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毓華《眼兒媚》


出版日期: 2007-04-20

布小春是個超級大禍水。
打從十三歲那年,她的絕色容貌就足以魅惑眾生,
想吃她這顆嫩草的老牛多到可以開好幾家牧場,
為避免流血爭端,她央求老爹將自己送進百里府,
豈料卻因此讓親人慘遭毒手,一夕之間家破人亡……
正當她默默在府里物色適合上吊的大樹時,
收留她的三公子忽然出現,誠懇建議︰要死不如投湖!
可她乖乖照做之後不但沒死成,還累得負傷的他重感冒,
結果是──被他視為大麻煩丟到南方,還得吃藥維持丑貌,
本以為終其一生就是這樣了,事隔六年他卻再次現身,
千方百計接近丑不拉幾的她,還光明正大的把她打包帶走,
奇怪,當年他不是明白的說他討厭她嗎?
為什麼這會對她又親又抱又關懷,動輒打翻醋桶子……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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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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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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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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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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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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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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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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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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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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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塊瑩白的玉從男子的腰際解下來,連着紅繩塞進矮小漢子粗糙的手裏,那氣勢,是不容拒絕的。

「老丈,就這樣說定了。」

「不不……不,千萬不可,田公子這……太貴重了。」諸多操勞,看起來比糟老頭還要糟的矮漢子苦着臉,眉頭打結,沉甸甸的捧著那塊看起來就是貴參參的燙手山芋,七手八腳想把人家硬塞的玉器物歸原主,不能收啊,要是收下,怎麼善後?

不意,公子爺身邊的幾個侍從訓練有素的朝前踏出一步,臉色兇惡,一個個拳頭捋得比饅頭還要大。

啊,這是怎樣,拳頭大就表示後台比較硬嗎?沒錯,對方的意思的確如此。雖然說他拳頭沒人家粗,也沒有三頭六臂,更遑論哪來的後台,可女兒是他的生,他起碼有允跟不允的權力吧。

這女婿他不想這麼早要不成嗎?

——的確不成。

「你知道貴重最好,那可是我家傳玉佩,本公子看上你女兒,能攀上我是你布老頭上輩子燒了好香,千萬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啊。」自認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兒刷地攤開摺扇,一副給人家天大的恩惠的嘴臉。

他習慣被人高高拱著,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拿不到手,這回,當然也不會例外。乾癟的手僵了,很慢才放下,可那玉卻烙得他渾身不自在。為什麼每次來上門求親的男人都是這副嘴臉,他又不賣女兒。

「田公子,小女年紀實在小,還不宜論婚嫁。」

這位自誇家有百畝良田,屋舍從街頭連綿到街尾,富過三代的田大公子敢情好容貌保養有術,看起來才二十郎當歲,可根據左鄰右舍傳言他妻妾好幾房,早就跨過三十門檻,而他女兒才十三歲,老牛吃嫩車也不是這種吃法。

「我先把人訂下,等她及笄我會派人知會你再帶她過門的。」

「等小女滿十五,田公子您大概也駕鶴西歸了吧……」喃喃自語喃喃自語……

傳聞還有更難聽的,這位大公子最好女色,瞧他眼眶下的浮腫就是日夜笙歌的最好證據,都老鬼一隻還肖想他家小春,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你胡說什麼!」暴喝!

看起來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誤觸了人家大少爺的痛腳,不過,路不轉人轉,人不轉,嘴巴轉,「小老兒是說這門婚事實在沒辦法允你,早在田公子之前幾年就有人來提過親了。」人數……還真不少咧。

猴急的人不止他一個。

「我管你誰來提過親,他們有本少爺財大氣粗,有我在衙門當差的爹嗎?」不識抬舉的粗鄙野夫,要不是看在他那女兒委實太過可口,要不然憑他身份地位才不屑跟這低賤的人浪費口舌呢。

「是沒有啦……」

財大氣粗就了不起嗎,當官就想壓死人嗎~~是沒錯,自古,民不與宮斗,他小百姓都表明招惹不起了還咄咄逼人,是還要怎樣。

不是他替自家的女兒灌水吹噓,那丫頭自打出生就人見人愛,是株會走動的桃花,這幾年更是變本加厲,隨便上街買個東西也能招來狂風浪蝶,那些張三李四王五劉二麻子幾乎把本來就快磨損光的門檻都給踏平了,他這當人家爹親的也從開始的沾沾自喜到越發不安。

「那就結了,識時務為俊傑,這門親事咱們就說定了,哈哈哈哈。」大事底定,田公子喜上眉梢不忘丟下幾聲長笑留給人家當作紀念。

果然是惡勢力,把老丈人的話都當作耳邊風了。長嘆一聲的老布看着空空的街心,半晌,返身拉開虛掩的門進屋去。當了大半輩子秀才的他所擁有的並不多,一雙兒女,幾箱破書,還有這幢聊以遮風避雨的破房子。

兩袖清風他從來不以為意,也總以為凡事船到橋頭自然直,可是,事情牽扯到女兒的終身幸福,才知道船到橋頭也可能撞上橋墩的。

「阿爹,你把那些人給打發走了?」

笑語晏晏,如天籟,女兒這把嗓子天天聽,時時聽,從沒膩過。

從灶頭轉出來的小姑娘有頭如墨的及腰長發,她不像一般姑娘挽著可人的雙髻還是極盡花樣之能,就一條烏溜溜的辮子隨着走動款擺。

說實在的,她不大會應付自己的長發,阿娘走得早,女孩兒家的事都只能自個兒來,那些繁複的花樣她做不來,辮子是極限了。

不用天天在頭頂做文章,她反而很自在。

「那種惡霸你是怎麼被他看上眼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

女兒炙手可熱,他這當人家爹親的應該傲慢得如同孔雀不是?

大大的錯。

之前說過,虛榮心滿足了以後按下來是可怕的現實。

求親行列並不會因為他的拒絕減少,那種沒隔個幾日就要抱着頭燒的惡夢實在不好受,因為來的每一尊都比派頭、比錢多,也比誰流氓,他一尊都得罪不起。

他只是個鄉試秀才,說難聽點是窮酸,卻因為有個沒辦法拴在家裏頭的女兒招來一堆跩的二五八萬的瘟神。

福禍無門,誰知道哪天更大的禍事會砸過來,家破人亡。

他怕啊,怕得日日無法安枕。

把一小碟煎得芳香可口的素豆腐放下,「爹,說真格的,我也不曉得。」

低着頭的她穿着洗得漿白的素單衣,外罩小碎花短背心,幾枚盤扣沿着腰身而下,寬口褲,閨女打扮,即便還是幼兒式的身段卻是可愛可喜。

她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可以鎖在閨房不出門的,九歲就開始操持家務,矮小的她墊著板凳拽著比她個頭還要大的鏟子炒菜餵飽遠庖廚的兩張嘴,餵雞鴨,到三條衚衕後面的長溪洗滌衣物,要是這也叫拋頭露面,她是天天拋沒有錯。

可自從十歲的那年初春那個誰誰誰……送了一頭母牛表明要娶她為妻,先例一開,就像破了什麼咒語般,接踵而來的求親簡直如同泛濫的黃河。

那麼多張面孔,數也數不清,要她每個記住,太難了。

「你不能每個都當蘿蔔看,總有一個比較不一樣的吧?」隨手把田家少爺的傳家玉往桌上扔,咚地差點掉進一盆冒着白煙的粥里。

布小春轉身去拿來碗筷,看見那玉,沒有其他表情,撿起來隨手放到一隻鹽瓮中,這瓮里,響叮噹的都是人家上門求親留下的信物。

又要滿了,下次大概只能往清空的水缸丟了。

不是他們沒有把人家當回事,是數量多到不知道要往哪堆,以後看誰來討,叫他們自己挑就是了。

小山堆的金銀珠寶只能看不能動,還要防偷防盜,簡直跟自己過不去,算盤怎麼打都不划算。

看女兒的表情也知道他問也是白問,揉揉眉心,一屁股往長板凳坐下,又是嘆氣。

「爹,吃粥了。」舀了兩碗粥,布好竹筷,小春解下圍裙在另一旁坐下。

一碟今早剛從母雞窩摸出來的荷包蛋,幾樣青蔬,一碟素豆腐,營養豐富。

「要是那些人發起瘋一起來搶你,我們怎麼辦?」老布稀飯還沒就口,又是一聲長嘆。

「爹,你不是常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別想那麼多,粥要冷了。」

不是她樂天,也不是堅強,打更小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有張與眾不同的長相,阿爹每每看見她,憂愁的臉色只有多沒有少,隔壁的婆婆大嬸們也常在摸過她的頭后竊竊私語,就算她沒有大到聽懂所有的話也明白,指指點點裏面,十句有十一句是不好的話。

「紫陽呢?」終於端起飯碗的老布想起小兒子。

「一早找小佑子打陀螺去了。」

「整天就知道玩。」

但是,十歲的孩子不玩要叫他做什麼?

「我給他留了飯菜,一會兒再喊他回來。」

老布偏過頭深深看有着跟自己亡妻一模一樣面孔的女兒,端起的飯碗又放下,左右把這間住了好些年的老房子梭巡一遍。

屋頂被熏黑的梁,他依稀還記得是他成親那年架上去的……

往事如煙。

「女兒,我們搬家吧。」

狗急會跳牆,不管優良品種的犬種還是土狗。

着急起來還跳了很多次。

跳牆的時候要選時機,悄悄的,天未白,更梆子剛敲過四更半天最好。

那些葡萄串般老大不掉的求親者是怎麼被老布甩掉的?嘿,就是這樣搬搬搬搬我搬再搬搬搬給甩不見的。

他們人微言輕,允了這個那個不滿意,收了那家這家會跳腳,每個都當他女兒是嘴邊肉,絲毫不懂尊重兩個字怎生書,他老布雖然肉腳,可他搬家遠遠離開這些人,這總成吧。

家無恆產是一大好處,也由於經驗豐富,打包並不費力。

大門落栓,一年半載放着準備養蚊子。

大城以皇宮大院為主軸,東西南北為大街,周邊縱橫交錯為衚衕,房屋又分三六九等,衚衕里互相連接,大多時候構成一個小圈圈,住在這邊的人們幾個月不去大街,依舊可以生活,老布用盡心機的藏着女兒,藏到最不起眼的角落,誰知道還是藏不住她該有的鋒芒。

夜涼如水,挑着僻靜的巷弄走,走一步算一步就是了。

「爹,為什麼好端端的我們又要搬家了?」肩膀背着小包袱的布紫陽從一開始知道要搬家就垮著一張臉,眼看家門越離越遠,眼淚已經在眼眶兜轉了。

見布老爹沒回應,他兇狠的瞪了走在他後面的小春。「一定又是你害的!我們每次搬家都是因為你,你是禍水!」

幾歲大的孩子哪明白禍水的定義在哪裏,只是聽多了三姑六婆七嬸十二姨的長占,照本宣科而已。

小春掩在薄紗下貓兒似的眸似顰非顰的閃過些什麼,很快用長睫掩住。

「紫陽,誰教你這麼說話的!」走在前頭的老布一顆爆栗敲上布紫陽頭上。

他拍布包出氣。

「大家都嘛這麼說……」

「人云亦云,人家說什麼你跟着說,到底小春是你姊姊還是別人的姊姊?」這節骨眼胳臂還往外彎,不像話。

布紫陽咬了下唇,眼角往後瞧,瞧見小春低頭委屈的模樣,摸摸剛被敲痛的頭,勉力跟上老爹的步伐。

「爹,我們匆忙的搬家,這回,要搬哪去?」他記得親戚的家婗像都輪番住過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走到哪算哪。」

好大的雄心壯志……

其實他心裏也沒譜,真的只能先離開京畿再說了。

「爹,你手頭上有那麼多銀子嗎?」說得好聽,根據他為人家兒子的親身經驗所得,家裏都沒有隔夜糧這種東西了,行萬里路……問題很大。

「這用不着擔心,不會少你吃用的。」

本來哩,他是個拘謹的讀書人,規規矩矩的遵守孔孟之道教育子女跟學生,自己更是不敢有所違背,總以為人嘛,大家好來好去,不過人真的會變,被逼迫到了,學會了變通。

金銀珠寶他有,而且還不少,誰逼迫他上今天這條路就要貢獻出走路工來。

都怪他竅開得慢,之前受的那些苦真是白吞了。

沉重的包袱里那些價值不斐的聘禮足以讓他們輕鬆愉快的「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呢。

布紫陽眼眸發亮。「真的?」

「爹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到了下個城鎮,你要什麼爹都買給你。」老布難得大方,陳他人的慨,也挺不賴。

一行三人有說有笑一掃之前的陰霾,一步一腳恰好趕上東城門開門時間。

城門內外有趕着要出城的,有急着要進城做生意的人,一左一右,多是見慣的面孔,衛兵大多隨便盤查就輕鬆放行。

快要輪到布家三口的當口,馬蹄聲雜沓,一列快馬遠遠奔來,轉眼來到城門處,後面跟着的是一頂大轎。

心虛的三人立刻緊縮一起,尤其年紀小的布紫陽更是緊張的攬著小春不放。

「暫停放行!」居高臨下的先鋒勒著韁繩一邊吆喝。

「怎麼回事?」少有的事,惹來竊竊私語。

「爹,我們怎麼辦?」小春一顆心被提吊起來,湊近布老爹細細的問。

也幸好他們距離其他人有段距離,要是她那口鶯聲浙瀝被聽見,恐又有風波起了。

「看着辦吧。」

也只能這樣了。

六人大轎搖搖晃晃來到城口,轎夫個個筋強肉實卻汗流浹背,可見轎子裏的人物塊頭不小。

人被侍候着出來了,衣着俗麗,龐大的身軀,可見是個長年吃好穿好、手腳不動三寶水的大老爺。衛兵笑臉的迎上去打躬作揖。

「原來是江老爺,您這麼早要出城門收租嗎?」

被人稱老爺的年紀一大把了,趾高氣揚沒把小小的守門衛兵看在眼裏,用鼻子嗤人。

「我來抓人。」

抓人?這不是他們才有的權力?守門人撓撓腮,看着跟縣太爺頗有交情的大地主大步逼向老布一家三口。

「布老頭,帶着閨女想上哪去?」要不是他事先布了眼線,這個說話不算話的窮酸秀才肯定帶着一雙兒女跑了。

「我……出門訪友。」

被江老爺龐大的噸位一擋,前面的人看不到究竟,只能聽見老布喉嚨裏頭滾動的字句。

「死老頭還想騙我,出門訪友有必要大包小包?分明是離家出走!」

還敢睜眼說瞎話,當他老爺當假的嗎?罵人家死老頭,真要說這位大爺的年紀可比老布還要高壽呢。

他浮腫的綠豆眼一溜,瞧見躲在後面的小春,上前就要拉扯。

「江老爺,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有傷您的聲譽。」急忙往旁邊橫跨護住女兒,對於江老爺當眾伸出咸豬手他反感至極。

「哼,她早晚是我的人,我想怎樣就怎樣,誰敢反對!」螃蟹橫著走習慣了,壓根沒把老布放在眼中。

他貪的就布小春這小人兒而已。

哪知老布還沒能反應,一道冷冷的聲音也加入戰場。「什麼你的人,你是老幾?想要人得先問過我才行。」

煙囂塵上,又一股人馬加一入,可惜的是這位大角只有打岔的時間,因為同一時間竟然從城門內外各自出現好幾批人,霎時把人閑車馬稀的東城門塞了個水泄不通。

今天是趕集日嗎?大家全湊在一塊了。

老布瘦削的臉緊縮成了苦瓜臉,這些一個個威風凜凜的人馬不會全是沖着他家小春來的吧?

他認真辨識有沒有熟悉的面孔,那個大餅臉的看過,國字臉的……有印象,鍋底臉的,很不幸才不久前的印象,那個誰威脅過要他一手一腳一雙耳朵,那個誰誰說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些人是哪條筋壞了,居然那麼有志一同的到齊。

這次,會死得很難看了。

「小春,等一下要是情況不對,你不許回頭,趕緊跑,知道嗎?」

「我不走。」

「你——不聽爹的話?」

「爹,您瞧這光景滴水不漏的,您以為我能逃哪去?」

她是網中的魚,這裏七八股人馬各個窮兇惡極,那緊繃得要一觸即發的氣氛已經讓衛兵退退退到跟百姓站成一條直線,不用說也知道這些人物在沒他們說話的餘地。

他們不敢招惹,她又憑什麼以為自己有逃走的機會。

老布不再作聲,把兩個孩子圈牢了些。

至於這些陸續接獲線報趕來搶人的英雄好漢,他們不論年紀大小都是老布「未來」的乘龍快婿。

當然,弱肉強食,經過一陣英雄論高低,好漢論拳頭之後,幾個拳頭不夠大,後台不夠強硬的垂頭喪氣打了退堂鼓,不過,剩下的怎麼分配?

他們蜂擁到老布跟前。

布紫陽魂飛魄散,面色獃滯。

小春忍住由四肢百骸直往上竄的懼意,帶着紗罩的頭幾乎垂到了胸前。

大概嫌亂子不夠大,就在眾目睽睽不知道這場鬧劇該怎麼收拾的時候,一陣若有似無的鈴聲傳了過來。

那是一座金輦。能坐金輦出遊的人當今天下只有兩個人。

這……不會是來添亂的吧?

趁著一大堆人目瞪口呆的同時,小春用如同蚊蚋的聲音說話了——

「阿爹,你幫我尋個好人家賣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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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雪亂舞。

灰茫茫的穹蒼一望無際。

黃琉璃瓦巍峨宮殿如是,灰瓦平民百姓家更是被厚實的白雪壓得低不見底,說是大雪兆豐年,這也要等開春才能印證,這會兒,一宿霜雪壓垮了小樹枝,大大的雪塊往下掉,路人不止被砸得眼冒金星,後腦勺直抵頸子一片冰涼,慘叫更是絡繹不絕。

銀妝素裹的世界很美,卻苦了非要晨起幹活的小百姓,擠脖子縮腦袋雙手互疊在袖子裏仍是擋不住冷進骨子裏的寒意。

苦命啊!

百年老店的學徒出來倒了夜香,搓搓手吆暍著開了店面。

像是一種默契,門板聲響,隔鄰的小哥也惺忪着眼探出頭來,見狀,漿洗了一半的開襠褲扔到一邊,也準備開門見客開始一天的營生。

這裏是城首,冠蓋雲集的京城,商家連綿,萬行聚集,居民富庶。

富賈豪門、官宦王府經常是門對門的鄰居。

「吱呀——」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烏木大門敞了開來,門環鏘然,由門檻處踏出一雙素麵靴子。

靴子是好靴,小牛皮縫製,里襯層層疊疊的軟絨,針腳綿密,輕薄又溫暖又防水,這樣的好靴子別無分號,就在京師最富盛名的皮記買的,就算長途奔波也能確保舒適不咬腳還耐摧殘。

男人行色匆忙的要出門。

滿是白雪的階梯下小廝拉着四蹄黑雲的駿馬,馬匹上馱負着兩袋厚實的煉袋夾。

他,的確要出遠門。

「大爺~~求您行行好。」冷不防,沙啞到近乎艱困的聲音打街的一隅響起。

滿面滄桑的中年漢子瑟縮在他人屋檐的石獅下,身邊帶着一個看不出年紀的孩子。

一夜風雪,積雪頗深,一老一小即使只有幾步路之遙也走得頗為困難。

「不是警告過你不可以騷擾我家主人,你這是幹啥……早知道不跟你客氣,攆了你算!」拉着韁繩的小廝非常不高興。

皇城腳下有明令歸定,不許乞丐流浪漢靠近東西兩條大街,要是主子知道他沒盡到驅趕的責任,換他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我只跟大爺講幾句話,沒有別的意圖,小哥,請你行個方便。」漢子眼巴巴在門外候了一宿,語氣更加卑微。

「說不行就是不行,快快滾開!」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從古至今皆然。

小廝氣勢強硬,也不管那人哀求……本來放任他杵在那是人之常情,趕盡殺絕的事情也不是他的專長,可是這節骨眼~~

「讓他過來。」男人聲音溫醇卻頗具威嚴。

漢子聞言感激的上前。

小廝一掌拍頭,這下捱罵是捱定了。

男人抬眼,天下雖是太平,路有凍屍骨,也時有所聞。

他從腰際的錢袋拿出一錠碎銀。

「不不不,大爺,小老兒要的不是銀子。」他揮舞著枯槁的雙手,婉拒了好意。

不為銀子?男人這才發現他們衣着單薄卻不襤褸,面目雖被酷寒凍得泛紅,雙肩積雪,卻乾淨異常。

他們不像是乞兒。

「我有急事要出趟遠門,你最好長話短說。」大雪天,即使有黑狐裘遮寒,大門口也絕對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是是……」漢子一臉感激,「請大爺看看我這孩子。」說着,他動手掀去孩童身上的蓑衣,隨即,一張雌雄莫辨的面貌露了出來。

那孩子不懼不驚,沒有看見陌生人的驚恐,兩丸美目看過他後轉到他身上的黑狐裘,彷彿那根根在風中飄揚的狐毛比他還具吸引力。

男人有一瞬間是看呆了眼。

沒錯,看呆,雖然立刻回過神來,可老實說真不容易。

漢子一見男人收回眼光,又重新把蓑衣披回孩童身上,像遮醜似怕不該的人多看去他的孩子一分。

「我不能要她,請大爺收留這苦命的孩子~~」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漢子彎膝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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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裝 陳毓華

又是久違的古裝。

有時候真不知道自己是哪個年代的人,沒辦法像其他作者這麼行雲流水,想寫古裝就跳過來,想寫時裝就晃過去,總是需要一段時間脫皮。

就連寫序這玩意也要想很久。

寫這本《眼兒媚》是很突如其來的想法,一旦跳進腦子裏就去不掉,跟它磨了半天只好屈服。

不料寫得比之前的所有時裝都來得順,扣除掉破病的十幾天,還好,如期交稿了……呼。

本來也想一年有寫一本古裝就可以交代自己了,好啦,的確,爬這本書是在滿足自己很久沒弔書袋的癮頭,癮頭過完了就該回來做個道地的現代人,可是哪知道,虐待完自己一本還不夠,這兩天竟然發瘋的想把百里家剩下兩頭牛抓出來虐待一下。

其實,哪是虐待人家,是跟我已經快要榨乾的腦汁過不去。

嘻,總之這本書寫得很開心。

這幾天天氣開始變熱了,早晚卻是有雨,可想而知,最可怕的趕稿地獄……也就是夏天已經躡着腳步要來了。

很擔心地球會越來越熱。

也擔心雪白雪白的北極熊真的會滅絕。

擔心亞馬遜的熱帶雨林會被不肖商人開採光光。

怕大牌的建築師老是蓋那些奇形怪狀又不環保、散熱最差的建築物。

要大家別開冷氣我可能會被丟石頭。

不過,諸位大老闆們啊,要不要改變個方式,譬如說上班不要規定非得穿西裝打領帶不可?

也允許可愛的小姐們露個香肩,小曝一下大腿,省電環保又養眼,一舉好幾得不是嗎。

說太多了嗎?

好吧,杞人憂天的丫華鞠躬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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