝作沒事的樣子打招呼。

    “主子!什麼早啊?”襲人學我的樣子挑著眉反問。

    我小心地吞了口口水:“我……”

    “主子!您……”恨鐵不成鋼,是滄海。

    “主子,您太讓我們失望了。”柔柔弱弱的,是秋水。

    “主子,要不要吃東西?”跳躍性思維,是湘雲。

    我緊閉著眼睛,接受最後審判。

    果然,耳邊傳來來喜殺豬似的嚎叫:“主子……您怎麼能在最後的緊要關頭睡、覺、呢?”

    “我……我困……我就……”我囁囁地說。

    “困?困也不能睡!”襲人凶巴巴地道。

    “哦好,下次不會了,呵呵。”我討好地笑著。

    “還有下次?”滄海怒吼。

    “沒……沒有……”我哩咧!~

    “主子現在可有什麼補救的方法?”秋水幽幽地問。

    “不……不知道……”我有點招架不住。

    “主子想吃燕窩粥還是人參雞湯?”

    “嗯……燕窩粥不加糖,謝謝。”我對湘雲展開一個諂媚的笑容。

    “主子!”能發出這麼淒厲的聲音的只有來喜這個“高手”。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話剛出口,我無所謂的態度立刻引起了幾人的怒視,我擺擺手:“你們以為我不想皇上留下麼?只是……”我沉默了老半天,如果下次順治再來,我還有把握能再拒絕他一次麼?我回過神,看著眼前五雙支起的耳朵做結束語:“唉--!”

    我慢吞吞地起身、梳洗、用膳……唉!又是無聊的一天!

    正在我無聊地坐在院子中望天發呆的時候,來喜引著慈寧宮的李福公公來到我的面前。

    “皇後娘娘,”福公公上前一步道:“太後有旨,宣皇後娘娘慈寧宮覲見。”

    “太後?”我愣了一下,襄親王還健在,太後找我做什麼?不會是想殺我滅口吧?我記得歷史上沒記載順治的皇後無故失蹤什麼的吧?

    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笑著對福公公說:“有勞福公公了,來喜……”

    來喜明白我的意思,打了個千飛快地跑開了,我笑著說:“福公公,不知道皇額娘找本宮有什麼事?”

    李福微微彎腰:“回皇後娘娘的話,奴才不知,許是皇後娘娘有些日子沒去慈寧宮了,太後有些想念。”

    我笑著點點頭,這時來喜也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小木匣,我示意來喜將木匣遞到李福面前,說道:“福公公這些年盡心盡力地侍候皇額娘,本宮早應有所表示,卻苦於沒有機會,這只是本宮的一點心意,還請福公公不要嫌棄。”

    李福眼皮抬都不抬,慢慢地說:“奴才侍候太後本就是應該應份的事,皇後娘娘這麼說可要折煞奴才了。”

    我笑道:“福公公過謙了,誰不知道太後身邊除了蘇茉兒姑姑就數福公公最貼心?莫不是福公公對本宮的東西瞧不上眼?”

    來喜聽我這麼說便把木匣蓋子打開,露出裡邊的物什,那是順治賞下來的一對玉茶杯。這李福身為太後身邊的紅人,眼界自不是一般太監可比的,我打聽到,李福對金銀珠寶沒多大興趣,卻對玉石情獨鍾,也算得上是一個古代玉石愛好者了。

    果然,李福看清了匣內的玉杯,目光連連閃動,他拿出一個仔細看看,又對著陽光照了照,臉上現出激動的神色:“娘娘……這……難道是輕靈暖玉杯?”

    這輕靈暖玉杯乃是采用上好的暖玉所制,入手溫潤,最神奇的是注入熱水之後杯身會漸漸變得清澈透明,暖玉還可長時間維持杯內的溫度,也算是一件希罕物。

    我笑道:“都說福公公對玉器頗有研究,今日看來果然如此。”

    來喜也乘機道:“這是皇上賞給娘娘的,娘娘平時也喜歡的緊呢。”

    李福緊緊拿著手中的玉杯不捨放下,我笑著說:“福公公何不帶回去仔細玩賞?難道真的看不起本宮嗎?”說到最後,我的口氣不自覺的有些嚴厲。

    李福聽我這麼一說再不猶豫,小心地將玉杯放回匣內,躬身拜倒:“謝皇後娘娘賞賜。”

    我擺擺手:“福公公快請起吧,你是太後身邊的人,跟本宮也就是一家人,又何必這麼客氣,況且本宮對玉器沒有研究,放在我這倒是糟蹋了。”

    我站起身:“福公公稍待,待本宮換件衣服便隨你去慈寧宮。”

    李福剛得了好處,自是不敢催促,我換好了衣服便帶著來喜和襲人隨著李福來到慈寧宮。

    剛見到太後我便吃了一驚,太後依然是那麼美艷動人,可眉眼間卻有著濃重的疲憊之色,發際之中竟有幾絲銀光,這都是因為我說出了那些話的原故,我心中一酸,雙膝跪倒在地:“兒臣有罪。”

    太後愣了一下,揮手摒退了室內的宮女,淡淡開口道:“皇後何罪之有?快起來罷。”

    我搖搖頭,眼眶漸漸發熱:“當初我為求自己心安將這千斤重擔強加在太後身上,絲毫沒考慮到太後的感受,是我太自私了。”

    太後慘笑道:“你也不必如此自責,我還沒有完全相信你的話呢。”

    我疑惑地看著太後:“不知太後今日找我有什麼事?”

    太後示意我起身,似有若無的歎息了一聲:“襄親王病了,聽太醫說,怕撐不過今年秋天。”

    “病了?”我訝道,襄親王應該是被順治奪妻氣得自盡而亡。

    太後輕按著一邊太陽穴,淡淡地道:“聽說過完年後皇上到坤寧宮去了兩次?”

    “是,”我站起身,“皇上去坤寧宮也嚇了我一跳。”

    太後笑了笑:“你的確比惠兒有本事,惠兒入宮一年多,皇上從沒去過坤寧宮,而你,只不過與皇上見了一面……”

    “太後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打斷太後的話。

    太後盯著我,慢慢地說:“我希望姑娘……不要過於接近皇上。”

    我愣愣地看著太後老半天,才失笑道:“太後不是早就知道我的目標了麼?我躲著皇上還來不及,又怎會與皇上接近?”

    太後深深的吸了口氣,沒有說話,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一個母親,就算知道自己的兒子將不久於人世,卻還是固執地想保護他,因為我來歷不明,在太後眼中自然是個危險人物。

    半晌,我開口道:“太後放心,皇上只是一時好奇,只要我做回重前的皇後,皇上便不會再對我有一丁點興趣了。”

    太後面色復雜的看著我:“姑娘真的捨得放棄皇後、甚至是太後的尊榮嗎?”

    我看著眼前的太後:“這麼多年來,太後在這紫禁城中真正快樂過嗎?”

    太後沒有回答,怔怔的看著我。

    這時蘇茉兒閃身進來,她快步走到太後身邊,輕聲說:“太後,太妃來了。”

    太後回過神來,隨即叫蘇茉兒請太妃進來。

    “太妃是襄親王的母親嗎?”我問。

    太後點點頭,隨即一個年紀與太後相仿的華服女子來到室內,身後還跟著兩個十七八歲的丫頭。

    “給太後請安。”那貴婦微微屈膝給太後行了個禮,我也上前給太妃見了禮,我們分別坐定,宮女獻上香茶,太後喝了一口才問道:“襄親王的病好些了嗎?”

    太妃聽得這話眼圈兒一紅,搖著頭道:“博果兒的身子這幾天越發沉重了,也不知我前世造了什麼孽,要報應在博果爾身上,他今年才十六歲啊……”說到這,太妃已泣不成聲。

    太後的臉微微發白,轉過頭看著我,眼中滿是淒涼,好像在告訴我,看吧,這就是即將失去孩子的母親的樣子。

    我閉了閉眼,低下頭專心地看著手中的茶杯,不敢看太妃的樣子。

    太妃抽泣著說:“臣妾今兒進宮來,是想向太後討個旨意。”

    太後拉著太妃的手說:“妹妹有什麼話只管說。”

    太妃擦了擦淚水,緩緩道:“博果爾與鄂碩家的丫頭早已訂婚,原本只等著今年皇上選秀過後便完婚,誰想到博果爾一下子就病成這樣,臣妾想求太後下旨,讓他們近日內完婚,給博果爾沖沖喜。”

    鄂碩的女兒!!我有些發呆,此時太後說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哀家這就下旨讓他們十日後完婚。”

    太妃聽罷,“咚”!的跪在地上,那兩個丫頭也隨著太妃跪下,太妃泣道:“謝太後成全……”

    太後見太妃這個樣子不禁也濕了眼眶,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扶起太妃道:“妹妹不用過於悲傷,襄親王吉人自有天像,不會有事的。”

    太妃搖了搖頭,豆大的淚珠不停地滑下,這邊太妃站起身,可太妃的一個丫頭還跪在地上。太後奇道:“你怎麼還跪著?”

    那個丫頭一頭磕到地上,略帶哭腔地說:“奴婢董鄂氏烏雲珠謝太後成全!”

第一卷 第十章 男人哭吧不是罪

    我震驚的望著眼前的女孩兒,董鄂氏烏雲珠,她……就是鼎鼎大名的董鄂妃,順治的……愛人。

    不知為什麼,我心中微堵,蘇茉兒早已拿了帕子替我揩淨身上的殘茶,太後望著我,眼中充滿了疑問。我勉強笑笑,起身向太後和太妃施了一禮:“兒臣失禮了。”

    我重新落座,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烏雲珠。她長得不像北方女孩兒那樣明麗大氣,相反卻有一絲江南水鄉的味道,容貌倒也清麗可人,標准的古典美女,只是相比佟妃和靜妃還差了一點。這就是讓順治魂牽夢繞的女子嗎?她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能讓順治不惜為了她拋棄皇位?

    太妃開口道:“這丫頭倒也有心,知道我今日入宮便求我帶她一起來,說是想當面求太後賜婚。”

    太後看了我一眼,便對烏雲珠說:“起來吧,難得你到了此時還如此有心,你放心,襄親王不會有事的,你安心等著出嫁罷,本宮和太妃都不會虧待你的。”

    董鄂氏謝了恩,剛要站起,門外便傳來常喜那細長的聲音:“皇--上--駕--到--”

    呵呵,我苦笑,這就是命運!

    我與太妃連忙起身,烏雲珠則在原地轉了個方向,仍跪在那裡。

    “恭迎皇上聖安。”隨著我請安的聲音,順治走了進來,他見到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又見到太妃憔悴的樣子忙道:“太妃坐吧,不用多禮。”

    說著走到我原來的位置上坐下,又拉著我挨著他坐下,才說:“襄親王的身子怎麼樣了?”

    太妃搖了搖頭,眼淚又要落下,太後見狀忙道:“太妃今兒來是想把襄親王的婚事提前,好替襄親王沖沖喜。”

    順治點了點頭:“襄親王的婚禮一定要隆重行事,到時朕親自為他主婚。”順治看著仍然跪在那的烏雲珠,向太後問道:“這個丫頭怎麼了?犯了什麼錯?”

    “皇上,”太妃說:“她是博果爾的未婚妻,今日隨我來給太後謝恩的。”

    順治看著烏雲珠:“你就是鄂碩的女兒?”

    “回皇上的話,奴婢的阿瑪正是鄂碩。”烏雲珠乖巧地答道。

    順治笑道:“如此說來,朕還見過你呢。”

    烏雲珠抬起頭,看了順治半天才說:“奴婢並未見過皇上。”

    順治揚了揚手,示意她起來:“朕見的不是你的人,是你的字兒。前段時間鄂碩病了,上的請假折子可是你寫的?”

    烏雲珠站起身,訝道:“阿瑪的請假折子確是奴婢代筆,可皇上是怎麼知道的?”

    “呵呵,”順治笑道:“鄂碩五大三粗的,哪能寫出那麼清麗的字兒?前幾日召他一問,才知道是他女兒代筆寫的,朕那時就很好奇,想看看鄂碩倒底生了個什麼樣的女兒?能寫得一手好字兒。”

    烏雲珠聽了這話臉蛋微微有點發紅。

    順治又說:“鄂碩在朕面前誇你是孝義雙全,襄親王能娶到你也算他的福氣。”

    烏雲珠的臉紅得更厲害了,我卻不知為什麼心裡煩燥得厲害。我別開臉去,發現太後正望著我,我順著太後的視線看下去,這才發現原來順治從剛剛開始便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看著我們相握的手,又看著眼前的烏雲珠,我在順治的詫異之中微微用力地抽出手,我的手離開他手掌的一剎那,我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我蒼白著臉站起身:“皇上,臣妾有些不適,想先行告退。”

    “皇後沒事吧?”順治也跟著站起來,擔心地看著我。

    “臣妾只是有些頭暈,皇上不必……”壞了,說著說著還真暈上了。

    順治見我的樣子趕緊叫常喜把來喜和襲人叫進來,我行了個跪安禮:“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改日再陪皇額娘說話。”

    太後點了點頭,我又朝太妃也行了個禮,古代真是麻煩,就算原來沒暈,行完這麼多禮也要暈了。

    回到坤寧宮,本以為順治晚一點會過來,誰知並沒有,只是派常喜送了些滋補的藥膳,並囑咐我好好休息。我心有隱隱有些失望,失望?我被自己嚇了一跳,我……竟然在盼著他來嗎?我就要變成他後宮中眾多望眼欲穿的怨婦中的一個了嗎?

    不!不行!歷史是不可逆轉的,我不能明知眼前是個火炕還瞪著眼往下跳,不是麼?命中注定他永遠不會屬於我這個皇後。史書上不也是記載“孝獻皇後,董鄂氏,內大臣鄂碩之女。十八歲入宮,上眷之特厚,寵冠後宮。順治十三年八月,立為賢妃。十二月,晉封皇貴妃,行冊立禮,頒赦。十五年三月誕下一子,封榮親王,上稱‘此乃朕第一子也。’十七年八月,薨,上輟朝五日。追謚孝獻莊和至德宣仁溫惠端敬皇後。”這些記載無一不說明順治對董鄂妃的愛是多麼的強烈炙熱,可惜,悲劇就是悲劇,就連他們的孩子也只活了不到三百天。

    我正是清楚的知道這些事,所以這兩年來,我刻意封閉自己,不與後宮的嬪妃和事非有太多接觸,甚至連皇後的職責都放手讓佟妃接管,為的就是想平靜的渡過這幾年時間,然後再瀟瀟灑灑的出宮,去過屬於我自己的生活。

    我這幾天刻意不去想有關於順治的事情,每天努力把自己的時間排得滿滿的,而順治也十分配合的沒再來坤寧宮,就在我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擺脫了順治帶給我的心動感覺之時,傳來了襄親王病危的消息,太後下旨讓襄親王和烏雲珠兩日內火速完婚,我啞然,太後還不知道,這賜婚的懿旨正是襄親王的催命符,催得越急,襄親王去得越快。

    轉眼便是襄親王與烏雲珠成婚的日子,本應是件開心的事情,可偏偏天公不作美,一大早天色就陰沉沉的,讓人的心情都跟著煩燥起來。

    剛用罷早膳,來喜就領著氣喘吁吁的李福走了進來,李福一見我便急道:“娘娘,太後急召!”

    “怎麼了?”我讓來喜端了杯茶給李福,李福也沒推辭,喝了一大口順了順氣才說:“襄親王病逝了,現在皇上和太妃都在慈寧宮。”

    “什麼?”我猛的站起,“什麼時候的事?”

    “聽說是今兒早上,新福晉的轎子還沒出門,襄親王就挺不住了。”李福一臉急色,“娘娘,太後還等著您呢。”

    我急忙招呼襲人她們為我更衣,襄親王終於死了,但卻不是我想像中的自盡身亡,而是病死的,不過如論如何,這個倒霉的襄親王還是死了,終究也沒娶成那個孝義雙全的董鄂氏烏雲珠。

    我匆匆趕到慈寧宮,剛進門便聽到太妃抽抽咽咽地說:“博果爾臨走前說,希望皇上能替烏雲珠再指戶好人家,不要誤了她的終身……”

    聽到這話我微微皺眉,這襄親王果然是對烏雲珠一往情深,臨死前還對她念念不忘。快步進了室內,只見太後一臉疲色地坐在暖炕上,太妃滿臉淚痕地靠在軟墊上,佟妃在一旁輕輕地替太妃揉著胸口,順治則背對前門口站在那裡。佟妃見我進來,便要起身行禮,我擺了擺手,微微屈膝道:“臣妾恭請皇上聖安,太後、太妃金安。”

    太後見我進來微微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順治慢慢轉過身,嗓音沙啞地說:“皇後不必多禮。”他的臉異樣的蒼白,眼圈微紅,我心中惻然,順治的兄弟之中,只有博果爾與他年齡相近,如今博果爾正當花季卻暴病身亡叫順治怎能不傷心。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或許,他現在需要的只是一個安靜的空間,一屋子人就這樣靜靜的呆著,只有太妃發出低低的抽泣聲,這時常喜從門口閃入,輕巧地來到順治面前,順治看著常喜,眼中閃動著哀傷,半晌,才低聲問:“那邊准備得如何了?”

    “回皇上,”常喜躬著身子道:“恭親王府的靈堂已准備妥當……”話還沒說完,太妃便痛哭出聲,緊跟著全身哆嗦,太後見狀道:“佟妃,陪太妃下去先歇著,有什麼事等下午再說,讓太醫隨時伺候著。”

    “是。”佟妃連忙叫宮人摻了太妃,又行了個禮這才下去,太後對我說:“皇後,陪皇額娘出去走走,讓皇上自個兒呆會。”

    我隨著太後走出門外,太後叫蘇茉兒和李福留在原地,我上前扶住太後,我知道她有話要對我說,可是已經走出了老遠,她還是一言不發,我擔心地看著太後,她皺頭緊鎖,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她看著我的眼睛,淒然地說:“太醫明明說博果爾還能撐一段時間的,怎麼會突然病情加劇?難道……歷史真的……不能扭轉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太後則用力的反握住我的手,眼中流出兩行清淚:“我真的接受不了皇上有一天也先我而去。”

    我輕聲說:“您是太後,是大清國最堅強的女人……”

    “是,”太後打斷了我:“我是太後,也是個堅強的女人,曾經多麼難熬的日子我都熬過來了,可我更是一個母親,讓我這麼堅強的動力,是我的兒子,如果我失去了他,我什麼都不是!”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變得有些淒厲。

    我眼眶一熱,險些流下淚來,太後的眼睛轉也不轉地望著我,眼中有著一絲期盼,她期盼我告訴她,歷史是可以扭轉的,她的兒子不會離她而去。但我卻讓她失望了,我別過臉去,兩道溫熱的淚水奪眶而出,太後接受不了,我呢?我能接受的了嗎?

    太後身子一顫,險些摔倒,我連忙扶住她,太後輕輕擺了擺手,哽咽著說:“皇後去看看皇上吧,幫我好好勸勸皇上,叫他……不要過於傷心。”

    我無奈地退下,轉身回到正殿,常喜正在門口伺候著,見到我遠遠地便跪下,我走到他面前,低聲說:“起來吧,我進去瞧瞧皇上,暫時先別讓人進來。”

    我進到殿內,順治仍像剛才一般背對著門站著,我怕嚇著他,故意放重了腳步,讓他知道有人進來,他沒有回頭,只是呆呆地站在那,看著他的背影,我突然發現,原來他真的好孤獨,不知怎地,我的心酸酸的。

    我走到順治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他看著我,眼中滿是悲傷和無助,我半擁著他,讓他坐下。

    順治木然地坐在那,好一會,才緩緩地說:“朕自小就與襄親王的感情很好,他活得很開心,好像沒有任何煩惱一樣,而朕卻每天被這樣那樣的事壓得喘不過氣來,朕很羨慕他。他說他喜歡自由,朕便不給他任何差事,他說想跟他額娘在一起,朕便下旨讓太妃出宮跟他同住,他說他喜歡鄂碩家的女兒,朕便將董鄂氏指給他……朕……我只希望他能一直開心的活下去,可誰知道,他竟然死了……”順治的聲音己經開始顫抖,我看著他的樣子,開始有些明白,在順治心中,博果爾是他的替身,一直替他開心地活著,同時,博果爾也是順治的夢想,順治盼望著有一天也能像博果爾那樣無憂無慮。可現在……博果爾死了,順治失去的,不只是他的兄弟,他的玩伴,順治失去的,是他的夢想!

    我站在順治身旁,將他的頭攬在懷中,輕聲道:“發洩出來,會好一點。”人人只道他是大清的皇帝,卻忘了他才只有十九歲。

    順治輕輕搖頭:“不,朕不能哭。”

    “你可以!”我抬起他的臉,看著他痛苦的眸子:“你現在不是皇上,你是福臨,是失去了最親的兄弟的福臨。”

    順治看著我,將我拉進他的懷中,讓我坐在他的腿上,緊緊地抱著我,臉埋在我的頸側,他的身體一直在顫抖,我的頸間傳來濕濕涼涼的感覺,我反擁著他,像抱著一個無助的孩子,聽著他壓抑的哭聲,我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緊緊抓住,緊得我幾乎透不過氣來。

    我終於也流下淚來,這就是皇帝,連哭都不能哭得痛快。

第一卷 第十一章 接納?

    襄親王的追悼會在三天後正式舉行,順治也前去吊唁。聽說烏雲珠在得到襄親王的死訊後便不顧家人的勸阻毅然脫下喜服改穿孝服,以未亡人的身份去給襄親王守靈,太後和皇上知道後相當贊賞,我心中也十分佩服,畢竟她還沒有真的嫁給襄親王,她這麼做,相當於放棄了她後半生的幸福。

    看來這個烏雲珠,並不是我當初看到的那樣柔弱不堪,而是一個相當有擔當的堅強女子。難怪順治會……

    頭七過後,襄親王便入土為安了,由於襄親王生前有言,不要耽誤了烏雲珠的終身,所以順治便下了一道旨意,讓烏雲珠回家,不必再以襄親王福晉的身份待在親王府,日後再替她擇一戶好人家。

    順治自打那天在我面前哭過後再沒來過坤寧宮,大概是怕丟臉吧,我心中想。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襄親王過世已一個多月了,這期間我經常去見太後,陪她聊聊天,解解悶,對孝莊,我始終有一份難以言喻的虧欠感,而太後在經過了襄親王的事情後反而對我親近了一些,經常跟我說些心底話,說話時哪裡還是尊榮的太後?分明只是一個孤寂的女人。

    “皇額娘,感覺怎麼樣?”我躺在躺椅上,臉上貼滿了切得薄薄的黃瓜片。

    “嗯,清清涼涼的。”太後躺在另一邊,臉上也貼滿了黃瓜。

    今我見太後皮膚有些干,便教她做黃瓜補水面膜,起初她執意不肯將黃瓜貼在臉上,後來還是我先以身示范,太後才也將信將疑地照做了。

    “皇額娘,這個黃瓜面膜是補水的,趕明兒咱們再試試美白的。”因為我們臉上有東西,說話時嘴部動作不能太大,所以說話時都有些吐字不清。

    “那又要貼什麼在臉上了?”太後問道。

    “美白面膜有好多種,最常用的是將珍珠粉、蛋清和蜂蜜混在一起塗在臉上。”我隨口說了一種方法。

    “聽著倒像是吃的,蘇茉兒,”太後叫道:“趕緊把皇後說的記下來。”

    “是,太後。”蘇茉兒的聲音中包含著濃濃的笑意。

    呵呵,我自然是知道做黃瓜面膜時的臉有多麼“壯觀”,就像一只烏龜趴在臉上一樣。

    “皇額娘,最近怎麼不見妹妹和佟妃她們過來?”我問道。

    “她們呀,都忙著備戰哪,哪還有空來慈寧宮。”

    “備戰?”我伸手拿下貼在眼睛上的兩片黃瓜,“皇額娘,可以了,時間長了黃瓜會發干,會反過來吸取臉上的水份。”

    蘇茉兒和襲人趕緊捧來清水,太後看到自己水中的倒影嚇了一跳,隨後又笑罵道:“看看這都成什麼樣兒了?活像一只……呵呵呵……”說著又忍不住笑。

    我笑著將臉洗淨,說:“皇額娘看看,臉上是不是舒服多了。”

    太後按了按臉頰,喜道:“好像真是水嫩了許多。”

    呵呵,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守寡的太後也不例外。

    太後看著一臉躍躍欲試的蘇茉兒和襲人,笑道:“行了,你們兩個先下去吧,我跟皇後說會話,這不用你們伺候了。”

    看著蘇茉兒和襲人的背影,我問道:“皇額娘,您剛剛說的‘備戰’是怎麼一回事?”我叫皇額娘叫得是越來越順口了。

    太後看著我笑道:“下個月十五三年一度的選秀就開始了,到時後宮便會新進許多年輕貌美的嬪妃,她們怎能不早做准備?現在整個宮中也就你這個皇後還悠閒自得。”

    選秀……我一愣,時間過得好快,我笑道:“我不太適合勾心斗角的游戲。”

    太後看著我,思緒好像已經飛得很遠,聲音也變得飄渺:“你不是不適合,你是因為太清楚結局,所以才會置身事外。”

    “太後……”我擔心地看著太後漸漸蒼白的臉。

    “不要緊,”太後笑笑:“這段時間你時常來陪我,我已經有些想通了,既然不能逃避,就只能面對。”

    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太後,太後又問道:“我想知道,你叫什麼名字?真正的名字。”

    我的名字?我低著頭,我已經快將它忘記了,“天藍,”我抬起頭,看著太後:“我的名字是程天藍。”

    太後的眼眶微微發紅:“我其實很高興,惠兒能離開這裡,在你的世界,她會過得開心嗎?”

    “會,一定會,”我堅定地說:“她會有父母的寵愛,朋友的關懷,她可以無憂無慮的上學,可以調皮搗蛋,可以偷偷的戀愛,可以開心的長大成人。不必面對悲涼的宮庭、虛假的面孔和……丈夫的冷漠。”是的,她一定會幸福,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聽著我的話,太後的臉上浮現出向往的神色,好久她才回過神來,笑道:“我聽說皇後發明了一種圍棋的新玩法?叫‘五子棋’?”

    “呃?皇額娘怎麼會知道?”五子棋我只與順治玩過一次。

    “呵呵,”太後笑道:“前些日子我與皇上下棋,我說這圍棋呀太費精氣神兒,皇上就教了我這‘五子棋’的玩法,說是皇後教給他的,皇上還說……”

    “還說什麼?”我急忙問,想起那晚裝睡逃避侍寢的事,我的臉微微有些發紅。

    太後眼中全是笑意:“皇上還說,皇後不只棋下得好,琴也彈得好,故事也說得好,還很會睡覺。”

    我聽著這一堆好,耳根子都紅透了,順治這哪是在誇我,分明是在嘲笑我。

    “皇上……經常來慈寧宮嗎?”我有些疑惑,不是說順治的母子關系不好嗎?

    “最近倒是常來,不過總與你錯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商量好的呢,怎麼了?”太後見我這麼問反問道。

    “哦,沒什麼,我還以為你們的關系……不太理想。”我小心地措辭。

    太後聽了苦澀地一笑:“皇上自小便被多爾滾玩弄在股掌之中,他向我訴苦,我不僅不幫他,還讓他多聽多爾滾的話,那時皇上還小,不明白他最親的額娘為什麼要幫著外人也不幫他,所以,他恨,他恨多爾滾,甚至在多爾滾死後刨了他的墳,他也恨我,恨我為什麼沒在他最需要保護的時候出面保護他,恨我為什麼要對他最厭惡的人笑臉相迎。這麼多年來,他從沒有真正的原諒過我。”說到這,太後的聲音變得很蒼涼。

    我沒有做聲,這便是宮庭斗爭,殘酷得可以讓相依為命的親生母子變得形同陌人。

    “皇額娘不必太難過,”我微笑著說:“最近皇上不是常來了麼?”

    “是啊,不過說到這個,還真得謝謝你。”太後的臉上現出一絲欣慰。

    “我?”我有點訝異,這跟我又有什麼關系?

    太後笑了:“最近皇上經常來我這,表面上是給我請安,實際上卻總是拐彎抹角的問皇後在科爾沁時的事情,皇上想知道皇後是不是在科爾沁時就這麼有趣。”

    有趣??我聽著太後的話,臉部微微扭曲,我是猴子嗎?用不用穿件馬褂敲著銅鑼翻跟頭給他看?

    “不過皇上可問錯人了。”太後臉上漸現落寞的神情:“我入宮二十年了,從沒回過科爾沁,哪裡會知道皇後小時候的事情?我甚至都快忘記……大草原的樣子了。”太後走到我身邊抓起我的手:“皇上自己可能都沒注意,他在提起你的時候,一臉的笑容,其實我真的希望,你真的是我的媳婦,可以讓皇上,不再這麼孤獨。”

    我心中一酸,我可以嗎?我能代替董鄂妃的位置嗎?順治對我只是好奇,連喜歡都談不上,更別提……我緩緩地搖著頭,小聲地說:“可惜……我不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太後若有所思的望著我,我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這時李福進來稟報,說佟妃來給太後請安。

    佟妃分別給我和太後行了禮,看著佟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識相的向太後告辭。

    出了慈寧宮,天色已經漸晚,我帶著來喜和襲人順著朱紅的宮牆慢慢向前走著,映著夕陽,紫禁城顯得莊嚴而滄涼,這裡真的是一個圍城,城外的人想進進不來,城內的人想出卻出不去。宮外的空氣都會更自由些吧。

    我停下來,看著天空,輕輕問道:“你們說,我有機會出宮去看看京城嗎?”

    來喜和襲人嚇了一跳,襲人驚恐地看著我:“主子,您想怎麼樣?”

    “呵呵,”我突然發現我很喜歡看他們受驚嚇的樣子,“我說,我想出宮去玩玩。”

    “不!可!能!”來喜和襲人難得的有默契。

    “一定有可能的,是嗎?”我瞇著眼看著他們兩個。

    來喜咽了下口水,朝襲人使了個眼色道:“快,咱們快回坤寧宮去,主子病了。”

    襲人收到信號一點頭,與來喜一左一右架著我猛跑。

    “哈哈哈哈……”看著他們的樣子我開心極了,沒注意到在慈寧宮門口,一個挺拔的身影停在那,直到我的身影消失。

第一卷 第十二章 倒霉!真是倒霉!

    三日後,我帶著來喜大搖大擺地走在北京城的大街上,什麼?我是怎麼出來的?其實要說也簡單,我跟太後說我宮裡的小全子家裡捎信說他母親病了,想讓他回家看看,求太後下道特旨,讓小全子出宮,呃……是讓來喜陪著小全子回家,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能幫忙的。太後雖有些懷疑,但也沒多問,(當然了,也可能是作者滴安排,HOHO~)反正總之於是乎,我換上小全子的衣服,拿著太後的特旨,反正太監都是一付半男半女的樣子,再低著點頭,躬著點腰,也不怕露陷,來喜又給站崗的“門衛”使了點銀子,我便帶著來喜大大方方地出了宮門。而真正的小全子,此時正在襲人“關懷”的目光中老老實實地靜坐呢。

    我以前不止一次來過北京,但現在呼吸著北京的空氣還是讓我激動不已,京城不愧是京城,熱鬧極了,這裡沒有那些科技味極重的摩天大廈,有的只是古色古香的正宗實木建築,無數攤位擺在街道兩旁,賣零食的小販穿行在人群中,客棧酒店前店小二殷勤的招呼著客人,這才是真正的北京!

    我不是沒去過大城市的人,但還是被北京街頭的繁華晃花了眼,我與來喜找了家客棧,換了身衣服,有一點要聲明的是,我並沒有像那些惡俗橋段裡那樣“女扮男裝”。古代人雖然眼界窄了點但不是傻子,你胸前鼓鼓的怎麼能不讓人一眼瞧出你的性別?難道你跟人家說:呵呵,俺的胸部是被蜜蜂蜇腫了,所以才會這大嗎?還是說:這是俺隨身帶的干糧?

    “來喜!你走快點,動作怎麼這麼慢?腦血栓啊?咱們晚上還得回去呢。”我著急地朝遠遠跟著我的來喜大叫。

    來喜有氣無力地趕過來:“主……小姐,奴才實在是走不動了,現在都晌午了,依奴才看,咱們還是先去吃點東西,歇會再走吧。”

    “不行!”我拒絕,“咱們時間寶貴,一刻也不能耽擱。”說著我拽著來喜鑽進集市的人群中去,開玩笑,好不容易才出來,難道要我把時間都浪費在吃上?

    “小姐,奴才餓了!”來喜一臉委屈。

    “唉!”我歎口氣,“你真沒用,就知道吃,嗯……”我左右看了看,買了兩根油炸排叉兒,讓老板包好,自己拿一根,遞給來喜一根:“先吃這個墊墊,晚上回家再請你吃大餐。”

    來喜慢吞吞地跟在我後邊:“小姐,咱們一會還上哪啊?”

    “我早就想好了,一會咱們去京城最有名的妓院逛逛。”我頭也不回地答道,早在參觀北京的八大胡同的時候我就想看看古代的清樓女子到底是什麼樣子,看看老鴇子是不是真的是濃裝艷抹嘴角有顆大痣的超級肥婆。

    “什麼?”來喜大叫,“不行!小姐……是……是……是在……在說笑話!”咦?來喜的聲音怎麼在發顫?

    “唉呀,你小點聲,誰有心情跟你說笑話!”我專心地看著街邊賣臉譜的小攤位,拿起一個紅色的臉譜,照我臉上比了比,“哎來喜,你看這個怎麼樣?把它買回去送給愛老九,省得他天天板著個死人臉。”

    “誰天天扳個死人臉?”哎?來喜的聲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聽?

    “就是……”我嘴裡嚼著排叉兒,手裡拿著臉譜轉過頭來,一張鐵青的俊臉離我不到一寸。

    我嚇了一跳,“噗--”嘴裡的食物全數噴出,待我看清眼前的人,直嚇得我頭冒冷汗,手腳冰涼,“咳--”緊張之余一不留神被口水嗆到,我指著他:“咳!咳!咳--你怎麼咳--會在這?”

    沒錯!我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大清朝的當朝天子--愛新覺羅.福臨。

    被我噴了一臉的順治面部已經有些扭曲,常喜連忙上前清理著順治身上的食物殘渣,來喜則慘白著臉站在一邊,身子還在微微顫抖。

    順治閉了閉眼睛,深吸了口氣,眼中寒光閃動,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最好能有個合理的解釋!”說罷便不理我徑直走進前方不遠的一間茶館。

    我哭喪著臉看著來喜:“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來喜也是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就在您說要去妓院逛逛的時候。”

    我咧!~今天出門前真應該看看黃歷的,上邊一定寫著“忌出行”!

    我走一步蹭一步,極不情願地來到茶館的二樓,可能因為是飯時,所以茶館中沒幾個人,順治坐在一個臨街的座位上,臉色陰沉至極。

    我蹭到順治身邊,低著頭,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順治沉著臉,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斜了我一眼,“我真的想知道你要怎麼跟我解釋。”聲音冷得絕對是零度以下。

    “嗯,”我費力地咽了下口水,“我……我見今天天氣不錯,挺風和日麗的,所以就出來走走,哈哈!真是……好巧哦!”我干巴巴的說著,一邊小心地看著順治的臉色。

    壞了壞了,順治的臉色由青轉黑,“嗯,那個,”我連忙說:“我是說,我……其實是跟您一樣,出門體察一下嗯……民情。”

    “是嗎?”順治的聲音寒得讓我在大熱天裡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臉色不停地變換,真個是:白裡透著紅,紅裡透著黑,黑不溜丟,綠了吧唧,藍汪汪的,嗨!粉的碌兒的透著那個美……我……我……我真想把自己拍暈過去,天知道在這個時候我怎麼還有心情想起鞏漢林小品中的台詞。

    “嗯……其實……我……我是……”就在我吱吱唔唔的時候,來喜“撲通“一聲跪在我身旁,一臉慘白,哆哆嗦嗦地說:“啟稟主子,小姐……夫人是讓奴才強拉出來的,請主子不要責罰夫人,都是奴才的錯!奴才該死!”

    “不是!”我急道,“不關他的事。”這個臭小子,做事不經過大腦,沒想過後果嗎?

    “哦?”順治瞇起眼睛看著來喜,咬著牙說:“好啊,你倒是說說,是怎麼把夫人‘強’拉出來的。”

    “回主子的話,”來喜一頭磕到地上:“是奴才不停地跟夫人說京城有多繁華多好玩,夫人不信,說奴才撒謊,奴才不服,便買通了守門侍衛,將夫人打扮成下人模樣,夫人一時好奇,便隨奴才出了家門,奴才說得句句屬實,請主子降罪。”

    聽著來喜這番話,常喜也臉色煞白地挨著來喜跪下,慫恿後妃私自出宮,是死罪!

    順治挑著眉望著我:“這個奴才說得可是實情?”

    “不是!”我臉色蒼白地也跟著跪下,“不關他的事,是我執意要……”

    “不是,一切是奴才的錯,”來喜將頭磕得“砰”“砰”做響:“夫人,奴才自小為奴,向來自卑,直到跟了夫人才有了真正開心的日子,遇到夫人,奴才不白來這世上走一回,奴才知道夫人心疼奴才,但如今夫人萬萬不可再被奴才連累,奴才下輩子,再伺候夫人!”說到最後,來喜已痛哭流涕。

    “胡說!”我喝斥道:“你是什麼東西,誰會心疼你,事情既是因我而起,自是由我承擔,又關你什麼事?罪名也是亂認的麼?”

    順治面色發寒地看著我們,冷冷地哼道:“好一出‘主僕情深’!”

    我瞪著順治,心中一陣氣悶,動了動嘴,終於不服地說:“填然鼓之,兵刃既接,棄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後止,或五十步而後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哼!憑什麼他就可以大搖大擺的上街,我就得像只過街老鼠?我就不信他不是偷著跑出來的,頂多扯平了唄。可是我卻忘了,在我眼前的人是皇帝,是天子,天子是不容人質疑的。

    聽完我的話,順治的眼角微微有些抽搐,狠狠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怒極反笑:“你在教訓我?”

    “妾身不敢。”我不甘心地撇撇嘴。

    “不敢?”順治譏笑道:“還有你不敢做的事麼?”末了又鐵青著臉問:“額娘知道麼?”

    我搖了搖頭,低聲將我如何出宮的經過說了一遍。

    “夫人倒也聰慧,”順治冷笑道:“只可惜,全都用在了歪處!”

    我垂著頭,聽著順治冷嘲熱諷的話,心中一陣委屈,天知道撞我了什麼狗屎運,居然來了這麼個鬼地方,從小到大,父母說都捨不得說我,現在可好,不只是得乖乖地跪在地上任人責罵,說不定人家一個不高興,便把我的小命取去了。我越想越委屈,越想想心酸,我好想爸爸媽媽,想著想著,眼眶一熱,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叭嗒”“叭嗒”的落在地上。

    我越哭越來勁,想把我一年間的所有委屈全部發洩出來,我嗚嗚咽咽地哭著,聲音漸大,順治卻依然是那副不鹹不淡的表情,絲毫沒有要阻止我的意思。正在我想錘胸頓足地哭個痛快的時候,一道清潤甜美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這位公子,不知可否聽小女子一言?”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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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人穿我也穿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寬大的古董雕花床,古香古色的室內擺設,還有那窗格上貼著的,不會真的是紙吧?我呆呆地坐在床上,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幾個身穿清宮旗袍的女子。

    “娘娘,您終於醒了。”其中一個女孩看我坐起來驚喜地說,轉身又向另一個同樣服飾的女孩說:“快去請李太醫進來,說娘娘醒了。”

    娘娘??太醫??不會吧?

    我死死的盯著在我眼前的那個女孩兒,大概十五六歲左右,一副聰明伶俐的樣子,她見到我的表情,驚呼道:“娘娘,您沒事吧?您失足落水,兩日未醒,您還記得嗎?都快嚇死奴婢了,還好上天保佑……”

    我越聽越心驚,失足……落水……我不是正跟同學一起在故宮參觀嗎?到了一個據說是御花園的院子,後來……後來我……對了,我終於想起來了,是落水,我掉進了御花園的水池中,不過……我為什麼會在這?我已經有點嚇呆了,不會吧?真的有穿越?還是我在做夢?

    想到這,我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哎喲,好疼。身邊的那個宮女,應該是宮女吧,她見到我的舉動嚇了一跳,慌張地說:“娘娘,您沒事兒吧?”

    我看著她,木然地搖搖頭,這時另一個宮女領著一個身穿清朝官員服飾的老頭兒進了屋,那老頭兒見了我便屈膝跪倒,大聲說:“老臣李曉白,請皇後娘娘金安。”

    “啥?”我驚訝地叫出聲,把那兩個宮女和那個李太醫嚇了一跳,我趕忙說:“李太醫不用客氣,快起來吧。”我哩咧!~莫名其妙地穿越也就罷了,居然還穿成一個皇後,只是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皇後。

    那個李太醫謝過恩後走上前來,一掬到底地說:“容老臣替皇後娘娘請脈。”

    我連忙伸出手,對那個宮女說:“賜座。”

    那個宮女拿來一個方凳,李太醫再次謝過我,才輕輕地將屁股搭在凳沿上,看得我直擔心,這麼大歲數,閃了腰可咋辦。

    那個宮女在我的腕上搭了條絲帕,李太醫才把手按上我的手腕,在我的擔心中,李太醫慢慢悠悠地替我把著脈,我不敢說話,怕露出馬腳,良久,李太醫才松開手,眉開眼笑地說:“娘娘大安。”

    他這話一出口,喜壞了那個宮女,太醫又說了一些恭賀的話,又開了一張安神養氣的方子才向我告退,我想到一件事,想叫那個宮女,卻又不知道她叫什麼,總不能叫她“喂”吧?我掀開被子,慢慢地下了床,那個宮女趕緊過來扶我:“娘娘身子剛好,還得多多休息。”

    我朝她笑笑:“不要緊,我身上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她呆了一下,好像不太習慣我這樣與她說話,正在我緊張的時候,外面遠遠傳來:“太後駕到--”

    那宮女回過神來,趕緊扶我走到門口,這短短的幾步路我走得萬分痛苦,我是皇後,那太後就是我的婆婆,我應該叫她皇額娘嗎?

    我看見在宮人的摻扶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宮裝麗人向我走過來,粉面朱唇,自有一分不怒而威的氣勢,只是眉頭輕皺,好似心中有千斤重擔一般。天吶!她是太後???我在心底吶喊,好年輕的太後啊!

    我學著宮女的樣子雙膝脆倒,待到太後走到我面前時,我學著電視上的樣子大聲說:“恭請皇額娘聖安。”

    那太後一把扶起我,前前後後看了個仔細,才眉頭稍展,放心地道:“惠兒,你沒事就好。”說完又向我身邊的宮女問道:“皇上來過了嗎?”

    “回太後的話,”那宮女跪著尚未起身:“皇上沒有來,不過傳了話了,讓娘娘好好休息。”

    “唉!”太後似有若無地歎息一聲,對她身後的宮人們說:“你們都先下去,我有話對皇後說。”說著,拉著我進了屋。

    我心裡忐忑極了,卻又不敢多問,太後坐在屋西頭的暖炕上,又讓我也坐了,才輕輕地說:“惠兒,委屈你了。唉,”說到這,她輕歎一聲,又接著道:“這就是我們博爾濟吉特的女人的命。”

    我聽到這,腦中轟隆一聲,博爾濟吉特?太後?難道在我面前的竟是……

    太後又說道:“自從你進宮以來,皇上對你什麼樣我很清楚,你心裡委屈我也清楚,只是,你不該那麼傻,跑去……唉,你一定要記住,我們不只為自己活著,也是為科爾沁活著,更是……為了大清。”

    聽太後說著話,我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她,她看了看我,又說:“其實我以前也勸過皇上,讓他多來你這,但是,你也知道皇上跟我一直有點別扭,你也看到你姑姑現在的樣子了,她就是脾氣太烈,才有了今天的下場,你一定要忍,能忍方能成仁。”

    “是。”我恭順地說,“兒臣以後不會再犯傻了。”沒想到這個皇後竟是因為沒有皇帝的寵愛而跑去投河,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吧?只是不知道她現在在哪?會不會穿到了二十一世紀呢?代替我活著。

    太後又拉著我說了一會話,可能是看我沒什麼精神,便拍了拍我的手說:“你身子才好,好好休息,有什麼事以後再說罷。”說著站起身,我連忙跟著起身,太後說:“你不必送了,歇著罷。”說著對著門口叫道:“翠玲。”

    我的那個宮女閃身而入,行禮道:“太後。”

    太後對著翠玲說:“好生服侍你家主子,再有什麼意外,你知道後果了?”

    翠玲急忙跪下:“奴婢尊旨,一定盡心盡力服侍娘娘。”

    太後“嗯”了一聲,轉身朝屋外走去,我屈膝行了個禮,恭敬地說:“恭送皇額娘。”

    我的心裡簡直是掀起了驚滔駭浪,聽了太後的那些話,雖然只有只言片語,但對於我這個從小就喜歡看清宮戲的電視劇迷來說已經足夠了。

    我是皇後,跟太後同是科爾沁的人,還有一個烈脾氣的姑姑也在宮中,太後跟皇上的關系不太好,皇上顯然也不喜歡我這個皇後,在清朝的歷史上,只有一朝附合這些特點--清世祖順治朝。

    太後就是我認為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女人--孝莊太後。我感覺有點暈,慢慢地坐在炕上,我那個壞脾氣的姑姑應該就是順治的廢後博爾濟吉特氏孟古青,那我,不就是孝莊的侄孫女,順治的從侄女,歷史上的孝惠章皇後--博爾濟吉特氏榮惠。我呆坐著,極力回想著順治帝的一生,順治--福臨,我的丈夫,最愛的是一個叫董鄂氏烏雲珠的女人,並且在烏雲珠逝世後也郁悶地病死了,或者說是郁悶地出家了??而博爾濟吉特氏榮惠,是一個軟弱又懦弱的女人,雖然身為皇後,卻注定是淒苦一生,沒有丈夫的愛,也沒有子女,有的,只是皇後的頭銜。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我那個宮女,現在我知道她叫翠玲,到我面前輕聲說:“娘娘,是先吃點東西還是先梳洗?”

    “先梳洗罷。”我急急地說,先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翠玲行了個禮退出門去,轉眼便進來一群宮女,有端著臉盆的,有端著帕子的,還有捧著衣服的,我被她們弄了個暈頭轉向,不過還是沒忘最讓我著急的事,我對著鏡子,終於看見了我的臉,還好還好,我暗暗地松了口氣,我還是我,還是那張平凡得只能勉強能稱之為清秀的臉,我並沒有附在別人身上,看來這個榮惠皇後長得應該就是我這個樣子,大清後宮美女如雲,難怪皇後不得順治喜歡,只是,鏡中的我好年輕啊,大概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模樣,我真的不能想像,一國之母居然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我進宮多久了?”我裝做不經意地問道。

    翠玲想了想,說:“回娘娘的話,下個月娘娘進宮就一年了。”

    一年,我心裡默默盤算著,榮惠是順治十一年五月先被封妃,六月封為皇後的,現在過了一年,也就是順治十二年,順治五歲多不到六歲登基,今年就是快十八歲,而我應該是十六歲。而明年,也就是順治十三年,福臨最愛的女人就會進宮,我注定是一個孤獨的皇後。不過我卻沒有什麼難過的感覺,畢竟我連福臨的面都沒見過,更別提有感情,我是二十一世紀的女性,雖不獨立,但是堅強,也知道,愛,是搶不來也奪不走的,我對他們,只有羨慕。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一個月我過得戰戰兢兢,不敢隨意踏出宮門一步,不敢有絲毫大意,在這期間,順治一次都沒來看過我,開頭幾日我在翠玲的提醒下去太後居住的慈寧宮請安,但都裝出一副精神委糜的樣子,並不多說話,太後見我如此就免了我每日的請安,我也不斷地從翠玲口中旁敲側擊出了一些事情。

    例如我身邊除了翠玲外還有三個貼身宮女,分別叫金鈴、銀鈴和彩鈴,還有一個看起來不太機靈的貼身太監叫來喜。那一堆讓人頭昏腦漲的“鈴”據說是皇後娘娘,也就是我賜給他們的,我暗暗翻了個白眼,以前只能在電視中聽到這些個惡俗的名字,他們此時活生生地圍在我身邊,其余還有十數個我叫不出名字的宮女太監。而我那個脾氣不好的姑姑從皇後降為靜妃後依然脾氣大得嚇人,現在順治最寵的妃子是順治十年進宮的佟妃,現在是鹹福宮的主位,不只是因為她貌美,更因為她在去年生了皇子,三阿哥,歷史上最負盛名的帝王--愛新覺羅玄燁。可我知道,此時的寵愛不過是過眼煙雲罷了。

    我很羨慕那個董鄂妃,能得到皇帝的愛,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雖然我到現在還沒見過順治,但我想,他應該是一個多情且深情的人吧,如果董鄂妃沒死,順治是不是也能成為像康熙一樣有成就的皇帝呢?歷史上對順治的評價褒貶不一,但我卻覺得,他是歷代皇帝中少有的真性情,愛美人不愛江山,需要多大的力量和勇氣。

第一卷 第二章  這個皇後真可憐

    順治十二年七月的一天,天氣悶熱極了,偶爾吹過的風都是熱的,我坐在屋裡猛搖扇子,翠玲則侍候在一旁。

    “不行了,熱死我了。”我無力地靠在桌子上。翠玲趕緊接過扇子接著替我扇風,口中說:“娘娘,不如讓來喜兒再去內務府要些冰來。”

    “不用了,”我擺擺手,“那些人只認錢,況且就是有冰也只能堅持一會。”宮裡的人都現實得很,雖然我是大清朝的皇後,有太後撐著,但始終是不受皇帝待見,想必現在佟妃那邊早已有人主動運冰過去了吧。

    “翠玲,別扇了,”我看著翠玲額上的汗珠說:“你也坐會吧。”

    不想翠玲聽了我這話“通”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我歎氣,伸手將她拉起來:“咱們都是爹生娘養的,別動不動就下跪,以後在我這能不跪就不跪。”我始終是不習慣動不動就有人給我跪下。

    “娘娘,”翠玲紅了眼眶:“娘娘是科爾沁的公主,身份高貴無比,奴婢只是一個包衣奴才,怎可比娘娘,況且這奴才給主子下跪乃是理所應當的,娘娘往後千萬不可這麼說,讓外人聽見了,免不得又生出一些事端。”

    我愣愣地看著她,半晌才說:“後宮真的這麼可怕麼?”

    “噓--”玲翠差點要來捂我的嘴,手伸到半道就停下了,她急道:“娘娘,以後此話千萬不可再提。”

    “好好好,以後不提就是了,不用緊張。”我安慰著她:“對了,你喜不喜歡你現在的名字?如果不喜歡,我替你改一個如何?”我岔開話題。

    翠玲松了口氣,笑笑說:“奴婢的名字本來就是娘娘賜的,怎麼會不喜歡,如果娘娘想改,就替翠玲改了便是。”

    “你把金鈴、銀鈴和彩鈴都叫進來。”我差點讓這一堆鈴給繞暈,翠玲行了個禮轉身出去了,我則閉著眼睛給她們想名字,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好名字,怪就怪我不用功學習,肚子裡墨水太少,現在連首完整的詩都背不出來,哪會取什麼名字。我睜開眼,翠玲她們已經進屋來站成一排,我問道:“翠玲,你本家姓什麼?”

    “回娘娘的話,”翠玲答道:“奴婢本來姓花。”

    姓花?嘿嘿,有了,心中暗暗對現在還不知道在哪的曹雪芹說了聲抱歉,對翠玲說:“翠玲,你以後就叫襲人,花氣襲人知驟暖,花襲人,可好?”

    翠玲行了個禮才高興地說:“是。奴婢以後就叫襲人。”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以後金鈴就叫滄海,銀鈴叫秋水,彩鈴叫湘雲。”我飛快地下著決定,以前看天龍八部的電影的時候就非常喜歡林青霞演的李秋水和李滄海。哎?我突然想,叫青霞和曼玉好像也不錯。

    湘雲、秋水和滄海一齊謝恩,我擺擺手讓她們下去,正在這時,來喜進門來說:“娘娘,淑惠妃娘娘來了。”

    淑惠妃?我仔細想了下,終於想起她是誰。她是皇後的親妹妹,但也只想到這些,她叫什麼怎麼也沒想起來。姐妹共侍一夫,而且都不得寵,想到這我苦笑一下,吩咐道:“快讓妹妹進來。”

    不多時,從門口走進一個著妃子服飾的女孩子,比我還小,卻長得很是清秀,比我這個做姐姐的強了不少,再過幾年,也應該是一個美人兒,她稚嫩的臉上掛著怯生生的笑容,看到我,細聲說:“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說著就要下拜。

    “妹妹,”我趕緊扶住她,“這沒外人,不用多禮了。襲人,給妹妹端碗冰鎮酸梅湯來。”

    襲人答應著下去了,淑惠妃有些奇怪地問:“她不是叫翠玲麼?”

    我展顏一笑:“我給改了。”淑惠妃聽完這話一愣,才細聲慢語地說:“我覺得姐姐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我心中一驚,眼前的是榮惠從小長到大的妹妹,對榮惠的熟悉感不是別人能比得了的。我小心地說:“哦?哪裡不一樣了?我怎麼沒感覺?”

    淑惠妃看了我好久,才說:“我也說不上來,姐姐還是姐姐,只是性子好像開朗了許多。”

    “是麼?”我不敢看她。

    “是啊,”也許是屋裡只有我們姐妹二人,她的膽子大了一點:“以前姐姐只會皺眉歎氣,哪會笑得這樣開朗。”說著這話,小臉上的神情很是落寞。

    “妹妹,你沒事吧?”我趕忙問。

    “姐姐,”淑惠妃竟流下淚來,我手忙腳亂地幫她擦眼淚,這時襲人端著一碗冰鎮酸梅湯進了屋,看到這個情景,站在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我招手讓她過來放下酸梅湯,再讓她出去,然後抓著淑惠妃的手問:“妹妹,跟姐姐說,到底怎麼了?”

    淑惠妃拿帕子擦了擦眼淚,才說:“本來姐姐前一段時間出事,妹妹早應來看望姐姐,但是……但是上個月皇上好不容易去了我那裡,我卻失手打碎了皇上最喜歡的九龍玉佩,皇上很生氣,罰我禁足一個月,所以我今天才能來看姐姐。”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我歎了口氣,勸著她說:“沒關系,你看,我現在不是好了嗎?”

    淑惠妃含著淚點了點頭,又說:“姐姐,你說……皇上會不會以後都不去找我了?”

    那個……我額角有一滴冷汗落下,原來我這個妹妹不是因為沒能及時來看我才哭,而是因為她惹惱了皇上才哭的。

    我到底該怎麼勸她才好啊??我看她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帶雨,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正在這時,襲人進屋來說:“娘娘,佟妃娘娘帶著三阿哥來了。”

    我跟淑惠妃都同時一愣,淑惠妃連忙擦干了眼淚,我對襲人說:“請佟妃娘娘和三阿哥進來。”說這話時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三阿哥,康熙啊……

    佟妃剛進屋來我就覺得眼前一亮,眼前的女子大概十五六歲年紀,長得美麗至極,讓人一看便移不開眼去,她盈盈下拜,耳音悅耳得如珍珠落盤:“臣妾參見皇後娘娘,見過淑惠妃妹妹。”

    不愧是千古一帝的媽呀,長得真漂亮,我扶起她,細細地看了半天,才說:“佟妃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佟妃笑了笑,謙虛道:“皇後娘娘謬贊了。”話是這麼說,可眼中卻閃耀著驕傲。

    我請佟妃坐下,佟妃笑著坐了,我一直看著站在門口的嬤嬤,她懷中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佟妃見我一直看著那孩子,對那個嬤嬤說:“快把三阿哥抱過來,讓皇後娘娘看看。”

    我從嬤嬤手中接過才一歲多一點的三阿哥,真不愧是以後要做大事的人啊,不哭也不鬧,平靜的看著我。

    沒錯,是平靜,我不知道用平靜這兩個字形容這麼小的孩子是不是合適,但我確實是這種感覺,與這個小玄燁對視了一會,我竟然心虛地將眼光移開,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在玄燁清澈的眼睛裡,包含了許多別的東西,我將他抱在懷中,用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歎道:“你就是康熙。”

    懷中的小身體突然僵了一下,我看著小玄燁,小玄燁的眼眶有點發紅,這是要哭的前兆,佟妃趕緊起身將玄燁接過去,交給嬤嬤,轉身對我說:“姐姐剛才說什麼?”

    我對她笑了笑,眼睛卻看著小玄燁:“我說,他真可愛。”

    佟妃自豪地笑著說:“以後皇後娘娘一定會有一個更可愛的阿哥。”她停了下,又說:“姐姐上個月出事,本來妹妹應該早些來看望姐姐,只是……”

    我看著佟妃,又一滴冷汗,不會吧?跟淑惠妃的台詞一樣,你不會也打碎了皇上的什麼東西來跟我哭訴吧?

    還好,佟妃接著說:“只是皇上這段時間總到鹹福宮去,我實在是抽不開身。”

    我啞然,原來佟妃是來示威的,我看了看淑惠妃,淑惠妃的臉色有點難看,我笑道:“勞煩妹妹照顧皇上了。”

    又東扯西聊了一會,佟妃帶著三阿哥告退,淑惠妃也沉著臉回去了,在他們走出門的一瞬間,我看到,小玄燁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我,眼中竟有十分好奇。

    “娘娘,”襲人拿著扇子替我扇風,“您剛才何必那般讓著佟妃?”

    我輕笑:“無所謂讓不讓,她也是個可憐人。”

    襲人皺著眉說:“佟妃現在三千寵愛集一身,她怎麼會是可憐人?倒是娘娘,進宮來這麼久,皇上從來就……”說到這,襲人猛地停下,一臉懼色地看著我。

    “皇上怎麼了?”我問。

    襲人“通”地跪下:“奴婢該死,奴婢這就打爛這張嘴。”說著就給了自己一耳光,我嚇了一跳,連忙抓起她:“你干什麼?”

    襲人淚流滿面地說:“奴婢說錯話了,請娘娘責罰。”

    我無力地看著她:“你連話都沒說完,又錯在哪了?不如你把話說完,我聽完後再決定罰不罰你。”

    襲人眼中充滿了恐懼,又要跪下。

    “不准跪!”我大喝道,嚇了襲人一跳,“把剛才的話說完,不然我現在就罰你。”

    “奴婢……奴婢不敢。”襲人低下頭,小聲地說。

    “不說?”我一臉無所謂地看著她,“不說就罰你半年俸祿。”

    “不要啊娘娘,”襲人又跪在地上,“奴婢家中還有母親和弟弟,只憑著奴婢的俸祿過活,求娘娘開恩。”說罷連連磕頭。

    我單手撫額,無奈地說:“好了好了,起來罷,不想罰俸,就把話說完。”

    襲人看著我的神色,慢慢地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說:“奴婢……奴婢是說,娘娘進宮來這麼久,皇上一次也沒來過坤寧宮,相對於有了三阿哥的佟妃,娘娘……可憐多了。”說罷不等我開口便又跪了下去。

    我心中有點訝異,榮惠都做了一年皇後了,皇上一次也沒來過?不會連房都沒圓吧?不過依著順治的性子,再加上他跟太後的關系,順治痛恨多爾滾,甚至連帶著恨上了當初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孝莊太後,故意冷落我這個太後強塞給他的皇後也不是不可能,靜妃不就是他故意挑刺才給廢了的嗎?雖然這與靜妃的脾氣有關,但更多的,恐怕是因為靜妃是多爾滾指定的人吧。我笑了笑,朝襲人說:“就這件事啊?快起來,瞧把你嚇的。”

    襲人抬起頭,淚眼汪汪地說:“娘娘不罰奴婢了?”

    我點點頭:“你也是為我抱不平,我為何還要罰你?”襲人這才破涕而笑,而我的心中卻很難過,我們都只是十五六歲的孩子,在我的年代,還只是高中生吧?受著父母的寵愛,無憂無慮的上學,現在呢?看著同是孩子的襲人,看著比我還小的淑惠妃向我哭訴丈夫的薄情,看著還是孩子的佟妃帶著兒子來向我這個皇後示威,我的心中充滿了無力感。

    往後的幾個月,順治還是沒在我的坤寧宮出現過,淑惠妃常常來向我哭訴,佟妃也時常抱著三阿哥來向我示威,襲人她們很是為我不平,勸我不該對佟妃那麼和顏悅色,我只是淡淡一笑,佟妃的寵愛只能延續到明年七月,七月之後,佟妃將不會再有心情來向我這個有名無實的皇後示威了。這幾個月來我已經完全適應了皇後的生活,不過我依然小心地控制著去見太後的次數,孝莊,這個在後世名震天下的女人,我沒把握騙過她的眼睛。

第一卷 第三章  初遇

    就這樣,順治十二年平淡而平靜地過去了。

    順治十三年,大年初一的早上,宮中每一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對於宮裡的人來說,這是一年中難得的開心日子,按宮裡的規矩,這一天,皇上皇後和後宮的嬪妃們,不論身份高低,都要去慈寧宮向太後請安,我早早地便來到了慈寧宮,小心翼翼地陪太後說話,不多時,各宮的主位嬪妃、貴人答應和阿哥格格們便紛紛到達慈寧宮。

    順治的後妃相對於他的兒孫輩算是少的,但也有我這個皇後、佟妃、淑惠妃、靜妃、寧嬪、怡嬪、恪嬪、淳貴人、玉貴人、凌常在、安常在、還有五六個叫不出名的答應,大阿哥早夭,阿哥只有二阿哥福全和三阿哥玄燁,還有三個小格格,順治子女大都早夭,尤其是女兒,親生女兒只有一個活到成年。

    這些人中最搶眼的,依然是佟妃,但我卻注意到另一人--靜妃,我那個脾氣大得嚇人的姑姑,她長得跟太後有點相像,如花的美貌竟隱隱超過佟妃,她傲然地站在那裡,沒有人跟她說話,她也不理任何人,眉眼間的倔強讓我竟有些心疼,這樣如花的年紀,便被丈夫厭惡拋棄,都說她蠻橫霸道,但她心中的苦,又有誰知道。

    待她們全都給太後請過安後,便分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皇上到來。等待的過程中氣氛相當不輕松,沒有人主動說話,只有比較受寵的佟妃時不時的與太後搭幾句話,其他嬪妃不是專心地發呆就是偶爾與身後的宮人低語幾句,我坐在那裡昏昏欲睡,正在我馬上睡著的時候門口傳來一道細長的聲音:“皇--上--駕--到--”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聚到門口,然後所有的妃嬪宮人全都起身下拜,口中齊說:“恭迎皇上。”

    雖然總見宮人們跪來跪去的,但這忽拉跪一群的看起來還真壯觀。

    我也連忙起身拜下,低著頭,眼角卻偷瞄著慢慢走進來的那抹明黃,修長的腿、挺直的腰、不算瘦弱的胸膛……再往上,我的眼睛就快成逗雞眼了,不過我沒有放棄,薄厚適中的嘴唇正緊緊地抿著,挺直的鼻梁、一雙好似深潭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我……啥咪?盯著……我??再看去,果然,眼睛的主人正微微皺著眉看著我,我嚇了一跳,連忙垂下眼簾。

    “都起來吧。”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很好聽,但卻冷冰冰的。

    “謝皇上。”我隨著眾人謝過恩後才站起來,再次重新打量我的丈夫--愛新覺羅福臨。

    順治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膚色白晰,但不是病態的白,稍顯瘦弱,臉上寫著“生人勿近”,也算得上是唇紅齒白了,雖然才只有十九歲,但沉穩的神情,身上那種唯我獨尊的氣勢讓人只能仰望,一雙眼睛好似一泓深潭,看得深了,就會掉下去。

    這就是皇帝啊!順治,清朝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皇帝,一國之君的氣勢果然不凡。

    順治經過我身邊時掃了我一眼,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點,切!我暗暗翻了個白眼,不看就不看唄,皺什麼眉?一個大男人還怕看?

    順治給太後請過安後又跟太後說了些在我聽來毫無營養的廢話,例如說:

    “皇額娘最近身體可好?”

    “嗯,好,有勞皇上記掛了。”

    沉默……

    “皇額娘最近膳食用得可好?”

    “好,皇上有心了。”

    沉默……

    所有人都站著一動不動地聽著這母子間的廢話,直到順治說:“大家都坐下吧。”

    這些妃嬪們這才分主位分席坐了,然後是更長時間的沉默,我不禁心中暗歎,這對母子間的問題果然很嚴重啊。

    我被這種氣氛壓得有點喘不過來氣,輕咳了一聲,見引起了太後的注意,便笑著說:“皇上,皇額娘,現在距午膳還有一段時間,咱們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玩點什麼打發時間。”

    我這麼一說,太後也來了興致,笑道:“好啊,皇後有什麼好提議?”

    “嗯……”我想了下:“不如拔河吧。讓各宮的主子各自派奴才們上陣,最後取勝的,就由皇上賞件物什。”

    太後驚訝地看了我一眼,順治也斜著眼瞄著我,看得我渾身發毛,我訕笑了兩聲:“如果……”

    “好啊,就照皇後說的。”順治淡淡地開口:“常喜,把去年進上來的白脂玉如意取來,做彩頭。”常喜是順治的貼身太監,長得跟來喜竟有幾分相像。

    我看著他好半天,才想起叫來喜去准備,這時佟妃笑著問:“皇後娘娘,不知這拔河都有什麼規矩沒有?”

    我笑笑說:“一會啊,咱們抓鬮,抓到兩個相同號碼的就做一組,先是小組間的初選,勝者進入復選,再用相同的辦法決定對手,直至產生冠軍。不過,”我看著太後:“皇額娘可不能參加了。”

    太後看著我:“為何我又不能參加了?”

    我笑道:“要是皇額娘也參加的話,最後的彩頭一定是被皇額娘贏走了。”

    太後聽我這麼一說笑著道:“好好好,看來皇後是怕我搶了皇上賞的彩頭,我這個老太婆就不參加了罷。”

    我掩嘴而笑:“兒臣與皇額娘打個賭如何?如果皇額娘能從紫禁城中找出一個人真心說皇額娘老,兒臣就輸了。”

    “呵呵,你這個鬼丫頭。”太後顯得非常開心,眼中卻飛快地閃過一絲東西。

    這時佟妃開口道:“那媳婦兒也跟著皇後賭了。”

    “你呀,”太後寵溺地說:“就會湊趣兒。”

    佟妃咯咯地笑了,笑聲悅耳極了,順治的臉柔和了一點,屋裡的氣氛比先前輕松多了,各個主子娘娘也都在小聲地竊竊私語,可能在商量一會派哪個奴才應戰。

    “不如,”那道獨特的清亮嗓音讓屋裡瞬間安靜,順治看著我:“不如再加上一條,讓各位愛妃親自帶奴才應戰,獲勝的愛妃,今天便侍駕乾清宮。”

    順治這句話一出,各宮的主子娘娘無不面帶喜色,今天是大年初一,如果能以如此奇特的方式侍駕好處是不言而喻的。

    我微微有點臉紅,侍駕,說白了就是侍寢,這個人,真不害臊,我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都有點不好意思,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居然也說得出口。

    這時來喜端過來一只箱子,四周封閉,只有最上邊開了個口,來喜跪在我面前恭敬地說:“回稟娘娘,在坐一共有十七位主子娘娘,這鬮該怎麼做還請娘娘示下。”

    十七個?我掃視了一眼,又偷偷瞪了一眼順治,娶這麼多老婆,小心腎虧!

    還沒等我說話,順治那清亮的聲音響起:“既然是單數,那皇後就直接進入復賽,如何?”

    我看著他的眼睛,分明從他眼中看到一絲戲謔和不屑,我心中怒火微升,原來他以為我提出要玩這個游戲是早有准備,好贏得他的賞賜?天知道我只是受不了那麼詭異的氣氛才硬掰出來的。

    “不用了!”我的語氣不覺間變得有些生硬,襲人在我身後偷偷扯了扯我的衣服,我一下子回過神來,改口道:“我是說,我身為六宮之主,各位妹妹一定不會盡全力與我比試,真若如此,豈不有失公道?所以我也像皇額娘一樣,當個裁判便罷了。”

    順治微瞇著眼睛,面無表情地盯著我,我看進那泓深潭中,越望越深,他的眼睛,仿佛能讓人沉溺。順治轉過頭去,朗聲說:“既然皇後這麼說,那各位愛妃現在便去准備,半個時辰後開始。”

    那些主子娘娘們開始有秩序地告退,佟妃自持身份硬是又跟太後扯了會閒話才迫不及待地下去了,而靜妃則坐在那,一動不動,太後皺了皺眉,輕聲道:“蕾兒,你怎麼不去准備。”

    靜妃沒有回答太後的話,反而看著順治,慢慢地說:“皇上一定不希望看到臣妾獲勝吧?”

    順治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奈,靜妃盯著順治的雙眼,沒有絲毫退卻,我看到,靜妃的眼中包含了憤怒、不甘、哀怨和……深深的愛意。

    我看到順治的眼睛又微微瞇了起來,不知為什麼,直覺告訴我,皇上要發怒了,我暗歎一聲,我這個姑姑還真是個烈性子呢。我轉過頭,對太後說:“皇額娘,我還有件禮物要送給你呢。”

    太後松了口氣,笑道:“又有什麼禮物了?”

    我笑笑沒回答,轉身朝襲人道:“襲人,去把早上做的金絲千層糕拿來。”襲人應聲去了,太後卻訝道:“襲人?我記得這丫頭不是叫翠玲嗎?”

    “回皇額娘的話,去年夏天兒臣就給改了,這丫頭做的金絲千層糕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好吃得不得了。”我回答。

    順治的注意力也成功的被我轉移過來,“襲人?”他不解地看著我。

    我一笑,並沒說話,等到襲人將糕點端上來我才說:“襲人,給皇上說說,你本來姓什麼?”

    襲人跪倒在地,答道:“回皇上,奴婢本姓花。”

    “花……襲人?”順治望向我,眼中多了一絲詫異,我好整以暇地跟他對視著,習慣性地輕輕挑眉。

    順治看了我好半天,嘴角似乎微微翹起,他緩緩地說:“花氣襲人知驟暖……”

    我微笑著接上:“鵲聲穿樹喜新晴。”

    順治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便別過臉去,嘴角的那一抹微笑慢慢擴大,太後笑道:“沒想到這個丫頭的名字還有來歷出處?”

    我對太後微微欠了欠身:“回皇額娘的話,為了想這個名字兒臣沒少費精神,倒是皇上,真可稱得上飽讀詩書四字。”

    太後臉上隱隱現出驕傲和欣慰的神色,贊賞地看了順治一眼才說:“皇上自小就聰明得很呢。不過沒想到皇後居然也是個才女,皇後替這個小鈴兒改了名字,那其他的幾個小鈴兒呢?都改什麼了?”

    我看著順治嘴角玩味的笑容,心裡突然覺得毛毛的,趕緊轉移話題,笑道:“皇額娘就別取笑兒臣了,都是一時玩笑取的,皇額娘還是先嘗嘗襲人的手藝,包您吃了還想吃。”

    太後聽我這麼強力推薦,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糕點上,伸手拈了一小塊放入口中,臉上現出笑容:“真不錯,皇上,你也嘗嘗,靜妃,你也來嘗嘗。”

    我悄悄松了口氣,叫襲人退下,靜妃的臉色有些不好,但順治就像沒看到一般,我有些於心不忍,轉身對太後說:“皇額娘,兒臣和靜妃去外邊看看准備得怎麼樣了。”

    太後點點頭,我避開順治的視線,偕靜妃一同出了門口,外面冷冷的空氣讓我整個人精神了許多,我看著依然倔強的靜妃:“姑姑這又是何苦呢?”

    靜妃的臉微微扭曲,她盯著我,一字一頓地說:“你不會懂,因為你不愛他。”

    我看著靜妃美麗的面龐,輕輕說:“在這深宮之中有愛的何止你一人,敢愛,就要敢承受。”

    靜妃身子一顫,將臉扭過一邊,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看見她的眼淚。

    我們兩個就這麼靜靜地站著,沒有再說話,直到來喜跑過來說各宮的主子娘娘都准備好了,我進屋去請太後和皇上的時候,屋內的氣氛不像早先那樣沉悶,二人臉上的表情都很輕松,我吐了口氣,請他們移駕。

第一卷 第四章   豁出去了,攤牌!

    各宮的妃嬪們都換上了輕便的打扮,為了贏得那柄白脂玉如意,當然,更多的是為了贏取侍駕的機會個個都磨拳擦掌,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我與順治和太後坐在院中的座椅上,早有宮人端來了炭爐火盆,果子點心,雖是冬日,卻不覺一絲寒冷。

    第一個組合是恪嬪與淑惠妃,恪嬪是順治唯一的漢人妃子,長相柔美,自有一番江南水鄉的靈秀之氣,她們各自帶著四個太監宮女分別在界線兩邊站了,從太監手中接過中間系著紅布的繩子,繩子大概三指粗細,本應是全麻編成的麻繩,可此時卻換成了錦鍛編成的鍛繩,想來是怕傷了這些嬌生慣養的主子們。

    順治笑著說:“那現在就開始吧,希望各位愛妃都能全力以赴。”

    “皇上,”我看著順治笑道:“就這麼開始多冷清,不如讓各宮剩下的奴才們組成主子的親友團,給主子們加油打氣。”

    “親友團?這個名字倒新鮮。”順治點了點頭:“就照皇後說的。”

    待雙方准備完畢,親友團也全部就位後,順治宣布比賽開始,剛開始那些宮女太監們組成的親友團還不敢大聲加油,但隨著一個不怕死的太監高呼了一聲“恪嬪娘娘加油!”之後,氣氛頓時變得熱鬧起來,幾個與恪嬪平日相處得不錯的嬪妃們也都紛紛替恪嬪加油,相比之下,我那個妹妹就淒慘了許多,只有自己宮中的奴才死命吶喊。

    鍛繩中的紅布一會向左,一會向右,雙方竟打得難捨難分,看來都不想放棄這難得的侍駕機會。不過最終我那個膽怯的妹妹還是輸了,輸給了看似柔弱的恪嬪,恪嬪看樣子勝得也不輕松,小臉蛋紅撲撲的,更添一分動人的神色,太後隨即宣布恪嬪獲勝,我看著淑惠妃泫然欲泣的表情連忙招呼她來我身邊坐下,安慰了幾句,順治也勉勵了幾句,淑惠妃這才露出了一些笑容。

    比賽持續進行,大家都興趣高漲,來喜在我的授意下搬來了兩面大鼓,歡呼加油、鑼鼓聲聲不斷,慈寧宮的花園中一時間熱鬧極了,以致到了中午太後和皇上一致決定推遲用膳的時間,將比賽進行到底。

    到最後進入四強的是佟妃、靜妃、恪嬪和淳貴人,我在心底偷笑,我那個姑姑表面上不想參賽,實際上比誰都更珍惜這次機會呢。不過靜妃最後還是一臉沮喪輸給了恪嬪這匹黑馬,佟妃也戰勝了淳貴人,比賽進入到決賽階段。

    太後笑吟吟地看著我:“皇後,你看今日誰會獲勝?”

    我想了想:“佟妃信心十足,親友團又強勁,如無意外,應當是佟妃了。”

    太後聽了笑著點點頭,順治卻說:“佟妃雖然實力不凡,但恪嬪也一再地出人意料,依朕看,恪嬪取勝的機會也很大。”

    我與太後對視一眼,都笑笑沒有說話,佟妃有的不只是拔河的實力,更有皇子和家族勢力撐腰,況且我這個皇後“一向”軟弱,後宮許多事情都是由佟妃掌管,而恪嬪只是一個漢大臣的女兒,就算有實力取勝,她又怎麼敢真的贏了佟妃。

    結果揭曉,佟妃最終以微弱的優勢獲勝,佟妃喜不勝收,順治也笑道:“錦兒,沒想到你平時嬌嬌弱弱的,竟有如此實力。”

    佟妃此時已香汗淋漓,但卻十分開心:“皇上,咱們大清朝馬上得天下,大清朝的女子當然也實力不凡。”

    順治拿過一塊帕子,起身走到佟妃面前,卻沒有像我想的那般替佟妃擦汗,而是將帕子遞給佟妃,又叫過常喜,將白脂玉如意也賞給了佟妃,接著,又賞了恪嬪一對白玉簪子,其他妃嬪也各有打賞,當然,皇後沒有,誰讓我沒參加比賽。

    此時午時已過,順治吩咐常喜傳膳,我趁機問了問襲人,才知道常喜居然是來喜的哥哥,好麼,這哥倆一個侍候皇上,一個侍候皇後,在太監界也算是光耀門楣了。

    午膳過後,順治在一片羨慕的眼光中帶著佟妃回乾清宮去了,各宮嬪妃又坐著閒聊了會家常,更多的則是議論上午的比賽,天色漸晚,各宮嬪妃都慢慢散去,只有我還留在慈寧宮,我在等,太後今天一定發現了我與平日的不同,我在等她的詢問,我已經決定了,與其每日這麼戰戰兢兢,不如索性坦白,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但無論如何,我還是大清朝的皇後,太後為了科爾沁的利益和後宮的安定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換句話說,就算太後接受不了,她也不會把這件事宣揚出去。

    果然,太後見我留下來,便將宮人全部遣出去,緊緊地盯著我,我與她對視著,忽然她用蒙語說了一句什麼,我笑了,說:“太後不用再試探我了。”

    太後臉色大變,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喝道:“你到底是誰?你將惠兒怎麼樣了?”

    我苦笑:“我也想知道那個惠兒現在怎麼樣,可能她現在正代替我活在三百年後吧。”

    我沒理會太後微白的臉色,靜靜地說:“去年五月,皇後因忍受不了皇上的冷落跳河尋死,或者說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而在同一時間,三百年後有一個人在參觀紫禁城時也不幸失足落水,我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但我醒來,我已經在這裡,我回到了對我來說的三百年前。”

    “胡說八道!”太後怒喝:“簡直是一派胡言。”

    我看著眼前的孝莊:“你以為我會想出現在這裡?離開我的親人、朋友來到這個冰冷的皇宮之中?”

    太後冷笑道:“你說你是在參觀紫禁城時落水?紫禁城是禁宮,外人如何能進入?”

    我歎了口氣:“那個時候,大清朝已經……不存在了。”

    “啪!”太後碰倒了桌上的茶杯,太後的臉色也變得煞白:“你……你是說,大清朝……只存在了……三百年?”

    “不!”我看著眼前的孝莊:“不是三百年,是兩百年。”

    “你說謊!”太後的聲音已變得有些淒厲。

    “我為什麼要說謊?”我說:“我可以一直裝做是你的侄孫女,也不是很難裝,只要唯唯諾諾一點就行了,我可以一直頂著皇後的帽子活下去。”

    “那你……”太後此時已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因為我不想在宮中終老一生,最後孤獨的死去,我想讓太後答應我一件事。”我慢慢地說出我的想法。

    太後半信半疑地看著我:“什麼事?”

    我轉過身,眼睛看進太後美麗的眸子中,一字一頓地說:“我請太後答應我,在皇上大行以後,放我出宮。”我盡量清晰地告訴她,順治已沒有多久好活了,否則,如若順治活了六七十歲才大行,我那時也六七十歲了,還出宮干嘛。

    瞬間,太後面色大變,跌坐在暖炕上,面如死灰地看著我,抖著唇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良久,一道淒涼的聲音響起:“不--你在撒謊!”

    “我沒有撒謊,”我淡淡地說:“太後心中已有些相信我了,不是麼?”

    過了半晌,太後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她疲憊地開口:“惠兒自小就是個乖孩子,膽子又小,自從她接替她姑姑成為皇後以來,更是變得懦弱,見了皇上連大氣兒都不敢出,生怕皇上一生氣,又把她廢了。”

    我靜靜地聽著太後這番像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我聽的話。

    “去年惠兒落水之後,我便覺得她有點奇怪,榮貴也跟我說過幾次,說她姐姐跟以前的性子不太一樣了,但我並未多想,只道是她身子尚未全愈,精神頭不大好,直到今天,我才有些確定,她從來不敢在皇上面前主動說話,更別提那樣與皇上對視,惠兒從小長在蒙古,漢話都說得不太好,又怎麼會根據什麼詩給丫頭取名字?”說到這,太後停下來看著我:“恐怕你今兒是故意在我面前這麼表現的吧?”

    我搖搖頭,低聲說:“我原計劃是安安穩穩地在宮中過完這幾年,等皇上……”我停了下,接著說:“再找個機會出宮,但是今天我被你與皇上之間的氣氛壓得實在難受,我知道皇上向來不關心這個皇後,更別提了解她的性格,能看透我不是榮惠的,只有太後你一人,我亦不想以後每次來太後這都驚惶不安,索性便豁出一切。”

    太後點點頭:“而你也看出,就算本宮知道了真像,為了蒙古和科爾沁的利益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畢竟蒙古王公們是萬萬不能接受兩個草原皇後被廢,所以你才敢如此大膽。”

    我笑了笑:“太後這麼說就是相信我了?”

    太後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無法分辯你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只是知道,你不是惠兒。”太後停了半晌,才以細不可聞的聲音問:“皇上……真的……”話沒說完,聲音卻帶了一絲哽咽。

    我壓下心中的無奈,低聲說:“據史書記載,清世祖順治只在位……十八年。不過,”我不忍看太後越發蒼白的面色,緊接著說:“他的兒子卻是歷史上少有的一代明君,會將大清朝帶到一個絕無僅有的昌平盛世。”我緊盯著太後的臉,不放過她的一絲表情:“而你,太宗皇帝的莊妃,也將會因扶佐你的兒子和孫子而名垂青史,成為歷史上最有名的女人之一。”

    聽了我最後的話,太後的臉上又有了一點血色,但仍蒼白得嚇人,太後輕輕地說:“皇上,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才……”

    “這點我也不清楚,”我並沒有說謊,“順治皇帝到底是大行了還是棄位出宮一直是後世爭議的謎團。”

    太後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

    我搖搖頭:“太後不必想阻止,既是歷史,事情一定會發生。”開玩笑,如果孝莊真的阻止了順治接董鄂妃入宮,順治沒遇見董鄂妃說不定也不會那麼早死,那樣的話,哪裡還有從小就在權臣中煉就一身銅皮鐵骨的康熙大帝。

    太後呆坐在那裡,隨時都有要倒下去的可能,我吐了口氣:“我知道太後心中還有疑慮,畢竟穿越時空之事過於玄妙,不過五個月後,太後便可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太後抬起頭望著我,眼中淒然的神色讓我不忍心看下去,我突然好恨自已為什麼要將實情說出來,我輕輕地說:“五個月後,襄親王將會……離開人世。”

    襄親王就是董鄂氏烏雲珠那倒霉的未婚夫,他死後不到兩個月順治就將董鄂氏接進了宮,算算日子,襄親王博果爾的死期差不多就在今年五月。

    太後再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身子一軟,倒在暖炕上,我趕緊過去查看,還好太後還是比較堅強,沒有昏過去,我將太後扶起,歎氣道:“太後保重,這段時間兒臣就不來侍候皇額娘了,兒臣跪安了。”說著,我行了一個標准的跪安禮,退出門去。

    孝莊,這個清朝最堅強聰明的女人,現在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

第一卷 第五章  又有一個?

    自打跟太後攤完牌後,兩個月時間在指間悄悄溜走,我心中沒有了負擔,日子也過得開心起來,只是偶爾一想到我為了自己的安心將這沉重的負擔壓在太後身上,就不可避免地湧起強烈的罪惡感。

    這兩個月間,我閒極無聊地做了一副撲克牌,呆著沒事便拉著襲人她們陪我玩,教她們斗地主、三打一、升級等等我想得到的玩法,她們很新鮮,我卻沒幾天就膩了,我甚至叫來喜按我畫的圖紙打了一張桌球案子,打磨了十個滾圓的石球和幾根前細後粗、一人來高的球桿打起了桌球。我打桌球的技術很不好,但我不在意,我只是想打發時間,倒是來喜,沒想到他對桌球竟有驚人的天賦,一個多月時間便打得有模有樣了,還知道打不同的點來控制力度,要是在現代,說不定是第二個丁俊暉。

    我將我能想到的一切娛樂活動都玩了個遍,襲人和來喜他們也漸漸習慣了我今天這樣明天那樣的想法,跟著我玩得不亦樂乎,但依然掩蓋不了我心中深深的空虛,我好想家,好想我的家人,朋友。

    在這期間順治還是沒有來過,卻叫常喜來賞了幾次東西,有賞銀,也有金銀珠寶,我有目地性地收好方便攜帶又可以換錢的金銀器皿,我得為我以後出宮的生活做准備,常喜是來喜的哥哥,來喜這一年來與我已是極為親近,也算是心腹之人,連帶著常喜對我也另眼相看,再加上我時不時地總將順治賞下的東西賞些給他做順水人情,他更是時不時地傳些皇上的消息給我,我知道他們是想讓我有機會討順治的歡心,我卻不為所動,常常讓他們兩兄弟急個半死,我偷笑,這可是真正的皇後不急,急死太監。

    至於佟妃和淑惠妃,到我這裡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不知道是不是太後叫她們不要來呢?不過我倒樂得清閒。

    轉眼間便到了四月,天氣已有些暖和,看著窗外陽光明媚,柳枝抽芽,我因思念親人的郁悶之情減輕了一點,帶著襲人和來喜信步走到御花園,一派萬物初醒的景像,我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來到御花園的清湖旁,我盯盯的看著湖面,不禁想,如果再跳一次水,會不會回到二十一世紀呢?不過這個想法在出現的瞬間便讓我否決,別說不會再出現一個跟我同時同地落水的人,就算有,也不一定是我原來的時空。況且現在河水這麼冰,跳水最大的可能就是掛掉。

    襲人見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湖面,嚇得小臉蒼白,與來喜使了個眼色,二人不動聲色地將我圍在中間,我簡直哭笑不得,連忙離開了湖邊,剛走到假山旁邊,一個聲音急迫地響起:“三阿哥,你在哪?”緊跟著幾個宮女急急地從假山一側跑出來,見到我,連忙下跪請安,我擺擺手讓她們起來,問道:“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為首的宮女緊張地吞了口口水,小心地說:“回娘娘的話,奴婢們剛剛帶三阿哥出來透氣,三阿哥要玩捉迷藏,奴婢剛剛還看到三阿哥躲在假山後邊,誰知道一轉眼就不見了,奴婢一時心急,才……”

    我笑道:“你們也不用著急,三阿哥還是小孩子,相信不會走遠,來喜,你帶幾個人幫她們一起找找。”

    來喜領命後便去叫人,那幾個宮女又分頭去尋三阿哥,我帶著襲人繼續散步,走著走著,襲人側耳聽了一會說:“娘娘聽沒聽到?”

    我一愣,也仔細聽了下,一道稚嫩的聲音若有若無地傳來,像是在哼歌,我們順著聲音走去,聲音越來越清晰,終於能聽清哼的歌調,我猛地停下,身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知道是誰,哼的竟是笑傲江湖!!

    我輕聲唱出笑傲江湖的歌詞,我的聲音在微微顫抖,那道稚嫩的童聲在我唱出一句後嘎然止住,緊跟前從旁邊的花壇中竄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是三阿哥,我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小人兒,從他清澈的目光從看到了狂喜。

    我強自定了定心神,對襲人道:“去找來喜,就說三阿哥找到了。”

    襲人有點猶豫:“可是娘娘獨自一人……”

    我擺擺手:“沒事,快去。”

    襲人應了一聲,飛快地跑開了,剩下我跟還不到三歲的玄燁對視,我不知道我臉上的神情如何,想必是復雜極了,玄燁緊緊盯著我,用顫抖的聲音輕輕吟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我大大地喘了口氣,隨著他一起:“將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我們沒有繼續唱下去,玄燁淚流滿面地撲到我懷中,我也又哭又笑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你是怎麼來的?從什麼時間來的?”玄燁抽泣著問。

    我將我落水的經過細說了一遍:“你呢?”我反問。

    “我是從二零一零年來的,”玄燁緊緊著眉頭,“我一覺醒來就成了個小嬰兒,我嚇呆了,不敢亂出聲,生怕他們把我當成妖孽燒死,幾個月後我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更是驚得差點被過氣去,我居然是玄燁,創造了康乾盛世的康熙。去年我額娘帶我去見你,你低聲說的那句話,我聽到了,你說‘你就是康熙’,從那時起我就總想找機會跟你單獨見面,但我之前實在是太小了,而且你身邊又那麼多人……”

    我聽他語無倫次地說著事情經過,心中也激動極了,迫不及待地對他說著我來到這裡以後的彷徨無助,我們就像親人一樣相互訴說著,當他聽到我對孝莊說出了實情時大叫道:“你這個笨蛋,要是太後不聽你的直接將你秘密處決怎麼辦?”

    我訕笑了兩聲:“我也是到後來才有點後怕的。不過,我不同於你,如果那天跟太後說那些話的是你,我想太後會毫不猶豫的除掉你,因為太後不只是科爾沁的公主,更是大清的國母,她絕不會任由大清江山落到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的手中,即使你真的是順治和佟妃的親生兒子。”

    待我們的情緒都慢慢平復了一點,我看著被眼淚和鼻涕蹭得一塌糊塗的衣服,瞪著玄燁說:“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玄燁眨眨眼:“加上這世活的三年三十有一了。”

    “大哥!”我氣道:“你都快比你奶奶還大了,還蹭我一身鼻涕。”

    “呵呵,”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我是一時激動,嘿嘿,激動!”我看著眼前粉嫩可愛的小人兒,用稚嫩的嗓音訴說著他以前的情況,我渾身一陣哆嗦,詭異!說得就是我眼前的情況。

    我們沒有問相互的名字,因為我們知道,從我們到清朝的那一刻起,我們只能是皇後和玄燁。

    遠遠的我看見襲人帶著一堆人跑過來,連忙站起身,玄燁也擦了擦眼睛,那群宮女太監飛快地跑過來跪了一地,嬤嬤將玄燁抱起,然後告退,玄燁監走時飛快地對我翻了個白眼,我偷笑,我能想像得出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還被當成小孩子照顧是什麼感覺。

    知道在這個時空我不再是孤獨一人,我的心情好多了,看著我心情不錯,來喜開心地說:“娘娘,您終於又笑了,娘娘這些天一點精神都沒有,真嚇壞了奴才和襲人她們幾個。”

    “好了,”我笑道:“知道你們孝順了,想讓我賞點什麼?”

    來喜搖著頭說:“奴才只看到娘娘開心就夠了,哪還要什麼賞賜。”

    我正色道:“不行,一定要賞,難得來喜這麼有孝心,就賞……”我眼睛瞄著一臉盼望神情的來喜,“就賞你桌球高手高高手的稱號吧。”

    “啊?謝主子賞。”來喜的臉一下子垮下去。

    襲人一捂嘴笑道:“等回去我將主子賞的名號給你縫到衣裳上,讓你也出去威風威風。”

    看著來喜的表情我突然心情好極了。

    “哎?主子看,那不是靜妃娘娘麼?”來喜在我身後說道。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靜妃一個人坐在湖心亭中,我讓襲人和來喜留在原地,一個人走到了湖心亭中,靜妃看了我一眼,並未起身,眼光又重新回到湖中的錦鯉上,我本就不在意這些禮節,坐到她身邊,笑道:“姑姑今天這麼好興致?”

    靜妃眼光不轉地說:“我哪有什麼好興致,只是已經認命罷了。”

    我看著眼前的靜妃,仍然是一副不服輸的表情,這樣高傲的人碰上同是心高氣傲的福臨怎可能不碰釘子,我歎道:“事在人為,莫道萬般皆是命。”

    靜妃慢慢地將眼光移到我身上,好半天才說:“我先前就是不認命……”

    我沒等她話說完,接著說:“那姑姑知不知道後面還有一句?”我看著她的眸子,輕聲說:“境由心生,退後一步自然寬。”

第一卷 第六章 第一次親密接觸

    我辭別了靜妃,回到坤寧宮,襲人連同滄海、秋水和湘雲竟真的在來喜的衣服上縫上了“高手高手高高手”幾個大字,看著來喜滿臉無奈地站在一旁,襲人她們笑成一團,一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注意開發她們的天性,避免她們成為千篇一律的奴才樣,但也只有在坤寧宮中,她們才敢如此隨意。

    日子又恢復了先前的無聊,雖然如此,可我的心裡踏實多了,因為我不是孤獨的,我有個親人也在這裡。沒錯,是親人,不是他鄉遇故知,而是命運相依、緊密相連的親人。因為我沒有子嗣,所以不能隨便去阿哥所,也不能隨便地招阿哥相見,我便暫時先將玄燁放在一邊,繼續想方設法地打發這些無聊的時間。

    我叫人搬來一口大缸,裡邊放些魚,又讓來喜給我淘弄來一根釣桿,我呆著沒事就坐在缸邊釣魚,我也似模似樣的穿魚餌,可缸裡的魚竟十分狡猾,每次都能把魚餌吃掉又不咬鉤,我看了看天,已經過了晌午了,我沒什麼胃口用膳,索性就不吃了,踢掉腳上整天折磨我的花盆底,躺在躺椅上,手裡握著釣桿,眼睛看著天中不時飄過的白雲……我就這樣在這和風煦日中睡著了。

    我睡得很香,夢中,我見到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我記得,那是順治的眼睛,深深的看著我,我溺在其中不可自拔,越陷越深,順治,福臨,我只見過一面的丈夫,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中?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入眼的,正是我夢中出現的雙眸,深不見底……

    “福臨……”我輕喃出聲,我還沒醒麼?揉了揉眼睛,高舉雙手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哈欠打到一半,猛地驚醒,在我眼前的,正是大清朝的順治皇帝,嘴角微揚,一臉狹促地望著我,我憋回後半個沒打出來的哈欠,身子一歪,從躺椅滾到地上,好糗!

    我連忙跪好,口中說道:“恭請皇上聖安。”

    我分明聽到了順治幾聲悶悶的笑聲,我的臉瞬間變得滾燙,真丟人!

    “皇後快起來吧。”順治說著將手伸到我面前。

    我呆呆地看著他修長白晰的手,又抬起頭望著順治,這時,我做出了最丟臉的事情,我那個硬憋回去的哈欠好死不死地又找上了我,我忍、我忍、我終於忍不住張大了嘴,大大長長地打了個哈欠:“哈--”

    “噗--”發出這個聲音的不是順治,而是順治身後的常喜,我抬眼看去,常喜的臉憋得通紅,臉上的肌肉不住顫抖,順治也別過臉去,雙肩不住地微微抖動,我挫敗地閉了閉眼,站起身來說;“不用再忍了,小心憋出內傷。”

    話音未落,一陣驚天動地的笑聲從常喜口中發出,他抱著肚子蹲在地上,雙手不住地拍地,大笑道:“哈哈哈哈……逗死我了……我嗝……嗝……”常喜不知道是不是憋太久,竟打起嗝來,順治原先還想保持一國之君的風度,強忍著沒笑出來,但常喜這一打嗝,順治再也忍不住,臉上先是一陣極其怪異的抽搐,緊接著大笑起來。我懊惱地看著順治,笑就笑罷,還要抱著肚子躺到躺椅上笑,小心口水嗆死你,我惡毒地想著。

    可看著常喜滿臉通紅不停地“嗝……嗝……”我終究也沒忍住,隨著順治大笑。

    “嗝……皇……嗝上……嗝……奴……嗝奴才……嗝……”常喜一手掐著脖子,一手指著外面做喝水的動作,順治努力收斂了下笑容,擺擺手說:“去吧……噗--”

    常喜一溜煙兒的跑了,一邊跑一邊還“謝……嗝……皇……嗝……皇上……嗝……”

    我蹲在地上,不停地揉著肚子說:“哎喲,笑死我了,哈哈哈哈……笑人不成反被笑……哈哈……”

    笑著笑著,我怎麼覺得笑聲只剩我一個人的了?抬眼瞄去,順治滿面笑容地看著我,我臉一紅,嗯……不得不承認,這小子挺帥。

    “哈!哈哈……”我訕笑著站起來,剛直起身,便被順治伸手一拉,我沒站穩,猛地撲到順治懷中,聽著他胸腔中發出的聲音:“怎麼不穿鞋?該著涼了。”

    我的臉貼在順治的胸膛上,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抬頭,一張俊臉的大特寫,我紅著臉慌忙從他懷中站起,找到鞋子穿好,低著頭不敢看他。

    順治見我不說話,看著掉落在地的釣桿,起身走到水缸旁,向裡看了看:“原來皇後在釣魚,在水缸裡釣魚?”

    我假笑著問:“呵,呵呵,皇上什麼時候來的?”

    順治笑道:“朕聽常喜說你賞了來喜什麼‘高手’的稱號,特地來看看他到底有什麼本事。來時見你睡得正香,便沒讓人叫你。”

    “皇上……”

    我話沒說完,順治伸手挑起我的下巴,讓我看著他:“剛剛你可不是這麼叫朕的。”

    我一驚,臉色白了點,原來他聽到了,我眨眨眼,決定裝傻:“什麼?”

    順治笑笑,不再追問,我心底小小地松了口氣,隨便叫皇帝的名字,是大不敬。

    這時襲人和滄海適時地將茶水奉了上來,剛要退下,便被順治叫住,順治看著滄海問:“你叫什麼?”

    滄海雙膝跪倒:“回皇上的話,奴婢名叫滄海。”

    “滄海?這又是出自哪裡了?”這話卻不是問我,而是問的滄海。

    “回皇上的話,”滄海答道:“奴婢愚笨,沒記住主子娘娘念的詩,只知道奴婢跟秋水和湘雲的名字是一首詩中的。”

    我差點撫額,這滄海也太老實了,問一答十。

    順治停了一下,卻沒說什麼,只是看著我說:“怎麼不見那個‘高手’啊?”

    話言未落,來喜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跪在順治面前,磕頭道:“回皇上,奴才在這兒呢。”青灰色的太監服前胸部位繡著幾個鮮紅的大字:“高手高手高高手”,正是襲人替他做的“高手服”。

    我看著順治又開始微微抽搐的俊臉,差點昏倒,這個臭小子,是想把我的臉徹底丟光。

    “咳!”順治用咳嗽掩飾著逸將逸出口的笑聲:“來喜,你有什麼本事能讓皇後封你做‘高手’?”

    “回皇上的話,”來喜見受到皇上關注,竟頗有些自豪地說:“主子娘娘發明了一種叫桌球的玩藝兒,奴才打敗了坤寧宮所有的太監,所以主子娘娘封奴才做高手。”

    順治看著我:“桌球?”

    我連忙解釋這桌球是怎麼回事,說著帶順治來到了一側的偏殿中。

    “來喜兒,”我叫道:“給皇上演示一桿。”

    來喜打了個千,飛快地擺好球,又走到牆邊拿起球桿。

    “皇上,娘娘,奴才這就開始了。”

    “啪!”一個漂亮的開球,連我都不得不贊歎,來喜真的稱得上是清朝桌球第一高手。

    轉眼間,九個花色球分別落袋,順治饒有興致地從來喜從中接過球桿,我示意來喜和跟上來的襲人、滄海出去,開玩笑,要是讓人看見皇帝一個球都打不進,皇帝的臉往哪擱。

    果然,順治照來喜的樣子打了幾下,不是力道不夠,就是滑桿,順治皺起眉頭,我連忙上前:“皇上,桌球技術是需要長期的訓練磨練出來的,急不得。”

    順治將球桿遞給我:“這是皇後發明的?皇後一定球藝不俗了?”

    “呵呵,”我接過球桿,擺了個漂亮的姿勢,“是相當‘不俗’。”

    “啪!”“啪!”“啪!”

    我打的球倒是力道十足,可就是一個也沒進,順治疑惑地看著我,我隨手將球桿扔在球案上,聳了聳肩道:“不是故意打不進的,而是真實實力就這樣,不信皇上可以去問來喜。”

    順治笑著說:“皇後自個兒想出來的東西反而不擅長?”

    “這些個玩藝只是為了打發時間,一笑而已,何需精通?”我實話實說。

    “打發時間?”順治看著我的眼睛,我垂下眼簾不與他對視,這時,寂靜的屋子裡傳來像打雷一樣的“咕嚕嚕……”

    順治好笑地看著我,我的臉越漲越紅,偏偏我的肚子還在那“咕嚕嚕……”地叫的正歡,順治輕笑出聲:“皇後晌午沒有用膳麼?”

    今天的臉算是丟到爪哇國去了,我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順治牽起我的手,我條件反射地一縮手,卻被順治緊緊抓住,順治斜了我一眼,我不敢再掙扎,任他將我帶出門去。

第一卷 第七章 克制!克制!

    為什麼我的臉這麼燙?我的心跳得這麼快?我偷偷地看著我與順治相牽的手,手心微微出汗,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瞬間填滿我的心,把我的心漲得滿滿的。

    剛出得門來,就見常喜和來喜一齊跪在院中,我訝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常喜一臉沮喪地連連磕頭:“奴才有罪,奴才該死!”

    來喜也苦著臉說:“求娘娘開恩,饒了常喜這一次。”說罷也連連磕頭。

    我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地看了順治一眼,順治卻笑著沒有說話,我看向常喜:“你犯什麼錯了?”

    “奴才剛剛竟敢取笑娘娘,奴才死罪。”常喜的頭磕得砰砰做響,來喜也跟著磕,口中不停地道:“常喜一時糊塗,娘娘寬宏大量,別跟這奴才一般見識……”

    我這才明白原來常喜是因為剛剛在我面前大笑而自責,在宮中,奴才膽敢嘲笑主子,可是天大的罪名,就算常喜是皇上身邊的人也不能輕饒。

    我想起剛剛常喜笑我笑到打嗝,“撲哧”一下笑出聲,笑道:“剛剛你笑了本宮,本宮後來不也笑了你麼?這不就扯平了?快起來吧,頭都快讓你磕破了。”

    可常喜和來喜仍跪在那裡,我的眼光看向順治,順治卻說道:“這個奴才讓朕慣壞了,現在竟敢拿皇後取笑,不能不罰。”

    常喜一聽這話更是連連磕頭,大叫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我皺了皺眉頭,看著常喜額上滲出的血絲,急道:“那本宮就罰你為本宮准備膳食,如果本宮吃得不滿意,再行重罰。”

    “娘娘慈悲,奴才領罰!”常喜說罷連忙起身,倒著身子退下,我看著來喜:“你也起來吧。”

    來喜重重地磕了個頭才站起身:“謝主子開恩。”

    我看著他紅腫的額頭皺著眉道:“就這麼點事兒也要死要活的。”

    來喜笑著說:“奴才早就跟常喜說了,主子是觀音菩薩轉世,又怎麼會真的罰他。”

    我笑罵道:“就你機靈,這個時候還不忘拍馬屁,快去讓湘雲給你敷些消腫的藥物。”

    來喜答應著轉身去了,我與順治走到院內的涼亭之中坐下,順治說:“皇後就不生氣嗎?換了別的妃嬪,就算礙著朕的面子,也得氣上半天的。”

    我失笑道:“見到好笑的事發笑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又有什麼錯了?剛剛皇上不是也笑了嗎?難道也錯了?”

    順治看著我,眼中滿是笑意,他抬起我們一直相牽的手,掰開我的手心說:“皇後怎麼了?手上全是汗。”說著用袖子擦去我手心中的汗水,我看著專心為我擦手的順治,心突的一跳,臉莫明其妙地紅了,趕緊抽出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我怎麼說?說我是因為讓你牽著手所以太緊張了?想到這,我的臉好像更紅了點,順治笑道:“皇後很熱嗎?臉這麼紅?”

    “不是……沒……我……”我慌亂地抬起頭,卻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我的影子清楚在映在他如星的眸子中,我有些癡迷,突然好想……吻他!

    我被我的想法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甩了甩頭,想甩掉這荒謬的想法。他的愛人就快要入宮了,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愛上他?我怎麼能做破壞別人的感情的第三者?愛上他??我驚恐地想著我用的字眼,不,我絕不是愛上了順治,只是在這宮中只有他一個男人,我是物以稀為貴!所以才對他有些不一樣的感覺,嗯,一定是這樣。

    “皇後,你沒事吧?”順治的眼中多了一絲擔心。

    “沒、沒事,”不要這麼關心我啊!我心中狂叫,“只是坐得久了,有點暈,現在好多了。”

    “皇上今天怎麼這麼有空?不用處理政事麼?”我不自然地問。

    順治看著我,說:“批奏折批得有些倦,便出來走走。”

    “哦!”我點點頭,“那皇上去過太後那了嗎?”

    “昨日剛剛去過。”

    “哦,”我又點頭,“那皇上去看過佟妃了嗎?”

    順治沒有回答,只是將雙手環在胸前看著我。

    “還有三阿哥,小孩子很需要父母的關心的,還有淑惠妃,她也……”在順治的目光下,我越說越心虛。

    “皇後不希望朕到坤寧宮來?”他問。

    “不是!”我迅速大聲地否定,“只是……只是皇上貴人事忙,相信一定還有許多事等侍皇上處理,皇上無謂浪費時間在……”

    “朕來看看朕的皇後怎麼算是浪費時間?”順治打斷我的話。

    “我……”我一時語塞,總不能說我不用你來看吧。

    “皇後為何不自稱‘臣妾’?”順治瞇著眼望著我。

    “呃?我沒有嗎?”我話剛出口便看到順治的眉毛輕輕上挑。

    “還是說皇後根本不想做朕的‘臣妾’?”順治的聲音中已有一絲寒意。

    我急忙跪下,口中說道:“臣妾不敢。”心中暗罵,說翻臉就翻臉,果然是“天威難測”。

    順治沒有叫我起來,我便一直跪在那,直到常喜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皇上,娘娘,膳食已准備妥當。”

    順治淡淡地說:“皇後去用膳吧。”說罷,帶著一臉莫明其妙的常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坤寧宮。

    侍候在一邊的襲人和滄海過來將我扶起。

    “娘娘,”襲人微皺著眉,欲言又止,滄海也急道:“娘娘,您怎麼能讓皇上就那麼走了。”

    “那我還能怎麼樣?”我眨眨眼,“是他莫明其妙的發脾氣,難道還讓我抱著他的大腿求他留下來?”

    “娘娘!”襲人急道:“娘娘怎麼能說皇上……哎喲,我的好主子,您都要急死奴婢了。”

    “好了好了,”我擺了擺手,“皇上走都走了,還能怎麼樣?我還沒吃飯呢,要餓扁了。”

    我不理一臉擔心的襲人和滄海,快步走到起居室內,常喜准備的膳食相當不錯,可不知為什麼,我卻吃得索然無味。

    這時秋水、湘雲和來喜也跑了過來,見到我便道:“主子,您怎麼……”

    “STOP!”我大喊,把他們都嚇了一跳。

    “好了,”我堆起一臉假笑,“下回皇上再來我會不惜一切手段讓他留下,行了吧?”

    他們幾個面面相覷,好半天,來喜才小聲地說:“主子別生氣,奴才們只是替主子著急。”

    我看著這幾個一臉委屈的孩子,呃……雖然我現在也是孩子,他們是真的關心我,替我著急,我笑著說:“我知道,好了,現在沒事了吧?”

    “那個……”來喜好奇地問:“主子剛剛說的那個‘斯道破’是什麼東西啊?”

    “那個啊,是西方夷人的話,是‘停’的意思。”我耐心地解釋。

    “主子真厲害,連夷人的話都會說。”小湘雲一臉崇拜。

    “我也只是會一點。”我謙虛。

    “主子當然厲害了,主子是九天玄女下凡,有什麼事不會的?”來喜說這話的時候好像他才是天仙下凡一般的驕傲。

    我的手掌撫上額頭:“剛剛不還是觀音菩薩呢嗎?這麼快就變了?”

    來喜連忙說:“在奴才心中,觀音菩薩和九天玄女哪比得上主子娘娘?”

    我無奈地看著他:“我之前一直覺得你傻了吧唧的,沒想到你這麼會拍馬屁。”

    來喜面帶喜色地道:“謝主子誇贊。”

    我失笑道:“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不只桌球技術一流,這拍馬功夫也是一流的。哈哈,”我又笑道:“我對你的敬仰真是有如濤濤江水,連綿不絕,又好像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來喜聽完這話,面色激動地大叫:“主子簡直學貫古今,出口必是經典。”

    看著面前一臉認真神色的來喜,我暈!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
便是人間好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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