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晚謝月清安置好自己的爹爹,便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破舊的臥房。雖然謝月清十分疲憊,但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也睡不著。
她愁啊,這明天的飯菜錢要從哪生出來?
自從她跟著爹爹來到這北陡鎮已經快半年了,當初那點兒盤纏早已所剩無幾,米缸裡的米也已經見了底,要是再不想法子賺些銀錢的話,恐怕她和爹爹就要挨餓了。
正愁著,這時,不爭氣的肚子又咕嚕咕嚕地叫起來,謝月清吞了吞口水,無比懷念娘親還在世的時候,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日子。娘親做的紅燒肉可好吃了,大塊且油亮噴香,醬香濃郁的甜甜的紅燒肉,一口咬下去,香甜可口又味美多汁,每次她和爹爹都要搶著吃。
唉……想來,三年前娘親雖然過了世,卻也因此避過了一年前的禍事。
爹爹當時雖在朝中為官,卻得罪了不能得罪的權貴,最終落得個流放三千里,充軍北陡關的下場。
娘親去世以後,家中唯有她與爹爹相依為命。自己的爹爹被流放,她哪能放心,只得千里迢迢地跟了過來。
現如今,爹爹每日要去軍營外做苦工服役,她便留在這小破院子裡打理家務,為爹爹洗衣做飯,好讓爹爹每日回來都能有洗個熱水澡,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再吃上一口熱湯飯。
只要父女倆能在一起,再苦的日子也能慢慢熬過去。但要捱過這段苦日子,首先就得想法子掙到錢才行。
可爹爹每天辛苦勞作已經夠累的了,絕不能再讓他憂心這些事。那她要怎麼樣才可以掙到錢呢?謝月清躺在鋪了乾草的板床上,睜大了眼睛。
隔壁的大娘好像說過,這北陡鎮是雍陽國的地界,關外就是大草原,是南商北客的必經之地,過往的人很多,讓北陡鎮漸漸的便成了一處貿易重鎮。
鎮子上逢一逢五地就趕集,只是,因為謝月清聽了太多太多關於胡人的可怕傳說,所以她一直不敢亂走,唯恐遇上了喜嚼人肉,愛飲人血的胡人。
但一直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學著鄰居家的大娘,做點繡活去賣!要說起繡工來,謝月清可是很有信心的。當初娘親還沒去世的時候就有一手好繡活……那可是連宮裡的皇后娘娘也是讚不絕口的。而謝月清的女紅,也是娘親手把手教出來的,亦是不俗。
謝月清打定了主意,想到了解決方法,謝月清整個人便放鬆,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 ◎ ◎
第二天,謝月清早早起來給她爹爹做了早飯,服侍他用了早飯後又送了爹爹出門,她便在家中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塊湖綢,然後開始描樣子、配絲線……忙碌了起來。
北陡鎮的人與京城中的公子哥兒們不一樣,他們生性豪爽、不拘小節,不如……她繡個氣勢凜然的雄鷹捕食圖,也好賣個好價錢。
一連好幾天,謝月清都在家中埋頭苦繡。
終於,她趕在初四的這天晚上,總算是這幅雄鷹捕食圖給繡好了。
可真到了初五的這天清晨,她又開始苦惱了。當初娘親尚在人世,爹爹也還在朝中為官時,她好歹也是個官家小姐,去街上叫賣繡品這種事她還真沒做過。
謝月清想去問問鄰居家的大娘,可她去隔壁拍了好久的門也不見大娘回應,最後她只得揣著這幅繡品,自己一路問著人,總算是找到了趕集的地兒。
這北陡鎮的熱鬧程度完全超乎了謝月清的想像。
北陡鎮屬雍陽國地界,官府派了重兵把守,順便收取關稅,胡人可以來北陡鎮交易,但是不能鬧事,一旦被發現,輕則打殘丟出去,重則打死。
雖是如此,但此地畢竟離胡人地界很近,胡人粗暴又野蠻,動不動就操刀子砍人,北陡鎮街頭巷尾還是經常發生打架鬥毆事件。
謝月清剛搬來的時候,就時常聽隔壁的大娘說,有人曾在角落的地方看到殘碎的漢人的屍體,據說那都是胡人幹的,那些胡人連人肉也吃,還咬得咯?咯?響。所以啊,特別是細皮嫩肉的小娘子,一看到胡人就得趕緊躲著走。
所以,謝月清最怕的,就是在街上遇到胡人。
現在這麼一看,集市上人很多,鋪子也很多,鱗次櫛比,很是熱鬧。最最重要的是,街上還有好些雍陽國士兵在持矛巡邏。看到這些官兵,謝月清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可是,謝月清沒有做過買賣,第一次賣東西,她有些害羞,也不好意思叫賣。
她將那幅雄鷹捕食圖的繡品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每當有人經過她身的時候,她就小小聲地說句「湖綢、湘線繡的雄鷹繡品,客官要嗎?」
但路過的人,沒有一個注意到她。
一想到快要見底的米缸,謝月清握了握拳頭,替自己打氣,她努力克服尷尬,開了口:「賣繡品……」她的聲音軟軟甜甜,彷彿細砂糖,甜絲絲又不至於太膩味。
多喊幾次之後,她漸漸習慣了,於是聲音更大了些。
「賣繡品……」
多喊幾次以後,謝月清的膽子大了些,也敢攔下幾位看起來比較面善的人,問他們要不要買繡品了。
終於有個年紀較大的客商注意到了她的繡品,上前問道:「哎喲,小娘子,妳這雄鷹繡得真好看,和真的似的,多少錢啊?」
終於有人來問了!謝月清有一絲緊張,手心冒出細汗,她結結巴巴地應道:「五、五十兩……」
「什麼,五十兩!」客商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盯著謝月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所聽到的。
謝月清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怎、怎麼了?」難道是她開價開得太便宜了?
那客商哼了一聲,「妳怎麼不去搶呢,五十兩!」他一整年也才掙五十兩,可這小娘子的一件繡品就要五十兩,她是想錢想瘋了吧!
謝月清有些愣了,喃喃地解釋:「我、我這布料是江南沈家出的湖綢,一尺就要六兩銀子,這幅繡品光是布料就用了長六尺寬四尺,還有這些絲線,也是長沙郡杜家的,一小卷就要二百錢,我一共用了十五種顏色的線……」
那客商聽說,連忙仔細看了看,又伸手摸了一下,感覺料子不錯,繡工也極好,又瞧這小娘子怯生生的樣子,約莫是個新手,而且帶有京城口音。
「妳說什麼就是什麼啊,鬼才知道妳是不是在騙人!」那客商有心壓價,便陰陽怪調的質疑了起來。
「我、我沒騙人,你們可以問問其他去過江南的商人,他們肯定知道這繡品的價值的。」謝月清又羞又急,紅著臉為自己解釋。
客商搖頭晃腦地說道:「小姑娘,做買賣是要一步一步踏踏實實來的,坑人可不好。這樣吧,看在繡功不錯的份上,我出二兩。」
謝月清急道:「不、不成、不成!二兩不行,這真的是沈家的湖綢,杜家的湘線,就算是這塊綢子什麼也不繡,就已經價值不斐……」
這客商其實是個奸商,慣愛強買強賣,胡亂抬價,所以鎮上的人都認識他。而謝月清卻是個新面孔,還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於是,見兩人爭吵了起來,不少好事之人紛紛停下來,圍在兩人身旁看熱鬧。
那客商見謝月清不願賣,便想去搶。謝月清又害怕又是委屈的,眼眶紅紅的,死命地護住了自己的繡品……
見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那奸商不好再強搶,只得說道:「妳這小娘子也忒刁鑽!五十兩一幅繡品……也就妳敢開價,哼,不買了!」說完那奸商便拂袖而去。
而路人們見沒有熱鬧看,也很快就散開。只剩下謝月清孤零零地站在那邊,捧著手裡的雄鷹繡品,茫然無措。
而不遠處,有人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他便是金帳汗部落的大王子烏恩奇。
烏恩奇天性熱愛自由,又對雍陽國漢人的東西很感興趣,經常喬裝打扮潛入雍陽國的北陡鎮遊玩。
而烏恩奇這一次來,是為了下個月部落裡的火神節來的。他想給自己做身最最好看、威武的戰袍。
可這一路行來,成衣店倒是有,但沒有一件衣裳可以入得了他的眼,直到他被街上的爭吵聲吸引了過來。
嗯?跟那個漂亮小娘子吵架的,不就是有名的奸商,阿木其!
這個阿木其,做起生意來奸詐又狡猾,但眼光卻是不錯的。難道說,這小娘子手裡拿著的那塊什麼綢的,真是件好東西?
等到阿木其和小娘子吵完架,圍觀的眾人皆盡散去之後,烏恩奇這才扭著脖子看了那小娘子一眼……
然後他就邁不動腳步了。
◎ ◎ ◎
這……好逼真的雄鷹啊!看那如鐵鉤一般的鷹爪子,再看看那銳利的鷹眼,還有那豐厚的羽毛,似乎正隨著微風飄蕩。
這就是他想要的!
烏恩奇忍不住了!他三步併兩步地就朝著謝月清衝了過去,眼睛盯著那綢緞上的雄鷹,激動地說道:「那個,小娘子,這幅雄鷹繡品,八十兩妳賣嗎?」
謝月清被突然出現的烏恩奇給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半天都回不了神來。
烏恩奇從她手裡接過了這幅繡品,高興地往自己身上比劃,越看就越覺得滿意。
「小娘子,我再給妳添二十兩銀子,妳能給我做身衣裳嗎?我的袍子要做黑色的,布料要厚實些,然後把這雄鷹繡在背上,然後再給我繡個有巨蟒盤旋的腰帶。還有,妳會做靴子嗎……」
烏恩奇太興奮了,感覺這雄鷹繡品就是為他而生的,所以也沒注意到謝月清的表情,只是拿著這幅繡品,自顧自地嘰哩呱啦說了起來。
老實講,一開始繡品賣不出去的時候,謝月清沮喪得不得了,可後來,這個濃眉大眼的英俊男子突然出現,還兩眼放光地看著她的繡品,說要花八十兩買下這幅雄鷹繡品的時候,謝月清簡直高興壞了。
再後來,他還絮絮叨叨地說要請她給他做身衣裳,腰帶要怎樣、靴子要怎樣的時候,謝月清幾乎高興得快要暈過去了。
這人一看就很大方的人,他還請她做袍子、做靴子的。
這麼一來,她就能賺上好多、好多錢了!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冬天也快到了,她有了錢,就能給爹爹添置件棉袍子,還能燒頓紅燒肉……
可是,當這人將她的繡品拿在手裡擺弄來擺弄去的時候,謝月清突然注意到了他的手,她一呆,臉色大變!
接著,謝月清從他手裡一把奪過了自己的繡品,然後轉身就跑。
烏恩奇還沉浸在即將得到一身好看又威武的新袍子的喜悅當中,但不知為什麼,那個小娘子就突然跑了!
他愣了一下,然後就追了上去,「哎,小娘子!妳怎麼跑了?怎麼,妳對價格不滿意嗎?那……妳要多少銀子?」
謝月清被他攔住了去處,不得不停了下來。她緊張地看了他一眼,強行壓下心中的害怕,努力板著臉,冷冷地說道:「我、我不跟胡人做生意,請你離開。」
「為什麼?」烏恩奇突然面色一沉,彷彿泰山壓頂,氣勢迫人。
他逼人的氣勢令謝月清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然而她心中雖害怕,卻也不肯認輸,強裝鎮定地道:「這、這繡品是我的,我想賣就賣,不想賣就不賣,莫非你還想強買強賣不成?」
烏恩奇一時語塞,若依他往常的性子,看上眼的東西,絕對丟下銀子拿了就走!
可這兒不是草原,是北陡鎮,而且,他真的很喜歡這件雄鷹繡品。他只好耐著性子解釋:「小娘子,胡人也是用銀子付帳買東西的,是胡人惹了妳,但銀子沒惹妳吧?妳為什麼……哎,妳別跑啊!」
原來,謝月清一識破他是胡人,腦子裡就自動想起了鄰居大娘說的話。胡人是生嚼人肉,飲人血的!那她還不跑,難道等他來吃她嗎?
不料,她越是逃,烏恩奇就越是好奇。他忍不住邁開大長腿追了上去,跟在謝月清身邊疾步而行,正好配上了謝月清拼命逃跑的速度。
「小娘子,妳怎麼看出我是胡人的?」功虧一簣的感覺非常不好,這讓烏恩奇非常的不甘心,他明明換了漢人的衣裳,說的也是一口流利的漢語,她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聞言,謝月清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拇指。
烏恩奇也順著謝月清的視線,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拇指。原來,他在右手拇指上戴著一隻鑲了紅寶石的扳指,那紅寶石色澤溫潤油亮,一看就是戴了許多年的寶物。
胡人善騎射,貴族更有帶扳指的習慣,然而漢人卻沒有。而烏恩奇一時忘記摘掉,就被她看出來了。
烏恩奇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髒話,百密一疏功虧一簣,惱火。
不過,這小娘子不光漂亮,還真是聰明啊。
謝月清不再理他,想繞過他離開。
然而烏恩奇已經對這個聰明又漂亮的小娘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不想就這樣放她走,只得另找話題,「哎,小娘子,妳不是本地人吧?聽口音像是中原人?為什麼來北陡鎮啊?」
謝月清很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請讓開,否則,我叫巡邏的官兵來了。」
烏恩奇露出了招牌的俊朗笑容,企圖讓她心軟,「小娘子,妳別這樣,生意若是做不成我們也能做個朋友嘛。更何況,妳的繡品這麼的貴,恐怕這整個北陡鎮只有我才買得起……」
這時,一隊巡邏的士兵往這邊走來,謝月清眼尖地看到了,急忙跳起來揮了揮手,「軍爺……」真是的,這個胡人就不能長矮一點嗎,害她要跳起來才能被官兵看到。
巡邏的官兵太難纏,烏恩奇雖然不怕他們,但也不想暴露身分惹麻煩,只得悻悻地讓開。
謝月清按壓著心裡的恐懼冷哼了一聲,然後便快步離開。
烏恩奇則依依不捨目送她。他心裡癢癢的,如同百爪撓心一般,好難受啊。
他還以為那姑娘是隻可愛聽話的小白兔呢,原來是一隻假裝自己是小老虎的貓咪,看著乖,露出尖爪子的時候還挺能唬人的,看著小娘子纖細苗條的背影,烏恩奇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唉,這個小娘子還挺有趣的,長得又漂亮,皮膚又白,可惜就是膽子太小了些。
◎ ◎ ◎
謝月清急急忙忙地跑回家,將大門關上,跑回自己的房間,將房門也關上,這才頹然跌坐在地。
剛才好可怕啊,她差點兒被嚇死了!
都說胡人又凶又狠,如今一見,確實如此。方才糾纏她的那個男子,足有兩個她那麼大,一條胳膊比她的腿還粗,天哪,若是惹怒了他,他肯定一掌就能拍死她!
謝月清拼命地拍著自己的胸口,雖然當時她表面上看著很勇敢,而其實她心裡早怕死了,她才不想跟胡人打交道呢,也幸好那個胡人沒有馬上發怒,否則他可能會把她抓走,然後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這個北陡鎮好危險,她想回京城,想回家!
謝月清被嚇得腿軟,等她緩過神來以後,又想起今天忙了一整天,可雄鷹繡品也沒能賣出去,這該怎麼辦?
真是人生處處是難題,而她一件都解決不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好難受。
她越想就越覺得難受,越難受就越想哭,再加上被胡人嚇到,謝月清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自那日起,被胡人給嚇壞了的謝月清一連好幾天都不敢出門,就連平時買菜也是請隔壁的大娘幫忙買回來的。而她手裡的錢越來越少,就越是著急,連覺也睡不好。
這一日,她做好早飯去叫爹爹起床吃飯,叫了好幾聲爹爹也沒動靜。謝月清心知不妙,連忙推開房門進去,見爹爹謝虎生正躺在床上喘著粗氣,似乎掙扎著想爬起來,但撐起一點身子又跌落了回去。
謝月清急忙上前扶著他躺下,焦急地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得嚇人,「爹,你病了?」她擔憂地問道。
謝虎生吃力地喘氣,沙啞著嗓子道:「清兒我沒事,該去軍營上工了。」說著,他便要爬起來,但是手腳發軟,渾身沒力,勉勉強強才撐起了身體。
謝月清連忙將他按回床上躺好,「爹爹您病成這樣,需要休息。軍營那邊,我請人去替爹爹上工。」
「別別別,爹爹還能撐得住!請人上工還得花錢,何必呢……」說著,謝虎生又掙扎著想要起來,可他眼前金星直冒,喘了兩口粗氣便又頹然倒在了床上。
謝月清心疼萬分,趕緊把謝虎生按在床上,又拉過被子給爹爹蓋上,「爹爹且在家裡等我一等,我去去就回。」說著,謝月輕便跑回房間,將家裡最後的一百錢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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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軍營回來,謝月清的眼睛紅紅的,她給謝虎生餵了點早上熬的粥,等他睡了,然後一個人躲在屋子裡哭。
家裡最後的一點兒錢,被拿去請人替爹爹上工了。到如今,除了米缸裡還有一點兒糙米之外,真的什麼也沒了……
可是爹爹的病不能耽誤啊!請不起大夫買不起藥,難道讓爹爹就這樣拖下去嗎?那可不行!爹爹是她唯一的親人了,絕對不能有事!
都怪那個胡人,若不是他搗亂,她的雄鷹繡品早就賣出去了,也不至於到如今這步田地。她討厭他,還是特別特別特別討厭的那種!
謝月清一想到這件事就生氣,她也不哭了,咬著牙在心裡將那個大鬍子的胡人罵了一頓,然後決定自己去山上採點藥應應急。
謝月清幼時看過許多醫書,也曾經在外祖父的藥鋪裡玩耍過,還跟著外祖父收購過藥材,所以她知道,像爹爹是幹活兒出了汗然後脫衣服又吹了風,閉了寒氣在體內,可以用板藍根煎水喝。
板藍根她是認識的,金銀花連翹等也是可以的。
於是,謝月清揹了個小竹簍,拿了小鋤頭、大剪子還有繩索等物之後,去了隔壁鄰居家,找大娘問了問城外的山上,有沒有凶惡的胡人。
大娘告訴她,不要走太遠,雖然城山的矮山也屬於雍陽國境,卻鮮少有官兵巡山,所以還是小心為上。謝月清謝過了隔壁的大娘後,就揹著小竹簍出了城。
可是謝月清的運氣非常不好,她剛出城,便遇見了一群流竄的胡人打秋風。
對方一看就是凶神惡煞的。可這一邊……光禿禿的砂石路上卻只有她一個人,謝月清心知不妙,轉身就跑。
但她還沒跑出兩步,就被那些騎馬趕來的胡人給捉住,還把她像床破被子似的摔放在馬背上,她被嚇得尖叫,拼命掙扎拍打馬兒,想趕緊逃走。
搶她的胡人嫌她吵,往她後頸砍了一掌,她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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