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珈《奇豺》

艾珈 - 奇豺

申徒昊白手起家,富甲一方,是分號貫穿南北的「申記」商行之主,
他性格堅毅過人,行事快狠準,只要是被他盯上的一定到手,
討不到他好處的商夥們,總會在暗地裡罵他一句「狠如豺狼」,
那些流言蜚語,他向來一笑置之。但對於邵如玉,他怎麼就是瀟灑不起來。
當初見她身陷漁夫們所設的陷阱,渾身濕透地被魚網綑住、撈上岸,
他忍不住管起閒事來,買下她不讓她被漁夫們賣入青樓,
對於她清麗脫俗的容貌,他更是一見傾心,
這些年來,也不是沒見過其他貌美女子,
這卻是他頭一回起了佔有的慾念──
他想帶她回家,一輩子照顧、寵愛她,跟她生兒育女……
偏偏他的深情她動心卻不肯領情,老想著要離開,
她究竟有什麼難言之隱?老像心裡藏著秘密不肯說……
唉!為了能留下她,他軟硬兼施、有招也快沒招啦!


【出版日期】 2011年09月15日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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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艾珈

  寫《奇豺》這份稿子的時候,正逢莘莘學子們最喜歡的暑假,家裡兩個小的成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混吃等死的不亦樂乎,我這個當媽的呢,只好在他倆微妙的睡眠時間夾縫中求生存——可是啊!人家適應不良啦!(撒嬌語氣)

  人家是神經這麼、這麼、這麼纖細的言情小說作者,喜歡在固定的時間起床、固定的時間寫稿子、固定的時間看書、發呆、租漫畫……結果一個暑假,全都被打亂了!

  悲慘的不只是作息,還有我用來寫作用的電腦(不連結網路),也在我寫著寫著的中途,「噗」一聲爆掉了——真的是叫爆掉。電腦忽然失訊時,我還以為只是尋常小毛病,趕忙聯絡朋友幫我檢查。結果他一看,低呼了一聲。

  他說:「修理過這麼多台電腦,頭一次看見電容可以同時爆掉五顆(主機板上大概有七至八顆電容),妳平常是怎麼操它的啊?」

  我?我哪有什麼操?不就只是正常地開機關機寫稿子嗎?(畫圈圈)

  可看著那幾顆爆漿的電容,我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愧疚——原來,電腦也有過勞死這種事情?(默哀)

  不過這兩個月,除了作息始終調整不來之外,還是有發生好事。前一本《狼王》,我在後記裡提起我出門慢跑去了,這兩個月來,我慢慢進步成可以跑足五公里——每天喔!開頭在練跑時,我在網路上找到可以計算消耗掉多少卡路里的網站,結果一查才知道,以我的體重,跑一公里,僅能消耗掉五十多大卡——什麼鬼啊!一碗白飯就兩百五十大卡耶!換句話說,跑足了五公里,能消耗掉的熱量,也不過就一碗白飯──實在有夠心酸。

  所以我心情調適了下,不再把運動作為消耗卡路里的手段,而去看見它其他的優點──養出肌肉、提升新陳代謝率、消耗脂肪,加強代謝皮膚內的毒素等等。

  我不說大家一定不曉得,大概七月初的時候,我曾到朋友公司那兒量他的體脂計,一測才發現,我的體脂肪是超標一點點的(女生是百分之二十七以內算標準,而我是二十八)。就知道我多多多多多震驚!是回家路上,一想到就會忍不住哀號出聲的震驚──這也是我下定決心要每天運動的最主要原因,畢竟在飲食上,我已經很驚人的保持吃素一年多了,在熱量攝取量無從再減少的前提下,想要降低體脂肪,只能靠運動了。

  關於運動的話題,我要提醒大家,記得時間要超過十五分鐘。可以說十五分鐘是一個門檻,少於十五分鐘,只會消耗掉我們的體力,而不會消耗到脂肪,大家可要記住嘍!

  希望《奇豺》這本書,能夠繼續得到大家的青睞。我也會繼續寫稿子,繼續跑步、繼續吃素保持健康下去。

  下回見!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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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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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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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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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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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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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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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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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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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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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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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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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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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紅日落山,餘暉映紅了眼前煙波浩渺的「彭蠡澤」。一輛簇新馬車慢悠悠駛了過來,坐在前邊的馬伕雙手一拉,領頭的兩匹馬立刻停步不動。

  馬伕回頭喊:「大爺,您剛才說的『彭蠡澤』已經到了。」

  只見車簾撩開,步出一身著玄色寧綢夾袍、銀鼠灰色外袍,身形高大、眉目清朗的男子。

  眼前人便是富甲一方、分號貫穿南北的「申記」之主——申徒昊,現年二十有八,尚無家累。

  此一青年才俊,若說有任何缺處,大概就是他眉角上的疤,還有那教競爭對手嚐遍苦頭的剛硬作風。一當被他盯上,就算窮其一生,他也會死咬住不放,直到得手。

  不像其他咬著金湯匙出身的紈袴子弟,父母雙亡的申徒昊全靠白手起家。早年雖有他義兄趙學勤相助,但「申記」聲名鵲起,卻是在趙學勤死後五年,他胼手胝足闖出的一番功績。

  其堅毅過人的性格,令討不到好處的商夥總會在暗地裡罵他一句「狠如豺狼」,久而久之,「奇豺」這名便像生了根似,黏住他不走了。豺為四凶──豺、狼、虎、豹──之首,除了性格兇暴殘酷,兼還其貌不揚,實在是找不到什麼地方嫌棄,才轉而取笑他額上的疤。

  也因為這疤,讓他俊挺的眉目,添增了幾分不怒而威的陰鬱。

  種種流言蜚語,雖然沒人敢在申徒昊面前提起,但每個消息他全都知道,只是不以為意。臉上有疤就臉上有疤,名聲不佳就名聲不佳,他自認俯仰無愧。不像其他同行,光做表面功夫,口頭上急功好義,可身一轉,卻為了多那一點蠅頭小利,壞事幹盡。

  岸邊的申徒昊眺看湖上奇景──明明四周無風,卻平白起了陣陣浪濤,急鼓般拍打著岸石,襯著紅日,有若置身汪洋。

  所謂「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對於這神州第二大湖「彭蠡澤」美名,申徒昊可說嚮往已久。只是忙於工作,始終失之交臂。前幾天,習慣獨行的他來到幾里外的饒窯看貨,得知「彭蠡澤」不遠,特意勻出一天來看個究竟。

  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馬伕為了討好申徒昊這出手闊綽的貴客,特意充當地陪。「咱們這『彭蠡澤』,又有人叫它彭澤、彭湖,還是揚瀾湖,全都是在說咱們這湖腹地廣闊、風濤險惡。不過也因為這樣,隨便往湖裡一撈,滿滿是肥美鯉魚、青魚,還有湖蝦、貝螺……」

  馬伕說著說著,喧鬧聲由遠而近傳來──

  「這臭丫頭!真是跟老天借膽了,竟敢找我們麻煩……」

  「一定要給她一點顏色瞧瞧,讓她知道咱們不是好欺負!」

  申徒昊好奇望去。

  「大爺,」馬伕在一旁殷勤相問:「要不小的過去探個究竟?」

  申徒昊與一般動不動要人伺候的大老爺不一樣,他自己做得的事,他習慣自己來。

  申徒昊搖搖手,信步走了過去。

  走近才知道,人群裡邊,正躺著一名全身濕透,被漁網所困的白衣女子。

  而圍在一旁的人,申徒昊見其打扮,估料該都是捕魚為生的打魚人。

  「說了半天,你們打算怎麼處置她?」其中一人問。

  「還用問,當然是賣進青樓。」一名蓄鬍的漁人彎身,把背對眾人臥躺的女子轉了個面。

  眾人一見,包括申徒昊在內,不由得暗讚了聲好。

  雖然一頭黑髮全濕貼在頰畔,仍掩不住網中女子的清麗脫俗;尤其那一對覆下的長睫,濃勻纖長,有如兩把小扇似地棲在她柳葉般勾彎的眉毛下。一管挺直秀雅的鼻樑,下邊是一張不點自紅的朱唇。許是剛從水裡撈出來,其蒼白的臉色襯著不住滴落的水珠,猶似一株帶露芍藥,楚楚動人。

  申徒昊一雙眼死死盯著眼前佳人,心窩活似打雷般嗡嗡震著。多少年來未曾被人撩動的心湖,頭一回翻起了大浪。

  就在看見她的一瞬間,他已作下決定——他要她!

  「諸位大哥,」一名年紀不過二十來歲的年輕打魚人忍不住說了。「這姑娘這麼年輕,賣入青樓,會不會太過分?」

  先前蓄鬍的漁人啐道:「他姥姥的,這丫頭做了什麼你又不是不曉得!咱們一夥人全靠捕魚為生,這丫頭呢?卻三番兩次破壞咱們設的陷阱。」

  「可那只是猜想,又沒人親眼看見──」年輕的打魚人又說。

  「她人都躺在陷阱裡邊,難不成還會是咱們誣陷她?」另一年邁的漁人破口大罵。

  「我看這小子是心疼了。」另一人發出竊笑聲。「不然這麼著好了,大哥我幫你作主,你拿出五百兩,咱們就讓你把這姑娘帶回去。」

  一群人目光全定在年輕的打魚人臉上,只見他一張臉全都紅了。「我……又不是這意思……」

  「不是這意思就閉上狗嘴。」蓄鬍漁人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女子從地上抓起,往自己肩上一放。

  被這麼一折騰,感覺白衣女子濕濕的臉龐,好似又蒼白了一些。

  「咱們走,把她帶到青樓換銀子去!」眾人吆喝著。

  見狀,申徒昊立刻喊聲:「諸位大哥,且慢。」

  直到聽見他聲音,漁人們才發現多了張生面孔。「你──」

  申徒昊雙手一拱。「小弟敝姓申徒,單一字昊,是耳聞『彭蠡澤』盛名前來一遊的旅人,方才聽諸位大哥談論,似乎打算把這位姑娘送進青樓?」

  「怎麼樣?」漁人們戒備起來。

  雖然漁人們大字不識,可人人都知道,依當今律法,僅有自家血親,才能名正言順拿人換銀兩。他們這八個莽漢,和被抓住的白衣女子,一非親二非故,只因逮著人家,就想把人賣進青樓,實在有損陰德。

  依理,是該交給官府,關她個三、五天以示懲戒——這麼一來,他們面子是足了,實際卻討不到半點好處。再幾個月就過年,如果能藉此幫家裡多攢一點,就算損點陰德又有什麼關係?

  畢竟這丫頭先待他們不仁,不能怪他們不義!

  「諸位大哥聽小弟一句勸,還是打消念頭的好。」申徒昊輕聲提醒。這是他在商場上習來的技巧,說的話越是難入耳,語調越要輕緩,最好,還得掛著笑意說。「先不管官府那兒如何看待,單單青樓,為了怕惹麻煩,他們肯定不會花銀子買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

  漁人們你看我、我看你,申徒昊一番話,倒提醒了他們。

  「所以呢?」較老的漁人望著申徒昊。「你到底想說什麼?」

  「小弟剛在旁聽了大概,我想,應該是這位姑娘有錯在先,才會惹惱諸位大哥。」

  「你明理!」一聽申徒昊是站在他們這邊,漁人們可興奮了,吵吵嚷嚷地說起他們與白衣女子的糾葛。

  申徒昊一副認同的模樣,一邊聽還一邊點頭,直到漁人們聲量漸小,他才開口插話。「諸位大哥剛說,這姑娘讓諸位大哥們折損了不少銀兩,就不知道哪位大哥算過,這數目到底是……」

  直到這會兒漁人們才靜下心來清算──只見他們臉上忽然有些尷尬。方才口口聲聲指責這白衣丫頭多令人髮指,可細算一算,鬧了半天,其實也沒多少。

  沒錯,湖裡陷阱,確實屢屢被破壞,可說真話,那費不了什麼錢;被弄破的漁網,花時間修補一下,就能派上用場。至於被放掉的那些魚蝦,也不過是幾文銀子之數──

  白衣女子真正著惱他們的,不是錢,是尊嚴。幾個大男人,怎麼吞得下老被找麻煩的怨氣?

  一看眾人突然沒了聲音,申徒昊微扯了下唇角,大概猜得到他們在想些什麼。說穿了,不過是財迷心竅。只因這白衣姑娘長得漂亮,人又昏著,漁人們才會動起歪腦筋,想乘機大撈一票。

  「這位爺說得沒錯,」一直幫白衣姑娘說話的年輕漁人又說話了。「俗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諸位大哥,我看這件事就算了——」

  「哪能這麼算了!」蓄鬍漁人駁斥。「她弄壞的漁網、放走的漁獲,拿到街市一擺,哪樣不能換錢?」

  「還沒算咱們為了逮她,費了多少時間哩!」另一名漁人嚷。

  申徒昊在商場打滾這麼久,哪裡聽不出漁人們的言下之意,還不就是一個「錢」字。

  他眼一望面色越見蒼白的白衣女子,知道事不宜遲。她已經全身濕透躺了這麼久時間,再拖下去,難保身子不出問題。

  得速戰速決。他心裡盤算著,然後找個暖和的地方,幫她請個大夫。

  「我初來就遇上諸位,也算有緣。這樣吧,諸位大哥跟這位白衣姑娘的事,就容小弟做個和事佬,居中調解。」

  漁人們換上狐疑的表情。這人到底想說什麼?

  申徒昊算也沒算,逕自掏出一疊銀票。「這點心意,就當小弟代白衣姑娘,向諸位大哥賠罪。」

  一見有銀子可拿,漁人們表情全變了。

  「噯,怎麼樣?」幾人退了兩步,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我剛瞄了眼,上頭面額一張就是一百兩,而且他一口氣好像拿了五張還六張……」

  幾個人喉頭一瞧,眼神都不安分了起來。

  「等等啊!我們又不曉得那位爺打算怎麼處置那姑娘。」年輕漁人急壞了。

  「你犯傻了是不?」蓄鬍漁人抬手一敲。「白花花的銀子在眼前,誰管他如何處置她!」

  年輕漁人焦急地看著昏迷不醒的白衣姑娘。換湯不換藥,這樣跟賣進青樓有何兩樣?

  「但是──」

  「少囉嗦。」蓄鬍漁人用力推開年輕同行,大步走到申徒昊面前。「就這麼說定,你銀子拿來,我把人交給你。」

  申徒昊恭敬奉上。

  蓄鬍漁人接過,算一算,六百兩!多大手筆!

  他身旁的漁人們一見,全都張大了嘴。

  發了!

  「等等,他得先說一說打算怎麼處置這姑娘──」年輕漁人猛地拉住蓄鬍漁人。

  「小哥不用擔心。」申徒昊露出和煦的笑。「我只是想帶她去找大夫,等她醒來,問清楚事情來由,便會送她回家。」然後——再用八人大轎,把她娶進申徒家大門。

  年輕漁人一臉不信。白衣姑娘長得這麼標緻,自己看了都浮想聯翩,而他花了六百兩,就只是想做點好事?世上真有這麼好的人?

  蓄鬍漁人哪裡有小輩的躊躇,硬是放下肩上的白衣女子。

  「吶,人我交出來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別賴在咱兄弟們身上就好。」

  「一定。」邊說,申徒昊邊脫下銀鼠灰色外袍罩在白衣姑娘身上。他心疼地想,瞧她身子抖成這樣,萬一染上風寒就不好了!

  「諸位大哥,小弟先走一步。」抱穩了白衣女子,他即刻離開。

  他身後,年輕打魚人還一臉揪心地眺望。

  「喂!」蓄鬍漁人朝年輕同行的腦門上一拍。「人都走遠了還看?」

  這會兒時間,申徒昊已回到馬車旁,正小心翼翼將白衣姑娘放進車裡。

  「我擔心她。」年輕漁人嘟囔。「那位爺,雖然說起話來頭頭是道,看起來也挺正派,可是——」

  「懶得理你。」蓄鬍漁人啐。「兩條路給你選,一是跟我們一道走,到前頭街市把銀子換開去;二是繼續待著,把你的那份讓給其他兄弟去分?」

  「我跟。」年輕漁人牙一咬。再笨,也知道該選哪一條。

  「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蓄鬍漁人挖苦。「走走走,換好了銀兩,拿幾個錢喝酒去,我好久沒好好喝上一頓,今天財神爺下凡,可要好好慶祝慶祝!」

  被拉著走的年輕漁人,仍舊不放心地頻頻回頭。

  只見遠方的馬車駛動,漸漸縮成一個小點--

  ※※※※

  殷縣,客棧裡。

  申徒昊要了間上房,雇了一個手腳伶俐的嬤嬤,趕在大夫來之前,已經幫白衣女子擦洗過身子、換好了乾淨衣裳。

  虧嬤嬤細心,發現她右踝上有個肉包子大小的腫包──申徒昊想,那應該是她落入陷阱時弄出的傷口。

  這會兒,她正暖暖地睡在床上,平靜的眉間,看不出一絲異狀。

  望著枕上的黑髮素顏,申徒昊又一次看癡了眼。不論是彎彎的柳眉、扇般的長睫,還是瑩潤似雪的肌膚,在在顯示了老天爺對她的眷顧。老天造人,多少都帶著點缺憾,唯獨就她,挑不出一絲毛病。

  他粗長的指畫過她右眉、眼角,最後停在她尖細的顎下,眼盯著覆在被下柔柔起伏的胸口。他忍不住想,自己今日特意與開時間跑來這「彭蠡澤」,說不定正是為了救她一命。

  他也慶幸自己走了這麼一遭,要不,一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可就白白糟蹋了!

  二十多年來,也不是沒見過其他貌美女子,卻是頭一回起了佔有的慾念,他渴望知悉關於她的一切,包括名字、家裡還有什麼人、許了人沒有……想到這兒他心口猛地一抽,他竟然忘了有這可能——她已是別人的妻!

  先別慌!他安慰自己。一切事情,都得等她醒來問個清楚再打算。

  尤其——他感到好奇,她因何屢屢跟漁人們作對?

  若純是淘氣,一回、兩回也盡夠了,但照漁人們說法,她行徑已經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才氣不過,群起造了陷阱逮人。

  申徒昊心想,除非漁人們撒謊,否則她的舉動,一定有其用意。

  實在難以理解——有什麼天大的原因,讓她甘冒長時潛泳的不適,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漁網?

  就在這時,外頭響起敲門聲。

  「大爺,大夫請到了。」店小二在門外喊著。

  申徒昊開門。

  過來看病的大夫蓄著一把灰鬍,年約五十。進門先幫她料理踝上的腫包,一方狗皮膏藥在火上烤了烤後貼上,之後才是把脈。

  「這姑娘外熱內寒、脈象紊亂,怕是染了風寒。老夫開的藥方兩個時辰一帖,藥挺苦,餵藥時可以兌些糖水。然後這膏藥,我先留下幾片,你就照我剛才方法,每日更換,記得讓她多休息,尤其是腳,儘量少下床走動,以免種下病根。」

  「我知道,多謝大夫。」

  剛把大夫送出門,拿了豐厚賞銀的店小二立刻表示要幫忙跑腿。

  有人願意代勞,申徒昊也樂得把事情交代給店小二。自己則是又回到房裡,癡癡望著床上昏睡不醒的佳人。

  申徒昊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連對方姓什麼叫什麼、家住何方,什麼事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他已經毫不考慮地栽了進去。

  半個時辰過,草藥煎好送來,邵如玉同時醒了。

  她忍不住發出呻吟,感覺喉嚨跟右邊腳踝,傳來陣陣抽疼。

  「還好吧?」

  雙眼尚未睜開,她先聽見一個悅耳醇厚的男聲,伴隨一方沾濕的帕子,輕擦著自己臉龐。「妳醒來正好,大夫說妳染了風寒,得趕緊喝藥。有辦法坐起身嗎?」

  誰?

  陌生聲音入耳,她整個人清醒過來。她瞪大一雙水眸注視眼前男子,馬上留意到他炯炯精燦的眼,再來是他額角上的疤。

  望著這一張端正卻帶著缺憾的俊顏,邵如玉一時有些失神──瞧他劍眉橫掃,鼻樑挺直,一張嘴厚薄適中,若少了那道疤,他長相,幾乎是無可挑剔了。

  只是他一說話,她立刻回過神來。

  「我攙妳坐起?」

  「你是誰?」她一說話,喉間就熱辣辣地疼,聲音也暗啞難辨,就像石頭刮地般粗劣難聽。

  她僅記得自己一腳踩中漁人們設的陷阱,茫然無措地泡在湖邊,直到失去意識。

  之後,她再無半點印象。

  「妳別緊張,我不是壞人。」他麻利地扶她起身,順帶幫她調好了頭枕,方便她倚靠。「小心腳踝——」

  他話聲未落,她踝上扭傷驀地一抽。

  「痛!」

  「怎麼了?」他掀開棉被一角探視。「是不是弄疼腳了?」

  直到這會兒,她才看見自己腳上腫了個包,還上了塊膏藥。

  真糟,她邊忍著疼邊想,回頭被女官們看見,肯定又會大驚小怪。

  年僅十七的邵如玉,並非一般尋常人家女兒,身上流著王族血脈的她,正是當今為數甚少的邵國人的公主。

  邵國位居海南,是一海島,島上盛產珍珠魚貝,國土雖小,但居民個個純樸善良,不喜與人爭。但就在十多年前,漢人皇帝得知有邵國此一人間仙境,要求歸順不成,竟然揮兵入侵。

  當時一批女官跟王宮護衛,便在王上與王后的請託下,冒著生命危險,將年紀不過一歲的小公主送出小島。幾經波折,終於在寬闊如海的「彭蠡澤」上尋到一小島,極似故國,二十來人終於有了落腳處。十多年過去,小公主長大了,便是眼前的邵如玉。

  「先喝藥,大夫說湯藥裡摻了些活血化瘀的藥材,有助妳腳傷痊癒。」申徒昊把放涼的藥湯送上。

  她一扮苦臉,光聞味道就覺得難喝。

  「聽話。」申徒昊軟聲相勸,舀起一口藥,送到佳人嘴邊。

  想她還真是榮幸。望著她不情不願的表情,申徒昊突然想起。自創建「申徒山莊」之後,自己這一雙手,已經多久沒親自伺候過人?

  至於邵如玉,因為從小女官們呵護慣了,加上不清楚眼前人是多響噹噹的人物,當他湯匙伸來,她也泰然自若地打開嘴巴。

  只是一嚥下,苦死了!「不要了——」她別開頭,露出難以忍受的痛苦表情。哪怕這藥對身子再好,她也不要再喝了!

  這時,清楚她為什麼拒絕的申徒昊,突然說起旁的事。

  「我還沒造訪殷縣之前,就曾耳聞這兒有個豫川堂,裡頭的棗仁糕很有名,剛才請店小二幫我買了一盒,吃了一塊,果然名不虛傳──」

  邵如玉一雙大眼滴溜溜地望著申徒昊。

  豫川堂的棗仁糕,可是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珍品。一天才做那麼幾份,她吃過一次就迷上了。只可惜她跟女官們躲藏的小島離這兒太遠,來五次總有四次失之交臂。話說回來——他跟她說這做什麼?

  申徒昊繼續說道:「可惜我沒那麼愛吃甜,結果一盒糕餅拆了,卻還剩了大半吃不完──」

  邵如玉聽得口水都快掉下來了,要不是看在和他素昧平生,她肯定自告奮勇說願意代勞!

  「妳呢?喜歡吃甜嗎?」他依舊攪著手中烏抹抹的湯藥。

  不清楚他用意,她依舊警戒地看著他。

  「要是妳願意幫我這個忙就好了——」他朝几上一瞟,一盒棗仁糕就擱在那上頭。「這樣就不用拿去麻煩店小二……」

  邵如玉被他的話撩得心癢難耐,什麼素不相識有的沒的,先暫時拋一邊去吧!

  她忍著喉疼,開門見山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把手中湯碗舉高。「只要妳喝完,盒裡邊那幾塊香軟滑郁、甜而不膩的棗仁糕就是妳的。」

  他拐這麼大一個彎,只是為了讓她喝藥?邵如玉定定地望著他,百思不解他為何煞費苦心。他跟她,不過是素昧平生的兩個人,一個念頭自她腦中跳出──

  難不成──他知道她是邵國公主?!

  但怎麼可能?

  自己出門在外,從不留下姓名,也從沒向外人提起半點跟自己有關的事,邵如玉不認為自己有洩漏身分的可能。但若不是這樣,她便想不透,他拐這麼大一個轉哄她吃藥的原因。

  因為年輕,因為對男女情愛還懵懵懂懂,以致她從沒想過,這世上還有件事,叫「一見傾心」。她只知道禮多必詐,自己還是小心為上!

  「我──」她往他手裡的湯碗一瞟。「會喝藥,至於棗仁糕你還是送別人吃吧。」說完,她接過湯碗,牙一咬,一口氣吞了下去。「唔──」藥苦得她打了個冷顫。

  她眼一張開,少了一塊棗仁糕的木盒子立刻出現在自己面前。

  那股香氣弄得她肚子一下餓了起來,她喉頭重重一嚥。不行!這人對自己太好了,有鬼!

  她頭撇開,堅持不為所動。

  她懷疑我?申徒昊望著她側臉微微一笑。

  申徒昊心想,也難怪她滿懷戒心,畢竟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是誰,自己又為何出現在這兒?

  「我叫申徒昊,」他慢條斯理地蓋上棗仁糕的盒子。「豫州人,或許妳曾經聽過申徒山莊,它便是我所有。今天所以會遇上妳,全是因為巧合——」他把自己前來殷縣的原因,還有從漁人們手中救出她一事,仔仔細細說了一遍。然後還特別說了兩次——自己尚未婚配。

  邵如玉這才曉得,原來他,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至於這盒棗仁糕,不拐彎抹角了,我承認,它確實是為妳而買下。」申徒昊將木盒子放到她手上。「因為大夫說藥苦,我心想既然要吃點甜去苦味,就乾脆買最好的。」

  所以說——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他的君子之腹?她臉頰有些赧紅。

  「我不知道你還出手救過我,我對我剛才的口氣……跟你說聲抱歉。」她誠摯道。

  她從小被女官們耳提面命絕不能洩漏身分的結果,就是對人難以產生信任。

  不過也不能怪她疑心病重,實在是她身上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逃出邵國當時,她父王母后交給女官們一個木盒,裡邊擱著百來顆晶瑩剔透、世間難尋的珍貴珠子。那可是難以計數的財富,可說邵國餘族所以能存留至今,全都仰賴那一盒珠。

  許是幾次變賣走漏了風聲,總而言之,「邵國餘族身上藏有金銀珠寶」的傳聞甚囂塵上。不僅江湖人士甚為心動,就連漢人皇帝,也不止一次下令搜索引國人的下落。

  如此這般,邵如玉只能更加提防小心。不過這一次破壞陷阱被逮,全是因為自己過於大意。她心裡一嘆,久不見自己回去,島上的人,肯定急得天翻地覆了!

  「我沒放在心上。」申徒昊手一揮。「但有一件事我很想知道,妳為什麼屢屢跟漁人們作對?」

  「因為他們連小魚都不放過。」剛才的藥真的有效,邵如玉摸摸自己脖子,才一會兒時間,她聲音已經沒先前那麼暗啞,喉口也不那麼疼了。她繼續說:「『彭蠡澤』看似無垠,但在漁人們寧可錯殺的撈捕下,早晚會被他們撈光的。」

  她的說法,對於經商的申徒昊來說,一點都不陌生。

  他望著她問:「妳勸過他們?」

  她點頭。「我請家中傭人跟他們提過好多次,可是他們始終不聽,無法可想,我只好出手破壞陷阱。」

  但這破壞陷阱的事,其實是她自己偷偷做的,沒讓島上的人知道。因他們肯定會阻止。邵國人,因為亡國的緣故,對於拋頭露面這種事,特別排拒。

  這麼一聽,反倒是漁人們理虧。他點頭。

  「好在我當時就在湖畔,要不,可就讓妳蒙受了不白之冤。」

  「多謝大爺出手相救,」她再次致謝。「您先前給的六百兩,待我返回家中,立刻派人送上——」

  他搖一搖手。這一點錢,他還沒放在眼裡。「比這更要緊的,是妳得告訴我妳家住何方。妳腳傷沒辦法下床,我得派人捎個訊,說妳得在這兒休養個幾日。」

  哪能告訴他啊!她忙道:「謝謝您費心,不過不用了。您給的藥很有用,我已經好很多了,晚一點自己回去就行了──」

  「這怎麼可以?」他身子更往前傾。「大夫交代,妳的身子一定要好好靜養,妳總不想留下病根,讓妳腳一輩子都一跛一跛的?」

  「申徒大爺好意,小女子心領。」邵如玉嘴上說著客氣話,可瞧她表情,硬是不為所動。她個性向來是這樣,一旦打定主意,任誰也說不動她。「小女子有苦衷,不能在外頭久待——」

  申徒昊擰起眉。聽她口氣,不僅不想透露家住何方,甚至,還急著要走。這可不行!她是自己打定主意要帶回家的妻子,哪能讓她就這麼消失無蹤!

  他忍下心頭的焦躁道:「妳貴姓芳名——至少能告訴我吧?」

  他以為只要知道她名字,自己應該可以查出她是何方人士。

  只是他想不到,這麼簡單的問題,她依舊一副「不可說」的模樣。

  「我有難言之隱——」

  荒謬。申徒昊甩袖站起。「我還是頭一回遇上,救了人家一命,卻連對方姓名也問不到!」

  邵如玉無比困窘,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說法有多失禮,可為了邵國餘下的二十多口人命著想,她也只能在心裡說著抱歉。

  「妳就這麼急著想走,連等傷好的時間也不給?」他神情莫測地俯視她臉。

  「我真的好很多了。」她依舊堅持。

  既然這樣——申徒昊突然身一轉,走到門口大喊:「店小二。」

  「馬上來——」店小二聲音由遠而近。「大爺有什麼吩咐?」

  他往房裡的邵如玉一瞟,說:「拿把大鎖來。」

  他話一出口,不只店小二,就連房裡的邵如玉,也是一臉呆愣。

  申徒昊面無表情地喝斥:「還杵在這兒幹麼,沒聽見我說話?」

  「是是——」店小二慌忙走了,沒一會兒,再次聽見他聲音。「大爺,小的一時找不到大鎖,只找到這——成不成?」

  邵如玉一見店小二手上拿著鎖鍊,驀地回過神來。

  這人——竟然想關住她!

  「不可以——」她完全忘了自己腳上有傷,驀地拋下木盒,掀被下床。

  但腫了個包的右踝,哪容她莽撞施力?只見她還沒站穩,眨個眼,人已趴跌在床腳下。

  申徒昊一步搶進,攙住她細瘦的肩膀。「連站都站不穩,妳還跟我說妳想自個兒回去?」他忍不住罵。

  「誰說我站不穩?」就算腳踝疼得她冷汗直流,但身為邵國公主的骨氣,仍舊讓她忍下了一字疼。「放開,我可以自己起來。」

  他咬牙放手,望著她顫巍巍地直起身子。這麼柔弱的身子,竟能倔氣至斯?

  申徒昊善於隱藏情緒的臉,頭一回壓抑不住。他怒不可遏地抱起邵如玉,將她往床上一擺。「妳給我乖乖躺著靜養,再敢下床,我馬上教店小二去買個套鎖,把妳拴在床上。」

  邵如玉一聽,怒紅了臉。「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不懂,不過就是救了她一命,他有必要如此咄咄相逼?

  顧不得店小二仍在外頭看著好戲,他站挺身子,目光炯炯地望著她道:「我要娶妳為妻。」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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