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寧俐躺在床上，身體疲憊，卻沒有絲毫睡意地盯著手機上的時間。
還有幾分鐘就到十二點……十二點一過便是她二十二歲生日，她下定決心，這一次絕不心軟，一定要向阿姨提出搬出去的決定！
她默默地想著，看著時間來到十一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她將迎來二十二歲生日的那一?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因為沒預期手機會響，她嚇了好大一跳，定下神後才接起電話。
“喂——”
才到嘴邊的話被幾乎要貫穿耳膜的愉悅歌聲給蓋了過去。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由歌聲認出對方的聲音，寧俐低落的心情瞬間明朗了起來，嘴角揚起一抹愉悅的笑。
桑雨諾，是大她六屆的同校學姊，也是一起長大的鄰居。
在父母親未發生意外前，她家與桑家比鄰而居，雖然年紀有些差距，但自然而然玩在一塊兒。
意外發生後，她被阿姨接去同住，桑雨諾在國外當交換學生，她們自此斷了聯絡。
近幾年才又聯絡上，兩人姊妹情誼十年如一日，會收到她的生日祝福，寧俐感到驚喜卻不意外。
在她的回憶因為飄向過往而微微走神之時，唱畢生日快樂歌，桑雨諾立即問：“快說，你今年的生日願望是什麼？姊無上限滿足你。”
甯俐打住思緒，惱聲嗔道：“雨諾姊，不要再說無上限滿足我這種話。”
雖然兩人是好朋友好姊妹，但身世家庭背景卻是大大不同。
桑雨諾是國內老字型大小洋酒進口商“三威”企業大老闆的掌上明珠，肯與她這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平凡女孩當朋友，已經夠讓她受寵若驚的了，她哪還敢冀望由她身上得到什麼？
桑雨諾哪會不知道，這個從小認識，視如親妹的小妹妹是怎樣的一個人，也因此才敢說出這樣的話。
她會因此惱氣，也並不意外。
她啐了聲。“小沒良心的，那可是你才有的專利……”
寧俐聽見她的咕噥，轉了話題。“雨諾姊記得我的生日，我就開心滿足了。”
早料到她會這麼說，桑雨諾歎了口氣，“唉，真拿你這性子沒辦法，至少出來，讓姊姊請你吃一頓生日宵夜。”
“現在？”她聞言一驚，“你不是還在法國？”
“工作提早完成便回來了。”
寧俐的心暖暖的，正想說些什麼，門外發出的“砰砰”兩聲，讓她的心重重一跳。
由手機另一端聽到異樣，桑雨諾急聲問：“什麼聲音？怎麼了？”
“也許又是叔叔喝醉酒了，我去看看。”寧俐急忙掛掉電話走出房門，看到周宏光滿臉通紅的倒在客廳的地上。
寧俐看到他這模樣不禁暗自歎了口氣，上前扶起他。“叔叔，我扶你回房休息。”
周宏光喝得醉醺醺，感覺有雙軟嫩的小手搭上，鼻尖有一絲沐浴乳的甜香，昏茫茫的思緒瞬間清明了幾分。
他睜開眼，看著甯俐那張不帶半點脂粉的秀致小臉，心神蕩漾。
年輕女孩就是有本錢，那不見半點瑕疵的皮膚又白又嫩，撓得他的心發癢，手無意識地便伸出去摸了她一把。
突然感覺男人伸手摸她，寧俐嚇了一跳，想開口，卻看到周宏光噘起嘴想親她，原本摸她臉頰的手已經落在她的肩上輕揉。
這個舉動嚇得寧俐出手推開他，輕喝：“叔叔！”
周宏光是阿姨的情人，是阿姨在帶著她一起生活後交的男朋友。
隨著年紀越大，她就越不喜歡叔叔看她的眼神，高三那年她還曾跟阿姨提過，想自己搬出去住，但阿姨擔心她一個女孩子獨居在外，怕她危險，因此一直沒有答應。
今天周宏光仗著酒意摸她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心裡很是害怕，直覺反應便是將男人推開。
沒料到寧俐會突然把他推開，周宏光往側邊倒，左手臂撞上木頭傢俱的痛意讓他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他瞪著眼，怒聲問：“你瘋了！”
心中不安伴隨著恐懼的感覺，一點一點的籠罩在寧俐的心頭，她咬著唇，充滿警戒地瞪著他，“你不可以隨便碰我。”
周宏光被一向嬌嬌柔柔的寧俐一喝，惱羞成怒，一張喝了酒而漲紅的臉因為怒氣，紅得像是要炸開似的。
“怎麼，我養了你這麼多年，連碰你一下都不行？”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醉，寧俐不想與他計較，軟聲道：“晚了，叔叔早點休息，啊——”
她話還沒說完，手腕被周宏光拽住，整個人倒在他身邊。
她慌得想起身，周宏光卻因為她玲瓏有致的年輕嬌軀，鼻息間有處女的體香，加上酒精的催化，心蕩神馳了起來。
他再也克制不住欲望地張開雙臂抱著她，“來，你乖，讓叔叔親一下就好……”
寧俐被他的舉動嚇壞了，她手腳並用不斷掙扎。“叔叔……你、你走開、不、不要這樣！”
處在亢奮狀態的周巨集光哪裡管得了她的反應，看她含著淚的眼，飽滿水嫩的小嘴，用力扣住她的下巴，想親她。
寧俐被他的力道捏得發疼，驚恐地直掉眼淚，不斷的掙扎、反抗、閃避。“不……不要……不要這樣……”
因為她掙扎得太厲害，沒辦法一親芳澤的周宏光怒火中燒，“媽的，掙扎什麼？”
被他一吼，寧俐哀求道：“叔叔，拜託你……不要這樣……”
看她一臉委屈，周宏光更為火光，一巴掌便甩了下去。“哭什麼？老子欺負你了嗎？”
寧俐被甩了一巴掌，只覺得臉頰火辣辣的，腦子昏昏沉沉的。
周宏光用力壓著她，怒聲道：“也不想想老子養了你們姨甥倆多少年？你住在這裡，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我跟你收錢了嗎？你摸著你的良心說啊！”
“嗚……我有把打工的錢……”
眼下的遭遇讓她明白一件事，心軟、妥協是沒有用的，最終還是招惹來這可怕的噩。
“我呸！”周宏光怒聲喝斥，“那一點錢能做啥？嗄？你說能做啥？”他死死扣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動。“這麼大了，該懂得報恩！”
深夜，線上會議剛結束沒多久，與會的高階主管紛紛離開會議室。
桑雨毅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耳畔傳來秘書傅又芬的聲音。
“桑總，需要再幫您泡一杯咖啡嗎？”
他看了看時間，蹙起眉說：“不用了，你先下班吧。”
因為“三威”做的是洋酒進口的生意，客戶遍佈全球各地，為了與客戶聯繫、開會，首要克服的便是時差問題。
大半夜或淩晨開會是常態，為了怕秘書因為日夜不分的工作而過勞，他光是秘書就用了兩個，采的還是輪班制。
“好的，今天的會議我會做好彙整總結。”略頓了下，她開口又問：“那桑總今晚加班嗎？需要讓金靖過來嗎？”
對他們而言，這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桑雨毅，大大打破了眾人對富家子弟的看法。
他不僅外在條件優秀，堅強實力也不容小覷。
自從接掌公司總裁一職後，幾個新促成的合作案，為集團帶來豐厚而穩定的營業成長。
而這傲人成績自然也是由桑雨毅宛如拚命三郎般的努力工作得來的；他會獨留在辦公室加班，亦是常態。
“暫時不用。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話落，他不等傅又芬反應，逕自回到辦公室，腳步甫停，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盯著來電顯示的號碼，揉了揉眉心，好半晌才接起電話。
“阿毅，下個星期飛過來一趟。”
父親的要求讓桑雨毅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爸，我很忙，走不開。”
兒子的話讓桑誠浩的語氣越發冷硬。“最棘手的實地探勘這部分，你老爸我都幫你攬下了，你忙個啥勁？”
桑家做的是洋酒進口，是他與弟弟桑誠志胼手胝足一起打拼出來的事業。
飲酒人口隨著生活水準提高大幅度成長，“三威”終於交出漂亮的成績單，成為國內老字型大小，且是進口代理多國洋酒的翹楚。
四年前，他由總裁的位置退了下來，將事業交由子女去打理。
長子雨毅接任總裁，次子雨傑接任採購部經理，外向活潑的女兒雨諾則是在行銷部處理國內外訂單事宜。
三個孩子各司其職，將公司打理得有聲有色，他欣慰之餘，卻無法安心過著安逸的退休生活。
撇開年紀尚輕的小兒子不說，幾年前，他選了適合的對象，把女兒給嫁了出去，但今年已經三十二歲的長子桑雨毅，居然以公事繁重為理由，忙得連女朋友都沒時間交了，這讓身為父親的他怎麼能不著急？
為了讓兒子儘早成家，他不斷物色物件，冀望兒子能發發善心，順了他這個父親的心願。
不等兒子開口，他接著又說：“我打算與西班牙‘雷拉蒙酒莊’合作。你不知道，雷拉蒙生產的葡萄酒品質好，加上酒莊老闆戈麥斯有個優秀的獨生女，她在營運行銷上手腕高明，短短兩年便創造出銷售至全球逾十個國家的亮眼成績……”
隨著父親語氣過分高昂的滔滔不絕，桑雨毅已經上網查看關於西班牙“雷拉蒙酒莊”的相關要聞。
“雷拉蒙酒莊”的確是近年竄起的酒界新秀，但合作與否，並不能只靠單一資料就可以拍板定案。
“銷售成績只是參考資料之一，還需要多方面的評估分析，若您有意與‘雷拉蒙酒莊’合作，我讓金靖成立一個專案小組，再來做後續評估。”
“不用那麼麻煩，你們年輕人做事就是畏手畏尾；我讓你親自飛一趟，跟愛琳娜……噢，就是戈麥斯的女兒見過談過後，你一定會滿意的。”
桑誠浩是在一個私人高級品酒會上與戈麥斯一見如故，知道彼此的營生後，興起了合作的念頭，最後甚至把心思放在撮合各自兒女的身上。
不管是以商人的角度或父親的身份來看，愛琳娜都是最最合適兒子的對象。
父親帶著雙關的尾語才落下，桑雨毅瞬間靈光乍閃，他對父親積極的態度有了答案。
“看來重點是愛琳娜小姐。”
被一語戳破心思，桑誠浩有些掛不住面子地冷聲道：“生意和你的終身大事都是重點！”
這小子真是天生來克他的，精明卻很不上道，連讓他安排他與相中對像見面的機會都沒有，讓他十分窩火。
他的氣尚不及出，便聽到兒子又道：“最近，我正在處理國外連鎖量販店設點評估的事，真的沒空。”
桑誠浩不否認兒子接掌公司後的成績，卻對他以此當不相親、不結婚的藉口感到不滿。
“你爸我當年比你忙上十倍，人生進度不是照樣跟著走？”
桑雨毅冷沉著臉，半晌才開口：“爸，我有我自己的人生進度。”
他不懂，在公事上，父親毫不猶豫地放權讓他打理整個集團，但為何在他的婚姻意願上，怎麼溝通都無法取得共識。
“桑雨毅，不要忘記，你的名字代表桑氏，你的能力決定集團的營運收益，你代表的，不僅僅只是你自己一個人。”
關於這一點，桑雨毅再清楚不過。
打一開始父親便將話說得很明白。
桑家子女的婚姻必須建立在為集團取得更大利益的基礎上，因此，自由戀愛對他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
當然，即便父親自小便灌輸他們這樣的觀念，不代表他們必須得遵守。
他因為自身優異的條件，身旁不乏自動送上門的女伴，弟弟桑雨傑的戀愛史，更是激烈壯闊得有如偶像劇裡的情節。
妹妹桑雨諾則是一時誤判，聽從父親的安排結了婚，成了利益婚姻的犧牲者。
桑雨諾建築在商業利益而導致不幸福的婚姻生活，成了他最大的借鏡，更加反對父親對他的婚事插手，堅持擁有婚姻自主權。
即使他的婚姻需建立在“更大利益”的基礎上，但那個成為他妻子的對象，也必須是能讓他滿意的女人。
無論如何，即便他想結婚，也絕對不會走上父親為他鋪設安排好的光明大道。
心思一定，他堅定不容置疑的開口：“爸，我有決定自己婚姻的權力。再說了，倘若集團的利益得靠與其他財團的結合得來，只是會讓‘三威’的存在價值顯得可笑。”
桑誠浩這下可真的被兒子的話給堵得扎扎實實，但身為父親，就算退居幕後，他仍是握有桑氏大權的主權者。
“桑雨毅，壯大桑氏是身為繼承者的責任，利益婚姻的結合僅是讓桑氏更加壯大的手腕之一。”略頓，他語重心長道：“這是身為父親對你唯一的要求，倘若你真的堅定的想做自己，那為了集團著想，我會把繼承者的位置給想要的人！”
父親這一番略帶威脅的話撼動不了桑雨毅半分。
從小媽進了桑家大門後，從沒掩飾過她對“三威”這塊肥肉的覬覦，生下雨傑後，那份心思更是昭然若揭。
弟弟是不是想要坐上總裁之位他不知道，但他經由這幾年的共事可以確切明白，桑氏絕不能交到桑雨傑的手上。
桑雨傑的個性輕浮，加上年輕氣盛，雖有點小聰明，卻心思不正，做事貪圖捷徑，這樣的個性難擔重任。
若局面真的發展到那一步，那父親一生的心血，遲早會被桑雨傑給敗光。
今天與父親這番對話，若讓小媽知道父親有這一丁點心思，怕是死掐著這一點，也要讓她兒子坐上總裁的位置。
而他，就算不是在“三威集團”，一樣可以在其他領域一展長才。
“爸，你知道我不是非得要在‘三威’……”
想起兒子在未接掌集團總裁前，已經有自組公司的打算，為了說服他放棄，回到集團，他可是費了一番唇舌。
在嗅到那一絲意圖，桑誠浩惱聲道：“你現在是在威脅我？”
感覺到父親因為他的不服從而展露出霸道不容違背的反應，桑雨毅無奈地歎了口氣。“爸，我只是就事論事，清楚向您表達我的立場，不是威脅。”
“孽子！你知不知道，戈麥斯那個閨女漂亮知性，多少人……”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扯出一絲苦笑，制住父親的滔滔不絕，“爸，現在這裡十二點多了，別預支我的休息時間。”
話被硬生生打斷，桑誠浩雖然心裡不甘願，但天下父母心，為了兒子的身體著想，他不甘心的碎念了兩句話後，便匆匆掛了電話。
桑雨毅如釋重負地收起手機，正準備下班，手機卻又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他微蹙眉，看到來電顯示卻是瞬間揚起一抹笑地接起手機。“丫頭，回來了？”
聽見兄長的聲音，桑雨諾沒有回應地急聲開口：“大哥，你還在公司嗎？”
原本是與閨密愉快的邀約，卻因為她親耳聽到的突發事件而變了調。
因為太過緊張，寧俐沒發現自己根本沒掛掉電話，她恐懼的嗚咽、掙扎與尖叫一一透過手機，落入桑雨諾耳裡。
手機在她的房裡，她在房外，聲音卻清楚傳入，這讓桑雨諾心驚膽戰。
她知道，寧俐因為感念養大她的阿姨，即便順利完成護校學業並到市立醫院當護理師，也沒自立獨居的打算。
但她阿姨那有酒癮、不務正業的男朋友是顆不定時炸彈，寧俐與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她怎麼都不放心。
剛剛聽到的狀況讓她極度不安，偏偏機場離寧俐家還有一段距離，又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什麼事，她不敢貿然報警。
她努力思索，突然想到，公司離寧俐家不遠，這個時間，她那個工作狂的哥哥肯定還沒下班，直接找他去看看最合適不過。她一想通，馬上打了電話給桑雨毅。
聽妹妹的語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桑雨毅擔心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哥，你記得寧俐吧？以前住在我們家附近那個小女生？”
突然聽到這久違的名字，桑雨毅腦中浮現一張清秀雅致的臉龐。
那個女孩的模樣白皙瘦弱，秀秀氣氣的話不多，笑起來給人一種靜謐的氛圍。
很久之前是他們的小鄰居，他記得妹妹跟她十分投緣，常可以看到兩人膩在一起玩。
“記得。怎麼突然提起她？”
“我現在發給你一條住址，是寧俐目前住的地方，離公司不遠，你幫我過去看看可以嗎？”
“出了什麼事？”
桑雨諾將過程交代了一遍。
桑雨毅向來疼愛這個同母胞妹，加上她順從父親挑選的對象嫁人，企業聯姻卻過得不幸福，他是越發心疼她。
他能為妹妹做的事不多，即便他對人冷漠，這點小事卻也不會推辭。
“好，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桑雨諾松了口氣，“情況怎樣記得打電話告訴我喔！”
“知道了。”桑雨毅邊說邊關掉電腦、關了辦公室的燈離開。
桑雨毅將妹妹傳來的位址輸入車上的導航系統，因為夜已深，路上不見人車，他比預期的時間提早五分鐘抵達。
將車停妥，他正打算往寧俐家走，卻看到一抹身影朝他的方向沖過來。
路燈投落下如月光般的柔軟光線，將那抹人影清晰地勾勒出來，映入他眸底。
雖然看不清楚女人的樣貌，但她狼狽的模樣讓桑雨毅的心不由得一凜。
女人的長髮散亂，身上的衣服似乎是睡衣……不知怎麼的被扯拉露出半個肩頭。
這突如其來看見的情景讓他愣了一秒，還沒意識過來，便感覺女人一頭撞上他。
因為太突然，加上女人幾乎是用沖的，撞上他後，整個人因為反作用力往後猛退。
眼見她就要跌倒，桑雨毅直覺伸出手，攬住她的腰，穩住她要往後倒的身體。
在女人站穩的那一瞬間，他因為兩人距離的拉近，看清楚她的模樣。
女人有一張白皙秀致的臉龐，但此刻佈滿淚痕與明顯的紅腫掌印，腫一邊的嘴角下有明顯的血跡。
她的模樣雖狼狽，但他一眼就認出她便是寧俐。
他正想開口，因為差一點被侵犯，陷入極度恐慌的寧俐卻因為他的碰觸，發了瘋似地推他。“走開！走開！”
她的反應太激烈，揮打的手在他身上打了好幾下，頰側傳來灼痛，顯然是被她的激動給抓傷了。
為防她因為情緒太激動傷害彼此，桑雨毅一手抓住她揮動的雙手，一手死扣住她的纖腰，沉聲道：“冷靜點！我是桑雨毅，記得我嗎？”
甯俐的思緒一片混亂，壓根兒沒聽到他說了什麼，再一次感覺自己被箝制住，她驚恐地、拼了命地扭動掙扎。
“不要……嗚……”
桑雨毅可以感覺女人處在極度恐懼的狀態中，加上被她踢了好幾下，他只好將她整個人攬進懷裡，死死的箝住。
甯俐被男人的力道圈制得動彈不得，加上一連串的反抗掙扎，她覺得力氣已經半點不剩。
她為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感到絕望，卻是什麼也不能做地僵在男人懷裡掉眼淚。
桑雨毅從沒想過，妹妹的憂心居然成真。
他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程度的傷害，卻因為她像只受傷的小獸不斷的掙扎，不斷的嗚咽啜泣，冷情鋼鐵般的心在瞬間柔軟了幾分。
他略鬆開一隻手，輕拍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輕語：“我是桑雨毅，雨諾的哥哥，記得嗎？我不會傷害你，有我在，誰都不會傷害你……”
因為絕望，寧俐混亂的思緒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加上耳畔傳來男人沉緩語調，她終於緩緩回過神，仰起頭看他。
路燈落在男人的頭頂，模糊了他的臉龐，但那聲嗓以及輕拍她後背的力道，仿佛帶著安定的魔力，讓她惶恐不安的情緒漸漸平靜。
桑雨毅……雨諾的哥哥……那個她從第一眼見到他，就一直暗戀的鄰家酷哥哥？
她微蹙眉，一臉茫然。“雨……毅哥……”
終於感覺到她平靜下來了，桑雨毅略鬆開圈抱住她的手勁，開口問：“對。需要我幫你什麼嗎？”
桑雨毅的話將她陷入過往的思緒拉回現實，她想到自己差一點面臨的事，想到桑雨毅那在她心中宛如王子般尊貴完美的形象，一種說不出的自慚形穢湧上心頭。
她像被燙著似的猛地推開他，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沒了命的繼續往前跑。
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雨諾姊知道她暗戀雨毅哥哥，重逢後，不斷說要想辦法撮合他們，讓她美夢成真，只是她連奢望都不敢奢望。
萬沒想到，再次見面，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覺得……她覺得無地自容，沒辦法面對他。
原以為已經安撫好她的情緒的桑雨毅，突然被寧俐推了一把，接著看她沒命似的往前跑，他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該死！這是怎麼回事？
他低咒了聲，正打算追上去，卻發現那從他身邊逃離的女人不知怎麼的停下腳步，下一瞬便軟倒在地上，他立刻沖過去。
寧俐深深覺得，今年的生日，發生一連串倒楣的事，她今年還能平安度過嗎？
她不想讓深深慕戀的男人看到她狼狽的一面，可偏偏老天爺像是與她作對，讓她徹底丟臉丟個夠。
因為跑得太急，她重跌了一跤，想爬起來，雙腿卻使不上力，再加上聽到身後沉穩的腳步聲逼近，她亂了心神。
怎麼辦？
慌亂的腦子理不出半點思緒，最後，她索性直接裝暈倒在地上。
唯有如此，她才可以不用對他的疑問做出回應，也可以理所當然地對他“視而不見”。
否則，一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眸子，不用他開口，她便先亂了陣腳，更不用說，她剛剛才經歷過那麼可怕的事。
他若問起，她怎麼有臉說出口？
桑雨毅真的被寧俐嚇到了，他上前扶起她，發現她緊閉雙眸，像是暈了過去……
但由她抿得越來越緊，甚至微微發顫的細微反應看來，她根本是清醒的。
為什麼裝暈？
桑雨毅沒去深究，卻暗松了口氣。
若她真的暈了，他才該頭痛。
他一把將女人攬進懷裡，讓她靠著他後才掏出手機。
“金靖，我發條位址給你，有狀況需要你過來處理……”
甯俐被桑雨毅抱在懷裡，聽著他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交代對方，因為恐懼、無助而發寒的心，被一股充滿安全感的暖意給包覆。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遠賴在這個懷抱……不要離開……
|
發表於 2019-11-9 00: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