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夜愈深沉,霓虹愈閃爍,各大酒店內愈是紙醉金迷。
在北台灣的酒店中,「可人兒」算是聲名遠播,採取高消費會員制,來這裡的男人大多是企業家或是小開,裡面近百間的包廂,只要封廂,客人就有絕對的自由與使用權,而且是你情我願,事後毫不相干,讓許多風流成性又不愛桃色糾紛的男人十分滿意。
郭芷菱穿著白上衣、藍色牛仔裙在店門口附近徘徊,引來不少人的注目,但她視若無睹。
怎麼辦?
要進去嗎?
不進去行嗎?
她實在是想不出辦法,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在網路上查到,來這裡消費的男人都是大富大貴,只要能夠進去當酒店小姐,就一定能夠籌到錢還債。上個星期,她才剛滿十八歲,迎接她的不是慶生派對,不是賀禮祝福,而是父親在情婦家中猝死後,遺留下來的三千萬債務。原來他們家早已負債纍纍,所有的財產都被生性揮霍的父親拿去抵押貸款,以維持錦衣玉食、奴僕成群的奢華生活,至於父親和朋友合開的公司,也是虧損連連,早就換人經營了。
這些事情,她和母親都被蒙在鼓裡,直到父親死了,問題才浮上台面。
她跟母親都不懂得理財,只懂得花錢,幸好母女兩人手上還有些珠寶可以變賣,即使住處被查封了,還能夠暫時租間房子容身。
只不過,母親養尊處優慣了,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在家中的經濟來源中斷之後,就靠著她在一家小公司打工賺取微薄的薪水度日。
雖然她今年剛考上一所公立大學,但是……開學時付不付得出學費都還是個未知數。生活費再加上固定要支付的債務,對她而言真的好吃力,但她不敢告訴天天以淚洗面的母親,自己的負擔有多沉重。
望著眼前的豪華酒店,郭芷菱進退兩難。
不進去,明天要繳的錢從哪裡來?
進去,她就只能斷送自己的未來!
最好的情況,是被某個富家公子相中,當他的情婦;最糟的狀況,是淪落風塵,當個一點朱唇萬人嘗的妓女。
但不論是哪種狀況,都讓她有如置身冰窖之中,全身發寒……
想起母親無助的神情,郭芷菱咬緊牙關,踏進酒店大門,筆直的走到櫃台前方開口:「我想應徵!」
媽媽桑陳淑珍打量著郭芷菱,見她散發著純真可人的氣息,一雙明眸大眼像上等的鑽石般閃爍動人光彩,知道這是一塊難得的璞玉。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她沒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問:「你要應徵?」
「是的。」郭芷菱堅定的直視她。
陳淑珍微微一笑,調侃道:「這裡不是學校,我也不是教官,不用那麼中規中矩、一板一眼。」
郭芷菱愣了下,臉蛋暈紅,不知所措。
「我這裡需要的是適應力強、八面玲戲的員工,能夠照顧好客人的各種需求。你看起來……滿十八了嗎?」
「滿了。」為了證明,郭芷菱還將身份證掏出來遞給陳淑珍。
陳淑珍看了一眼,笑道:「嗯,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我……都可以。」
「好,那今晚先實習,明晚正式上班。」
這麼快?郭芷菱心裡一驚。
「有什麼問題嗎?」
「沒……呃,有!」郭芷菱怯怯的望向陳淑珍,「我想要預借現金,可以嗎?」
「你還沒上班就要先跟我借錢?」陳淑珍瞇起眼,上下打量著她。
「對不起,我有急用。」
陳淑珍想也知道,這麼個清純少女會來酒店上班,必定有難言之隱。如果她不答應,這小女生想必會到別家酒店去借,她不打算放棄這塊上等的璞玉。
「可以,要多少?」
「五萬。」
「成交。不過,你的身份證要抵押在這兒,等你還清了借款再給你。」
聽見陳淑珍要扣押她的身份證,郭芷菱有點躊躇,但現實的壓力緊追著她不放,她咬著牙點點頭。「好,那……下班前我再拿身份證跟你交換……」
「就這麼說定了。你放心,我不會拿你的身份證去做壞事的。」陳淑珍笑說,「現在,先去換件制服,我會讓雪艷帶你實習。我們這裡不用本名上班的,你要取什麼花名?」
「我……」郭芷菱結結巴巴,她沒想過這問題。
「這樣吧,你就叫菱兒好了。」陳淑珍乾脆地說,她使個眼色,坐在角落的雪艷隨即走了過來。「帶菱兒下去換裝,她是新人,由你調教。」
「我會的。」成熟高挑的雪艷化著濃妝,看見郭芷菱天生麗質、皮膚好的不得了,心裡難掩嫉護。
「跟我來。」
「好。」郭芷菱呆呆的跟在後頭。
制服?
若以為她穿的是像學生時代那種清純水手服,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身上穿的「制服」,是一套鵝黃色低胸無袖又露背露肩的薄紗連身禮服,質料上等,幸好及膝的裙擺讓她不至於驚叫出聲。
生性保守的郭芷菱一臉尷尬,白裡透紅的肌膚不用化妝就顯得動人,讓一旁必須化濃妝以遮掩痘疤和細紋的雪艷氣得牙癢癢的。
「走吧!」
「喔……」郭芷菱輕輕點頭,雙手仍不由自主的拉高衣襟,又扯低裙擺。
「別拉了,這一件衣服要上萬元,弄壞了小心你賠不起。」雪艷睥睨道。
郭芷菱趕緊放下手。
是呀!她真的賠不起!
今非昔比,若在以前,她動輒花費幾十萬,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現在卻要對二元五角淄博必較。
「快走,別發愣。」雪艷走在前頭,叨叨絮絮的,「真不喜歡帶菜鳥,又笨又呆,什麼都不會,浪費時間。若是趕快去王董面前,至少還有上千元小費可以領,帶菜鳥又不會加錢,真是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對不起……」郭芷菱只能在她身後充滿歉意的低語。
雪艷不理她,扭著屁股大步大步的往前走,郭芷菱在後面亦步亦趨,生怕跟丟了。
突然,拐了一個彎之後,她竟然看不到雪艷了!長長的廊道上沒有任何人影,只有一間又一間的包廂,她惶惑的目光梭巡著房門,一臉無助。
「雪艷到底在哪一間房裡?」她一邊往前走,一邊喃喃自語,偶爾從門縫傳出幾聲浪笑嬌吟,讓她打從心裡開始害怕。「不然,我先回家好了……」
就在她躊躇不決之時,離她最近的門打開了,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打赤膊走了出來,原本發怒的眼神在接觸到她後變成發牢騷,「你到了怎麼不進來?快點,老子快等不及了。」
「我……我不是……」郭芷菱充滿恐懼的搖著雙手。
「囉唆什麼!穿成這樣還會是清純玉女不成?」中年男子的神情充滿肉慾,粗魯的將她扯進房裡,關上門,落鎖。
郭芷菱被他強猛的力道甩到床邊,整個人七葷八素。
男子控搓雙手,一臉貪婪猥褻,「想不到來這裡可以得到這麼美的貨色,真是卯死了!」他猴急的想要一親芳澤,撲上郭芷菱曼妙的身段。
郭芷菱心中一驚,下意識往旁邊一滾,躲過他的泰山壓頂。
「寶貝……你想要玩欲擒故縱嗎?沒關係,我陪你……」男人盯著她若隱若現的胸前,露出淫穢的邪笑。
多醜惡的嘴瞼啊!郭芷菱驚懼不已,內心充滿嫌惡。
「我不是你要的那種小姐,我……我要走了……」她害怕的起身,步伐踉艙地往門口奔去。
「想走?沒這麼簡單!」男人擋在她身前,惡狠的說:「乖乖的到床上去,否則少不了你苦頭吃,到時別怪我不懂得憐香惜玉!」
「不……不要……」郭芷菱慘白著臉,拉開喉嚨尖叫,「救命呀!不要……我不要……」
男子火大了,動手扯破她的上衣,露出她白嫩飽滿的乳房,獰笑著伸手往她摸去。
「救命呀!救命——」郭芷菱嚇壞了,不知哪來的氣力使勁往前一推,竟把中年男子推坐在地。
利用這空檔,她快速地開門逃跑,但中年男子隨即追上她,用力鉗住她纖細的手腕。
郭芷菱痛叫出聲:「啊!好痛……我不要……救命啊!」
神色猙獰的男子一手扶著褲襠,一手緊抓著她,看見他男性的象徵高高突起,像要撐破褲子一般,郭芷菱睜圓大眼,驚悚萬分。
「救命……好痛……好可怕……啊啊……救命啊……」她嘶吼著,用盡一切力量想要引來救兵。
男人滿臉怒容的喝道:「進來!」
「不……我不要……」情急之下,郭芷菱用力的往他手臂咬下去,趁他一鬆手就往走廊上跑。
「回來……臭娘兒們……」
「啊……求你……」
水床上,兩個赤裸的身軀交疊著,男上女下,男人的手不斷地戳刺著女人隱密的穴壁,攪動滿溢的淫水。
女人忘情的撫摸著自己碩大的雙乳,媚眼含笑,臉帶桃暈,勾魂般的望著英挺的男人,忽視男人那譏誚的神情,只想獲得性慾的解放。
「給我……」
「好,換你服侍我。」男人翻個身,躺在水床上,硬挺的男性一柱擎天。
女人跨騎在男人腿上,彎下腰手口並用的套弄著灼熱的鐵杵,舌尖有技巧的旋弄著,讓男人低咆一聲,迅速的反客為主,拉起女人讓她俯趴,然後按住那豐美的臀瓣,由後進攻。
「啊啊……」女人孟浪地淫叫,「好舒服……啊……不行了……」
他猛烈地抽刺動作讓水床搖晃起來,使得一次次的進擊更深入,也讓女人幾乎要虛脫了。
一會兒後,他把白濁的精液灑在她的背上,起身穿衣。
「你好棒……再來一回好不好?」女人貪戀他高超的技巧,嬌聲乞求。
「支票拿了就走,我想靜一下。」
「再來一回嘛……」女人嗲聲說著,「你弄得我好舒服……」她跪坐在地,直接撫上他的男性慾望。
男人嫌惡的皺眉喝道:「滾!」
他犀利冰冷的眼神讓女人肝膽俱裂,當下不敢再造次。她飛快的穿好衣服,看見支票上的數目時眼眸一亮,笑吟吟地扔下飛吻。
「有需要的時候隨時找我哦!謝謝啦!」
男人不置可否,躺在床上。
女人吻著支票,欣喜過頭而忘了將門給關緊,留下虛掩的門縫。
男人在床上閉目養神,但一聲聲淒厲的叫聲讓他蹙眉。
叫床有必要這麼賣力嗎?賣力到……像是被強暴般誇張……
是哪個男人的功力這麼強?他都忍不住好奇了。
不對!這裡的隔音設備極佳,他怎麼會聽到怪聲怪叫?
他起身,發現房門未關好,不禁皺眉走上前。
郭芷菱邊跑邊回頭,中年男人凶神惡煞的模樣讓她嚇壞了,她跌跌撞撞的,不小心闖進了一扇沒有關上的門扉。
「啊!」她整個人跌進一副溫暖的胸膛,短暫的失了神。
「那騷娘兒們呢?」男人的聲音傳來,腳步聲也往這方向趕來。
郭芷菱回過神來,反射性的關門,鎖上。她靠著門板,雙手不停顫抖,膝蓋發軟。
看她嚇得……就像是誤入地獄的小天使……一個身材窈窕、曲線美好的天使……還有點眼熟!男人看著她陷入沉思。
「啊!你在看哪裡?色狼!」郭芷菱發現他直勾勾的注視,遮住胸前低叫。
「你是芷菱?」她羞澀低叫的模樣勾起他兒時的記憶。「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迷糊不解。
「你的衣服……拿去,先穿上。」他取來自己的外套讓她穿上。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誰?」
「你忘記我了?」他不答反問。
郭芷菱看著他的濃眉、挺鼻、薄後,最後才怯怯的接觸上他那雙自信中帶點邪氣的眼眸。
「真的忘了我了?」他不得不給予提示,「小迷糊?」
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叫她!郭芷菱訝異得張大了眼,「蔡大哥!你是蔡大哥?」
蔡鴻傑——她幼稚園到國小三年級這段時間的鄰居,大她四歲,是她住在陽明山別墅時唯一的玩伴。
不過,後來她跟父母搬到內湖去,就跟蔡鴻傑斷了音訊。
「好久不見了,蔡大哥,你還認得我?」她驚喜不已。
「小迷糊,你怎麼會來這裡?是不是又糊里糊塗的亂闖?」
「我……」她吐吐舌,絞著雙手。
「我送你回去,你爸媽一定很擔心你。」
「我爸……」她眼神戚傷,搖搖頭,「就算想管,他也管不了我了。」
「小迷糊?」蔡鴻傑有些不解。
「我爸死了!」
「對不起。」
蔡鴻傑剛從國外回來不到一星期,對國內的新聞還沒有時間多注意。
這幾年,他們家的工作重心都在美國,因為最近台灣的分公司出了些財務問題,剛修完企管碩士的他才自告奮勇回國接管,並且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才抽空出來「紆解」一下身心,想不到這麼湊巧,就讓他碰到了多年不見的青梅竹馬。那段兩小無猜的歲月還滿讓他懷念的,特別是她最愛黏著他左一句蔡大哥、右一句蔡大哥,那甜甜柔柔的嗓音讓他百聽不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