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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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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必轰轰烈烈.平淡也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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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o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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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元媛
  
  我差點以為自己會難產(抹汗)。
  
  從接到書展套書開始,看著親親阿編給的書名和設定,我的腦袋就開始一片空白,天天對著電腦發呆。
  
  歡離緣啊歡離緣,那就是要休妻,就是要狗血,就是要耍悲情,順便看看能不能騙騙人家幾滴珍貴脆弱的眼淚。
  
  然後,我就開始猶豫了。
  
  一方面,我心裡的白爛因子在作祟,誰說休妻就不能搞笑呢?(挖鼻)
  
  另一方面,又想,我真的寫成搞笑版會被扁吧?會嗎?會嗎?
  
  然後,心頭就開始糾結了(抱頭大哭)。一直猶豫著要寫哪個版本,整整思考了大半個月,眼看再不寫悲情的就會是我了,最後牙一咬,決定—白爛掰掰π_π(這是我最近發現的表情符號,淚會飄啊!超經典的XD)。
  
  可是悲劇的是從寫完楔子開始,我就天天處於難產的狀態OTZ.古時候的女子,遵從三從四德,個性一定溫婉柔順,在那時候被休離是多嚴重的事呀,可我不只有娘受不能症,我還有柔弱女不能症啊(抱頭哀吼),寫稿這種事是要講求FU的,我沒有柔弱FU寫不出柔弱女啊!
  
  所以,蘇曼睩就被我寫成這樣了(淡定喝茶)。至於男主角,我本來想寫成渣男的(然後再狠狠虐他XD),不過後來又改變心意,所以……勉強算個深情男吧>.<。
  
  女主角的名字「曼睩」,這個睩字比較少見,遵從著有邊讀邊,沒邊讀中間的原則,我就直接念「祿」這個音,後來查一下,還真被我念對了(撥頭髮)。
  
  這個名字是在屈原的《楚辭,招魂》裡看到的,那時一看到這兩個字就很喜歡,就被我拿來當女主角的名字了,每次敲出「曼睩」兩字時,就覺得念起來真順口(對這篇《招魂》有興趣的請自行孤狗啦XD)。
  
  至於書裡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當然是我亂掰的,架空的時代就是這個好,可以隨我想像(笑)。
  
  總之,雖然一直處於難產,而且還小拖一下(還好那時有人跟我一起抱著取暖>口<),知道自己不是最後交稿的感覺真好(毆飛),順利交稿後,我就和朋友跑去九族文化村玩了!
  
  九族文化村有什麼?當然是最夯的海賊遊樂區了啊!身為一個熱血的海賊迷當然要去朝聖了!
  
  後來還跑去雲品吃個下午茶。當個貴婦!不過大概吃得太好,老天看不過眼,我和朋友兩個人最後都狂跑廁廁,兩個窮人胃啊π_π。
  
  不過玩回家後心情還是很好XD,玩樂過後,就有寫稿的心情了啊(真的嗎?)。
  
  所以,在一0一年,親愛的讀者寶寶綿,咱們要繼續歡樂相見哦^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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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初識
  
  又到元宵,南曦城仍如往年般熱鬧,燈籠高掛,絢爛的花火在夜空綻放。
  
  蘇曼睩腳步匆忙,有點著急地趕著路。
  
  大街上人潮擁擠,還有小孩提著燈籠亂跑,她得小心避開才不會被小孩撞到。
  
  這時她心裡不禁嘀咕,某人元宵夜不在家裡用膳吃湯圓,叫她到饕珍樓做什麼?
  
  只是雖然嘀咕,蘇曼睩卻還是乖乖出門,出門前還被爹爹拉住,要她陪他吃一碗湯圓才肯放人。
  
  蘇父一邊吃湯圓還一邊念:「奇怪,明明是入贅的,卻看你看那麼緊,連元宵夜也不放人,倒像是你嫁人似的。」
  
  想到爹爹的不滿,蘇曼睩不禁抿唇微笑。
  
  終於到了饕珍樓,正要踏入時,卻聽到悠遠深長的曲調。
  
  她微愣,抬頭望去。
  
  二樓欄台上坐著一個男人,他手執烏陶製成的塤,修長的手指按著音孔,悠然地吹奏著樂曲。
  
  男人長得很好看,柔眉長目,一襲紫衫隨風輕飄,煙花照耀他的臉,宛如天神。
  
  似是察覺到注視的眸光,男人停下動作,低頭望,和她對上目光。
  
  蘇曼睩微笑,正要啟唇時,男人卻突然從二樓躍下,在眾人驚呼下,飄然又瀟灑地落在她身前。
  
  蘇曼睩也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到,正要輕斥時,男人開口了。
  
  「在下嚴非璽,可否請問姑娘芳名?」
  
  什麼?
  
  蘇曼睩愕然,傻傻地看著他。
  
  而他,眉目彎彎,好看的狹眸溫柔望著她,唇瓣揚著笑容,俊美的模樣讓圍觀的姑娘們臉紅心跳。
  
  蘇曼睩眨了眨眼,突然想到有天她閒聊似的跟他提到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情形。
  
  那天剛好是元宵節,她到北揚城想看他的模樣,卻在茶樓裡聽到塤聲,抬頭一望,看見穿著紫色錦衫的他。
  
  她先被聲音吸引,而後,他突然往樓下望,兩人四目相對時,她霎時遺落了心。
  
  「那我呢?沒跟你說話嗎?」嚴非璽卻完全沒有印象,眉頭緊攏,極力回想。
  
  「沒有。」她搖頭,回憶著當時。「那時你被人拉走了。再說,就算四目相對又如何,你才不會跟我說話呢。」她知道自己只算清秀的模樣不會讓他記得。
  
  「為什麼不會?」他卻因她的話不滿了,「我都入贅給你,心也給你了,人也給你了,怎麼不會跟你說話?」
  
  那時,他還跟她鬧彆扭,讓她哭笑不得,最後只得好聲好氣地哄他。
  
  她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卻沒想到他竟還記得。
  
  蘇曼睩不禁低頭暗笑,對他的幼稚無可奈何,可是心裡又泛著甜蜜,也樂於配合他。
  
  唇瓣輕抿著淺笑,她羞澀地垂眸。「奴家閨名曼睩,蘇曼睩。」
  
  「曼睩,蛾眉曼睩,這名字真適合你,」看到她羞怯的動人模樣,嚴非璽覺得自己的心都軟酥酥了,忍不住再靠近她。「這麼熱鬧的元宵夜,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陪在曼睩姑娘身側,一同逛逛市集?」
  
  「那就勞煩公子了。」她害羞地說著,垂著頭,跟他並肩走著。
  
  可才走沒幾步,身旁的人就不安分了,溫熱的大手牽住她。
  
  蘇曼睩揚眸,咬唇覷他。「公子,這於禮不合。」
  
  「哪裡不合?我覺得很合。」他不滿了,「還有,叫我相公。」
  
  蘇曼睩忍笑,乖順地開口。「相公。」
  
  他滿意地笑了,牽著她的手,很是得意地在她耳畔道:「看吧,我不就注意到你,跟你說話了?」
  
  「是啊。」她盈盈微笑。
  
  「開心嗎?」他期待地看著她。
  
  「嗯。」點頭,她輕輕地偎向他。「回家好嗎?我煮了湯圓呢。」
  
  嚴非璽眼睛一亮,他最愛吃她親手做、親手煮的元寶湯圓。「好。」頓了頓,又加一句,「吃完湯圓,再吃你。」
  
  蘇曼睩紅了臉,嬌羞地瞪他一眼。
  
  嚴非璽笑彎眸,牽著她的手,伴著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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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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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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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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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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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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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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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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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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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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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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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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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昨日才下場冬雪,今日的天氣卻乍暖,霜雪在暖意下漸融,近午的陽光淡淡地映入半敞的鏤花木窗,在地面曳落一地薄薄金芒。
  
  幾隻麻雀在窗外吱吱喳喳地啼叫,清脆鬧耳的啼聲傳進薄薄的紫色帷幔,終於吵醒薄幔後的人。
  
  蘇曼睩徐徐睜開酸澀的眼,將醒未醒的,心神仍陷於睡夢裡,一時無法完全清醒。
  
  輕輕打個呵欠,她再閉上眼,耳朵聽到輕巧的門聲,不一會兒一抹身影走進內室的拱門,繞過繡花屏風,望了望帷幔。
  
  「小姐醒了嗎?」進來的姑娘穿著藕色羅裙,容貌清麗出色,氣質婉約,像好人家出身的小姐。
  
  「現在什麼時候了?」蘇曼睩再次打個呵欠,睜開眼,眼裡的迷濛已褪去,轉為清明。
  
  「已經午時了。」知道小姐醒了,碧落將手裡的銅盆放到一旁的木架上,將窗戶關上只留一點小縫,再撥了下炭盆裡的木炭,添加一些新炭,不讓房裡的暖意消褪,這才走到床旁,伸手撩開床幔,將薄幔掛在旁邊的掛勾上。
  
  蘇曼睩坐起身,烏黑的長髮披散,過於白皙的肌膚讓眼下的黑影極明顯。
  
  碧落皺皺眉,看著一旁茶几上堆疊的幾本帳本,「小姐又熬夜了。」她不高興地嘟囔。這事不是第一次了,小姐每次專注認真起來就會廢寢忘食,忘了照顧自己。
  
  「這些帳本就算看不完也不會丟了呀,小姐每次都為這些東西晚睡,要是你累病了,碧落一定會被老爺和夫人責罰的。」碧落的嘴巴一邊念著,手腳也伶俐地擰了條熱巾子。
  
  蘇曼睩早習慣碧落的聒噪了,接過巾子擦了擦臉,再拿過溫茶漱了下口,接過碧落遞來的手巾擦了擦嘴,見碧落的嘴巴仍不停,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碧落。」她好笑又無奈地看著貼身婢女。碧落從小就服侍她,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然好,而且她比碧落小一歲,因此碧落極護她,將她當妹妹般照顧。
  
  尤其經過那件事後,碧落更是像老母雞似的保護她——其實不只是碧落,本來就疼愛她的爹爹也變本加厲的疼寵她,讓她幾乎要什麼有什麼,就算是當今公主恐怕都沒有她這般受寵。
  
  想到那件事,明哞閃過一抹幽黯,胸口隱隱抽疼。即使已經兩年有餘,可那抹痛卻仍深深刻在心裡。
  
  察覺到小姐眸裡郁色,碧落立即知道小姐定是又想到那些討厭的事,她裝出不滿的表情,哼哼嘀咕,「好嘛,碧落知道小姐嫌我囉嗦,我不念了……小姐今天要穿什麼?」她快步走到衣箱前,翻找了下。「這件桃花襦裙好不好?再配上桃紅色的小坎肩,小姐皮膚白,穿鮮艷點好看。」
  
  蘇曼睩回神,見碧落喳呼著,靈動的模樣像只彩蝶,又怎會不理解這丫頭的心思,她微微一笑。
  
  「都行。」步下床,她由著碧落打扮,一邊問著,「早上有發生什麼事嗎?」
  
  「沒有,晚點幾個管事會過來跟小姐匯報最近的帳務。最近古玩店進了一批河古白緬玉,挑選過後會拿給小姐看……」碧落一一說著。她不只服侍小姐的生活,連公事方面也會幫忙。
  
  蘇家是南方首富,各方營運皆有涉獵,幾代累積下來的財富可堆成好幾座金山了。
  
  蘇曼睩是蘇家唯一的女兒,一出生娘親就難產去世,蘇父愛妻至深,無法接受妻子的逝世,一瞬間幾乎蒼老數十歲,每天思念著離開的愛妻,對剛出生的女兒不聞不問。
  
  那時,蘇父是恨這女兒的。若不是這孩子,他的妻子根本不會離開他,他根本不想看到那個害死他妻子的孩子。
  
  是妻子的貼身丫鬟見不過他一直沉浸在哀傷裡,狠狠打他一巴掌,將抱在懷裡的小女嬰硬塞在他身上,要他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兒。
  
  那個出生半年的小女嬰還沒有名字,睜著一雙烏黑大眼瞅著他,握拳的小手揮舞著,咿咿呀呀地對他綻出小小的笑容。
  
  蘇父霎時落淚。這眉,這眼,這笑……多像妻子。
  
  他想到妻子偎在他懷裡,疼惜地摸著圓滾滾的肚皮,笑著對他說:「老爺,若是兒子,我希望他能像老爺你一樣,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若是女兒,我不求她榮華富貴,只願她平安幸福,事事順心,最重要的是像我一樣,嫁個好夫君。」
  
  妻子逝世前,還不忘叮嚀他好好照顧女兒,可他卻沒有遵守對妻子的承諾,忽視她為他生下的女兒整整半年……
  
  他緊緊抱著女兒,幾乎痛哭出聲。手指顫抖地撫過女兒的眉、眼……那小小的、軟軟的手突然圈住他的手指,紅潤的小臉對他發出咯咯的稚笑。
  
  那純真無瑕的笑容撫平了他心中的哀痛。
  
  「曼睩。」他為女兒取了名,含淚的眼疼惜地看著女兒,輕輕地說著:「蛾眉曼綠,目騰光些。靡顏膩理,遺視矊些。」他的女兒呀,有一雙動人的眉眼,還有那白皙瑩潤的純真笑顏,一被那雙無瑕烏瞳信任地凝視,他的心瞬間就融化了。
  
  他相信,未來有一天,也會有另一個男人融化在女兒的眉眼裡,就如妻子希望的,他們的女兒會嫁個好夫君。
  
  「曼睩……你是你娘親留給爹的寶,你的願望爹都會為你達成,爹不只要你享有榮華富貴,還要讓你永遠順心平安,幸福快樂。」他對懷裡的女兒承諾,而他的寶貝則對他綻出無邪的笑饜。
  
  自此,蘇父對唯一的女兒可說是疼在手心裡,呵護極了。
  
  蘇曼睩可說是在蘇父的縱容下長大的,她的要求蘇父從來沒有拒絕過,蘇父也從來不相信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說法,小時候就為女兒請私塾,教導她所有東西,知道女兒對商場的事有興趣,私底下也任由她玩,反正蘇家有得是錢,而且他這個老子會賺,不怕女兒玩窮。
  
  蘇曼睩倒也頗有經商才能,幾個提議都讓蘇家賺進大把銀子,也讓蘇父直樂呵,說就算他沒兒子又怎樣,他的女兒一點也不比男人差。
  
  蘇曼睩可說是天之驕女了,雖說只是商賈之女,可擁有的榮華富貴和寵溺一點都不輸給當今公主,畢竟公主有那麼多個,蘇家的千金卻只有一個。
  
  兩年前蘇曼睩嫁到北方,隨身的陪奩幾乎長達一里路,蘇父還宴請全城,為女兒的出嫁慶賀。
  
  那時人人都看到迎娶蘇家女兒的男人長得不只高大,而且俊美過人,一身蔚然風采讓圍觀的姑娘們又妒又羨。怎麼所有的好事都讓蘇家女兒佔上了,不只家世好,還嫁個好人家——聽說男方也是世家,在北方名聲可是很響亮的。
  
  這也就算了,反正蘇家是首富,找的親家也不會是一般人。可怎麼這蘇曼睩連嫁的丈夫都長得那麼好看呢?
  
  人比人可真是氣死人……城裡的人不禁搖頭歎息。
  
  這場婚宴讓人閒談了好久,直說這蘇家千金大概天生福澤殷實,注定命好。
  
  誰知道蘇家千金才嫁了兩年卻被人休回來了,這可讓城裡的人震驚,一些流言碎語就傳出來了。
  
  有人說這蘇家千金不守婦道,也有人說是蘇家千金肚子不爭氣,也有人說是善妒惹怒夫家……反正什麼流言都有,當然看笑話的、幸災樂禍的也不少,畢竟哪有什麼好事都讓蘇家千金佔了,看吧看吧,這不就被休了。
  
  誰知更震撼的在後頭,在蘇家千金被休回家三個月後,蘇當家突然宣佈以後蘇家的產業都歸蘇曼睩打理,蘇家各個管事都需聽蘇曼睩吩咐,從今以後,蘇曼睩就是蘇家的頭。
  
  這這……哪有讓女人當家的呀!這蘇當家是不是因為女兒被休的事而氣昏頭了呀?
  
  他就不怕蘇家財產被蘇曼睩敗光嗎?再說了,一個女人哪懂怎麼做生意,女人就是該待在家裡呀!看來這蘇家注定要完了!
  
  每個人都在等著看蘇家的笑話,當然也有人放話說不跟女人談生意,而蘇曼睩的做法也很簡單。
  
  不跟蘇家做生意?那好,她就真的切斷對方跟蘇家的一切合作,反正沒了這家店,也有別家貨,再不然就買下來,由蘇家自己經營。
  
  蘇曼睩的做法可讓那些店家錯愕。她甚至跟那些拒絕合作的老闆約在蘇家經營的茶樓,手端著白玉茶碗,端莊溫婉地微笑,吐出的話輕輕柔柔的,像呢噥的江南小調。
  
  「各位老闆仍是堅持嗎?若是的話,曼睩也不勉強,畢竟蘇家不缺這點錢,有些生意蘇家也是可以自己做,頂多這些日子讓手下的人辛苦點罷了。可是蘇家行,你們行嗎?」
  
  她的聲音輕輕淡淡的,沒有一絲起伏,也沒有任何諷刺,就像在平鋪直述一件事實,而唇畔的淺笑自始至終都輕揚著。
  
  這些店家老闆則面色鐵青,卻是敢怒不敢言,畢竟這段時間苦的可是他們。原以為她只是個小丫頭片子,沒想到手段可一點也不輸給蘇當家,甚至比蘇當家還狠。
  
  她不只買下他們的一些分鋪,還自己開舖子跟他們競爭,幾個月下來他們的經營十分淒慘。
  
  自此,再也沒人敢跟蘇曼睩做對,這些老闆都嘗過蘇家丫頭的厲害,也明白蘇當家為何會把一切交由女兒管理。
  
  兩年下來,蘇曼睩倒也把蘇家管理得有聲有色,不只守成,還將蘇家營運拓及各地,讓蘇家一干管事都心悅誠服。
  
  這也讓蘇曼睩的名聲更難聽。這麼強悍的媳婦難怪會被休,這種媳婦哪個男人敢娶……
  
  這些流言蜚語到處流傳,蘇曼睩則是充耳不聞,反正嘴巴長在人身上,她也管不了。
  
  可她不在乎,護著她的碧落卻受不了,每每聽到那些亂傳的話,都會氣得臉紅脖子粗。
  
  像這會兒,她邊幫小姐梳理頭髮,一邊報告一些重要的事,說到最後面時卻是吞吞吐吐,臉上有著怒氣。
  
  「怎麼了?」從鏡裡看見碧落不高興的模樣,蘇曼睩不禁有趣地勾唇。「誰惹我們碧落生氣了?」
  
  碧落手指靈巧地編好辮子,再將梳好的髮辮繞到左側盤成圓髻,以紅榴鳳尾簪別任,垂落的珠玉閃爍著鎏金光彩,再拿起象牙梳輕梳著垂落的烏髮。
  
  這是未嫁姑娘的打扮。小姐從北方回來後就不再梳理婦人的髮式,就像是想遺忘那段日子的事。
  
  想到這,碧落臉上的怒氣又沾上心疼,她趕緊垂下眸,就怕小姐看出來,讓小姐又想起那些討厭的事。
  
  「就明天……」她停了停,偷覷一下小姐的臉色。
  
  想到明天是什麼日子,蘇曼睩心口輕抽,臉上卻是淡然,唇邊的笑仍勾著。「明天怎麼了?」
  
  「那個錢老闆竟然約小姐在花吟樓談事情。」說到這,碧落拾起頭,臉上儘是怒火。
  
  「誰不知道花吟樓是什麼地方,小姐怎麼可以去那裡?那錢老闆擺明是故意想讓小姐難看,真是不識相的傢伙,小姐一定要給姓錢的好看……」
  
  「什麼時候?」
  
  「老爺要是知道也一定會……啊?」碧落愣了愣,繼而張大嘴。「小姐該不會……」
  
  「花吟樓嗎?」南曦城有名的煙花之地,她倒還沒去過。蘇曼睩微微笑著,不惱也不怒,「跟錢老闆說我會準時赴約。」
  
  「什麼?這怎麼可以?」碧落差點跳起來,急嚷著:「小姐,那種地方你怎麼能去?要是老爺知道的話……」
  
  「你不說的話爹就不會知道。」蘇曼睩仍是從容溫婉,鏡子裡的眼神卻是堅定,讓碧落知道這事她已決定了。
  
  碧落只得吶吶住嘴,不敢再多說什麼。「是,碧落知道了。那明晚……」
  
  「你就跟爹和蓮姨說我要和人談生意,不跟他們過元宵了。」蘇曼睩淡淡吩咐,在說到那兩個字時藏在袖口的手卻是緊握,垂下眸,臉上仍寧靜地不露一絲情緒,只是指甲早已陷入掌心。
  
  一股痛從心裡深處蔓延,這疼她不陌生,甚至可說是習慣了。
  
  唇畔的笑容隱約泛著輕嘲。都兩年了,竟然還是忘不了,每當接近這時候,她的心緒總是難以平靜。
  
  元宵……真快,又一年的元宵到了……

  ***
  
  做為南方大城,南曦城的繁榮自是不在話下,加上南方文人騷客多,讓南曦城又多了股清雅之風,常有書生在茶樓吟詩作對,寫下許多文雅之作。
  
  而南方姑娘也是婉約多情,不知是否因地理水質的關係,南方姑娘嬌小纖細,皮膚白皙,加上南方氣候溫暖,衣裳以薄衫輕紗為主,寒冷的冬季也只是加上短襖披風,披風下的羅裙仍是輕盈,微風拂過,萬種風情。
  
  元宵夜,南曦城也是熱鬧非凡,色彩鮮艷的燈籠高掛,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
  
  秦河上泊著幾艘掛著紅燈籠的船隻,紅色薄幔隨風輕揚,隱約飄出絲竹歌聲,船裡頭是城裡有名的歌妓,靠近秦河的東城街則是南曦城有名的煙花之地,其中又以花吟樓最為出名。
  
  一名男人坐在二樓,手執酒杯,抿著醇酒,黑眸懶洋洋地注視樓下。
  
  淫靡的樂聲和送往迎來與男人調笑的鴇兒,偶爾還能聽到從房裡傳來的撩人呻吟,這地方可是男人的銷魂窟。
  
  「公子,一個人喝酒多無聊,讓惜兒陪你嘛。」一抹溫香偎進男人懷裡,酥胸半露,美麗的臉蛋是挑逗的笑,美眸著迷地望著男人。
  
  男人長得極俊,五官是屬於異族的深邃,她想男人該是北方人,頎長高大的身型跟南方人的修長瘦弱截然不同,紫色直裾錦緞下的肌理結實有力,烏髮只以一支青玉簪鬆鬆地綰著,渾身透露著慵懶又迷人的氣質。
  
  這樣的男人她在歡場多年也沒見過,不只她,這男人一出現就引起樓裡姑娘的注意,總是忍不住將目光移向二樓。
  
  「不用,好好伺候唐公子吧。」好看的唇瓣仍是噙著笑,拉起惜兒,示意她好好招待坐在桌邊左擁右抱的男人。
  
  「過來過來,別吵他,讓嚴公子自己喝酒。」唐吟風向惜兒勾手,一邊往右邊姑娘的臉上重重親一口。
  
  惜兒心裡實在不甘願。這個唐公子雖然也長得英俊,可還是比不上嚴公子呀。
  
  可再不願,她也得柔順的走向唐吟風,還不忘嬌滴滴地拋個媚眼。「嚴公子若想要人陪,借兒就在一旁。」
  
  對惜兒的調笑不置可否,他仍獨自飲酒,對一旁好友的調笑作樂視而不見,略長的狹眸無聊地看著四周。
  
  他的瞳眸在燈光下透著淡淡的茶褐,淡色的薄唇在酒漬下泛著水光,俊美的模樣直勾得樓裡的姑娘臉紅心跳。
  
  他對那些偷觀的目光似是早習慣了,也沒任何反應,只是喝著酒,消磨著時間。
  
  南曦城,這地方他是第二次來。他還真沒想過自己會再次踏進這個城鎮。
  
  他的腦海裡浮現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個女人……應該再嫁了吧。憑她的家世,就算被休離過,也不怕找不到丈夫。
  
  記憶裡,他極少正視她,甚至可說是忽視,他對她的相貌印象不深,只記得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那雙眼總是正視著他,溫柔的目光裡是毫不隱藏的愛意。
  
  他待她並不好,可說是冷落的,她對他的漠視卻不在意,總是極力地討好他。
  
  可對她的討好,他只覺得厭煩,最後他再也不想待在那個家,離開前他讓下人遞給她一紙休書,從此就再也沒見過她。
  
  他記得休她的那一天,也是元宵……外頭綻放的煙花喚醒他的思緒,他愣了愣,不懂自己怎會想到她。
  
  大概是舊地重遊吧……他笑了笑,再抿口酒,這才發現四周怎麼安靜下來了,而且眾人目光都看向門口。
  
  他循著眾人的視線望去,只見門口站著幾個人,最先引人注目的是那名穿著短襖石榴裙的姑娘,秀麗的容姿可說是勝過花吟樓的姑娘,甚至一點也不輸給花吟樓的花魁明月。
  
  他定定看著那名姑娘,這姑娘確實漂亮得讓人驚歎,可他卻覺得這姑娘有點面熟。
  
  姑娘旁邊站著一名嬌小女子,她披著織錦緞鑲鎏金披風,毛茸茸的帽子掩住她的臉,她抬起手掀開披風連帽,一看到她的模樣,所有人訝然驚呼。
  
  女子的相貌只算秀氣,巴掌大的小臉瑩潤如玉,最吸引人的是那雙剪水烏瞳,顧盼時眼如秋水,右眼角的淡褐淚痣讓美眸染上一抹清媚,唇畔泛著淺笑,溫婉柔和的氣質裡卻又帶著不容侵犯的高雅。論相貌,她比不上身側的美麗姑娘,可是華貴從容的模樣卻能讓人難以遺忘。
  
  引人驚呼的卻不是女子的模樣,而是她的身份。
  
  蘇曼睩,蘇家千金,蘇家的現任當家,她怎麼會來這裡?
  
  樓上的男人也挺直了背脊,當他看到女子的時候,腦海裡的模糊身影瞬間清晰,和女子的模樣融合,俊龐流露一絲訝然,他看著女子,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青樓看到她。
  
  難怪他會覺得那名美貌姑娘眼熟,那姑娘是她的貼身丫鬟,當年他還曾在心裡笑想,怎麼會有丫鬟長得比主子貌美,相較下,蘇曼睩的容貌可說是平凡,頂多稱得上清秀而已。
  
  不過丫鬟長得再美他也不感興趣,對這對主僕他向來漠視,即使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自從休離她後,他就忘了她,也沒想過會再遇見她,只是今晚卻莫名的想起她,而現在……竟還看到她。
  
  只是,她怎會出現在青樓?而且……感覺她似乎有點不一樣。
  
  記憶裡的她溫柔婉約,而眼前的她那抹柔順仍在,卻又多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是什麼呢?
  
  他微蹙眉,目光直直地望著她。
  
  「這不是蘇曼睩嗎?她怎會來花吟樓?」唐吟風也來到他身側,有趣地看著樓下。
  
  花吟樓的嬤嬤走上前,卻是恭謹地朝蘇曼睩彎身。「大姑娘,您要來怎麼不先通報媚娘一聲,若媚娘知道大姑娘要來,今天花吟樓就關門不營業了。」
  
  這話一出,眾人吃驚。瞧這嬤嬤的態度和出口的話,怎麼像這蘇曼睩是花吟樓的主子似的。
  
  「我只是和錢老闆來這談生意,順便看一下花吟樓,看來滿熱鬧的。媚娘,你將花吟樓打理得很好。」蘇曼睩微笑,不輕不重的聲音卻讓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大姑娘,這花吟樓的老闆是你呀!」錢老闆震驚地瞪大小眼,怎麼也沒想到這花吟樓竟跟蘇家有關。
  
  他說要到花吟樓談生意是故意想刁難蘇曼睩,他就不信一個女人家真敢到青樓,沒想到蘇曼睩卻答應了。
  
  這一答應,他的心可就驚疑不定了。蘇曼睩的手段他也聽聞過,還怕蘇曼睩想找他麻煩,這下心裡可後悔了,沒想到花吟樓的幕後老闆竟是她。
  
  面對眾人的驚訝、蘇曼睩仍是淡然淺笑。花吟樓是她一年前買下的,當初是看這煙花之地好賺,就涉足一下,結果倒是讓她滿意。
  
  「媚娘,準備一間房,弄些好菜,我要和錢老闆談事情。對了,順便讓明月過來,讓她在身邊好好伺候錢老闆。」明月是花吟樓花魁,一天只見三名客人,有人排了好幾個月都不見得能看到明月一面。
  
  錢老闆一聽到能讓明月伺候,一張圓臉都笑皺了。他花了好多銀兩都見不得明月一面,沒想到今天卻能得到明月伺候,這讓他怎麼不樂呵。
  
  「大姑娘,謝謝你的招待呀。」
  
  「哪的話,我是主,錢老闆是客,當然得讓客人滿意。」而且男人在酒酣耳熱之下腦子是不會清楚的,她可以好好宰這頭肥羊。
  
  蘇曼睩仍是笑得和婉,將狡黠的心思掩藏在笑容裡,讓嬤嬤帶路,領著值們往後面廂房走。
  
  無視眾人的注目,繡鞋下的腳步輕盈沉穩,美眸不經意地輕揚,卻恰巧和一雙茶褐瞳眸對上。
  
  淡定的烏瞳霎時怔愕,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胸口重重一震,平靜的小臉微扭曲。
  
  嚴非璽,他怎麼會在這裡?
  
  男人則是彎著薄唇,不同於她的震驚,俊美的臉龐好整以暇地,褐眸定定望著她。
  
  「小姐,你怎麼了?」碧落被小姐的臉色嚇到。樓上有什麼嗎?
  
  她抬頭望去,一看到那人,她瞪圓眼。
  
  「姑、姑……」
  
  「碧落。」蘇曼睩出聲,淡淡瞄了碧落一眼。
  
  碧落心驚,趕緊低下頭,只是心頭仍是震驚。姑爺他……不!不對,什麼姑爺!呸呸呸。
  
  只是,他怎會出現在南曦城,而且還讓小姐看到他,而且今天還是……老天!碧落的心直直跳,手心都出汗了。
  
  「大姑娘?」察覺她的異狀,嬤嬤低聲詢問。
  
  「沒事,帶路吧。」蘇曼睩搖頭,臉色雖然蒼白,臉上卻已恢復從容。她不再往樓上望去,就像從沒看見那人一樣,離開大廳。
  
  蘇曼睩一離開,寂靜的大廳立即恢復吵鬧,人人都在談論著蘇家千金的事,而嚴非璽仍盯著那消失的身影。
  
  「蘇家的大姑娘,嘖嘖,名不虛傳呀!」唐吟風嘖嘖輕歎,風流地搖著摺扇。「買下青樓,這種事還真不是一般姑娘家會做的。」
  
  「她在南曦城很有名嗎?」嚴非璽問,想著兩人對上目光的那一刻,他看見她眼裡的震驚、慌亂,和那一閃而過的痛。
  
  只是一瞬間,烏眸又恢復寧靜,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蘇家你知道吧?她是蘇家唯一的千金,現在的蘇家是她管理,商場的人都叫她大姑娘。別看她一介女流,手段可是狠得很,將蘇家經營得有聲有色,一點也不輸給她父親……」
  
  聽著唐吟風的話,嚴非璽的心思卻漸漸遠揚。
  
  他終於知道她和兩年前的不同在哪裡了。兩年前的她溫和清雅,如蕩漾在溪河裡的彎月,現在的她卻是一柄利刃,柔順的模樣是她的劍鞘,看似可欺,可一不注意,就會被出鞘的利劍割傷。
  
  同一個人,不同的風情,才兩年,改變竟這麼大。
  
  嚴非璽是訝異的,她的改變是因為什麼……「她再嫁了嗎?」他不由得問出口。
  
  「你也聽過她被休的事呀。她還沒再嫁,不過上蘇家求親的人還是一堆……」
  
  剩下的話嚴非璽沒再聽進耳,思緒再次飄遠。
  
  蘇曼睩……跟記憶裡不一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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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她記得那一年元宵,五顏六色的燈籠高掛

,斑斕鮮艷的色彩在燈火下閃耀,一筆一墨地

揮灑出熱鬧的喜慶。
  
  她對爹親和蓮姨說要去探望住在葉城的姨

婆——她沒說謊,她真的要去葉城,只是暫且

先不停留,打算先偷偷到距離葉城約二十里,

更加繁盛的北方大城,北揚城。
  
  到北揚城時,正好是元宵節,一入夜,燈

籠高掛,青石道的兩旁早排滿小販,街道擠滿

行人,孩童手裡皆提著小小燈籠。這個北揚城

的繁榮一點也不遜於她居住的南方首都。
  
  她好奇地望著四周攤販,竟然有小販烤著

一頭超大的野豬,賣著香噴噴的烤肉,在這寒

冬的天氣,烤肉的香味極誘人。
  
  若不是她不能在北揚城久留,她還真想在

這個跟南方風情截然不同的北揚城住幾天。
  
  「碧落,他在哪?」她問著隨她一同出門

的婢女。早在計畫要來北揚城時,她就讓碧落

打聽好一切。
  
  「我聽說今兒個他會到東醉茶樓,就在前

方不遠……小姐會不會冷?」這北方比南方冷

多了,碧落擔心從小在南方長大的小姐受不了


  
  「沒事,別擔心我。」她搖頭,攏了攏身

上的雪絨狐裘,白色的絨帽半遮住她的臉。
  
  她往碧落說的方向走,不一會兒就到碧落

所說的東醉茶樓,裡頭早已坐滿客人。
  
  碧落立即湊上前,「聽說他都跟熟人坐在

二樓雅閣,小姐我去問問二樓還有沒有位……


  
  「噓。」伸手摀住碧落的嘴,她抬頭望向

二樓,樓欄邊坐著一名紫衫男人,手裡拿著以

烏陶做成的塤,修長的手指在音孔上輕點著,

吹出悠然的曲調。
  
  吵鬧聲中,清清淡淡的樂聲顯得那麼悠遠

,卻又像投入水中的石子般蕩人心魂。
  
  她不由得移不開眼,愣愣地望著他,卻不

知是著迷於那迷人的曲調,還是男人那過於俊

美的臉龐。
  
  似是察覺到樓下的目光,男人停下動作,

往下望。
  
  她的心重重一跳。男人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瞳眸極深,像罕見的黑珍珠,卻又透著幽遠

的光芒。
  
  「非璽,你一個人坐在這幹嘛?來來來,

喝酒。」一個男人來到樓台,遮住她的視線,

不一會兒紫衣男人就被拉離開。
  
  而她,仍站在原地,耳邊仍迴盪著方才聽

到的話,或者該說,是聽到的名字。
  
  碧落趕緊拉下小姐摀住自己嘴巴的手,興

奮地低嚷,「小姐有沒有聽到?那個好看的紫

衣男人是……」
  
  「聽到了。」她微笑,感覺到指尖輕輕地

抖顫,心頭升起不知名的喜悅,臉頰隱隱發燙


  
  發現小姐臉上的笑跟以前不同,碧落賊兮

兮地笑了。「看來小姐似乎對未來的姑爺很滿

意……」看到小姐橫來的目光,她趕緊摀住嘴

巴,裝出無辜的模樣。
  
  這鬼丫頭!輕捏一下碧落的鼻子,她卻也

不惱,眉眼泛著淡淡笑意,「走吧,去葉城。

」離去前,再望一眼樓台。
  
  那人已消失,可那清澈的塤聲,俊美的臉

龐,幽遠又烏深的瞳眸卻深深印入她腦海。
  
  嚴非璽,她未出生就定下來的未婚夫,可

兩人卻從未見過面。明年她就要嫁到嚴家,或

許是嫁人的不安和對夫婿的期盼,讓她忍不住

想看看那個即將成為她夫君的男人。
  
  垂下眸,唇瓣輕輕揚著。心口仍怦然,發

燙的臉頰是說不出口的喜悅,這種感覺是初次

有的。
  
  這一刻,她不由得期待嫁入嚴家的那時候

,當他掀開紅色喜帕時,是否也會喜愛她呢?
  
  她微笑,心頭暗暗期盼著明年,想像著以

後的美好,那時的她心裡有著小小的幸福。
  
  可那點幸福卻在沒多久後熄滅。
  
  她閉上眼,窗外的天空綻放絢爛的煙火,

燦然的火花染亮整片天空,而她,孤單的待在

房裡,唇畔仍揚著笑,卻是那般淒然。
  
  同樣的元宵夜,卻是不一樣的心情。
  
  低頭,看著被緊握在手中的紙張,她顫抖

,背脊卻仍挺直,指尖深深的陷進掌心,她卻

已感覺不到疼。
  
  「小姐……」站在一旁的碧落早巳紅了眼

,傷心地哭出聲。「怎麼可以……他們怎麼可

以這樣對你……」
  
  是呀,她是做錯了什麼?為何要被這麼對

待?
  
  嫁入嚴家兩年,這兩年裡,她被丈夫敵視

冷落,被婆婆冷嘲熱諷,被小姑排擠,她在這

個地方全然不受歡迎。
  
  可是,她全忍了。忍受一切不公平的對待

,她盡力做好一切,想討他歡心,想得到他一

絲喜愛。
  
  最後呢?得到的是什麼?
  
  她慢慢放開緊攥約手指,任手裡的紙張掉

落,唇角畫開一抹輕嘲。
  
  一紙休書。
  
  呵,她得到的竟是這個,竟是這個……
  
  「呵……」她笑了,淒淒涼涼的笑聲,一

串又一串,似愉悅,似嘲笑,似悲然。
  
  「小姐……」碧落聲音哆嗦,心痛地看著

小姐,眼淚不停掉。「小姐,你別這樣……想

哭就哭,碧落陪你。」
  
  她知道碧落被她嚇到了,可她卻止不住出

口的笑。朦朧地看著在空中四散的煙火,她想

著那晚元宵聽到的塤聲。
  
  沉緩悠長的音色,憑欄而坐的男人,霎時

相視的瞳眸……在心頭蕩漾的怦然喜悅……
  
  最後……是落在地上的休書。
  
  呵。她閉上眼,笑聲消止,最終仍是讓眼

裡的淚水滑落,一顆又一顆,染濕頰畔,而唇

畔的淒然仍輕揚,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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