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個月後
鏡頭由踩著細根高根鞋的白嫩小腿往上緩慢移動,被粉紫色絲質內褲包裹的翹臀款款擺動,小巧的肚臍眼柔媚地嵌在纖細的柳腰,接著是同色系的精緻十字繡胸罩,托抬著呼之欲出的圓聳上圍,引人無限遐思。
一個旋身,三十六D、二十三、三十六的完美身材隨著音樂的節奏,婀娜多姿地展現產品的特色……
這是今年秋冬最新款的內在美系列,強調純手工精製,不僅能塑造誘人的曲線,同時也兼顧貼身透氣的舒適度。
展示的地點選在五星級飯店的特等包廂內,得持有限量發行的邀請卡才能進入,因此現場全是名媛貴婦。也幸虧台下清一色全是女性,否則受不住色欲熏心的男性觀眾,絕對會垂涎成河、玷污了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
秀完壓軸的主產品,表面鎮定的楚詩茵,忍不住加快腳步奔向後臺的穿衣間,披上一件雪白浴袍。她並非怕冷,只是不習慣那種近乎赤裸的感覺,即使她從事這個行業已經兩年了。
背後忽地響起清脆的拍手聲,「完美!真是太完美了!」
「秦副總?」這人怎麼沒敲門就自個兒進來了?
抬眸見來人捧著一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楚詩茵壓下不快,回以一個禮貌性的微笑。
即使牽揚的幅度不大,這朵小小的笑花,就足以吸掉秦少谷的魂兒了。
「別老是副總長、副總短的,太見外了!」秦少穀癡迷地傾近,獻上包裝精美的花束,「叫我少穀吧!我喜歡聽妳柔柔的嗓音喊我的名,感覺多親近呀!」
濃重的古龍水味道飄過來,楚詩茵不覺蹙起嫌惡的眉,加上他自以為深情、實則噁心透頂的口氣,更逼出她滿身的雞皮疙瘩。
「這怎麼可以?」
她不得不明快地接過玫瑰,因為秦少穀已經把她壓堵在化妝台前,這束花是能隔開兩人距離的唯一藩籬。
「副總地位崇高,直呼您的名諱,豈不是太不敬了?」
「不會不會,其實我對妳早就……」一見傾心了!
「喲──這不是秦副總嗎?」笑呵呵介入的第三者,不著痕跡地把小紅帽拉出大野狼的魔爪範圍,「今天怎麼有空來看展?」
「潔伶!」楚詩茵趕緊挨在好友身後。
「當然是特地來探楚小姐的班囉!」秦少穀那雙色迷迷的眼睛仍不舍地流連在楚詩茵姣美的雪頸上。
雖說公司存有展示過程的錄影帶,但是光看片子,終究不如現場目睹的真實感。剛剛他躲在簾幕後偷窺,楚詩茵那吹彈可破般的肌膚,簡直讓他差點噴出鼻血。
嘖嘖……真可惜,身材這麼啵兒棒的尤物,下了伸展台後總是裹著密不透風的布料。
「那我可要代詩茵謝謝您的厚愛了。」盛潔伶的笑容很職業,也夠專業,絕對讓人看不出眸底的不屑。「不過您堂堂一個大男人守在穿衣間,其他的小姐都不好意思進來換衣服了。」
隨著她努嘴的方向,秦少穀這才發現外面已站著一群模特兒。
「不好意思,我馬上出去!」才走到門口,他又回頭,「對了,不知道楚小姐待會兒有沒有空?我想請妳賞個光,一道去吃頓宵夜。」
「這……」楚詩茵無助的眼神再度瞟向「保母」。
收到求救訊號,盛潔伶不禁深感無奈。虧她重複了不下十幾次的「拒絕妙招」,怎麼這小妮子每到緊要關頭就變得口吃?
也罷!誰教她是「盛家班」的經紀人,既然抽賺了人家的傭金,就得扮演黑臉幫忙消消災。
「秦副總,您難道忘了宵夜是保持纖瘦的大敵嗎?我對旗下模特兒的體重向來有很嚴格的要求哦!」忌口,乃是拒絕應酬的第一招。
「對對對!我真是糊塗了。」但花名遠播的秦大少,可不是三言兩語就會打退堂鼓的,「不然,咱們去坐美麗華的摩天輪?」
「這主意好像不錯。可剛剛廖經理要我帶句話,說夫人好像急著在找副總耶!」
「我老婆?」秦少穀頓時綠了臉,「她……她怎麼曉得我來這裏?」
「我也不清楚……」呵呵!這就是她的第二記狠招──通風報信!
暗笑在心的盛潔伶繼續端著無辜的表情,「夫人的醋勁是出了名的,我怕她起疑,還是請您……」
話未說完,懼內的秦大少已經「咻」地自動消失,在旁觀好戲的模特兒們立即爆聲笑倒。
「真有妳的!」連平時很少大笑的楚詩茵,臉部肌肉也忍不住微微抽搐。
「那就多學著點!」盛潔伶淡淡白她一眼,「時間不早了,妳收拾收拾,我先到地下室的停車場等妳。」
換完衣服,楚詩茵走向樓梯間。
由於二十層樓以上即屬貴賓專用,必須使用飯店的密碼卡,否則電梯是不會上來的。但她實在不想跟大家擠那少數的貴賓電梯,寧可步行到十九樓,再搭乘一般電梯。
才下幾個階梯,她看見一位男子站在轉角的平臺,正面窗在吞雲吐霧。逃生梯出現癮君子並不足為奇,但令她忍不住停下腳步的原因,是那道背影像極了某個人,差別只在於──「他」並不會抽煙。
也許是響亮的高跟鞋音突然靜止,男子猛然回頭,瞬間,時光彷佛停格了般,兩人都無法動彈。
嚴定康深深瞅著自從在律師樓簽完字就失去下落的前妻,若非今晚在此重逢,他真的以為這個女人已經從人間蒸發了!
但她非但沒有蒸發,而且還如同兩人初次見面般,讓他「驚豔」得說不出話來。
迥異於往日的素淨清秀,她的俏臉揮灑上豔而不俗的彩妝,肩上披著微鬈的波浪長髮……老天,她變得好嫵媚、好性感!
終於,他的喉嚨發出聲音。「詩茵,好久不見!」
這聲低啞的招呼,將同樣處於呆愣狀況的楚詩茵喚回現實。而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急忙沖下樓梯。
「別走!」嚴定康火速堵住楚詩茵去路,以雙臂將她圈在牆角,「妳可知道我找妳很久了?」
「你……你找我幹嘛?」楚詩茵聲調顫巍巍。
想不到三年不見,颯爽俊逸的嚴定康還是一樣的風采朗朗,也一樣教人心悸!
「我找妳,是因為我……」嚴定康差點脫口說出「想妳」這兩個字,幸好話只到嘴邊,就及時吞了回去。「我想知道妳過得好不好。無論如何,偶爾關心一下前妻,也算是男人該有的氣度。」
「你……」彷佛聽見什麼世界奇聞,楚詩茵先是圓睜著大眼,但一望進那雙誠摯深邃的黑色眸潭,她馬上膽怯地撇過頭。「你難道忘了……我對你的背叛嗎?」
「沒錯!妳是背叛了我。」嚴定康眸中閃過一絲黯然。
只要想起她提出離婚要求時的絕然表情,一股椎心刺骨之痛,就像戰車般再次狠狠輾過他的心頭。
正因受不了這種刺激,他拚了命地工作,以求日後揚眉吐氣,好讓前妻為一時的錯估而深深後悔……怎知在闖出一番事業後,他非但沒有預期中的快樂,每當疲憊的身軀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內心竟是更加空虛。
「不過,我實在有太多的疑點想找妳澄清。譬如……張山田結婚的對象為何不是妳?」
既然她已經選擇那位「青梅竹馬」,她不是應該一重獲自由,就立即和對方雙宿雙飛嗎?
「你怎麼曉得……」楚詩茵香肩一震。老天!他不會去找過張山田了吧?
「一年前,我收到他寄來的喜帖。」嚴定康故意傾近楚詩茵微顫的鼻尖,「可笑的是,他似乎不曉得我們倆已經離婚,還邀請我們一道參加。」
臉色轉為慘白,楚詩茵咽了下緊張的唾沫。
「那是因為……我後來發現自己適應不了山上的生活,就跟山田哥說我要回來找你。」愈講聲音愈低,「基於好聚好散的情誼,他會寄請柬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說謊!這麼不合邏輯的情節,根本說服不了任何人嘛!
「可是妳並沒有回來找我,甚至從此毫無音訊。」嚴定康捧起楚詩茵的小臉逼問:「為什麼?」
其實,他對前妻的怨懟和痛恨,早就隨著時間的消逝,反被無盡的思念給填滿了。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冷靜地自我省思,自己在那段短暫的婚姻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他承認自己不是個好情人、好丈夫,為了重振家業,也為了給親人更好的物質享受,他的精力都放在創業上。倘若楚詩茵是因為受不了冷落而變心,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於是,他打消了報復的念頭,甚至在收到張山田的喜帖時,興起了與楚詩茵破鏡重圓的念頭……
咦?是她的錯覺嗎?怎麼嚴定康看待她的眼神,一點也不像離婚時的憤慨,反倒有種……款款的深情?
「求求你別問了!」閉眸想隔絕不該有的幻影,卻止不住粗礪指腹在兩頰引發的戰慄感。
「詩茵?」她身子怎麼抖得這般厲害?
嚴定康不禁憶起兩人的初吻,那時她就是這副嬌羞緊張的模樣……腦中才閃過甜蜜的畫面,他的薄唇已然貼住那誘人的小嘴。
「唔……」突如其來的吻嚇壞了楚詩茵,她想開口抗議,反倒給了他長驅直入的機會。
一嘗到久違的芬芳,嚴定康立即沉淪了。天哪!她的滋味還是和以前一樣清甜,既迷魅、又醉人……
有如一頭饑餓多時的猛虎,他牢牢攫住手中的獵物不放,霸道的氣息狂肆地掃遍每處芬芳角落。
也許是他太強勢了,也可能是她過於軟弱,他那有如浸潤了微量麻藥的火燙靈舌,不僅成功麻痹她言語的能力,也進而炸毀她思考的腦力。
漸漸地,在他熱情帶動下,生澀的小丁香也隨之起舞,她甚至逸出渾然忘我的沉吟。「嗯……」
魅惑的音頻,無疑是種致命的邀約。悄然解開兩顆銀扣,嚴定康也顧不得是否身在公共場所,開始進逼那件前扣式的胸罩。
彈蹦而出的渾圓,凝白似玉,粉嫩的小圓暈如莓果般秀色可口。當他的手掌一罩上左乳,他驚愕地發現──
她的「咪咪」長大了!現在它們不僅有D Cup的幅度,捏起來的感覺還彈性十足呢!
上壓下擠一番後,食指順著粉色的暈澤畫圓,再輕扯美麗小巧的乳尖,他欣喜地感受到,它在他掌中逐漸硬挺發脹……
無暇顧及乳房的變化,楚詩茵只覺得身體愈來愈無力,只能本能地勾攀著嚴定康的頸項,以維持癱軟的重心。
女人的意亂情迷,只是徒然壯大男人的色膽。
嚴定康支手摟住楚詩茵的纖腰,火熱的唇猝然含住一隻椒乳,像是戀奶的小貝比,勁力卻不失溫柔地吮啜她的豐腴,那津津有味的嘖嘖聲,彷佛其中真有甜美的乳汁。
雖然胸口有些許微疼,卻也為她帶來另一波酥麻快感。
「呃……啊……」嬌吟聲粗淺地喘吐。
魅人的樂章,饜足大男人的耳福,嚴定康忍不住輕呢:「詩茵,妳真美!美得讓人想一口把妳吞掉……」
嚴定康的喃喃讚語,反而給了楚詩茵一記棒喝。她睜眼一看,天哪!瞧瞧她幹了什麼好事?她居然跟才剛見面的前夫在這種地方打得火熱?
意識一歸位,自律神經也恢復了。她猛力使上勁,將「巴」在身上的八爪章魚推開一個安全距離。
「你……」顫手揪住衣領,楚詩茵好不容易才表達出完整的句子。「你怎麼可以非禮我?」
「非禮?」嚴定康低笑一聲,「如果妳認為我『非禮』了妳,為何妳一開始不反抗?」
「我……」楚詩茵為之語塞。
「而且我看妳也挺投入的,詩茵,妳好像比以前更敏感哦!」
邪肆黑眸往她起伏劇烈的胸口一瞟,他輕佻的言語,霎時讓她頰上激情的紅暈更迭為飽受羞辱的青白。
貝齒深深咬著失血的唇,她恍然大悟地指控:「你是故意讓我難堪的?」
「我……」
但她妄定的揣測,早一步堵住他的拒絕。
「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楚詩茵,我就曉得妳是個天生的蕩婦,我只不過動動幾根手指頭,妳就發起浪來了?」
小說中偏見頗深的男主角,不都是這樣羞辱女主角的?
「好過分!你好過分……」
「妳……」這……這是扯哪兒去了?
但見她淚滑香腮,嚴定康的心猶如被蜜蜂痛螫了一下。
協議離婚的過程中,他都不曾口出惡言,又何需三年後再來羞辱她?難道在前妻心中,他就是那種惡劣至極的男人嗎?
這一恍惚,給了楚詩茵逃脫的時機,她火燒屁股似地奔下十九樓,恰巧停在此樓的電梯一按即開。
「等等我!」嚴定康急起直追,仍舊慢了兩步。
電梯門叮咚一聲,他已失去佳人的芳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