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爸爸,爸爸!」白嫩小手搖著陶子健,「在這邊睡覺覺會著涼喔。」
迷濛中,陶子健眯起眼睛,看著愛妻留下的唯一女兒,恍神了……
「爸爸,我們去房間睡覺。」小女娃使力拉著父親的手臂。
陶子健看著女兒奮力要拉起自己的模樣,可愛的小臉總是跟他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影像重迭……
「噫!」小女娃的臉都漲紅了,還是拉不起來。
陶子健看著女兒使盡了所有力氣還是拉不起自己的樣子,不但氣喘吁吁的一邊大口、大口喘著氣,也一邊大口、大口的吸進自己滿身酒味而難過。
小女娃在奮戰過了好一會兒,短胖的小腿跑開了。
陶子健閉上眼睛,不自覺又浮上妻子的模樣。過了一會,他感覺到有些重量落在自己身上。
小女娃看見爸爸睜開眼睛,「爸爸,背不動,我幫你蓋被被。」她認真的搖著頭、揮揮小手,柔柔是真的背不動,不是偷懶喔。
陶水柔拿來沉重的棉被,而陶子健則是看著女兒仔仔細細地為自己蓋棉被。
「呼!」陶水柔一邊揮著汗,一邊看著還有哪裡沒蓋到,而拿了這麼重的被子來,她的額頭早就沁汗了。
「寶寶乖,寶寶睡……」小女娃七零八落地唱著記憶中的旋律。
陶子健聽見這再熟悉不過的旋律不禁一陣鼻酸……這是妻子每次哄女兒睡覺都會哼唱的旋律……
盯著女兒專注的小臉,他緩緩伸出手,摸著女兒圓潤可愛的臉頰。
水柔的臉偎著爸爸的大手,小嘴還不忘唱著,「寶寶睡,寶寶睡……」
「柔柔,我的柔柔……」陶子健心酸的低喚著。
自從一年多前妻子去世後,他就這樣消沉,成天藉酒消愁,工作也不理會,偶爾清醒了,他才想到要買吃的給女兒。
他不知道女兒是怎麼在他身邊過日子的。
陶子健愧疚的閉上雙眼,他對不起老婆,沒有好好照顧女兒,她還哪麼小,就得照顧消沉的父親,老婆一定很心疼、很擔心、很難過……對不起、對不起……
陶子健回想起妻子在世時是多麼疼愛他們唯一的孩子。
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水柔小小的頭顱已經趴在沙發邊上,睡著了。
陶子健看著牆上的時鐘,半夜三點多……她都這麼晚睡嗎?
「小懶豬,起床囉。」陶子健坐在床沿,輕輕拍著女兒嫩嫩的臉頰。
他看著女兒,為她感到心疼,她在小小年紀就已經失去母親,就算自己再怎麼不願意接受妻子已經離他而去的事實,也得回復正常生活,畢竟他還有女兒,一個跟他妻子一樣善良、體貼的女兒。
昨晚抱著女兒回她房間睡覺,替她蓋好被子後,自己回到客廳呆坐著。看著屋內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妻子的身影,可是他摸不到,是啊,他永遠也摸不到了……
直到陽光刺得他眯起眼睛。
陶子健起身走向廚房打開冰箱,想為女兒做點早餐,她還小,還在發育,需要有很多營養。
但看著空無一物的冰箱,真的太空了,除了還留著一年多前妻子一些作菜的蒜頭、辣椒、味噌等配料,沒有東西可以吃。比較下層擺著一包開過的乖乖,跟兩瓶養樂多。印象中,女兒好像拿過乖乖喂他吃,子健苦笑著搖搖頭。
開著車到最近的二十四小時超市買了一大堆新鮮食材,把冰箱填塞完畢之後,接著烤土司、煎蔥蛋。
早餐弄好後,陶子健想叫女兒。打開房門看到孩子還睡得很熟,再看看床頭的鬧鐘,九點五分,就讓她再睡吧。
趁著女兒還在睡覺的同時,陶子健動作迅速又俐落的把家裡打掃乾淨,家事一點都難不倒他,因為體恤妻子身子薄弱,他常常幫妻子作家事。
看了看打掃起一年多的灰塵、雜亂,可真不輕鬆。
孩子的房間還是沒有傳出任何聲響,真是會睡啊。
「柔柔,起床了,都要中午了。」陶子健進房間喚孩子起床。
陶水柔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爸爸?」
「起床吃東西了。」陶子健看著女兒可愛的小臉說道。
「有乖乖跟養樂多,一人一瓶。」陶水柔提醒父親。
「爸爸有煮妳喜歡的蘑菇麵。」瞧瞧自己都讓女兒吃些什麼?陶子健自責的想著。
「蘑菇麵?」這下子女兒真的清醒了。
陶子健好笑的看著女兒瞠大的圓眼,「嗯,去洗把臉。」
「好。」水柔軟軟的小身軀迅速翻滾下床,進浴室沒有兩秒鐘就馬上沖了出來,她以最快的速度沖到餐桌上就定位!
陶子健很懷疑她真的有洗臉嗎?看著女兒吃的津津有味,「有這麼好吃嗎?」
水柔點點頭,「嗯。」雖然眼睛看著爸爸,但是她的小嘴巴可沒離開過盤子。
「本來有蔥蛋的……」陶子健故意說著。
水柔抬起頭來。
「被我吃掉了。」嘿嘿,他知道那是女兒很喜歡吃的一道食物。
「爸爸!」她很喜歡蔥蛋的。
「誰叫妳這麼會睡。」陶子健涼涼的說著。
「那爸爸什麼時候還要炒蛋蛋?」陶水柔認真看著爸爸,她也想吃。
「明天吧。」他怎麼可以讓女兒失望?
「那我明天不要睡。」她認真說著。
陶子健笑了。「還要嗎?」
水柔搖搖頭,往後靠在椅背上,「你看。」她用短短的手指,指著自己一大早就吃撐的肚子。
「果然是一隻小豬。」陶子健笑道。
聞言,陶水柔很配合的馬上學豬叫兩聲。
「呵、呵……」這就是他可愛的女兒!
「等一下我們去一個地方。」陶子健臉上堆滿了笑容。
「什麼地方?」陶水柔好奇的問著。
「妳先幫忙爸爸一起曬衣服再跟妳說。」陶子健朝七歲小女娃賣著關子。
由於衣服堆積太多,洗起來陽臺也不夠曬,父女倆還搬到庭院去曬。
陶子健帶女兒來到他與妻子最初相遇的地方,這是風景優美的山巒,雖然是山區,離市區不遠。四十分鐘的車程,對於講究生活品質又要求居住環境優美的富貴人家來說,是可以接受的。
午後溫暖的陽光從濃密的樹葉間灑落下來,落在一大一小的身影上。
「美不美?」陶子健問著女兒。
「嗯!」水柔用力地點點頭。
這裡有著一棵比一棵還要大的樹木,七歲小女娃兒的雙臂根本圈不住樹幹,四周圍還有許多顏色繽紛燦爛的花朵,水柔不知道這一堆彩色的花是什麼花?但這卻是她看過最漂亮的花朵。
陶水柔高興地在草地上跑來跑去。
她蹲在一朵巴掌大的花朵前,看見裡頭有一隻蜜蜂,「爸爸,你看、快來看啊。」小小嫩手往陶子健的方向努力揮動。
陶水柔叫了好幾聲,發現爸爸只是靜靜的坐在木頭做的椅子上,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前面沒有東西啊。
她將視線移回花朵上的小蜜蜂,靜靜地蹲著看。
沒有一會兒,陶水柔又開始這邊看看、那邊瞧瞧。
「呼!」陶水柔坐在爸爸一旁的椅子上,從她的小背包裡拿出飲料,「爸爸給你喝。」
陶子健一樣靜止不動,水柔只好自己喝著飲料。
「爸爸,我要去哪邊喔。」白白嫩嫩的小手指著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那個方向,「一下下就回來。」她說著就跑開了。
陶水柔一直往前跑,跑到了一片花海裡,追著蝴蝶、蜻蜓繞。
當她轉圈圈轉的正高興的時候,「啊!」
陶水柔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直直往前撲倒,嘴裡還吃到地上的泥巴……
「好、好痛喔!」她吃疼的叫著。
陶水柔頓了頓的轉過身坐起來,想看看自己踢到了什麼?
而後,仰躺在地上的男孩似乎感受到她的視線,睜開眼睛,男孩子緩緩道出:「小兔內褲。」
水柔漲紅了臉,趕緊把因為飛撲而掀起的裙子拉下來!
男孩也在這個時候坐了起來,「妳的膝蓋流血了。」
水柔跟著看向自己的膝蓋,真的流血了。
男孩子看著愣愣盯著自己膝蓋瞧的小女孩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站起來走到小女孩面前伸出手,「跟我來。」他帶小女孩回自己家。
「忍耐一下。」男孩子把雙氧水抹在剛剛清洗過的傷口上。
水柔坐在椅子上,痛縮了一下!
她看著男孩仔細地為自己擦藥,他的手很輕、很輕,也很小心地不用力,就好像……「媽媽。」水柔情不自禁看著男孩子專注的臉,輕輕吐出聲。
男孩子頓了頓手中的動作抬起頭,挑起一邊眉毛,「冷、雲、翔。」
水柔還是兀自看著他。
冷雲翔可以確定她是在喚自己媽媽沒錯……
他貼上最後的透氣紗布,拿起一旁書桌上的紙和筆,寫下冷雲翔三個大字,「這是我的名字。」
「你好像媽媽。」水柔看著冷雲翔寫給她的紙張。
冷雲翔這下子可是兩邊眉毛都挑起了,「妳也寫妳的名字給我看看。」
陶水柔慢慢地寫下自己的名字,她已經好久沒練習寫字了。
「妳也住在這裡嗎?」看樣子不像是附近的孩子。
「我住在很遠、很遠的那邊。」
「那邊?天母嗎?」冷雲翔問著。如果是來這附近找朋友,那麼家境絕對不會太差。
水柔搖搖頭,「爸爸開噗噗開很久,我都要睡著了。」
「學校沒有教妳說自己住在哪裡嗎?」
「我還沒上學,爸爸還沒有教我背書包。」陶水柔搖著頭。
還沒上學?冷雲翔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他可是從兩歲半就開始上家教學才藝了。
冷雲翔拿出自己小時候就很喜歡的歐洲火車模型、一整套完整的玩具跟陶水柔在房間玩,冷雲翔竟然配合起陶水柔的童言童語,說出一句又一句他認為幼稚且可笑的話語。
十五歲的大男孩跟一個七歲的小女孩玩的好不開心,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冷雲翔才會透露出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陶水柔玩得開心,但是她沒有忘記爸爸還坐在椅子上。
「我要回去找我爸爸,我跟爸爸說我跑到那邊一下下。」陶水柔摸著火車頭說著。
「不能多待一會嗎?」冷雲翔脫口而出。
她也很想跟這個大哥哥玩,可是爸爸一個人坐在那邊。
冷雲翔看著粉嫩的小女孩好一會兒,「妳等一等。」冷雲翔從脖子上取下項鍊,這是爺爺在他一出生的時候就讓他帶上的。
陶水柔看著冷雲翔把項鍊戴在自己的脖子上,「這個是要給我的嗎?」
「嗯。」冷雲翔點點頭,「以後妳要來找我,這是我們的定情物。」
「定情物?什麼是定情物?」小小又肉肉的手摸著剛掛上自己脖子的項鍊。
「以後妳來找我就知道了。」冷雲翔照著感覺做他想做的事,要是在平常,他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種話。
冷雲翔帶著水柔往來時路走,走到陶子健坐著的地方,看到他一動也不動的凝視著空無一物的前方。
陶水柔想要跑向爸爸,可是冷雲翔的手卻還是緊緊抓住她的小手不放,陶水柔困惑地回頭。
「妳要記得我。」冷雲翔酷酷的說著。
水柔點點頭,「嗯。」
冷雲翔蹲下身子,輕輕在她粉嫩的臉頰上吻別,「要來找我。」
小女娃也學冷雲翔,輕輕在他的臉頰上啵了一下,「那我來找你的時候,你不能忘記我喔。」
「嗯。」冷雲翔慎重地點頭,他這才放開軟軟的小手。
「爸爸!」軟軟的小身體撲往陶子健。
陶子健回過神來,低下頭看女兒,「啊,都要天黑了……」
陶子健最後一次放任自己,在與妻子相遇的地方思念她。隔天,他便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不為別的,只為妻子替他生下的唯一女兒。
「陶水柔、陶水柔。」陳余達蹲在陶水柔前面,因為她頭低的很低,不蹲下來是看不見的,他幾乎都要趴到地面上了。
「這個給妳。」陳余達拿出自己口袋裡的巧克力,這是他哥哥從比利時幫他帶回來的,他都捨不得吃。
「這個很好吃喔,哥哥說,女生吃了心裡會甜甜的。」幼稚園小男孩還在心口上比了一個愛心。
陶水柔眼看著陳余達的笑臉。
「嘻嘻。」陳余達拉起陶水柔的手,「跟我來。」
陳余達是幼稚園裡的萬人迷,不要說女生喜歡,就連男生也喜歡跟他玩。老師們更是不用說,他雖然是有錢人家的么兒卻一點驕縱的氣息都沒有,很是討人喜歡。
「我跟妳說,今天林偉帶他收集的卡片給我看,是隱藏版的喔。」陳余達露出得意的笑容,「林偉只有帶給我看,因為我跟他是最好的朋友。」
「隱藏版跟普通的不一樣,妳看這樣拿會有不一樣的圖案出來。」陳余達獻寶似的拿出卡片給水柔瞧。
陶水柔看的一頭霧水,不懂卡片上長得像妖怪的那些圖案是什麼?
「我知道妳們女生不喜歡這個。」陳余達一股勁兒的說著,他拉著水柔又往別的地方走,「李靜宣有妳們女生喜歡的卡片。」
陳余達帶她走到隔壁、隔壁班,「她說那些卡片都是她媽媽在網路上面幫她買的,一下子就收集完了。」
「李靜宣。」陳余達大聲叫著名字。
李靜宣抬起頭來,她正跟別的小女生坐在地上玩扮家家酒。
「妳有帶月光女神的卡片嗎?」陳余達問著。
「沒有。」李靜宣說著,她才不像他一天到晚帶著卡片到處愛現,她看向一旁的陶水柔,「妳要吃嗎?咖哩飯。」她端著玩具盤子,裡面裝了胡蘿蔔跟馬鈴薯玩具。
「好,我要加起司粉。」陶水柔跪坐在地板上,一旁的小朋友拿了一個小空瓶子給水柔。
陶水柔蹲了下來,拿著小空瓶子作勢在盤子上灑一灑,「嗯,好好吃。」她拿起湯匙往嘴裡舀,津津有味地嚼起來。
「這是我們店裡的招牌。」李靜宣今天當老闆娘。
陳余達看了看,「我也要一份咖哩飯。」跟著她們一起坐下來。
「賣完了。」李靜宣老闆娘宣佈今日招牌飯售完!
「什麼?」陳余達有種被排擠的感覺。
「吃牛肉飯好不好?」一旁的小女孩害羞的問著。
「好。」咖哩飯賣完也是沒辦法的事,陳余達呆呆的想著。
「柔柔!」一聲急急的呼喊在陶水柔背後響起。
陶水柔背著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聽見後面有人在叫她,轉過身來。
「靜宣。」
「妳真的要搬家了?」李靜宣眼睛紅紅的走上前。
「嗯。」陶水柔點著頭。
「妳不要搬好不好?」李靜宣扁著嘴說道:「不要搬啦。」她拉著陶水柔的手搖著。
陶水柔心裡也很捨不得,除了爸爸、媽媽,這裡的同學是她最在乎的人了……她鼻頭也酸了起來。
「一定要去嗎?」李靜宣不捨的問著:「如果、我說如果,假如那個冷什麼的對妳不好,妳一定要回來喔。」
「他沒有一定要喜歡我。」搞不好他已經忘記自己也說不一定。
「不管、不管!」李靜宣鬧著彆扭,「如果他不喜歡妳,妳要趕快回來!」李靜宣已經顧不得面子,把她稀有的眼淚給滴出來了。
陶水柔苦笑著。
「哭得真醜。」陳余達大聲說著,就怕沒人聽見,「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陳余達跟林偉從旁邊的巷子走出來。
「在林偉家就聽到妳的哭聲。」陳余達故意誇張的說著。
要是在平時,李靜宣早就不甘示弱的回嘴,可是她今天真的沒有那個心情跟陳余達鬥嘴。
「現在有網路、有電話,很方便。」林偉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樑上的粗黑鏡框。
「是啊,叫陶爸幫妳買一台電腦,把我們的MSN加入。」陳余達高分貝說著。
「妳、妳先去買一台電腦,我回家叫我哥教我怎麼上網,這樣我就可以跟妳一起上網了。」靜宜擤了擤鼻子。
「好。」陶水柔什麼都好。
四個穿著制服的高中生一起往陶水柔的家走去,一路上陳余達跟林偉一直想炒熱氣氛,因為他們實在見不得女生哭。
「我一個後旋踢,哼哼哈嘻,他倒了,嘿嘿。」陳余達用力的吹噓著自己。
「沒錯,我再一個右勾拳給他致命的一擊!他果然再也爬不起來了。」林偉接著說道,他們兄弟倆一向搭配的很好。
「你們說的是新出的格鬥遊戲吧。」李靜宣才不相信他們兩個真的有那麼勇猛厲害。
「嘿嘿。」陳余達賊笑著。
「嘻嘻。」林偉奸笑著。兩個人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嗯……我上次看到林偉在練跆拳道的時候被黑熊壓倒在地上。」陶水柔天外飛來一筆糗事。
「拜託,他可是黑熊。」林偉不得不為自己辯護。
「陳余達是在旁邊已經躺平了。」陶水柔補充道。
「拜託,他是熊、我是人,OK?」竟然被看到?陳余達丟臉的哇哇叫著。
「陳余達還抱著肚子一直叫OHMYGOD、OHMYGOD的喔。」陶水柔據實以告。
林偉同情的給了兄弟一眼。
陶水柔繼續說著:「林偉是被死壓著,兩隻手一直狂拍地上大叫老師、老師!」她還逼真的模彷林偉當時的求救動作。
「哈哈!」兩個女生很不客氣地大笑著。
陳余達同情的拍拍難兄難弟的背,算了、算了,只要不哭隨便她們笑啦。
「柔柔,要走了嗎?」陶子健手上提著行李箱。
陶子健打算帶女兒搬到妻子一直想住、也是他們最初相遇的地方,他知道心芸一直很喜歡那裡清幽的環境,可是因為地點位在靠近於首都市區的山林,房價驚人,當初他沒有能力來得及給予愛妻的,這輩子他也一定要在死前做到。
「嗯。」陶水柔身上側背自己隨身的包包。
父女倆最後環視傢俱都蓋上防塵布的屋內。
「爸爸,媽媽知道我們要搬家嗎?」陶水柔幽幽的問著。
「嗯,我有告訴媽媽,我要帶妳搬到她一直想去住的地方。」陶子健輕聲說出口。
車子一路向北,陶水柔看著窗外有說不出的傷感,離開最要好的朋友們前往媽媽嚮往的地方住……還有,他說他叫冷雲翔,叫她要記得他。
這些年他有想著她嗎?
她一直都把他記在心裡,哪他呢?
陶水柔摸著手上的項鍊,這條他給的項鍊她一直都是帶著的,直到今天早上她才把它拿下來,因為她希望冷雲翔可以真正喜歡上她,不要因為憑藉回憶而待她有所特別的地方。
陶子健也注意到女兒拿下長久戴在脖子上的項鍊,「柔柔,或許他已經忘記妳,也或許他不會喜歡妳。」陶子健一面小心的說著,一面注意女兒的表情。
他沒有明問過女兒有關項鍊的事,不過他隱約可以知道。他沒有料到的是一個七歲大的小娃兒會把這事一直擱在心裡頭沒有忘懷,或許他不該一直沒有出聲。
「我會讓他試著喜歡我。」陶水柔看著窗外風景說道,陶子健無從得知女兒現在的心情。
前幾個月爸爸帶她看房子,她確定以前冷雲翔住在他們即將搬進的新家。因為她叫爸爸帶她去小時候來過的那個地方,才知道那個地方在幾年前剛被人買下來變成私人產業,而闊大的豪宅門口上頭掛著巨大的原木,刻著筆劃蒼勁有力的「冷」字。
「唉,原來我女兒心早有所屬,爸爸還滿喜歡余達跟林偉的呢。」陶子健故作輕鬆地說著。
「上次我們音樂課考試陳余達表演鋼管舞,林偉還拿著靜宣在跳舞的彩帶伴舞。」他們的蠢事隨便說都有。
「喔?不錯啊,很活潑爸爸很喜歡,哈哈哈……」果然是像這兩個小子會幹的事蹟。
陶水柔斜斜地睨視一下爸爸,那是愚蠢不是活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