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輕《初夜難枕.上》

出版日期:2010年7月22日
  
她為了愛情,願與他一起下地獄;
他拖她下地獄,卻是害怕被遺忘的愛情……

倪貝貝是該感謝大她十四歲、名義上的老爸,任昊東!
是他領養了她;是他給她吃、讓她住、供她念書……
但是,他卻從來不管她的死活,像是討厭又或者說是恨她!
於是在他面前,她學會溫馴、假裝聽話,
只為能有逃離他的那一天。但他卻冷酷、毫不留情拆穿她,
甚至強迫她做最不堪的情事……在床上取悅他!十七歲那年,
她以為任昊東不會真的強奪她的第一次,儘管他們同床,
儘管他冷酷的玩弄她的身子,但她錯了。十八歲這年,
她在任昊東的粗暴下,失去了初夜,這一夜,輾轉難眠的她,
被任昊東一次一次的佔有。她該恨他的,可為什麼腦海裏,
卻一再浮現他的身影;鼻息間更是充斥著他清爽又惑人的男性氣息;
耳邊也一再回蕩著兩人纏綿時,他對自己的輕語……
她以為自己不會愛上他,可是當任昊東失落的對她說:
“如果妳不是他的女兒,該有多好。”她的心終於徹底陷落……
哪怕他給的愛不會太多,她也心甘情願……

楔子

  三月淡淡的輕風,枝頭粉嫩的早櫻靜靜地吐蕊,花香宜人。

  樸素而簡單的白色襯衫,深藍裙襬色澤沉穩,隨著微風一點一點地飄動。

  他抬起頭,望著那張清麗而且熟悉萬分的臉蛋,柔長的黑髮在風兒調皮的玩弄之下,有了幾縷微亂,在她水嫩的臉頰邊輕拂。

  呼吸,忽然有了幾分急促。

  粉紅的嘴唇,漾起溫柔的弧度,“昊東……”

  如歎息般地聲音,在微甜的空氣中飄散開來,讓他的心,泛起陣陣酸痛。

  深邃的眼瞳,在少年稚氣的臉龐上,有著迥異於年齡的成熟穩重。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少女精緻的臉蛋上,依然帶著淺笑,暈紅的雙頰襯著水水的唇色,明媚得如同一幅春景。

  他倔強地搖頭,目光專注。

  她又笑了,拉起他的手。“那麼,等你到了十八歲,再來跟我說這句話,好不好?”

  我喜歡妳,真的、真的很喜歡妳。

  需要多麼大的勇氣,他才可以將這句話說出口?初現陽剛的臉龐上,一片堅定與執著。

  她略略靠近,他們的距離頓時只有一個手掌的寬度,“等你成年,如果還……我們……”漂亮的臉蛋泛上淺淺的紅,稚嫩的年紀,對於這類詞還是羞澀的,“就交往。”

  他望著她眼裏動人的溫柔,剛冷的心有著溫溫的脈動,一下一下,衝擊著、揉弄著,手掌略一用力。

  一抹灼燙,印上了少女清淺的嘴唇。

  呵,櫻花,原來早已在女孩的嘴唇上綻放,清甜,微醺。

  “砰!”一記響雷。

  淺眠的男人已然醒來,黑暗中,他銳利的眼眸,沒有初醒的朦朧,精光立現。

  大開的窗戶外,銀燦的閃電,如同刀斧般劃破長空,扭曲的天幕被撕得七零八碎,狂吹的大風帶來濃重的潮濕氣息。

  手掌,緊緊地握起,他竟然……竟然又夢到了那棵櫻樹,淡開的櫻花下,那個清純少女嘴角的那一抹淺笑……

  可恨!可恨!

  如野獸般的目光,憤怒地掃向那被打開一條小縫的門。

  一張淚眼迷離的小臉蛋,棉質睡裙長長地拖在地上,舊舊的小熊,抱在懷裏,圓滾滾的眸子裏,有著害怕與膽怯,就是這張臉!

  “滾!”

  再是一記閃電,黑暗在一瞬間被劃破,照亮了他冷峻的臉龐,不到一秒的時間,寬闊的房間再度陷入厚重的暗沉之中。

  可是,男人嘴裏吐出來的字,卻如利刃般直直劃向門邊站立的人。

  或者,應該說是一個小小的女孩。

  抽泣聲,從她嘴裏不斷地傳來,用力地抱緊懷裏的小熊,她搖著頭,淚珠兒從她可愛的眸子裏紛紛滾落。

  她好怕,打雷可怕,一個人睡在大房間裏更可怕,她想要……

  “嗚……媽媽……媽媽……”

  “爸爸……”最疼愛她的爸爸在哪里?那個總是將她抱在懷裏,珍惜地親吻的父親,喚著她小寶貝的爸爸,在哪里?

  男人像是被鞭子抽到一般,頓時僵硬,怒氣如同潮水一般,剎那狂湧。

  “給我滾!”

  臺燈精准地砸上微開的大門,“砰”地一聲,那個力道,剛好將門撞闔,然後,碎裂的聲音清晰傳來。

  很好,門關上了,哭泣的聲音再也聽不到。

  狂風夾帶著暴雨的氣息,將窗簾吹得恣意飛揚,幽暗的空間裏,除了雷雨,再無其他。

  而櫻花,早已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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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任家的早餐,一如既往地沉默。

  倪貝貝穿著乾淨的校服,齊肩的發絲梳得整整齊齊,她乖巧地坐在餐桌旁,一小口、一小口斯文秀氣地喝著乾貝粥。

  偌大的餐室,五個僕人上菜遞碟,竟然一點聲響都沒有。

  三十坪的空間,可以坐滿二十人的餐桌,卻只坐了兩個人。

  首位上沉默的男人,冷峻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黑色的襯衫,將他本來就冷酷的面容襯得更為嚴肅、危險。

  他的生活習慣,從來都是中式的,所以,在桌上根本就看不到吐司、牛奶之類的西式餐點。

  熬得米爛貝香的小粥,盛在溫潤細膩的瓷碗裏,再配上精心醃漬的小菜,傳統而古意的簡單早餐,也是這裏的規矩。

  烏木沉筷一被放下,靈巧的僕人立刻遞上乾淨的濕帕,男人擦了擦手,放到一旁。

  一直站在一側的男人立刻上前,“少主,車已經準備好了。”

  男人站起身來,整理著鑽石袖扣,舉步往餐廳外走,對於餐桌另一頭端坐的人兒,從頭到尾,連個眼角都沒有賞一下。

  倪貝貝放下手裏的細花瓷杓,安靜地起身,素白的小臉低垂著,看不清楚表情。

  男人高大的身子在轉角處忽然停了下來,一眾跟隨的男子也隨之停頓,不敢問自家少主為何不走,恭敬地低頭。

  男人微微側身,望了一眼立在餐桌旁的少女,“十五歲了?”

  對於他突然的停頓及問話,倪貝貝明顯是吃了一驚,幸好,她一直是低著頭,別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雖然不明白他問話的意思,但是她還是細聲乖巧地回答:“是。”少女的頭垂得更低,烏黑的秀髮像絲一樣滑下,遮住了她的臉頰,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頸部。

  他沒有說話,緊緊地望著那閃亮的發絲。

  主子沒有動靜,做人手下的更加不敢說話,眾人連呼吸都變得又輕又慢,生怕擾了他……空氣,變得凝滯起來。

  終於,男人收回目光,轉身往外走去,強烈的高氣壓在那一瞬間恢復了正常。

  倪貝貝嘴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當庭院外響起汽車引擎聲後,她才慢慢地拎起放置一旁的書包,準備出門。

  忙碌收拾餐具的傭人像往常一樣,沒有多餘的話語。

  這是這個家裏非常典型的形象,訓練有素的僕人及不正常的主人。

  倪貝貝走到大門邊時,一臉嚴肅的管家為她打開大門。

  “小姐,路上小心。”

  小姐?諷刺的眼神一閃而過,但倪貝貝只是乖巧地點頭,出了門。

  清晨的空氣,還真是好!不疾不徐地走著,私人道路修整得乾淨極了,兩旁高大的圍牆,頗有些許庭院深深的感覺。

  一路上,除了微風及鳥兒啾鳴外,基本上是安靜無聲。這一片全是任家的地盤,所以就連過路的車輛都看不見,可是,也別以為這裏偏僻少人就安全堪憂,放眼全臺灣,或者該說全世界,都知道有個男人,是不能惹的。

  所以,她安全得很。

  走了大概二十分鐘,才到公車站。

  私人產業,想要有公車或者計程車,根本就是妄想!還好,她很能想得開,每天走上一段路,有益身體健康。

  到學校時,離上課只有十分鐘。

  今天,算是來得比較晚了,全因為那個一年難得出現的男人,竟然在今天回臺灣了。

  “貝貝。”向芙雅甜笑著朝她招手,從書包裏摸出一顆閃閃發亮的蘋果,“給妳。”

  倪貝貝毫不客氣地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大口,清甜的果肉在她嘴裏蔓延開來,一邊啃著,一邊要求道:“明天我要吃柳丁。”

  “好。”乖巧溫柔的向芙雅甜甜應道!熟悉的人都知道,向芙雅的包包裏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的時令水果。

  倪貝貝一把摟住她的肩膀,在她嫩嫩的臉頰上用力地親了一下,“小雅,如果沒有妳,我恐怕活不下去了。”

  “誇張。”一道清冷的女性嗓音打斷了她的撒嬌,不必抬頭,也知道是誰。

  “水晶,不要吃醋嘛,來、來、來,我也親妳一口好了。”她倚上前去。

  姚水晶推開她,淡淡地瞥她一眼,“妳今天心情不好。”

  燦爛的笑容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掩飾,“哪有。”放下沉重的書包,拉開座椅,“這世上,還能有讓我倪貝貝不開心的事情?哈哈,怎麼可能。”

  在學校裏面隨便找個人問問,每個人都會誇她倪貝貝活潑美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是嗎?”姚水晶冷冷一哼,不再說話。

  也不能再說什麼了,上課的鈴聲已然響起。

  國文課,耳邊是老師滔滔不絕的說文解字,可是腦裏想的,卻是……

  心情不好?真不愧是跟她從幼稚園就認識的死黨,她明明……她明明就跟往常一樣活潑、一樣愛笑,可是,她還是敏銳地發現了。

  怎麼能高興得起來?怎麼能開心得徹底?每一個跟那個男人一起用餐的日子,她都不會高興,即便,這樣的日子,九年來,其實並不多。

  想想,真是可笑!如果別人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念頭,會不會覺得她非常不知好歹,非常沒有良心?畢竟,是他收養了她,將她從孤兒院裏領了出來,使她免於悲慘的命運,按理,她真是要結草銜環以報答他的大恩。

  可是,很難,真的很難……眸色沉沉,一片晦澀。

  “少主,飛虎幫的梁問忻最近盯上了我們東部的場子,挑釁的事件不斷。”一個眉目細長的斯文男子,站在辦公桌前,認真地稟報。

  男人坐在那裏,盯著筆電裏繁複的交易資料,沒有說話。

  “還有美國那邊,大衛私下跟路易接觸頻繁。”毒品的事情,少主管得非常嚴格,大衛,真是向天借了膽子。

  遲疑了好幾秒,終於還是將這件事情說了出來,“老爺子來了好幾次電話,催你回日本。”

  男人嘴角輕勾,眼神複雜。

  宮澤端低下頭去,不再言語。對於這個主子,他其實是從心裏害怕的,從來沒有見一個男人,年紀輕輕,城府如此之深、性格如此狠絕,讓他又敬又怕。

  任昊東,這位黑道少主,從二十歲那年開始,就以殘酷的作風著稱,他處理事情乾淨俐落,對於背叛和不聽話的人,沒有一點慈悲之心,所以道上一直流傳著一句話,情願立即死去,也不要得罪任昊東。

  傳說,他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用強硬的手段從自己的爺爺手中奪得了大權,自那以後,他就在日本呼風喚雨,有著暗夜帝皇之稱。

  近幾年,他漸漸地將事業重心移往美國,短短五年,就建立了自己的地下王國,除了黑道傳統的產業外,他也作生意投資,建築、工業、電子……只要賺錢的行業,他都有涉足。

  所以,說任昊東在黑白兩道都擁有睥睨群雄的勢力,絲毫沒有誇張。

  對於手下的稟報,他連眉角都沒有抬一下,手指在光滑的檀木桌上輕敲兩下。

  宮澤端立刻會意地退了出去。

  任昊東沒有去想剛剛手下報告的事情,這些小事,根本就勞煩不到他來傷腦筋,他目前有興趣的,是近期的軍火交易。

  這麼多年,其實在臺灣的時間並不多,他比較喜歡在美國,至於這家建築公司,也只是他玩票性質,雖然,還是賺錢得要命,任何行業,只要有雄厚的黑道的背景,做起事來都會得心應手。

  輕薄的手機傳來低沉的震動響聲,淡淡地掃過一眼,沒有接。

  處理事情,一天的時光,真的還挺容易過的。

  看了看時間,闔上筆電往外走去,剛邁出門,新換的助理站起來,“老闆,剛剛小姐的學校打電話來,說有關小姐的學業……”

  “Amy,妳在胡說什麼!”宮澤端慌得連忙阻止,臉色都白了。

  他跟了任昊東這麼多年,知道少主對於那個名義上的養女,從來都是忽視不理的,對於她的消息,他聽到心情就不會好,而這個菜鳥,竟然敢直接在他面前提起,真是不想活了。

  任昊東的腳步,果然停了下來,定定地望著那張年輕的臉龐,美是很美,但可惜了。

  那飛揚的眉,還有如寒星的眼眸,她甚至連直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連忙低下頭去,纖細的肩頭還在微微顫抖……她相信,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在這個男人的目光注視下站得穩,至少,她不行。

  她,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任昊東沒有說話,掉頭就走了出去,宮澤端連忙想要跟上去。

  “不必。”

  跟隨的腳步生生停住。

  目送少主離開後,他轉頭望向那個闖禍的女人,“妳,立刻給我滾。”

  再不滾,只怕連命都未必保得住。

  他要是留一個如此不知進退的女人在少主身邊,那該滾的人就是他了!真是失策啊,調人上來時,只是關心到工作表現,而他也將跟在少主身邊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交代了,只是這麼多年,對於小姐的事情,沒有人在少主面前提過,而他一時之間還真的忘了這項,直接導致今天的悲劇發生。

  女人柔美的小臉抬了起來,滿面的淚水,她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公司單純的一個助理的職業,也會複雜得讓她這般害怕?

  一天之內,注意到她兩次,算不算得上特別?

  暮色在他的臉龐上投下淺淺的暗影,淡藍的煙霧為他冷峻的五官更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指尖的煙已經快要燃到盡頭,他沒有去理,一抬眸,望向那如血的夕陽,圓滿而又血腥。

  嘴角微勾……有多少年,沒有這般看過這輪落日?從那天開始,他就徹底失去了對景色的感知能力,唯一有的記憶,就是那飄著清雅櫻花的空氣中,那隨風飄揚的裙襬……

  心臟,泛起熟悉的痛楚。

  多久了?整整十六年,他竟然還是忘不掉!可恨地忘不掉啊,指間用力,狠狠將煙按熄。

  如何能忘?那是他人生中的最痛,背叛、仇恨,還有數之不盡的鮮血,硬生生交織成一段血肉模糊的回憶,就算再冷漠、再無感,午夜夢回時,卻又如鬼魅般再度纏上,怎麼都擺脫不了。

  啟動,踩油門,沉黑的Land-rover咆哮著如箭一般直沖了出去。

  他人生中僅有的幾個朋友中,陸飛揚喜歡快車,柏淩風則偏愛穩重系,最好享受的嚴君堯則最花哨、最騷包,而他任昊東,則喜歡Land-rover這種低調的後勁,尤其,開著它上山,那種天生的王者風範,在此時表現得淋漓盡致。

  盤旋的山路路面雖然寬敞,可是彎路卻很多,有的甚至是三百六十度的急彎,既考驗車子的性能又需要精湛的車技,彎再多、再急,他也沒有踩煞車放慢速度,反而不斷地催油門,生生的風呼嘯著從打開的車窗刮了進來,破表的時速讓他的腎上腺素急速分泌,如同一頭追捕獵物的老虎,危險性十足。

  突然一聲尖銳的煞車聲,漂亮的車子應聲而停。

  “任。”手機裏傳來慵懶而又迷人的男性嗓音,天生帶著笑意的音色,聽來乾淨又純粹。

  這世上有一種男子,只聽聲音,都可以迷倒一片,嚴君堯就是如此。

  “嗯。”

  “臺灣,好嗎?”

  “一般。”

  “呵……”低聲的笑著,對於好友的寡言再瞭解不過,“你什麼時候回來?”

  “三天。”仰頭斜靠,山腰間那失去刺眼光芒的夕陽,徐徐往下墜。

  “這麼快?”歎息著,無限惋惜。“我本來還想著過幾天有時間去臺灣玩玩呢,聽說,臺灣的女孩特別甜美漂亮。”

  “……”

  “任,你已經二十九歲了,對吧?”他是他們一群朋友裏面,年齡最大的一個,卻是最為清心寡欲的人,冷漠到,他們都覺得他實在不像是一個黑道大哥。試想,哪一個做老大的,身邊不是跟著十個、八個又辣又勁的妞?可是任昊東這麼多年,身邊連一個女人都沒有,要不是夠瞭解他,真的以為他是一個Gay呢。

  “所以?”

  “所以要快點找個女人,來調劑一下。”有的器官太久不用,可是會造成功能障礙的,這一點,絕對要相信醫生的話。

  “……”

  “對了,你好像有收養一個女兒,是吧?”

  “……”

  “你這麼多年來,絲毫不為女人所動,該不會是喜歡她,要等著她長大吧,原來,我們的任,是一個蘿莉控啊。”

  等她長大?任昊東利眸微閉,一言不發。

  “好吧,我難得今天休息,要出去好好玩個痛快,不跟你聊了。”清脆的斷線聲傳來。

  到底嚴君堯打這通電話,是為了什麼?以他那種迂回到讓人嘔血的性格,他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很快,這個問題得到了回答。

  一封簡訊,打開,是一張笑得青春又燦爛的年輕容顏。

  嚴君堯在照片下附上這麼一句話:你家的消息,還真是又詳細又全面。

  可是,任昊東已經失去了反應的能力,這張笑臉,那麼熟悉,卻又那般陌生,明明眉眼、臉蛋,沒有一絲與她相像的,可是為什麼,笑起來卻又那麼神似?

  終究,血緣這種東西,想要否認,真是絕無可能。

  昂貴而輕薄的手機“砰”一聲碎散開來,寬大清晰的螢幕上,那張陽光般的笑臉,也劃上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跡……

  放學之後,明明是大好的夕陽,卻突然之間烏雲密佈,下起雨來。

  倪貝貝下了公車,在那大大的公車站牌下望著沉沉的天空,粉唇半咬。

  怎麼辦?從這裏回到那邊,至少要走半個小時,就算她用跑的,絕對也要花上十幾分鐘,可是,瞧瞧這雨,根本就是在傾盆,她這樣回家,肯定會淋得濕透。

  只是,瞧了瞧手錶上顯示的時間,放學後,她陪向芙雅去淡水邊看了夕陽,回來已經不早了,現在,更是晚了,如果再拖下去,就算管家不會因此而責怪她,可是那種懷疑的眼神,也夠她受的了!她,一向都不會做這種引人注意的事情。

  水靈的眼眸在烏雲聚集的天空裏搜尋著,想要找到一絲放晴的希望,可惜……

  算了,就跑回去吧!

  舉起不算輕的書包,聊勝於無的擋在頭頂上,她咬牙沖入雨幕之中。

  三月的春雨,還是泛著涼意的,即使有著書包遮擋,可是不到一分鐘,她就已經淋得渾身濕透。

  “呼呼”地喘著氣,這樣在雨中奔跑,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還好,這裏是高級住宅區,一大片全是屬於那個男人所有,沒有人看到她現在的狼狽樣子。

  眼看著,那個庭院深深的大宅已經快要到了,遠處打來一道光芒,只是幾秒鐘,黑色的車子速度驚人地開了過來,濺起地面上好大一灘水,直直地潑到倪貝貝的身上。

  “啊!”那麼快的速度,她根本連閃都來不及閃,已經濕透的身子,此時更是雪上加霜,真是好想罵髒話啊。

  像出現一樣突然,車子停了下來。

  她僵住,不敢動,也不敢出聲,就這樣傻傻地站在雨裏淋著,手上緊緊地拽著那個已經濕透變得異常沉重的書包。

  世界,在此時變得靜止了。

  天地間悄然無聲,除了車頭那雨刷的輕響,還有雨點濺落在地面的水聲,她,連呼吸都停住了。

  靜默,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車窗徐徐降下來,那張陌生又冷酷的男性臉龐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不敢去看,低下頭去。

  任昊東冷冷地望著那個在雨中淋得狼狽又可憐的女孩,雨,真是大啊!烏黑的發絲一綹綹地黏在臉頰上,白色的襯衫此時完全濕掉,緊緊地貼在她身上。

  她,肯定不知道,此時此刻,她的衣服已經不具備遮蔽的效果,變成了透明的,忠實地反應出她姣好的身材。

  淡淡粉色的少女內衣,包裹著發育中的乳房,纖細地彷佛一掐就斷的腰肢,棗紅色格子短裙下,嫩生生的大腿,被半長的黑色學生襪襯得越發白膩如玉。

  純真的校服,絕美的少女。

  你該不會,一直在等她長大吧?嚴君堯的聲音,在他腦海裏不斷地迴響,冷意漫入他的眼眸。

  等她長大?瞧瞧她的那張臉,他恨不能……

  猛地一踩油門,車子飛速地射了出去,早已洞開的大門,迎接著它的主人回家。

  倪貝貝靜靜地站在雨中,心亂如麻。

  他,怎麼了?為什麼會停車,為什麼又什麼話都不說的走了?她又做錯什麼了嗎?咬著泛緊的嘴唇,冷意,不僅在身上,還直直竄入了心裏。

  雨中,天地間,世界明明那麼大,可是在這一瞬間,似乎孤單地只剩下她一個人般……

  “小姐。”一把黑色的大傘遮住了瓢潑大雨。

  她怔怔地抬眸,印入眼簾的,是一張正經而又嚴肅的臉,老管家。

  “小姐該回家了,這麼大的雨,小心著涼。”

  是了,該回去那邊,那個地方!

  冷淡地道謝,僵硬地抬腳,往大宅走去。

  對於老管家的出現,並不意外,她不會天真地認為,管家會來是因為那個男人的命令。

  她其實很清楚,從她下公車開始,就已經進入任家保全系統的監控範圍,只是,這麼長的一段路,卻沒有人為她遞來一把傘。

  是了,誰還會對她好?誰又敢對她好?

  至於現在管家的出現,只是因為她已經到了門口,到了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可是,沒有用了,她已經淋濕了,淋得渾身都是冰涼,包括心。

  這樣的一把傘,真是,什麼都遮不住,真不如沒有。

  漂亮的樹木、美麗的噴泉、宏偉的大宅,都在這片雨幕之中泛起朦朧的影子。

  進屋,上樓,放了滿缸的熱水,靜靜地泡了個澡,冰冷的身子,泡成了粉紅的色澤,可是,她還是覺得冷。

  好冷、好冷……這場雨,從她六歲那年開始,就一直都沒有停過了。

  乾燥而柔軟的浴袍包裹著身體,松厚的毛巾在濕發上反復地擦拭著,漫不經心地打開浴室的門走出去。

  腳步,驚嚇般地停住,手一松,毛巾就這樣從手裏滑到地上。

  那個坐在她床上,如惡魔般冷冷地看著她的男人,不是任昊東,又是誰?

  世界的一切,好像都在眼前消失了。

  倪貝貝渾身冰涼,感覺自己就像站在崩裂的懸崖上,四周都已經塌掉,只剩下腳底那小小的方寸之地,可是,即便如此,也已經裂開。

  好可怕、好可怕!每次看到他,她都會有一種面臨死亡的恐懼感,這種感覺,是她經過無數次刻骨銘心的教訓之後,培養起來的。

  男人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從她濕潤烏黑的秀髮,再到浴後粉澤潤滑的肌膚,一直到小巧精緻的腳趾,每一分、每一寸,都沒有放過。

  在他銳利的目光下,她一動也不敢動,連去撿掉落地上的毛巾都不敢。

  終於,他開口了:“洗好了?”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是暗啞的,“是。”

  “很好。”

  好什麼,哪里好?

  “國中要畢業了,是嗎?”

  “是。”

  她心裏很明白,這件事情,肯定是宮澤端跟他說的,那個他從日本帶來的手下,她是知道的。他的大小事宜,都是宮澤端在處理,就連她,舉凡入學、繳納學費之類的瑣事,就算他根本連理都不想理,可是設想周全的萬能助理也都一一幫他打理妥當。

  是了,這個男人,可是領養了她,怎麼說,名義上也是如此。

  所以,對於宮澤湍,她並不陌生,可是,這個男人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對於她的事情,他這麼多年,不都是置之不理的嗎?

  “妳有什麼打算?”淡淡的詢問語氣,聽起來似乎真的是在詢問她的意見。

  她有什麼打算?她又能有什麼打算?低垂的臉蛋,嘴角諷刺地微勾,她只是一個依附著他生存的卑微生命,有資格打算什麼嗎?

  “沒有。”

  “是嗎?”指腹徐徐滑過嶄新而華貴的手機,沉吟著,“我看,妳就去日本念書吧。”

  什麼?她吃驚地抬起頭,望向他,水靈的眸子裏有著驚慌與無措!他,要送她去日本念書?

  “怎麼,不想去?”

  “不敢……”是了,不敢,她澀澀地說道。

  就算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她也是真的不敢說出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離開臺灣。

  在痛苦無助的人生中,她唯一的希望與快樂,就是可以與自己的兩個好友一起上學!她們,明明已經約好了要考相同的高中、進一所大學,這是她克難日子裏僅有的寄託與希冀。

  可是現在,他竟然連她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也要抹掉,明明,他只要繼續對她漠視到底,她就可以達成自己的願望了啊。

  竟然,還是不可以。

  “不敢?”他玩味地低語,“原來是不敢。”想起照片裏她那飛揚的笑臉,與眼前這個乖順聽話的女孩,真是乖巧得讓人想要毀掉!這個女孩,果然不是簡單的角色,那張笑臉與眼前這種低眉順耳的模樣,讓人手指發癢,若狠狠掐碎,該是多麼痛快?

  她的頭垂得更低,手指不自覺地攏了攏浴袍,袍下不著寸縷,穿成這樣,與他共處一室,她覺得太過怪異。

  他起身,慢慢地逼近。

  “想留在臺灣?”

  飛快地抬頭,望著他,然後,立刻懊悔地想咬唇,她怎麼忘了,那麼多次教訓之後,她應該要明白,對於她想要的東西、珍惜的東西,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毀掉……為什麼還是學不會教訓?

  他離她,越來越近,可是,她卻退無可退,身後就是牆壁,她也不敢躲閃……

  “可以。”惡魔般地低語,在她耳邊響起。

  他不會給她痛快的,他要慢慢玩,這次,一定要慢慢來,畢竟小女孩長大了……

  太近了,實在是太近了,她全身都泛起古怪的雞皮疙瘩,不習慣與他這般接近。而青春的年歲,同樣也不習慣異性這麼近距離。

  “有條件。”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柔嫩的耳上,卻如同將她心底最柔嫩、最脆弱的那塊地方,放在熾熱的陽光曬著,生疼。

  她的頭,垂得很低、很低,那截粉嫩的頸項,在濕發的襯托下,越發白皙無瑕。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直地望入她如清泉般純粹的眼眸之中,“只要能留在臺灣,妳是不是任何代價都願意付出,嗯?”

  不能動彈,她只能被動望著他,那雙可怕的如鷹利眼。

  古井……此時此刻,她的腦中只是浮現這兩個字。

  其實,長這麼大,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古井,那只是古文詩詞裏出現的兩個字而已,可是這一刻,望著他的眼睛,卻莫名地讓她想起那泛著青青濕苔,深幽冷冽的古井。

  波瀾不興,卻又寒氣逼人。

  這個男人,光用眼睛,就可以將人活生生地凍死,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閉上眼睛,不敢再看,身子卻沒用地瑟瑟發抖起來。

  “很好。”

  滿意的口吻,修長卻又漂亮的手指撫上她柔弱的肩膀,浴袍寬鬆的襟口,此時脆弱地只要輕輕一拉,就會全然敞開。

  細細的潔白絨毛,在他指下滑過,明明隔著不算薄的布料,她卻怪異地覺得,他的指腹是直接摸在她的皮膚之上,又冰涼又灼燙,煎熬著她。

  “嘖,抖成這樣?”輕歎,望著眼前那個纖弱而蒼白的少女,是了,她才十五歲,年紀還真是小!嚇得不輕啊,看來,以前的教訓,很讓她記憶深刻。

  最初那個脾氣倔強、愛哭的小東西,已經消失不見了。

  “要聽條件嗎?”

  銳利的眼眸,不經意地低垂,看到她小小的拳頭,握得更緊。

  看來,是想聽了。

  大掌突然用力一扯,“刷”地一聲,整件浴袍被他拉了開來,少女小巧卻勻稱的身子,在明亮的燈光下一覽無遺。

  倪貝貝連驚呼都不敢,只能緊緊地咬著嘴唇,咬得粉粉的唇變成了白色,最後流出鮮紅的液體。

  瑟縮著、顫抖著。

  任昊東一點一點的打量著她還未發育完全的身子,纖細而圓潤的肩、漂亮的鎖骨下隆起的胸部,不算大,可是,色澤非常漂亮,如牛奶般細滑的肌膚上泛著兩朵淺淺的微紅,隨著呼吸,細細抖動,那飽滿的珠玉在空氣裏挺立著,如枝頭的嫩花,盈盈綻放。

  盈盈纖腰,平坦的腹部,還有隱在陰影處的淺淺絨毛,少女的腿,夾得非常緊,看來,是生澀得很。

  他的嘴角勾了起來,那一身如雪似玉的肌膚,透明淺紅,水嫩光澤。

  倪貝貝唇咬著更重,刺痛的感覺在嘴上爆開來,他沒有伸手碰她,可是卻比碰她更讓她覺得難堪。

  那種如刀的眼神,每一分、每一寸都刮得她肌膚生疼。

  這般屈辱、這般無奈,全都是他帶給她的。

  他,在名義上,明明是她的養父啊,為什麼會這般對她?究竟她做錯了什麼,要得到這樣的待遇?

  似乎要將她看透般,他的眼神銳利而且清明,抬起她小巧的下巴,那張精緻的容顏出現在他的眼前,這般眉眼,真是……他的薄唇印上了她。

  沒有深吻、沒有撫慰,只是淺淺的一印,伸舌,將她咬出來的血液一點一點地舔掉,唾液的刺激,讓她唇上的痛感加劇了。

  少女的血液,是腥的,也是甜的,有一種鮮美的滋味。

  傷口終於不再流血了,他鬆開唇,望瞭望那被舔得光亮的唇瓣,然後,俯上前狠狠地一咬……更深地疼痛,在她的唇上蔓延開,痛,真是好痛。

  “妳可以留下來。”

  他沒有再看她,轉身走了,就像來時一樣沒有預兆,走得也是突然。

  倪貝貝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跌坐在地板上,柔軟的浴袍,就靜靜地躺在地上,纖白的身子顫抖著,淚珠兒一點一點地砸在衣料上,慢慢地潤濕。

  嘴唇,好痛、好痛,痛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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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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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o 發表於 2010-8-19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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