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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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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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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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風輕如絮,吹動掛在窗戶邊的竹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撞擊聲。

米白色繡花蕾絲窗簾隨風輕揚,飄晃著早起陽光的顏色,以及百花盛放的早春氣息,一朵路邊的粉色山櫻花讓風吹送進寧和房間,落在一隻藕臂上,襯托出花色般的嬌艷。

半側著身,裸睡女子露出大半個美背,蠶絲涼被滑至腰間,若隱若現的豐挺酥胸壓在三尺抱枕下,海棠沉睡萬種風情。

烏溜溜秀髮泛著光澤,遮蓋了半張面容,另外半張臉枕在藕色枕頭上,教人瞧不清她長相如何,只知有副豐潤無瑕的曼妙嬌胴。

她,睡得很熟,像是沒什麼可以驚動她,眼下的陰影顯示她相當疲累,累得沒法感受外界的一切,目前唯一的渴求是睡眠。

但是她眼皮下的眼珠正以驚人的頻率左右顫動,表示她睡得並不安穩,似乎在作著夢,某個讓人更疲累的夢。

「怎麼還在睡,她不是昨晚就回來了?這黑眼圈是怎麼回事,她要睡多久才會飽足呀?」

趙家的房門是從不上鎖的,輕輕一推就開了,打扮大方俐落的趙家大姊走了進來,一眼瞄見怪癖甚多的隆起人形,免不了好笑的調侃一番。

不過也不必大驚小怪,趙家沒有一個男人,就算全身光溜溜的在屋裡走動也不會有人在意,一家四個人全是女的,有什麼好介意的?

趙爸爸十年前過世,家裡生計由趙媽媽一肩扛起,她開了間「老媽小吃店」,生意還算不錯,勉強拉拔三個女兒長大。

也幸虧女兒們都十分懂事,在課業上及生活上從不需要她操心,連學費亦自行打工籌措,令她肩上的擔子減輕不少,一家和樂也稱得上是美滿的家庭。

「是凌晨三點就回來了,可是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就看她走來走去的玩死人骨頭,口中唸唸有詞什麼傷口的位置不對,刀刃的插入角度偏差半寸……切!要不是知曉她幹的是哪一行,大半夜真被她給嚇死了,以為哪個殺人魔闖進屋裡……」

明顯睡眠不足的趙家老三抓抓雞窩頭,大大地打了個哈欠,從門邊探顆頭顱抱怨。

「又發生什麼重大案子嗎?我記得老二好像有三、五天沒回家了……」她瞟了眼丟放在洗衣籃的衣物,一個禮拜前還穿在二妹身上。

「不只三、五天吧!媽說二姊這些天都睡在辦公室,她去送了好幾回便當。」大概有十天左右,她也不常在家,記不牢了。

「看她累成那樣,真狠不下心叫她起床,就讓她繼續睡吧,養足了精神才有氣力工作。」趙灩紅一臉溫柔的拉高被子,蓋住瑩白身軀。

「哼,誰不累呀!大姊太寵二姊了,我還不是沒日沒夜的跑新聞,跑得兩條腿快斷了,還得不到一句讚揚,反而被罵得狗血淋頭,記者這行業真不是人幹的。」幹得好是應該的,一個做不好罵聲連連。

「不過這是你所喜歡的工作,再累也心甘情願不是嗎?」真要她換,她還不樂意呢!

「……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跑出驚天動地的大新聞,讓那些瞧不起菜鳥的老鳥跌破眼鏡。」頓了下的趙漪藍發下豪願,臉上儘是不服輸的神采。

「好好好,我等著看你大放異彩,成為新聞界第一把交椅,可是你這一身睡衣還不換下嗎?待會不是有場記者會要跑?」趙灩紅笑著提醒睡迷糊的小妹。

驚覺時間快來不及,她驚叫地跳起來。「哎呀!快遲到了,我還沒洗臉刷牙,早餐、衣服、高跟鞋……」

「藍,慢慢來,早餐我已經做好,放在紙袋裡,你在路上再吃……」急驚風的丫頭,慌慌張張的。

「大姊,我愛你,你是我的救星,偉大的聖母瑪莉亞。」她飛快地抱住大姊,在她臉頰重重一親,以示感謝。

趙灩紅嫌惡地抹掉口水。「是菲傭瑪莉亞吧!跟前跟後的替你收拾殘局。」

「嘿嘿,大姊……」她諂媚的涎著笑臉,邊刷牙邊吐牙膏白沫。

見她又要湊上前撒嬌,趙灩紅連忙做出噤聲的手勢。「別吵醒你二姊,讓她好好地睡一覺,我先下樓幫媽擺攤,晚點還要去收稿子。」

趙漪藍做了個立正敬禮的姿勢,口裡還叼著牙刷,模樣滑稽又逗趣。

對趙家母女而言,沒什麼比做自己想做的事更快樂了,她們是街坊間的模範,除了趙媽媽經營小吃店外,三個女兒各有工作,且樂在其中,從不覺得辛苦。

今年快破三十的大姊是出版社編輯,能在這種不斷與時間賽跑與作者周旋殺出一條血路的行業生存至今,她的抗壓性和時間管理能力不容小覷。

老三是剛畢業不到一年的社會新鮮人,她換了好幾家報社才在目前任職的這一家穩定下來,跑的是她最喜歡的社會新聞,雖然跟前輩的經歷沒得比,但是她擁有「老人」所沒有的體力和旺盛的企圖心,是新聞媒體界一顆耀目的新星。

至於老二嘛!也就是床上的睡美人,吃的是公家飯,薪水不差,福利也不錯,可是……

十個人見到她有十一個迴避,多出來的那個「人」是無形的,誰也不希望和她的工作扯上關係,因為她一出手便表示有人死了,而且死因不明。

她的職業是把死人開膛剖肚的法醫。

「對了,大姊,你那一件淺藍色洋裝可不可以借我穿?我們報社要辦迎春酒會……」

就像每個愛撒嬌的麼妹一般,趙漪藍語調嬌軟的膩著好脾氣的趙家長女,姊妹嘻嘻鬧鬧地走下樓,笑聲輕漾。

誰也沒注意到床上的人兒忽地皺起眉,眼皮似在顫動,掙扎著想要醒來,可是闔起的眼眸怎麼也睜不開,陷入幽淡的夢鄉。

「哎呀!拖拖拉拉的在幹什麼?時間快要趕不及了,你還磨磨蹭蹭的,不想結婚了是不是……」

結婚!

誰要結婚?

耳邊熟悉的聲音好像是……

一陣白茫茫的霧氣從眼前撥散開來,出現一道希臘式風格的純白階梯,一共有十五階,一片白的建築物很有地中海風味,每根樑柱都唯美的佈滿異國風情。

足下低跟涼鞋一步一步踩上美得令人想駐足流連的石階,有股飄逸感的妍麗女子一臉迷惑,她眉頭微顰地往上走,想找出聲音的源頭。

腳步很輕,輕到好似沒有重量,她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在走路。

可是,雙足確實踩著瑩白大理石,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上前,彷彿飄著。

倏地,一隻手由石柱後探出,迅速地抓住瑩嫩藕臂,好像她是一顆輕飄飄的氣球一樣,輕易就能拉著她走,一點也不費力。

「千交代萬交代你不能遲到,人生一次的大事你又給我當耳邊風,你要再這麼散漫下去,我都不好意思讓你嫁人了。」

「嫁人?」是指她嗎?

看著不停轉換的場景,仍是一頭霧水的女子有些跟不上節拍,她腦子裡混沌不已,不知身在何處,茫然地任人擺佈。

「清醒一點,別再恍神了,瞧你睡眼惺忪的樣子,人家會以為你還沒睡醒,不想結這個婚了,你呀!爭氣點,不要讓人看笑話了……」

還沒睡醒,還沒睡醒……咦!她的確是在睡眠中,記得剛完成十六歲少女的檢驗案,一顆不再跳動的心在她手中萎縮,忙了一夜的她累得沒力氣舉起雙臂,一回到家淨身後便往床上一躺陷入夢鄉中。

沒錯,這是一場夢,她非常清楚,因為她有無數次的親身經歷,從自己的夢裡走向別人的夢,成為一名不受歡迎的侵入者。

只是,她一向旁觀,很少介入,但這一回似乎……有了變化,有一股力量牽引著她,讓她在這夢境中也軋上一角。

「發什麼呆呀!還當自己在作夢不成,看看你這黑眼圈,再抹上十層粉也蓋不住,叫你別熬夜偏是不聽。」

怔了怔,她盯了盯好像年輕七、八歲的婦人。「媽,你究竟在幹什麼?」

疑惑、困擾、不解,母親花白的髮色似乎濃黑了些,眼角的魚尾紋變淡了,面皮較為光滑,乍看之下才四十出頭,不符合她實際年齡。

婦人沒好氣的抬眸一瞪。「還能幹什麼?不就幫你穿戴婚紗!都幾歲的人了還要老媽操心,你害不害臊呀!嫁到人家家裡不比在自己家中……」

看似傷神的嘮叨聲中飽含著一位母親的關心和不捨,她口口聲聲叨念著,唯恐女兒不懂為妻之道,遭人嫌棄。

「媽,我什麼時候要嫁人?嫁給誰?為什麼我一無所知?」沒有愛戀、沒有思慕,空蕩蕩地留白一大片,無感得近乎麻木。

因為這是夢,她想著,沒有半點知覺才是正常的,夢是虛幻的,不存在真實世界。

趙媽媽再一次瞪著女兒,差點用力擰扭她臂肉。「都要結婚了還說什麼瘋話!有人肯娶你就該偷笑了,二十二歲是大人了,要學著成熟點。」

「二十二……」不對,她明明二十七了,怎會倒退五年?

真古怪,胸口悶悶的,好像有不甚愉快的事要發生,讓人非常忐忑。

「快點把唇抿一抿,別又把口紅給吃掉了,眼睛睜大些才好畫眼線,先把新娘妝畫好才能弄頭髮……」她很忙,忙著為女兒梳妝打扮。

「媽……」好濃的粉味,怪不舒服的。

「別動,你給我安安靜靜地坐好,不要扭來扭去像只蟲,裝扮得漂漂亮亮才不會讓夫家沒面子,你可別在這節骨眼上再給我出什麼大亂子。」她要風風光光地嫁女兒,讓大家羨慕趙家有女初長成。

「可是……」渾身不對勁的趙瀠青坐不住,總覺得有哪裡銜接錯誤。

在夢裡,母親不該出現,她沒有「越界」的能力,無法與她一同穿越夢境,除非出自她自己的想像。

「少跟我說什麼婚前恐懼癥,閉上你的嘴巴穿上白紗禮服,乖乖地從這個門走出去,你是新娘子,婚禮的主角……」

婦人的聲音像融化的奶油,慢慢地淡去,化在一縷薄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所指的門是一座十公尺高的拱門,由兩根巨大的石柱拱合成半圓形,並未有門,白色石柱上纏繞著上百朵盛放的玫瑰。

拱門的這一端清晰可見,花隨微風輕晃,鼻翼間隱約可聞一絲花香味。

可是拱門的另一端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茫茫輕霧在流動,帶著某種不可抗拒的魔力,引誘著、勾引著,同時也發出警告,拒人入內。

明知不該往前走的趙瀠青不自覺受到牽引,她知道若想由夢中醒來,她不能不走這一步,因為夢的盡頭才是出處。

但不受控制地,她走入別人的夢,白色霧氣將她的身影包圍住,拱著她前進。

「他是我的,屬於我一個人的,沒人可以將他從我身邊搶走,誰也別想……」

乳白色直立式環形噴泉中央,美的女神維納斯手捧圓弧狀水壺,一泓清水以涓流的方式從壺口流出,滴落閃著白光的水面,濺散開來水窪般的漣漪。

一名面容木然的年輕男子坐在噴水池旁,兩眼無神得彷彿一尊雕像,沒有一絲焦距的瞳孔看不到光彩,一如死水。

他是好看的,身上穿著手工白色西裝,上衣左側別上一朵象徵喜氣的紅花。

夢是黑白的,所以鮮艷的色彩也褪了色,成了慘淡的黑色。

撥開霧氣後,身穿白紗禮服的趙瀠青第一眼便瞧見年約二十五歲的他,那張清逸無波的俊朗臉孔如同無形的手,霍地抓緊她驟然一抽的心房。

是心疼,是不忍,是憐憫,是無止境泛開的疼痛,侵入過無數的夢境,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這麼死寂的表情,彷彿生也好,死也罷,無須在意。

她為他難過,在虛無縹緲的夢中。

不自覺的,她走上前,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將她拉近,好像她的每一步都代表一分希望,足以將他拉出冷寂的世界。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不許接近我的男人,他是我的,一生一世都屬於我,就算是你也不能帶走他,我才是他今生今世的新娘。」

腳步趨緩,定了定眼,趙瀠青這才發現一抹淡淡的白影慢慢成形,一個女子趴覆在男子背上,兩手佔有慾強烈地抱緊他的肩頸,一點空隙也不留。

而女子似無重量般,神色空洞的男子毫無所覺身上背了個人,他一動也不動的低垂著頭,即使面無表情,也令人感覺到他由心底輻射出的痛楚。

「他不屬於你,該放手時就要放手,強求來的愛情不是愛,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為難的是她自己而已,癡纏的愛是一種偏激的執念。

女子緩緩抬起頭,露出蒼白如雪的嫉妒容顏。「我得不到他,誰也別想得到,我要他永遠陪著我,只有我一個。」

「可是你已經死了,你這種行為會害了他。」一襲冷意拂起,她驟起寒顫。

聞言,女子咯咯地笑了起來。「我是死了,為了他而從十三樓往下一墜,當場腦漿爆裂、四肢骨折,死時還留了一地的血……

「但是那又怎樣,我的死,讓他不得不記住我,從我死亡的那一刻起,他便背起害死我的原罪,一輩子也無法從我的死中掙脫,他的心、他的人只能是我的。」

「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她搖著頭,不予置評,輕歎世人對愛的定義是如此膚淺且可悲。

「看不慣就給我走開,不要妄想插手我和他的事,人鬥不過鬼,我存在他的心靈深處。」女子蠻橫地惡斥,口氣傲慢又驕縱。

「鬼由心生,拔掉不就成了。」事在人為,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

趙瀠青的思緒是清明的,她很清楚此時所面對的並非一般的夢魅,而是借夢而生的鬼魂,比虛無幻象更難纏。

說實在的,她已經有了某種程度的覺悟,想要將女子從夢裡清除並不容易,長期抗戰是必然要的,一時半刻別想由睡夢中醒來。

「你想做什麼,你以為你可以把我從他的心中除掉?」女子的五官開始變化,一雙媚人的丹鳳眼越睜越大,瞳仁佔滿眼眶。

她不疾不徐的說:「我的出現不就表示他想要將你驅逐嗎?要不是他腦子裡有著掙脫的念頭,我也不會被他招來。」

雖然目前她還不曉得是怎麼回事,竟失控地被牽扯進一團謎霧中,不過想必是他發出求救,她才會被召喚至此,幫助他從惡夢中脫身。

「不!你說謊,他愧對我,他自責不已,他必須把我放在心裡……」女子淒厲的尖叫,散亂的黑髮無風飄起,形成詭譎的發海,不斷地生長,彷彿黑色濃霧,包圍背後的一片空間。

「但他還是不愛你。」她說出女子不願接受的事實。

「呵呵……不愛我又如何,只要我一直霸著他,他便是我一個人的,誰也得不到他的愛,很公平。」女子陰惻惻地笑著,卻比哭還淒涼。

「公平?」趙瀠青思忖著,為女子的執迷不悟感到惋惜。「可惜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這一身婚紗還不能告訴你什麼嗎?」

男子的心被夢魘糾纏太久了,他不想再困在幾乎將他沉沒的流砂中,極力地找出一條出口,從此海闊天空。

想要徹底斬斷一名女子的癡戀,唯有結婚一途,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表示他已無路可走了,全然地豁出去。

「脫下來、脫下來,只有我才是他的新娘,你沒有資格穿上白紗,你不配,你不配……」女子憤怒地叫囂著,上身微微離開男子的背。

「事實證明他要娶的人是我不是你,他看不見你,不論你在他身邊多久,他一樣視若未睹,瞧瞧他的新郎裝扮和我是一對的,我們就要步入禮堂,相知相愛的廝守在一起。」

顯然的,趙瀠青有意激怒她,而她成功了,為愛受盡折磨的女子一臉妒恨,兩眼凸出,可怖的鮮血由眼眶流出。

死前的模樣歷歷現前,扭曲的手腳不自然地擺放,妒意蒙蔽了雙眼,女子只知道這個男人是她的,她會用盡一切心力留住他,不讓自己的愛再一次落空。

一抹幽魂以夢的形態寄居在男子的潛意識裡,她利用他的罪惡感和內疚控制他的意志,令他沉睡不起,無法醒來。

尤其當人逃避、不願意去面對現實時,更容易遭到夢魅入侵,從此自我鎖困。

見過太多類似例子的趙瀠青只想救人,她趁著嫉妒成狂的女子朝她奔來之際,瞬間啟動織夢的能力,閃過女子尖銳十指利爪,身形倏移,一把抓起男子的手拔腿狂奔。

「走,跟我來。」

那一襲白紗是累贅,拖慢了兩人的速度。

但是身為一名織夢者,她巧妙地一揮,眼前的擺設立刻有了變化,如同電影的轉鏡。

沉重的裙擺乍然輕盈如雲,飛揚自如不造成阻礙,純白色的希臘式建築物變成一間又一間的空白屋子。

烏黑髮絲微微揚起,她喘息著,在奔跑。

胸口的壓縮來自危機的迫近,那尖叫聲、淒厲的咒罵和不甘,聲聲尖銳得宛若就在耳邊,只差伸出五指便可將人撕裂。

「把他還給我,他是我的,不許走!聽到沒?還給我!我要狠狠撕碎你……賤女人,你逃不掉,撕碎你……撕碎你……」

趙瀠青沒想到女子的執怨深得駭人,厲魘般的聲浪排山倒海而來,好幾次幾乎碰觸到她的頭髮,讓她一次又一次,驚險地連忙築起一道又一道的門。

因為時間緊迫,門的作用在於拖延女子的速度,她好順利脫身。

可是女子的頑強讓人沒法鬆懈,節節逼近,那一扇扇的門板並不能令她死心,反而使她更憤怒,所經之處破壞殆盡。

看她如此冥頑固執,逼不得已,趙瀠青急中生智地停下步伐,反身朝身後一比劃,丈高的乳白大門立現,門後是上下左右四面牆。

就在女子打算衝過高門抓花她的臉時,蔥指做了個關的動作,厚垂的門板自有生命的關上。

砰的一聲,接著是鬼魅的哀嚎聲,撞上門的女子慘叫地往後一彈,落在牆的一角。

在她著地的同時,趙瀠青也沒慢下手腳,她以穿針引線的手勢對著門與相連的牆面進行縫補,將活門縫成死門,再也開啟不了。

這是權宜之策,維持不了多久,因為夢是會變的,她爭取的只是時間。

「你敢關住我,放我過去,放我過去……我絕對饒不了你…」

砰!砰!砰!撞門聲清晰可聞,伴隨著悚然怒吼,震動的門板巍巍顫顫,似乎隨時會崩裂。

「他對你無心,又何苦癡纏不休!你有你的世界該去,他有他的日子要過,兩條平行線只能相望,沒有交集。」希望她聽得進勸,勿再執迷不悟。

對一個為愛入魔的女人而言,趙瀠青的一片好意規勸如一顆石子丟進池裡,只是掀起陣陣漣漪改變不了什麼。

「你是誰,膽敢壞了我的好事,這是我和他的夢,誰也不許介入。」女子高聲叫囂,十指憤慨地刮抓牆面。

「我是不忍心你們受苦的路人,人要往前看,不要一直留戀過去,該放下就要放下。」明明無一物,手心握得再緊還是空的。

「我不是人,難道你看不出來嗎?要我放下什麼……」她已一無所有,只剩下滿心的愛戀和癡狂。

「你……」見她不肯放手,拚命想將門撞開,趙瀠青真的有點生氣了。「好,你放不下就繼續痛苦吧!這個男人我帶走了。」

「不…還給我,他是我的,我不能沒有他……」

女子的尖吼漸成哀求的哭喊,嗚咽地流洩而出。

但是她不再心軟,門外的場景一變再變,重重阻隔女子的行動,讓她陷在走不出的迷宮裡,暫時危害不到他人。

須臾,趙瀠青帶著神色冷然的男子走向一處揚風而起的懸崖邊,那是出口,夢的盡處,縱身一躍便可回到現實。

只是凡事無絕對,難免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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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大腦結構複雜得幾何數學演算不出解答,迂腐的邏輯與它溝通不良,更無法用科學方式得到合理印證。

它溫柔得十分殘酷,堅韌得教人憎恨,既脆弱又充滿解不開的謎團。

而有一種人,他們能悄然地潛入人的潛意識裡卻不被發覺,換言之,他們可以捕捉別人的夢境。

擁有控制夢的能力是一件幸運的事嗎?

不,他們說這是可怕的詛咒,不僅難以控制夢的走向,反而易遭對方的夢魘追逐,淪為夢的逃亡者,不時處於惶恐中。

唯一的好處是他們能依心裡所想改變夢中場景,或是設下只有「織夢者」才有鑰匙開啟的門,擺脫身後的追逐者。

總而言之,這是相當危險的行為,進入他人的夢裡很容易被困住,除非本身能力高於被侵入者的意志力,能自由來去,否則最後的結果是長睡不起,週而復始地活在不屬於自己的虛幻世界。

在夢的空間裡,時間幾乎是靜止的,它的零點零零一秒相對是人的十年,甚至是一生。

既快捷又緩慢地進行著,讓人無從發覺究竟在夢中或是在現實,茫然混沌的活著。

只是夢是虛幻的,若非深刻得教人駭然,抑或是刻骨銘心難以忘懷,否則大部分人一從夢境醒來都會忘個一乾二淨,只餘留少許的悵然和若有所失。

一般的織夢者不會閒來無事去逛逛別人的夢,大都以旁觀者的姿態,看他們在夢裡掙扎、沉溺,隨即走開。

夢不全然是美麗的,世上有幾人能得償所願呢?

於是,人們作著夢,以為現實才是夢境,夢中的一切才是真的,因為他們在逃避,寧願墜入無邊無際的夢海,尋找短暫的寧靜。

那種人叫「心靈的沉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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