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奴《惑情殺機》[塔羅情緣之三]

沈曼奴《惑情殺機》[塔羅情緣之三]

他,人稱「死神」,是一級頂尖殺手!
可是,如果不是誤殺了與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他也不會如此落魄……
落魄成為「惡魔的情婦」玩弄的性奴隸;
並得幫這個淫邪的女人去蠱惑、搶奪她繼女的純情與財產!
但是啊,天可憐見!當他第一眼看到照片中的女孩,
他就知道,她將是他唯一的救贖……

這是什麼世界?!她明明看到了父親被殺的事實,
卻被她那邪惡的繼母扭曲成——她神經錯亂!
在這一團混亂、求助無門的時候,
這個出現在她面前、自稱是她的保鏢的男人,
她能相信他嗎?
他和她的繼母對待彼此是那麼樣的曖昧,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還有,為什麼「愛我」二字給他那樣大的震撼?
許卿長安

楔子

  排 牌

  將洗牌之前依問題屬性所擇定的牌型排列出來。

  依照慣例,保羅·屈麥奇多被推入密室、密室裡烏漆抹黑,什麼都看不到,保羅卻一副心定神寧的模樣。

  沒什麼差別嘛!來到這兒的一路上他雙眼被布條蒙著,也是像個瞎子一樣,他早習慣了,有什麼好怕的?

  再者,接下來會怎麼樣他還不知道嗎?密室會突然亮起刺眼的大燈,在他眼前的是一大片鏡子,鏡子裡當然只能看到他自己的俊顏羅。至於沒臉見他的神秘人,自然躲在鏡子後面,透過變聲裝置,怪腔怪調地問他問題。哈——他都發困了。神秘人的把戲他早摸得一清二楚,嚇不了他了啦。

  而神秘人的真面目……嘻嘻!

  啪、啪、啪!大燈如他預期地驟然綻亮,細小的眼睛被刺出淚水。好不容易適應強烈的光線後,他鎮定心神,思緒仍有些飄忽。嘻嘻……神秘人,你不會得意太久的。他早說過,別忘了他保羅·屈麥奇多曾是一代國際知名間諜,別想輕易將他玩弄於股學間、等著吧,他就快查出神秘人的真實身份,到那個時候,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在世人面前拆神秘人的假面具!

  「保羅。」擴音機傳來神秘人喚他的聲音,聲音照例經過變造。

  「是。」保羅立正站好,可惜不管他怎麼縮小腹,胸下依然突出一大坨肥肉。他的態度是一貫的必恭必敬,他敢打賭,神秘人看不透他心裡的反叛思想。

  殊不知人家根本懶得看透他。

  「有沒有沒有什麼發現?」神秘人問道。

  「有的。」保羅含著一抹笑,肥重的身體重心移到短小的左腳,右腳掌打著節拍,敢情他忘我地在心中無聲的哼起歌兒來了。

  神秘人輕歎一口氣,「還不說?」語調還算平穩。

  「好的。」保羅相信神秘人的情報網之中,還沒有人查出他手上這份消息,無怪乎他有膽子拿喬子。他搖頭晃腦地說道:「這回小的歷盡千辛萬苦、東奔西走,只差沒有……嗯……有句中國話怎麼說?我想要表示我這些日子來……」

  「臥薪嘗膽?夙夜匪懈?」神秘人突然以標準的中國話說道:「還是廢寢忘食?」

  「對對對!」對中文只懂些皮毛的保羅有聽沒有懂,卻頻點頭稱是。

  之前保羅以為神秘人是百分百的白種人;因為雖然經過變聲,神秘人的英語聽起來仍十分保守,加上神秘人言談之中,經常有歧視黃種人的意味在。然而,當他先前不小心瞄到神秘人的背影,及聽到神秘人真實的嗓音……他心裡已經有個底了。所以剛剛提到中國話,是他故意拭探神秘人,沒料到神秘人會如此輕易中計,看來,以前都是他自己嚇自己,神秘人根本沒啥好怕的嘛。

  即使保羅心裡這麼想,表面上仍忍不住拍拍馬屁。他哈腰說道:「想不到您懂得真多,連中國成語也……」

  「夠了沒有!」神秘人不再強忍不耐。「一事無成的話便照實說,別浪費我的時間!」

  「小的的豈敢,」保羅猶不知死活地說著表面話。「小的只是……」

  砰!那邊傳來神秘人拍桌子的聲音。「我命令你,省略掉廢話,說重點!」

  保羅雙肩瑟縮一下,點頭,「哦。」他張開兩手,每說一樣便彎起一根手指頭,「死神,俄羅斯,被殺傷,被救,波蘭,及被出賣,美國,費瑪麗,惡魔巴茲·契哈亞,LAN集團——」就這樣,絕對精簡得不能再精簡了。望著握成拳的兩手,保羅開心地發現,「嘿,剛好十個重點,湊齊十根手指頭!不過,其中有個問題,那就是死神為何完全被控制住……根據我……」

  「保羅。看得出你今天心情不錯,不然你不會不斷帶著笑容挑釁我!」用聽的便聽得出神秘人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現在,如你所願,我的心情被你搞得極差!」砰!這回神秘人揍的是鏡面。「你說,我們該怎麼辦?讓你怎麼都湊不齊十根手指頭,如何?」

  保羅兩手在胸前交叉,摸摸雙臂。神秘人一鬧起脾氣總讓他想發抖。「哎喲——事情哪有那麼嚴重?我只不過是……」砰!鏡面又遭猛力撞擊,保羅不自禁後退兩步,「呃……」

  他咽口口水,是該適可而止了。「莫軒昂,日裔俄籍,由一名中國人士教養長大。」保羅一臉正經地報告,「那名代號J.W的中國人,在蘇聯時代曾是俄國黑手黨的總統領,但隨著九一年蘇聯解體,J.W的龐大勢力也跟著瓦解,總統領的位置易人。」

  「莫軒昂由J.W一手教成,從十四歲起即是組織內部頂尖的殺手。去年年底,他奉前總統領J.W之命,前往日本九州鹿兒島滅殺某一家人,不知是誤殺或怎麼回事,回到莫斯科後,他再也無法舉槍。」

  「他殺掉的那一家人,是與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神秘人猜測道。

  「我也有這樣想過,但除非問當事人,否則無法證實」

  「J.W以莫軒昂無法再舉槍、喪失殺手資格為由,動員組織人士圍巢他?」

  「沒錯,但事實證明,莫軒昂並非真的完全喪失戰鬥力。」保羅為事件的複雜曲折搖了搖頭。「他藉故與自己三十年來的家翻臉為敵,而組織也不強挽留他。彼此廝殺不到一刻,莫軒昂的身體突然不聽控制,原來他被下了麻藥。本來像猛獸的他馬上像一隻待宰的小動物,其他人豈會放過機會,一眨眼的時間,他便身中兩刀四槍,其中有一柄飛刀將他耳殼橫削開……」

  「查出誰救了他沒?」方才保羅濃縮的重點,神秘人可沒白聽。

  「是一名大多在東歐出沒的隱形殺手,本以為他不隸屬於任何組織,後來才知道,他已被北美洲黑道首領巴茲·契哈亞吸收為旗下一員。談到這裡,我必須附帶一提,巴茲·契哈亞的勢力顯然已滲透進歐亞各國,也許您該……注意一下下。」保羅愈說愈小聲,因為覺得自己幹嘛這麼為神秘人設想,人家又不會感謝他的關心。

  「那個人……不是真心救莫軒昂?」

  「不,起初那人可能是真心救莫軒昂,因為他欠過莫軒昂一次。」想起莫軒昂身上的恩恩怨怨,保羅又搖了搖頭。「但是,人與人之間都難有真正的友情,逞論是冷血的殺手。某一次因緣際會,費瑪麗看上莫軒昂,從此,莫軒昂成為瑪麗專有的寵物。」

  「費瑪麗?」這女人是誰?有何能耐讓一名頂尖殺手成為她的寵物?

  「故事地點移到美國紐約。費瑪麗是惡魔巴茲·契哈亞非常溺愛的一名地下情婦,誇張的是,費瑪麗已經嫁作人婦——她是LAN集團董事長蘭桑達的續絃。蘭桑達對費瑪麗亦是寵愛至極,完全不疑費瑪麗一心想陷害他、圖謀他蘭氏的龐大家產。」

  「她如何控制莫軒昂?」神秘人的重點放在莫軒昂,所以費瑪麗如何在蘭家興風作浪姑且不談。

  「如果我調查的方向沒有錯,莫軒昂除了被下迷藥。應該還被催眠。」他偷看過費瑪麗如何玩弄莫軒昂,那景象……唉唉,連他這個自認A片通的成熟男人都大喊變態。「唯有控制住莫軒昂的意識,他才會對她唯命是從。」

  保羅閉上嘴,有點口渴,也有點熱。

  對面神秘人忽然也不再吭聲。

  連他也料不到,莫軒昂這樣一名奇男子竟會落魄到這種不堪的地步!被一個姿色平庸的變態女人玩弄……真不知巴茲·契哈亞和蘭桑達的眼睛長在哪裡?

  「那個……」保羅實在不喜歡沉默得逼人窒息的氣氛,所以他又開了口。「現在,您覺得……莫軒昂還配當死神嗎?要不要我……小的另覓人選……?」

  神秘人沒有讓他等太久,回答道:「你繼續注意他,看看能不能幫他。」

  保羅·屈麥奇多眼中閃過奇異色彩。神秘人這句話說得很有神秘人真實身份的味道……嗯,保羅的意思是,那句話聽來很善良、很悲天憫人,並非為神秘人的自身利益說出口……嗚……他的眼眶都發熱了……

  他吸吸鼻,「還有一個小道消息……那個LAN集團,和台灣的朱氏集團略有往來……嗯……」說著說著,突然大舌頭,語焉不詳。

  「什麼?」稍微敏銳一點的人便可以察覺這簡短二字中所藏有的濃濃不耐。

  「沒什麼。」好端端的,何必提起台灣、提起「朱」這個姓……唉,都怪他有職業病,心思太細密。還有,姓朱名顏的那個女人令他印象太深刻,想忘都忘不掉……對他而言,能和神秘人相提並論的,就是朱顏……

  「既然沒事,就別再浪費我的時間!」

  啪!啪!啪!密室又回復一片漆黑。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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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蘭家雅致的舊宅坐落於富麗堂皇的主宅後側,相形之下,顯得窄小低矮、此時,主宅燈燭輝煌,舊宅卻早已熄滅所有燈光,只任黃澄澄的圓月映得府宅一片朦朧。

  唯一住在舊宅的蘭家人——蘭水若——一如往常,十點就寢。

  蘭水若側身面牆,依稀入睡之際,突覺背脊發涼。她轉過身,翻翻眼睫,瞟見窗邊紗簾隨夜風舞揚,便不以為意地蜷身縮入薄被中。

  「黛……比……」空氣中揚起難以細聞的沙啞聲。

  黛比是蘭水若的英文名。她輕拉下薄被,略瞧立在床畔的人影,隨即背過身不理來人。經過晚餐的口角,她發誓再也不理他,任由他被那個女人玩死!反正是他心甘情願,反正是他先不在意她和她多年前死去的母親……

  媽媽是被那個女人害死的!她親眼所見,他卻不相信十歲女兒所說的話,反而擁住殺人兇手,安慰那殺人兇手別怕!

  她該恨他的!該將他連同那個奸惡的女人一起憎恨!但他是她的爹地呀……曾經那麼那麼寵愛她的爹地……

  「水若……」蘭桑達呼喚愛女的聲音虛弱得像一絲歎息。「爹地錯了……其實爹地……早就知道……呃……」他身形動也不動,面部除了稍稍瞪大雙眼,並無任何表情,但已足以讓人覺得他似是遭受致命一擊、他好半晌無法再出聲,單是喘息就像快要耗盡他所有氣力。

  答!液體落地的聲響突破蘭桑達的呼息聲,傳入蘭水若耳裡。

  蘭水若覺得詭異,卻仍不肯回身面對父親一探究竟。

  他想做什麼?可別說為了那小小的口角,他特地來安慰她。多年來,父女倆為了那個女人而爭吵的次數多得數不清,他甚至甩過她巴掌,也不曾見他有任何歉疚之意。她不相信他會突然在意起她的喜怒哀樂。

  「水……若……」蘭桑達十分勉強地再喚她的名。

  不,她不相信。哪一回不是她厚著臉皮踱至前宅與他們共餐!而他,有多久不曾回來這裡?主宅的後門與這裡的前門不到兩分鐘的路程,他卻足八年不曾來過!八年,對世事懵懂不知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不需要父親讀床邊故事幫助她入睡了!

  或者,他是來告訴她,他有多愛那個女人?他是來央求她這個叛逆女兒行行好,別再和後母唱反調,別執意搬入主宅……

  沒錯,她出人意料地在即將滿十八歲的時候,想拉近與那個女人的距離。

  她該恨不得離那個蛇蠍女遠遠的才對,但她不。蘭若離開蘭家,反而如那女人所願!

  她不會讓那女人稱心如意太久,她就快找到證據,足以讓那女人現出淫劣原形的證據。屆時,一定能將那女人攆出蘭家門!而蘭桑達……她的父親……她相信他不會因而倒下,畢竟一個存心欺騙他感情的女人,不值得他留戀……

  蘭水若豎直耳朵,聽不見父親的呼息。他走了?沒說一句完整呵哄的話,他便走了?

  蘭水若心中泛起一抹疼,但她絕不承認那是因為父親的忽略而湧出的難過。

  她躺平,睜開眼,訝異床邊的人影還在!

  蘭桑達還在,但毫無人氣,眼瞳空洞而冰冷。答!又有液體落地。

  窗邊紗簾賣命舞動,襯得夜風陰氣更深,天上圓月逐漸被烏雲吞噬,沒有點煤的房內逐漸被黑暗籠罩,蘭桑達的身影緩緩與黑暗融為一體,愈來愈模糊。

  「怎麼會這樣?蘭水若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這是幻影?還是夢?她爹地模樣為什麼那麼不真實?

  「水……若……」蘭桑達的嘴巴一開一合,但發不出聲。蘭水若依她的唇形讀他的意思、她清楚地看見他想說.「對……不起……」

  接著,他幻化為一縷風,由房內飄往窗外,消逝在夜色中。

  「爹地……」蘭水若怔然。那是窗戶呀,他怎會從窗戶離去?還有,他從不曾對她道歉,她也不想聽他說出那三個字。她雖然在美國出生、長大,但自小母親教受她中文及禮節,中國傳統觀念深植她腦海。從在美國華界擁有崇高地位的父親口中說出對不起……她會覺得父女關係異常疏遠,甚至,有兩人再也見不到面的傷感……

  難道……他出事了?這個臆測一躍現,那女人詭計得逞的浪笑嘴臉登時佔據她腦海,背景則是父親蒼白無生氣的面容。

  不,不可以這樣!蘭水若拚命搖頭,不——

  「不可以!」蘭水若驚醒、「爹地!」她一身冷汗。

  遮月的烏雲散去,月光再次滲入她的臥房。空氣靜寧而清冷,窗戶緊閉,紗簾不可能隨風飛舞。剛剛那一切,都是夢?

  蘭水若下床走到門前,確定門鎖緊緊鎖上。她背倚著門板,鬆了口氣,抹抹臉上的汗,緩緩下滑坐在地板上。是夢……但她為什麼覺得那麼真實?

  她的視線膘向床沿,不解夢中聽聞的水滴聲代表什麼。驀然,床邊地板上小小的污漬攫住她的目光!

  她扭亮大燈,走到床畔,隨即曲膝跪下。

  地板上有兩滴鮮血!

  那不是夢!她的父親真的來過!蘭水若奪門而出,衝下樓,因心急而頻踩空階梯,差點扭到腳。她連鞋也沒穿,便跑上與主宅後門相連的碎石道;她的雙眼盈滿了淚,不是因為腳板被碎石刺痛,而是因為父親來到她床畔時哀淒無奈的面容。

  後院欄桿鐵門緊閉,她等不及叫人開門便翻爬而過,躍下時,睡衣裙擺被欄桿尖端勾破,她跌在地上翻了一圈。同時,因她的侵入,屋內警示器響起,立即有兩、三名傭僕來到主宅後門。

  「開門!」蘭水若粗魯地拍打門板,喊道:「開門!開門哪!」

  傭人打開門,「小姐……」大伙皆驚訝於她狼狽的模樣——她穿著睡衣,打著赤腳,一身狼狽不堪,裙子被撕破……「小姐,你沒事吧?」

  蘭水若不理他們,逞自跑向前廳,在樓梯口被費瑪麗最為信任的女傭擋住。

  「讓開!」蘭水若瞪著女傭,厲聲命令。

  「可是夫人她說……」說是最被夫人信任,其實只是她單方面矢志效忠。費瑪麗沒有引進真正的自己人來服侍她,而是略施伎倆,擄獲傭僕中思想最單純者的心,如此一來,她不僅不會輕易露出馬腳,還能確實掌握這個家中底層的脈動,及氣惱看她不順眼的蘭水若。

  蘭水若不想與面前的女傭多說,迅速右移欲奔上樓梯,未料頗為豐腴的女傭俐落且毫不含糊地堵住她的去路。方才夫人有些慌張地想避開眾人耳目接兩名陌生男子進門,被她撞見,夫人告訴她那分別是醫生和律師,因為事出突然,暫時先別讓其他人知道,還要她守在樓梯口,不准有人上去打擾。所以,即使對方是小姐,她也要以夫人的命令為主。

  「讓開!」蘭水若只好使出蠻力推開女傭,直奔上樓。

  來到主臥房,她用力推開木雕門,房內的討論聲曳然停止。

  蘭水若走向圍在床邊的三人,低咆道:「走開!」她知道她的父親平躺在床上,她要看看他們把他怎麼樣了。

  費瑪麗臉色瞬間發青,怎麼也想不到蘭水若會在這時候闖進來。她平伸雙手想阻擋蘭水若銳利的視線,以做作的口吻道:「黛比,你爹地他……」

  平日她偽裝的和藹面容都沒有用了,何況是這種非常時刻。蘭水若介入費瑪麗與一名男子之前,將床上桑桑達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

  蘭水若沒有經過怔愕,直接尖聲大叫。床上蘭桑達面色發綠、雙目圓睜、口吐白沫,左手臂中槍鮮血淋漓,猶插在胸上的利刃是致命凶器。

  「你們殺了他——!」蘭水若發狂般大吼,轉身想跑離這個可怕的地方,在場兩名男子急忙抓住她。她不停尖叫,男子試圖摀住她的嘴,反被她咬傷。

  「放開我!我要報警!」蘭水若雙臂被架住,雙腳騰空,「爸!」她哭喊:「爸——」踢晃雙腿,「放開我!」

  「還不想辦法讓她安靜!」費瑪麗怒聲道。今夜殺死蘭桑達並不在計劃之中,如何處理屍體已經夠惱人,可別讓突然闖進來的蘭水若把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叫來這裡,壞她好事。

  面目殘暴的醜惡男子立即一拳揍昏蘭水若,然後只手圍住她脖子打算勒斃她。

  另一名性格奸邪多慮的男於趕緊阻止,「不能讓她現在死。」

  面有戾氣的男子轉頭望向費瑪麗,徵詢她的意見。

  費瑪麗以眼神示意他鬆手。「沒錯,父女兩人同時斃命會讓人起疑。」她極具媚態地叼著一根煙,看了看暫時昏迷的蘭水若,再側瞄床上死狀極慘的蘭桑達。「現在,我們重新討論如何在世人面前演出一場好戲。」

   費瑪麗在她私人公寓裡,倚著莫軒昂厚實的胸膛,隨著輕柔的音樂舞動身體。

  「晚餐時他女兒又找我麻煩,」甩下刀叉走開,他雖然沒有追過去,「但我知道他很想。」她舉手撫摸身後動也不動的莫軒昂的臉部輪廓。「我就是知道。」

  她逕自述說蘭桑達死亡當天的情形。「之後,我照例親自端茶到我們房間,我鬧了下脾氣,要他哄我,他卻和你一樣,」她轉身,仰頭看著神情本然的莫軒昂,「很冷淡。」她的雙掌挑逗地在他胸前摩挲,隔著衣衫摸索他的肌肉形狀,「他怎麼可以學你,對不對?只有你可以對我愛理不理,而他,必須把我奉為女王。」

  音樂節奏加快,費瑪麗伸舌抿唇,表情逐漸亢奮。

  「我將茶送到他面前,他將接過去的時候,我鬆了手。我是故意的,茶水濺了一地,茶杯摔得七零八碎,像在預言他的未來。他突然跳腳,發狂似的搖撼我。

  她扭大音樂聲量,為表現當時情況的緊張程度而忘我熱舞。從她甩髮、扭腰的嫵媚姿態看來,一點都不像年過四十的中年婦人。

  而莫軒昂挺直站著,像局外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快節奏的舞曲結束,費瑪麗不再狂舞。她將淌滿汗水的臉埋進他胸膛。「因為,他已經知道被我下了毒,那茶摻有一星期份的解藥,他若不在一小時內喝下解藥,他會死得很難看。」她皺眉,「真的很難看。所以,你要乖乖按時跟我求解藥,知道嗎?嗯?只要你按時吃,你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絕對完好如初,沒有絲毫損傷。」

  莫軒昂沒有任何回應,費瑪麗似乎也不期待,她回身坐在沙發上,「他像神經病一樣,要我跟他一起死。我當然不肯,我們開始扭打,我快被他掐死的時候,謝天謝地,他體內的毒終於發作。」

  她點燃一根煙,「我冷冷看著他痛苦的模樣,不想把解藥給他,壓根不想。不久,我看他實在掙扎得可憐,便想幫他快點解脫。我找出他的手槍,果斷地對著他開槍!」她聳肩,彈彈煙灰,「卻只打中他的手臂。我愕然鬆開了手,沒有再扣扳機。那時我領悟到,原來我的心腸是軟的。」她微笑,向莫軒昂拋個媚眼。從她敘述蘭桑達死亡的經過看來,很難讓人相信她有一副軟心腸。「我又找出一把短刀,交給他,要他自己了結自己,他卻想將刀鋒刺向我!混亂間,我贏了,刀身深深刺入他胸口,他一聲悶哼,死不瞑目。」

  她站起身,臉上的得意被一抹焦躁的情緒取代。「但該死的,他的遺囑早就背著我更改過!他所有的財產將在他女兒滿二十的當天,自動轉到她名下,她那之前,則暫時交由基金會保管!」她捻熄煙,單邊嘴角揚起,奸佞迅速覆蓋那抹焦躁。「這下可好,我不陪那個小女生玩玩都不行。」

  她雙手抱胸,走向莫軒昂,「蘭家注定要敗的。他一死,他的律師便迫不及待跑來勒索我。原來那死人知道我真正圖的是他的家產後,立刻找律師商議把我趕出蘭家的方法,還單方簽妥離婚協議書;事後因為畏懼於我的後台,他們才不敢輕舉妄動。」想到那律師威脅她不付巨款給他的話,將公開那張離婚協議書,哼,存心找死。

  「過兩天那死人公祭,會讓人瞻仰他的遺容。」她踮腳想親吻莫軒昂的唇,莫軒昂側頭,只被她啄中唇角。費瑪麗眨眼,微笑,「親愛的,你不用為我擔心。他的屍體早處理過。除非解剖,否則根本看不出有槍傷、刀傷,還遭受劇毒腐蝕臟腑。但誰敢對商界名人動刀?死亡證明上寫得清清楚楚,他因心臟病突發而身亡。」

  費瑪麗捧起莫軒昂的臉龐,「聽到這裡,你應該懷疑,我為什麼把所有事都告訴你,對不對?」她直望入他的眼睛,「對不對?」

  莫軒昂眨了下眼。

  她滿意地回頭拿起擱在沙發上的皮包,「我需要你的幫忙。」從皮包裡抽出幾張照片,「另外,我不想再把你關在這裡。」她以一種施予恩惠的口吻同莫軒昂說道:「我不希望我最親愛、最喜愛的寵物變得癡傻,只聽催眠咒語行事。」她將照片遞給他,「你看這照片。」

  莫軒昂低下頭,費瑪麗轉身到廚房倒杯水喝。因此她沒能發現繆軒昂乍見照片中的人兒時,眼中竟浮現氤氳水氣。

  相片是在女孩不知情的情況下偷拍到的,模樣舉止忒是生動自然,飛揚跋扈的神采使得人們不會膚淺地只留意到她姣好的五官。最重要的是,她竟扯動他心扉。他曾懷疑過,落魄到被費瑪麗控制住,成為她的玩物的自己,為何從未有求死的意念?如今,他恍然明白,他在等待……等待與這女孩的相遇。

  他在等待救贖。

  「我要你接近她、征服她、得到她、得到她所有的一切——然後再毀了她。」費瑪麗回到客廳,左手拿著一副手銬腳鐐。「你辦得到嗎?」

  莫軒昂保持沉默,極力掩飾心中的波動。

  「不吭聲?這個小瘋婆子可不是你不吭聲就搞得定的、」她想拿回照片,「我看算……」

  「我去。」莫軒昂緊握著照片,首度在莫軒昂面前開口。

  「好。」費瑪麗眼中蕩漾著驚喜。她知道這步棋走得有些冒險,但她自信不會走錯。「你的男性魅力毋庸置疑,否則我不可能對你如此迷戀。」她繞著他走了半圈,手滑過他胸膛。手臂,然後貼上他結實的臀部。

  「不過,希望你身手依然俐落,擋得住我這個反派使出的招數。」

  她蹲下,「現在,閒事聊完,該辦正事。」用腳鐐拴住他雙足,再將他的雙手銬在他腰後。

  她走到他身前,踢掉高跟鞋後,褪下絲襪及底褲,然後坐在離他五步遠的沙發上,翻掀起裙擺,兩腿大張,臉上毫無羞赧之意。「過來。」

  莫軒昂未將她下半身的赤裸看入眼中,但也沒有僵持太久,他走向她,自動在她身前曲跪單腳。

  費瑪麗抬起略帶贅肉的腿,腳踝先跨上他的肩膀,再用腳指頭戳弄他臉龐。「取悅我。」她低吟,「今天,只能用舌頭……」

  她想將腳趾頭探入他的嘴裡,他別開頭,臉上有嫌惡。

  她不以為忤,左手兀自撫摸自己的大腿內側醞釀快感。當初催眠師曾為無法撤底催眠他的心智而俯跪在地請罪,她卻覺得無所謂,因為這樣反而能享有折磨莫軒昂的樂趣。每次看他精神與心靈痛苦交戰,她既心疼又愉快,心疼的是他的不識趣、愉快的是到最後他絕對會完全順從她。

  她揚揚眉,「非要逼我說那兩個字嗎?」湊近他耳畔不知呢喃些什麼,他鬆手放開一直握著的照片,眉字一攢,雙瞳變得空洞而幽黑,開始無意識地舔吻她。

  費瑪麗甩頭,呻吟中夾雜笑意。看吧,到最後他總是完全順從她。

  「不准你踏進會場一步!」蘭水若在即將舉行告別式的禮堂外攔費瑪麗。

  「為什麼?」費瑪麗傷感地問,敏銳地留意到週遭人的注意力都轉向她們這方。要和她作對,蘭水若畢竟嫩了點,要知道,在公眾面前不小心說錯一句話,便會被打人萬劫不復之地。「黛比,家裡只剩下你和我,我們必須相依為……」

  「我可不想跟個殺人兇手相依為命!」蘭水若心中也自有打算,她要當著大家的面拆穿費瑪麗的假面具。

  「八年前,你逼死我母親,八年後,你獨立殺死我父親,請問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對我出手?我想你不會再等上八年吧?」

  「黛比!」費瑪麗眼中立刻盈滿淚水,「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你敢對著天、對著我父親發誓,你進蘭家為的不是蘭家家產?」

  「不!當然不!我還建議蘭將所有家產交給你,以證明我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夠了……」傻瓜,若只是圖謀財富,她大可乖乖當巴茲·契哈亞的女人,何必委屈下嫁蘭桑達這麼多年?然而,當黑道教父的情婦根本不能滿足她,她要虛名、要眾人羨慕、擁戴、讚賞!蘭桑達給了她機會。現在,就先讓大家看看她對待這個無血緣的女兒的慈愛吧。「我知道我愧對你親生母親,所以你母親死後,蘭願意給我一個名分我就心滿意足了……黛比,我愛你,我多麼希望和你……」

  蘭水若厲聲打斷她令人作惡的作戲言詞。「我們家的律師昨天深夜慘死街頭,你怎麼說?」

  「他……他酒後駕車……」費瑪麗掩嘴的手輕顫,「我很遺憾……」豆大淚珠滑下,有記者拍照,鎂光燈接連閃動。「黛比,不能再拖延時間,葬禮必須馬上舉行,讓我進去。」

  「你休想!」蘭水若不肯退讓,強硬的態度引發圍觀人士的側目。

  「黛比,你情緒很不穩定,我知道除了因為你父親突然死去,還有……還有其他原因……但,事情都過去了,你必須試著調適心情,畢竟未來還長得很,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你在說什麼?」

  「黛比,忘了吧……忘了那可怕的一夜……」

  費瑪麗想輕拍她的肩,蘭水若往旁側一步不讓她碰觸。「我怎麼能忘?我父親死得那麼慘……我親眼看見……」

  「那個時候你早該熄燈就寢,為什麼你會慌張、匆忙,像遭受無比驚嚇地跑到我和你爹地的房間?」費瑪麗啜泣,淚流滿面,「老天,你好可憐,當時你衣衫凌亂……你……」

  「你胡說什麼?」蘭水若看看周旁,所有人的情緒都由著費瑪麗牽引,看待她的目光變得帶點憐憫。「你去暗示大家我遭到歹徒侵犯,才會倉皇地跑到你們房間?才會湊巧看到我父親死去?」

  「很多傭僕都有看到你當時的模樣。」費瑪麗擺手,一些傭僕從人群中鑽出來、「黛比,我真的不想在大家面前說出這件事,因為這會造成你更大的傷害……但是……也許……我應該幫你找個精神科醫師……」

  「你在影射我發瘋了?」蘭水若的語氣十分壓抑,她在強迫自己冷靜。

  費瑪麗以淚眼瞅著她,傷感地搖頭,「黛比,我也希望你不是……」

  自詡為夫人最忠心的下人的女傭開口道:「當時小姐真的很可怕,發狂似的把我從樓梯上推下來……回想起來,當時小姐的模樣狼狽得真的像是被……歹徒侮辱過……」因挨蘭水若恨瞪而愈說愈小聲,看看其他傭僕,她壯膽繼續說:「我不是胡說八道,好多人都有看到,真的,你們可以問問其他人……」

  眾人以眼光詢問那些傭僕,傭僕們對望半晌,無言地低下頭。雖然沒有附議,但顯然不否認那女傭及夫人的說詞。

  這下子蘭水若反被陷害了,她心一急,撒潑了起來。「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她推費瑪麗一把,「是你!」又推打她,「你在昭告世人,我鬥不過你……」

  費瑪麗踉蹌後退,「黛比.請你冷靜……」

  「我瘋了?我突然巴不得我真的瘋了!因為如此一來我就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了你——」她揪住費瑪麗,甩她巴掌、扯亂她的發,恨不能撕破她虛假的臉皮!

  「黛比……」費瑪麗佯裝費力地舞動雙手向眾人求救。

  「快阻止她!」人群中有人喊。

  「噢,她真的想殺死她……」見蘭水若掐住費瑪麗脖子,有人略帶懼意地歎道。

  兩名蘭家傭僕裝扮的男子扳開蘭水著雙手,抓住她,讓她無法再對費瑪麗施暴。

  「放開我!你們沒有權利阻止我!放開我!」蘭水著哭嚷著,「我會到他們的房間,是因為我父親的魂魄到我床畔看我!他死得不甘心!他捨不得我!放開我!你們這些是非不分的小人!

  「蘭先生的魂魄?」

  「你們可以說我在作夢!但他滴下血滴留下證明,就在我房間的地板上!放開我!」

  蘭水若愈說愈誇張了。雖然對死者不敬,但仍有人忍俊不住,發出嗤笑。

  「你們小心點,別傷了她。」費瑪麗猶在作戲。「我可憐的黛比.你病了……」

  「夫人?」押走她?制住蘭水若的男子以眼神詢問費瑪麗

  費瑪麗頷首。蘭水若的情緒失控成這樣,不讓她參加葬禮,應該不會有人有異議。

  兩名男子架著蘭水若準備走開。

  「你們要帶我去哪裡?」蘭水若掙扎著,尖聲問。

  費瑪麗到她身後,以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量在她耳畔道:「去一個連瘋子也待不下去的地方。」先給她下馬威,讓她難受幾天,再由莫軒昂出場。

  蘭水若被押離現場。眾人的心緒才回到即將舉行的儀式上,紛紛進入禮堂。

  「蘭夫人,您沒事吧?」有人關心地詢問費瑪回回。

  費瑪麗擦乾淚水,「我沒事。」遙望禮堂前方的棺木,「我會撐下去。因為他……他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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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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