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繡色可妻》[帶著嫁妝穿越去之二]


出版日期:2014-08-22


女子無才便是德?那她肯定是才華洋溢到「超缺德」才招禍的!
前世半殘,穿越後腿好了,卻僅剩一手現代帶來的立體刺繡絕技能養家,
可要翻身哪有那麼容易,若非蘭大少慧眼獨具,真要喝西北風了,
只不過蘭大少可是有目的滴~他家繡坊進貢的蘭錦遭人盜用,
幫她的報酬就是要獨家買斷她那手絕活,繡出更好的繡錦扳回一城,
偏生她寶貝娘開口了︰這門技藝是嫁妝,想要?那就娶回家唄~
一個要錢、一個要人,他們就華麗麗各取所需的把婚姻給「賣」了……
幸虧呢,天公疼憨人,婚後生活不如想像中那樣銀貨兩訖,
而人稱活閻王的夫君也並非那麼駭人,私下甚至嗜吃甜食、蠻得可愛,
對內,他大手一揮免了她掌家,讓小懶豬一枚的她不用為宅邸事操煩,
對外呢,草莽性子的他意外地細膩,砸銀子照顧她家人更是毫不肉疼,
原以為利益交換的婚姻沒有溫度,他卻用無微不至的照料煨熱她的心,
什麼買賣、假婚姻的都不重要了,她終于真正與他同心來對抗敵手,
本來她深信有了他的制錦技術、她的驚才絕技,這場戰不打也贏定了,
豈料偷走蘭錦的蘇家早有防備,竟與宮中「那位」密謀除掉他們夫妻……


 序:爸爸去哪兒

  「小姑娘換衣服,不許看。」

  聽著這帶著卷音的小姑娘酥軟嗓音,就是好聽。

  秋最近迷上看《爸爸去哪兒》,這是湖南衛視制播的節目。秋爸的祖籍在湖南,在台灣土生土長的秋也算半個湖南人,所以人不親土親哪!(請自行加上湖南鄉音)

  由於大陸一胎化政策,孩子生得少,五個爸爸帶五個小孩獨立生活,平時在家受寵的孩子,一離開爸爸就不行了。

  說「小姑娘換衣服,不許看」的這位小女孩十分粘爸爸,爸爸在一旁就哭到不行,簡直要把房子哭翻了,秋初時心裡想著不要吧,她是來哭的還是錄節目的?不行就趕緊送回去吧——秋很討厭小孩子哭,有事不能好好講嗎,非要以哭來解決。

  沒想到小姑娘一離開爸爸就仿佛重生了,瞬間像吃了大力丸的女超人,不僅不會累還一臉笑嘻嘻的完成任務,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凡事沖第一,還會替弟弟妹妹扛籃子。

  太牛了,小妹妹,實在是強得沒話說,叫你第一名。

  而秋書裡的角色有點像另一個妹妹恬恬王詩齡,臉圓圓地,很可愛,對吃有那麼一點點執著,一不給她飯吃就臭臉,有飯吃什麼都好商量,就是有點起床氣。

  節目中的石頭哥哥則是秋認為最有哥哥氣勢的一位,是每個弟弟妹妹心目中都想要的哥哥,秋也想要一個,他父親把他教得很好,父子倆都是漢子呀!

  「來,哥哥牽你,妹妹不怕。」

  「提不動了嗎?來,哥哥提。」

  「天黑,不怕,哥哥在這裡,跟著哥哥走。」

  聽聽,多威風呀!小男子漢的京片子聽來就是順耳。

  而Kimi是地道的台灣孩子,說話、長相、動作都透著不解人事的天真,由於年紀小,凡事都跟著哥哥姊姊們做,他勝在可愛,一雙童稚的眼楮看著你,心就軟了。

  天天是典型的孩子,會犯錯、會說謊,但也會老實的道歉,他爸爸是五個爸爸中唯一會做飯的人,一提到要自己弄飯吃,其他四個爸爸總是一臉期待地看著天天爸爸。

  其實,秋有時候覺得制作單位滿殘忍的,讓那麼小的孩子提著菜籃子滿村子跑,大人都不一定吃得消呢!

  大南瓜、茄子、豬肉、魚,還有一顆高麗菜,天哪,這多重呀!難怪小朋友要拖著走,不過最終他們還是完成任務了,真是令人佩服。

  除了看電視外,來說說自己吧,最近天氣熱,秋差點熱衰竭了,一早去買菜時熱得手臂都發燙了,走到一半幾乎暈過去,趕緊蹲下來休息,又買了一杯飲料灌下去,這才能走完全程。

  這熱呀,真會死人的!秋提醒各位出外的人記得多喝水補足水分,不然會像秋一樣身虛體弱,從一樓走到四樓就氣喘如牛。

  唉,這破爛身體……快報銷了吧!

  不過呢,倒是有件事能讓秋重新振奮精神,那就是恭喜花園來到了兩千號啦!

  這是個重要的裡程碑,意義非凡,謝謝各位讀者朋友一路相伴,往後的曰子,秋也會和大家並肩走下去,寫出更多的好故事,再創更多更多的紀念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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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織為雲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廣裁衫袖長制裙,金斗熨波刀剪紋,異彩奇文相隱映,轉側看花花不定。

  昭陽舞人恩正深,春衣一對值千金,汗沾粉污不再著,曳土踏泥無惜心,繚綾織成費功績,莫比尋常繒與帛,絲細繰多女手疼,扎扎千聲不盈尺,昭陽殿裡歌舞人,若見織時應也惜……若見織時應也惜……若見織時應……

  古時明月漢宮闕,古代的明月有這麼圓又大嗎?皎皎清輝宛若銀盤,幽然普照著一彎淺水地。

  寅時初起,明月當空,大而明亮的月兒高掛星空,漸漸的西移,偏向小河流經之處。

  只見一間土造磚屋,寥寥無幾的室內擺設,老舊的桌椅和洗得泛白的被褥,用得有些褪色的梳妝台是唯一的奢侈品,看得出是陳年的黃梨木,左邊桌角缺了一小塊。

  窮得掀不開鍋的人家,說是左右各有兩間廂房,實則能用的只有右側兩間矮磚房,東面廂房中間是廳堂,有桌有椅稍能入目。

  而左邊廂房已有一間斜塌,瓦破屋滲風,僅能當雜物間使用,另一間則漏水十分嚴重,平時還能放兩架繡架子或是不常用的鍋碗瓢盆,一到落雨天就得趕緊收拾,以免架子上的繡布被雨淋濕賣不到好價錢。

  風,是微涼地,帶著乍暖還寒的春意。

  一名梳著雙丫髻的縴弱少女倚著打開的格子窗,眉心暗顰地望著漸漸隱沒的圓亮,一抹魚肚白悄然由東邊升起。

  晨光照亮屋前的四行菜地,白白的豌豆花已結出黃綠色的小豆莢,黃花藤蔓下掛著巴掌大的青綠絲瓜,菘菜碩大,小小的野蔥和青蒜漫生成叢,綠得討喜。

  青竹圍成的籬芭爬滿可食用的嫩椒和扁豆,一株不知哪來的粉色薔薇生長於其中,花與綠葉綴成一幅寧靜祥和的田園鄉居圖畫,美得恬靜,叫人忘卻世間煩憂。

  可是人豈能無慮無憂,那是神仙才做得到的,填飽肚子才是人們最重要的事,畢竟人不吃飯是會餓死的。

  而她蒲秀琳……不,是如今才十四歲的少女蒲恩靜還不想死,縱使家徒四壁,一窮二白,她還是想活下去—

  聽說,蒲家二女兒和人私相授受。

  聽說,她和某人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有意締結秦晉之緣,就等人家考上秀才再來提親。

  聽說這是板上釘釘的大喜事,兩家互通有無已久,這門親事不過是早晚的事。

  聽說,聽說……諸多的聽說在臥龍鎮上蔓延開來,鎮民們口耳相傳將之當茶余飯後的話題。

  事實上也相差無幾,和「聽說」出入不多。

  蒲恩靜確實和顧家長子有著小小的曖昧情愫,時有書信往來,見了面便偷偷地對上幾眼,蒲父是教書先生,曾教過顧雲郎幾年,小兒小女的常踫面,難免滋生一些情竇初開的情懷。

  蒲父還在世時,顧雲郎允諾一旦中了秀才必請媒人上門,一報師恩,二不負美人情意。

  在這不到五百人的小鎮中,蒲家姊妹都算是出落得水靈靈的美人胚子,膚白勝雪,眼若點漆,明亮的剪水秋眸好像會說話似的,齒如編貝,櫻桃樊素口,不點而朱,紅得秀色可餐。

  可惜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蒲父一過世,原本來往密切的顧雲郎便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遠,路上見到蒲家人還會刻意閃避或是繞路走,再也不提及兩家以往密不可分的情分。

  忘恩負義莫過於此,顧雲郎一中秀才便火速定了親,可訂親的對象卻是鄰鎮陳員外的閨女,最後才得知實情的蒲恩靜深覺沒了臉面,也丟失了名聲,淪為眾人的笑柄。

  在河邊洗衣服的她越洗越難過,淚水越掉越凶,看著水中自己倒影的可憐相,兩眼哭得浮腫又難看,不禁悲從中來,索性便往河裡一跳,一死百了。

  而她如願了,蒲恩靜被鄉親撈起時已是了無氣息,經過急救後,她的手動了一下,身體是活了,但內裡已被換了,變成了來自二十一世紀、殘而不廢的刺繡名家蒲秀琳。

  「咦,那個丫頭不是蒲家二丫頭嗎?」

  「啊!嬸子的眼睛真尖,是蒲家的老二,她怎麼有臉出來見人,臊都臊死人了……」

  「就是說嘛!人家顧秀才眼界可高了,哪會瞧上那樣的小家小戶,這不是自取其辱嗎,硬要巴上人家秀才。」蒲二姑娘臉蛋是不錯,頗有幾分姿色,可是人要有自知之明,留點臉皮子,別去高攀不可及的高枝給自己難堪。

  那些冷言冷語的聲音漸漸遠離,蒲恩靜絲毫未聽進耳裡,不管怎麼說,她還活著,這就夠了。

  活著,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一件事。

  屋後搭起的小廚房傳來窸窣的聲響,輾轉難眠的蒲恩靜在發了大半夜的呆後,十分認命的在晨曦中回過神,穿上有些舊的靛藍繡蘭草衣裙,小巧的繡花鞋以網繡方式繡出一朵搖曳於水池中的連枝青蓮,以遮掩鞋面上的淡青色補布。

  窮則變,變則通,窮人也有窮人的活法,一針一線在手便有千變萬化,窮苦中亦能自得其樂。

  回不去了……這是某出紅透半邊天的電視劇對白,也是蒲恩靜近月來最深刻的覺悟,她回不去原來的世界了。

  「娘,不是說讓你多休息嗎?家裡的事我來做,我行的,別老是慣著我,累著了自己。」

  那一夜,也是月兒正明的時候,她和相依為命的姊姊在駛往峇裡島的渡輪上,兩人一手拿著烤得流油的烤肉,一手是八分滿的紅酒杯,在甲板上賞月歡度她二十五歲生日。

  誰知一個大浪打來,有點醉酒的兩姊妹便慌得想避,身體往渡輪的欄桿邊偏去,原本姊姊可以逃過一劫的,偏偏為了救她而……

  二十五歲的蒲秀琳是現代有名的「亂針繡」藝術家,一幅繡品便是擲金百萬仍不可得,為當代繡件名家。

  母親早逝,父親是研究錦緞繡的學者,姊姊蒲秀珍是水墨及油墨畫家,一家皆與藝術有關,她從小耳濡目染下和姊姊一起學畫,因此對刺繡和繪畫都有涉獵,後來拜師學了亂針繡,年方十八便因一手出神入化的繡技而揚名國際。

  然而在一次與父親出外拜訪某位刺繡名家的途中,一輛失控的公車迎面駛來,公車上載滿學生,蒲父見狀便將方向盤一轉撞上山壁,好讓公車上的學生避過危險。

  而他的舍己救人卻斷送了自己的性命,同時也賠上了女兒的一雙腿,蒲秀琳從此只能坐在輪椅上生活。

  一開始接受不了再也站不起來這事實的蒲秀琳相當自暴自棄,她否定自己也不與人往來,宛若囚鳥般自閉,連最愛的刺繡和繪畫也全部放棄,看也不看一眼的束之高閣。

  不忍妹妹一直自我封閉在小小的陋室之間,蒲秀珍忍著喪父之痛,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開解妹妹,用了兩年時間才敲開她的心房,讓她回歸到正常人的生活。

  因為行動不便,她日常作息的步調變得很慢很慢,無法出外走動的情況下,她更專注於鑽研繡品和繪圖,不知不覺中繪繡技巧更精益求精,達到高峰。

  由於長期待在家裡少有出游的機會,蒲秀珍便藉由一次國際美術大展帶身有殘疾的妹妹一同參展,兩個人最後選定了較為便利的渡輪之旅,以船代步省去上下樓梯行走的不方便。

  可是誰也沒料到這是一次死亡之旅,為了拉住妹妹的輪椅,姊妹倆竟雙雙落海,漸沉海底,海中急流沖開她倆緊緊相握的手,任由一片漫天黑霧將兩人淹沒。

  當蒲秀琳一身濕的從幽暗中醒來,不屬於她的記憶排山倒海而來—她是蒲秀琳,卻擁有蒲恩靜的身體,以及蒲恩靜從小到大的所有記憶。

  就這樣,她成了十四歲的弱質少女蒲恩靜。

  「叫你多睡點怎麼不聽話,身子骨好點了嗎?有沒有再發熱,昨兒個喝剩的雞湯再熱熱,喝完了娘再煮一鍋,多喝點雞湯補補身子,不要一睜眼就往外跑,顧著點自己。」真是個不省心的女兒。

  紅磚砌成的灶台約半人高,旁邊是相連的小灶,藉著大灶的熱氣和火舌可熬湯燉煮和保溫,或將隔夜的飯菜與湯溫熱。

  幾根柴火塞入灶底,星星火苗由小而大燃起紅色火光,佝僂著身子的董氏坐在不到一尺高的槐木矮凳上,添柴撥火控制火的大小,等火燒旺了才扶著微酸的腰起身。

  凝望著「母親」佝僂的背影,眼眶一熱的蒲恩靜為之動容。她有母親了,雖不是相片上那個穿碎花小洋裝,發上別著一只綠尾蜻蜓,懷抱幼女的溫婉女子,卻真真實實是她的母親。

  「好了好了,娘,女兒全好了。你看還長出點肉來了,我沒事了,用不著再把家裡的雞宰了給我燉湯喝,留著下蛋給青青養個子。」

  蒲家很窮,窮得吃不起肉,養了一只公雞五只母雞全是為了下蛋用,拾了蛋湊成一籃換錢去。

  不過蒲恩靜因不小心落水被救起後,生了一場病,董氏心疼女兒受苦,便殺了公雞和一只老母雞給她進補,養養精神。

  蒲恩靜的父親原本是鎮上的教書先生,在三女兒蒲青青剛出生沒多久就去了,留下妻子和當時才十二歲的長女蒲裕馨,十一歲的次女蒲恩靜。

  為了三個孩子,為免坐吃山空的董氏自食其力的養著三個女兒。

  一個寡婦帶著三個娃兒過活,日子之艱苦可想而知,董氏為人洗衣、縫衣、做繡品,勉強維持生計。

  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年鎮長說適齡未嫁的少女都要進宮,惡形惡狀的帶走剛能幫忙賺錢的蒲裕馨。

  而事情一樁連著一樁,大女兒前腳剛離開,二女兒便接著出事,所幸為母則強,看似柔弱的董氏一肩挑起所有的重擔,咬著牙照顧女兒,只盼著孩子平安康泰,無病無災的長大。

  「還在逞強,瞧你小臉紅彤彤的,還不快再去搭件外衣,不許著涼了,廚房的事娘做慣了,少來添亂。」董氏像是不耐煩的趕著女兒,實則是不想灶台的油煙燻著了女兒。

  蒲恩靜笑得有點賴皮,一把搶過母親的木鏟翻炒著現摘的野菜。「是健康得紅潤,兩頰紅得像山裡的莓果,白裡透紅的小美人哪!娘瞧我美不美呀」她佯裝臭美的鼓起腮幫子,水滑水滑的薄嫩臉皮做了個「天底下我最美」的鬼臉。

  「你喔!不知羞,好意思說自己是小美人,連頭發都梳得亂七八糟,真是沒個姑娘樣。」被女兒逗笑的董氏啐了一口,以指代梳重新為女兒把亂發梳整,編了兩條整齊的小 子,再用烏木雕花芙蓉簪子固定。

  「不像姑娘就不像姑娘唄,大不了日後我給你招個上門女婿,奉養你到百年。」她心裡確實有這想法,母弱妹幼,上無頂梁柱,她不頂著要靠誰撐起這個家?

  仍保有現代思想的蒲恩靜根本無法認同這時代的婚姻制度,更接受不了所謂的三妻四妾,與人共事一夫,她想用拖字訣把自己拖成大齡閨女,將來好順理成章的招贅。

  在這個朝代,女子二十未婚已是為人詬病的老姑娘,而蒲恩靜已經十四歲了,只要能撐個四、五年就自由了,她可以利用這些年多攢點錢,買田置產當個小小地主婆,招個上門女婿,將來不用受婆婆的氣。

  只是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很貧瘠,很多事不由自己做主,滿腦子的美夢只能是鏡花水月,半點不由人。

  董氏掐了女兒手臂一下。「盡說瞎話,胡鬧!娘還能干活呢,用不著你來養。」

  兩人說話間,蒲恩靜已三兩下炒好三盤不帶肉沫子的嫩煎豆腐、翡翠雪菜和炒素什錦,一碗魚片豆腐湯,少鹽、少油,因為沒錢買,調味料用得少,氣味佳,賣相嘛……差了一點。

  由於蒲恩靜對使用灶台還不上手,雖有原主的記憶,可是有些事做起來就是不順手,她還是摸索了老半天才做得有模有樣,沒把菜炒老了或煎黑。

  由於蒲家窮得買不起白米,吃的是糙米,口感稍差但完全符合蒲恩靜的心意,事實上糙米比白米營養多了,她未穿越前最喜歡五谷米,飲食以糙米為主,多食糙米反而對身體有益。

  「人要往遠處想,不能只往近的看,娘這會兒還年輕力壯,等過了幾年頭頂冒出銀絲了,還不是要人給你燒水煮飯,搥搥那腰疼,捏捏這腿酸的。」她未雨綢繆地先洗腦一番,給自己的未來鋪路。

  董氏一聽女兒的胡言亂語,沒好氣的瞪眼。「去去去,別來煩我,了不起攢了錢我買個丫頭陪我。」

  「丫頭哪有女兒親……」嫁女兒要嫁妝,買丫頭要銀子,不劃算,不劃算呀!這算盤怎麼打都賠本。

  「嗯—」

  董氏聲音一沉,蒲恩靜就曉得話題到此為止了,再說可要惹娘親不快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管是哪一朝代的父母總是這樣,盼著兒女覓個好姻緣,夫妻和樂,白頭偕老。

  「娘,這些時日我繡了不少手巾,等天暖和了,咱們去兜賣兜賣。」要致富得先脫貧,手中有銀心不慌。

  蒲恩靜一邊適應新生活的同時,也一邊試著拾起手藝捻線繡花,她不曉得這年代的刺繡技法如何,便試水溫的繡了個簡單的花樣,牡丹、荷花、金桂之類的通俗繡品,雅致而不落俗套。

  「就你那手繡技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董氏不是瞧不起女兒的刺繡,而是她的繡品還沒精致到足以賣錢。

  「娘有沒有聽過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女兒這一回生病作了個夢,夢中有個著天衣的仙子自稱是七巧繡仙,她教了女兒不少精巧繡法,女兒如今的繡品可不比娘差。」

  沒人能一夜間精通各種繡法,原本的蒲恩靜會刺繡,但不精,能繡朵平針芙蓉花已算是不錯了,別指望她會扣結成繡的針法,更遑論其他打籽、拉鎖子、扣繡、辮子股等等技法了……

  古早蘇繡的針法,可以用來繡花蕊,也能獨繡圖案畫,蘇繡素以精細著稱,圖樣秀麗,色澤文靜,針法靈活,繡工細致,形象傳神,技巧特點能以平、光、齊、勻、和、順、細、密八個字概括。

  其針法有幾十種,常用的有齊針、掄針、套針、網繡和紗繡等,取材廣泛,有花卉、動物、人物、山水、書畫等,其中亂針繡又豐富了蘇繡針法,使其更為出色。

  未把女兒的話當真的董氏輕輕一笑。「家裡的事有娘在,不會餓著你們姊妹倆,娘多接些活就能給你買肘子吃。」

  「娘……」她看起來很貪嘴嗎?

  拳頭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使不上勁,這就是蒲恩靜此時的感受。董氏對女兒的疼惜是出自內心,寧可苦了自己也不願女兒受委屈,極盡所能地讓一家三口過得好。

  「二姊姊,二姊姊快來看,青青撿了兩顆雞蛋,是小花昨天和今天下的,給二姊姊吃,補身子……」

  身著一團紅,像個年畫福娃的小肉團子跑了過來,兩條小短腿從略短的褲腿下頭露了出來,扎了雙丫髻的小臉蛋有些污漬和薄汗,跑得歡快,笑得也歡快的沖進蒲恩靜懷裡,兩只高舉的手各拿著一顆雪白的雞蛋。

  「小心、小心,別急,二姊姊把這雞蛋弄成蛋餅兒,給咱們青青嘗嘗鮮。」一見到小女娃萌到不行的可愛模樣,蒲恩靜一顆心軟到化成水了,愛不釋手的捏捏她的粉嫩小臉。

  圓滾滾的眼睛倏地發亮,紅紅的小嘴巴咂咂嘴,分明垂涎得很,可說出的話卻讓人甜入心窩。「青青不吃,給二姊姊補身,青青等長大了再吃,二姊姊,青青很快就長大了。」

  軟糯糯的嗓音像抹了糖似的,怎麼聽怎麼好聽,專門是來討人歡心的,誰舍得和她搶食。

  「嘖!明明貪吃還說給二姊姊補身子的,那一句『很快就長大了』就把貪嘴的本性表露無遺。」董氏眯著笑眼打趣,小女兒又來討東西吃了,難怪滿嘴的甜言蜜語。

  「娘,青青真的疼二姊姊嘛!二姊姊,青青最喜歡你了,娘是壞人,不給她吃。」蒲青青嘟起不開心的小嘴,努力地睜大眼瞪人,以為自己氣勢十足,好不威風。

  殊不知這模樣叫人莞爾不已,小小的臉兒氣鼓鼓的,一雙澄淨的眼眸裡滿是最澄澈的純真,令人看了,心口那說不出的愛憐和疼寵油然而生。

  「好,不給娘吃,咱們偷偷的弄好吃的。」

  蒲恩靜邊說邊朝董氏眨眼,看得董氏好笑又好氣,搖頭暗嘆︰一對寶貝蛋。

  蒲恩靜的廚藝不是頂好,可是除了刺繡和作畫,其實她最擅長的居然是各國各式甜點,因為蒲秀珍喜歡所以她就去學了,教她的糕點師傅還誇她盡得真傳。

  兩顆蛋能變出什麼美味甜食呢?

  只見蒲恩靜在院子裡拔了一把嫩蔥,家裡的糧食有限買不起白面,她用磨細的玉米粉代替,用榨出的油渣子和上玉米粉,再加點水調勻揉成團,最後以嫩蔥碎末加入面團一同揉搓。

  不下油,直接貼著鍋邊干煎,等煎成金黃色再翻面,此時才加入少許油,將蛋打在餅皮上頭,沒等蛋熟便將餅皮往內卷,將半生雞蛋卷在裡頭,卷成竹子形狀的餅皮直挺挺的,趁熱氣未散前趕緊起鍋放在盤子上。

  竹片做的切刀以一小口一小口的分量切開,帶著焦香味的餅皮混著蛋的甜香,隨著竹刀切下,瞬間流出的軟甜蛋液滲入餅皮,光看就令人口水直淌。

  「好吃不?」蒲恩靜以竹子削成的尖叉插起一塊餅皮放入蒲青青口中,見她滿臉歡喜的直點頭。

  「好吃,好吃,二姊姊做得真好吃,跟上次的栗子甜糕一樣好吃。」蒲青青幸福得快說不出話來。

  「栗子甜糕?」

  董氏一臉困惑地看看這對相差十一歲的姊妹,她們似有啥小秘密似的,捂嘴偷笑。

  「娘吃餅餅,青青孝順你。」

  「不是說娘是壞人,不給娘吃?」小孩子沒記性,一會兒晴天一會兒下雨,沒個定性。

  「誰說的,青青幫你去打他。二姊姊,青青最乖了是不是,從不讓娘親傷心。」蒲青青很無邪的眨眨眼,將咬了一半的蛋餅吐出,塞入娘親口裡,咧著八顆小米牙,笑得好不開心。

  「是呀,青青最疼娘,誰敢對娘不好,咱們拳頭一掄打人去。」蒲恩靜笑著助威,心裡卻想著該如何改善家裡伙食。

  無米無肉的,一家三個女的都需要補一補,畢竟沒有營養的飲食哪來健康的身體,她得想想辦法才行。

  她的視線落在繡花繃子上的半朵月季,若再加上幾針使其更鮮明,宛如真花一般,是否能賣得高價?

  「打人,打人,青青幫忙。」肉肉的小手掄成拳,對空揮了幾下,好似真把壞人打跑了。

  看著兩個女兒沒半點正經樣的瘋言瘋語,董氏失笑,面露慈藹。「你這當姊姊的別帶壞妹妹,還不洗洗手上桌吃飯了,吃成兩只小肥豬,明年就可以別買肉了,從你倆身上割。」

  根本不怕的小丫頭咯咯笑倒在二姊姊懷裡,手上還拿著炸酥的小魚干,小指長度,酸酸甜甜的,有果子香氣。

  那是蒲恩靜為她準備的零嘴,窮人家也有窮人家的活法,吃不起昂貴的雪花糕就換個花樣來吃,河裡多得是免錢的魚蝦,扎幾束干草往水草繁密處一扔,過個一、兩日再把干草收回,往盆子裡甩兩下,不就落下半盆子的小魚小蝦了嗎?運氣好時還能撈到幾只螃蟹和黃鱔呢。

  百年古寺慈雲寺香火鼎盛,主殿供奉著觀音大士,偏殿一隅是送子娘娘,香客絡繹不絕,尤其是每逢初一、十五,往來的香客更是多不勝數,香煙徐徐,繚繞三尺。

  寺廟門口有棵長了樹疙瘩的老楊樹,樹齡有好幾百年了,樹干粗得有幾人環抱,樹蔭寬如傘,老楊樹下擺了幾個賣涼水和小吃的攤子,也有人幾簍水果往地上一放便叫賣起來了。

  老樹頭的凹洞處有張竹編小榻,它既不是桌子也不是平鋪在地,而是用兩條細竹條編成的吊繩吊起,繩頭各有個吊鉤,一邊一個在枝干鉤牢,猶如吊床般的竹榻還放上幾個竹籃子。

  引人注目的是竹籃子是穿上衣服的,裁得方方的四角方巾繡上了柳條和桃花纏著籃筐,叫人看出那是個籃子卻瞧不見褪了色的竹子,提把上還用方巾扎出仿真的海棠花,風兒輕輕一吹,花瓣兒似乎跟著一動。

  「……那是在賣什麼?看起來挺有趣的。」

  「好像是帕子,遠遠看去像朵花……」

  「要不要過去瞧瞧?」

  「這……街坊鄰居的,去瞧上幾眼也好。」

  說人閑話者到處都有,只要有人就一定有家長裡短,幾個來上香的婦人聚在一塊,不三姑六婆一番實在心裡難受呀!

  禁不起好奇心,再加上一發現好東西就兩眼發亮,兩名婦人迫不及待的趕上前,搶著卡個位置。

  「周婆婆瞅瞅,這喜雀登梅繡得可好,你家喜妹快說親了吧,買條帕子添妝。」蒲恩靜笑得不卑不亢,眼神清澈得宛如山前湖水,映出滿山的湖色山光。

  她說話慢,動作也慢,慢條斯理的拿起一方月牙白帕子,不是上等的布料,摸起來有些粗糙,但是帕面一攤開,半幅喜雀登梅繡在左上邊,右下角是細膩的水紋,有種歲月靜好的寧謐。

  送人自用兩相宜,這圖有喜訊到的含意。

  「哎呀,真好看!跟真的沒兩樣,這喜鵲活靈活現的模樣像隨時要從帕子裡飛出來似的。」手真巧呀!稈花朵兒都繡活了,真不知這是怎麼繡的,濃淡明暗配得恰到好處。

  「陳大娘,這塊枕套繡上榴開百子圖,意喻著多子多孫,二強哥剛娶杏花嫂不久,要不拿一塊回去墊墊枕頭,讓你年頭年尾抱兩孫。」古人的生育力呀,不容小覷。

  十七兒郎十六婦,當爹又當娘,蒲恩靜每每看到十來歲的少年少女手裡或抱或牽著稚子就心驚不已,尚未發育完全的身軀生兒又育女,實在是苦差事,自個兒都還是孩子呢!孩子帶孩子,一窩子心智未開的小娃兒哪教得出好的下一代。

  再者,生育是生死大關,娘親身子未長開便生子,難怪嬰孩夭折率相當高,連帶著早婚早育的父母也不長壽,二十一世紀是人生七十才開始,這裡人生七十居然是古來稀。

  在她原本的年代,長壽不是難事,醫藥與科技的發達,人造羊都發明了,要活到百來歲根本不是稀奇事。只是年紀越大越孤單,為了三餐溫飽,兒孫大多出外打拚,很少能留在故鄉承歡膝下。

  人情淡薄,人與人越來越疏離,骨肉親情在現實壓力下常被輕易地忽略,總以為日子還長得很,有得是機會孝順,殊不知一眨眼,那流水似的年華轉眼即逝,再回首已是白發蒼蒼,孝順父母成了挽回不了的遺憾。

  「嘖嘖!真會說話,人長得漂亮嘴巴又甜,出得廳堂又入得繡房,將來誰娶了你都是天大的福分,你娘可要哭死了。」陳大娘一雙眼珠子死盯著象征百子千孫的榴開百子圖,巴不得明兒個就能抱著白胖孫兒出來炫耀。

  「我也嘴甜,大娘買一條吧,十文錢一條喲!買十條送一條,我二姊說的,大娘用了我二姊繡的花帕子就會美得像帕子上的花一樣,又好看又美麗。」小小的童音甜得叫人心軟。

  一個胖娃娃從懸空的榻子下探出,個子不高卻拚命踮高腳尖的俏皮模樣讓人看了芫爾,忍不住摸摸她的頭,這一摸,不禁訝異那觸感竟是滑細異常,彷佛是上等的絲綢。

  蒲家小女兒的柔順頭發,大半功勞是來自蒲恩靜的調養,蒲家雖不富裕但因住得離河邊近,春天一到野草繁生,其中不乏多數人不識得的藥用植物,用於淨發有強健發根、枯發轉烏的功效。

  尤其用在小孩子身上效果奇佳,一用便見效,蒲青青因營養不良而導致的枯黃發質改善了不少,如今發色烏黑如緞,撫起來的感覺更是滑不溜丟,再無打結分岔。

  「喲,這不是小青青嗎?長得這麼大了呀!瞧這白嫩嫩的臉蛋,跟剛煮好的白煮蛋沒兩樣,光滑白淨。」一瞧見討喜的小娃兒,陳大娘一張老臉笑得快開出花了。

  「大娘買帕子,有桃花、桂花、牡丹花,還有節節高升的綠竹,狀元及第的連中三元,買了二姊的帕子可以擦汗,還能讓家裡的大叔、哥哥們迎福氣進門,田地豐收,六畜興旺,捧著書本中個秀才郎……」

  甜糯的脆嗓好似春日出谷的黃鶯,甜甜軟軟地,帶著一股軟軟的甜膩,小孩子特有的稚聲讓人感到無比舒暢,心口淌過一絲柔軟。

  「買買買,怎麼不買,光看青青叫人疼愛的小臉蛋,大娘不買個三、五條哪說得過得去。靜丫頭,隨便給我包個幾條,就這條和那條,還有魚戲蓮葉那一條……」本就想買的陳大娘,口中的隨便一點也不隨便,專挑最顯眼的那幾條帕子,搶先一步下手。

  由於蒲恩靜只是試試買氣如何而已,加上布料和絲線不足,連同帕子、枕套、墊巾和碎布做成的繡花物件一共不過幾十件,一下就沒了,全被一掃而空。

  連竹榻和包布的竹籃子也有人搶著要,五文、十文的賣,很快地,手中就有了好幾吊沉重的銅板。

  不多,卻是好的開始,積少成多就能買較好的布料和繡線,做的繡品也可以定價高些,日後的日子不用發愁了。

  「哎呀!夫人,你這條雪荷色綾緞月華裙才剛做不久,怎麼就勾破了。」不遠處,一位穿著暗花盤枝襖子的嬤嬤驚呼。

  看來是來上香的大戶人家,身後有七、八個丫頭婆子服侍著,還有數名小廝為其開路,在僕人的簇擁下,一名四旬婦人緩步走著,面色微沉。

  「大呼小叫個什麼勁,佛門聖地哪由得你喳喳呼呼,不過是裙子破了。」大驚小怪。

  婦人的眉頭擰起,低頭檢視裂開一道長縫的下擺,對突如其來的意外微帶一絲怒意。

  主子的穿著打扮攸關下人的用不用心,從馬車下來都走了一大段路了,眼看著就要入寺參拜,可是一路走來卻沒人發現主子的異樣,實在是太散漫了,她調教下人還是不夠嚴。

  「你,那個穿丁香色衣服的丫頭,我看你帶著針線包,可否過來替我縫兩針?不求精美,不難看就好。」細白手指一指,婦人指向樹底下一名花苞似的清麗少女。

  被點中的蒲恩靜微微一怔,她東瞧西瞧,不甚白晰,長了薄繭的指頭指向自己鼻頭。「夫人喊我?」

  「就是你,縫補好了,少不得打賞一二的。」在婦人眼中,面容清雅的蒲恩靜不過是較常人長得好看些,看了不扎眼,才會一眼就發現並挑上她。

  傲氣值多少銀子,一聽到打賞,蒲恩靜並無不悅,馬上彎起水潤唇瓣,不疾不徐的走上前,絲毫不覺當眾為人縫衣是賤業,當下取出針線包,挑挑撿撿適合的繡線穿針引線。

  身子一低,她蹲在那位夫人腳邊,下針極快如彩蝶飛舞,還沒看清楚她是怎麼縫的,一串鮮紫的葡萄已掛在裙擺上頭。

  「咦!這是……」婦人漫不經心的神情在她下第一針時略微一變,看見裙上鮮活的圖樣後,又明顯露出詠色。

  「好了,夫人。」白牙如貝,一咬線,線斷針收。

  婦人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多了異樣光彩。「你叫什麼名字?」

  「小小賤名不足掛齒,九井胡同最底一戶的蒲家人。」雖然內裡是現代人,可蒲恩靜也知曉未出嫁的閨閣女子不能隨意向旁人道出閨名,那是不自重的輕率舉動。

  「九井胡同姓蒲的……嗯!我記下了,雲嬤嬤,賞這位姑娘一兩銀子。」婦人說完,扶著丫鬟的胳臂走入寺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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