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兒《不再錯過你》


出版日期: 2017/11/12

他第一眼見到她,就把她的一顰一笑深刻在心里
下意識關注起她,看著看著,不由對她動了心
她的活力和對生活的熱情正是他欠缺的
才會克制不住自己一步步靠近,渴望貼近她
渴望她的一切,渴望她能回眸發現他
但藏在華麗外表下的暗黑秘密讓他裹足不前
只能戴上冷漠面具,在商場上扮演她的敵對角色──
原以為他算得上文明,未料對她的佔有欲無比強烈
不喜歡見到她為別的男人失魂落魄
更無法忍受那個男人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忍不住先下手為強,把亂源趕走,杜絕一切可能……
當她主動來到他面前,質問他是何時喜歡上她
他被逼迫到了無路可退,終于出手
放縱壓抑多年的感情,任性地將她擁入懷中──
在他以為一切正朝著夢想前進,松懈戒心的時候
命運卻又毫不留情地搧了他一巴掌……


序言 林雪兒

哈,大家元氣!

雪兒真的好長一段時間沒出來「哂太陽」,這次終于又有機會出書,實在是「祝感心」啊!

這一次的故事題材包含「重生梗」,對自己而言算是一個新嘗試。

我之前沒寫過主角重生的故事,剛開始下筆寫的時候花了不少時間找方向,之後就有倒吃甘蔗的感覺,寫著寫著,甚至開始羨慕起女主角可以得到人生的第二次機會。

哈哈哈,我就會想,如果重生的奇跡真的發生在雪兒身上怎麼辦?那我事前是不是應該先準備些什麼?例如把從以前到現在每一期的樂透頭獎號碼整理成冊,再輸進手機或計算機里存盤兼備份,以防哪天真的重生了,我還可以按著整理好的數據去買樂透啊,這樣不是很爽嗎?

唔……好吧,是我想太多了,我知道。XDDDDDD

總之,越寫越喜歡這一對男女主角啦,寫起來順手又愉快,很希望能跟讀者朋友們分享這個故事。

能夠順利出版,再一次小小的夢想達成,內心快樂難以言喻,畢竟現在言情小說的書市狀況實在不太妙,雪兒更應該努力把握住機會,勤勞一些,把想要跟讀者朋友們分享的故事寫出來,而不是一到休假日就癱在沙發或床上大半天……(是,我需要深度自我檢討……AA)

雪兒會珍惜每一次創作故事的機會,也希望讀者朋友們能多多支持。

所以,咱們這就看書去吧。

希望你們也會喜歡上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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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這是她的告別式。

她,傅翔莉,二十八歲,「明倫集團」七人決策小組中唯一的女性,也是年紀最輕的一位。

而她之所以能年紀輕輕就成為集團核心人物,不光因為她是集團創辦人傅承遠的獨生女,更因她自小接受菁英式教育,被當成接班人培養,在工作上全力以赴,對內對外皆汲汲營營,當真是一路「戰斗」過來,才能在幾位叔伯輩的集團股東中打下屬于自己的地位,得到幾位集團大老的認同。

她那麼拚命,拚得根本忘記一天睡足五個小時是什麼滋味。

她以為自己就算拚掉小命,最可能的就是「過勞死」,也許在某一場進行中的會議突然倒地不起,又或者累到想閉目養神一會兒,卻趴在辦公桌上一睡不醒,再不然,應該要像父親傅承遠那樣,因長時間的健康耗損,在六十歲不到的年紀因肝癌過世。

結果,事情完全不是她所預估的那樣。

上帝對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她怎麼也沒料到,自己會撞見丈夫吳冠緯與他的年輕繼母張丹隻兩人熱愛情奸的不倫場面而失控暴走,然後因為急著想逃離那個骯髒齷齪的地方,才使得她駕駛的車子在經過一個彎道之時,疾速撞上護欄導致翻車意外……那是瞬間的事,擋風玻璃破碎,沒系安全帶的她直接被撞擊的力道甩飛出去,頭部著地。

當她緩過氣來,糊成一團的思緒終于清楚些,就發現自己正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觀看著事情的後續發展。

原來,她的已經毀壞到回天乏術的地步,她變成一抹靈體。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根本沒有所謂的「那道光」引導她歸天家,也沒出現什麼牛鬼蛇神押著她進地獄,她就只是飄浮著、游蕩著……

她的個性一向敢愛敢恨,會不會是因死前的怒氣和恨意太深,沒能好好沖著那對狗男女泄憤,心里有遺憾才讓她在世間停留?

如今想想她實在蠢得無以復加啊!

被她撞見丑事,該羞愧奔逃的人怎麼想都應該是對方,她跑什麼跑?

蠢到家了她!蠢到她都想拿頭去撞牆,呃……但估計是沒辦法了,她的頭只會穿牆而過。

事到如今還能怎麼樣?不甘心到了極點,又能怎麼樣?

怒到最高點,她不禁冷笑。

眼前這一場為她而辦的告別式,她那個混蛋丈夫吳冠緯似乎是嫌還不夠惡心她,才會把這場版別式搞得像政商名流的茶會,既奢華又虛偽。


當初是眼楮瞎了吧?才會挑中吳冠緯這個只懂得吃喝玩樂、搞女人竟還搞到自己繼母身上的紈褲子弟托付終身。

然後,她看見那個男人走進她的告別式會場。

男人穿著一襲剪裁合宜的深色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好身形,他烏黑頭發往後梳得一絲不苟,露出整片光潔的額頭以及優美的雙耳,貴族般深邃英俊的五官彷佛遭到冰封,沒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冷漠嚴峻,卻也讓她著魔般直盯著他無法挪開目光。

胸口陡然一震,隨即背脊緊繃,她能感覺到頸後寒毛豎立。

多可笑啊!明明她都死透了,躺在那具由進口胡桃木雕刻制作而成的精致棺材里,等著告別式結束就要火化成灰燼,成為一抹靈體的她,卻依舊記得每次面對這個男人時,那種打從心底漫出的、無法擺月兌的緊張感。

男人的名字──季騰宇。

他是「盛海國際金控」的大老板。

關于公司高層,盛海金控與她家的明倫集團大不相同,決策權完完全全掌握在他手中,他一人獨大,而不是像她每每想推動什麼企劃或投資方案,都必須費一番功夫說服幾位集團核心人物。

在明倫集團里,傅家雖然持有最多股份,但也未能過半,因此權力之間的角力斗爭與拿捏,常是她花費最多心力的地方。她常認為,決策權無法集中在一人手里,集團內的決策常出現多頭馬車的情況,正是造成明倫集團一直沒辦法再往上突破躍進的一大原因。

詭譎多變的商場上,跨平台異業合作的機會是多,想尋求雙贏局面的人亦是不少,但更多的是那些等著將明倫集團蠶食鯨吞的競爭對手。

盛海金控所投資的產業與明倫集團多有重迭,自她正式進入集團核心後,兩大事業體之間就風波不斷,好幾回都是明倫集團被壓著打,在對方手中吃了不少悶虧,所以只要一提及季騰宇,身處明倫集團決策核心的幾位大老沒有不恨得牙癢癢的。

她當然也恨他恨得牙癢癢,但是……就是……很難不對他心生佩服。

她傅翔莉自小好強,也自認自己的能力卓越、目光精準,她可以做出一番成績,將明倫集團推到更高的位置,要不是遇到季騰宇這樣的對手,她在這條「稱霸之路」上也不會走得如此這般辛苦。

然而,正因為多次與他狹路相逢,她完全是被逼迫著成長,關關阻難關關闖,關關難過關關過,闖到最後,不管成功或失敗,她自身倒是一次又一次強化,一次又一次地向前邁進。

總有種模糊又好笑的想法,在季大總裁「隔空」訓練下,她其實正一步步朝他逼近,她想,會有那麼一天的,她會逼到他身後,然後超越他。

真到那個時候,她一定要絕地大反攻,打得他再無翻身的機會。

哈哈哈哈哈……

無聲笑著,眼角卻覺得濕潤,鼻腔也酸酸的。

她現在都這個樣子了,還想反攻誰呢?

再有,季騰宇跑來她的告別式是想干嘛?

她跟他雖然在幾場商業宴會和交際場合上見過面、交談過,但說話內容都是高來高去,總之就是台面上大家維持該有的基本禮節,台面下再斗個精彩絕倫,既是如此,她和他根本算不上朋友,說是敵對雙方還差不多,他到底來干什麼……等等!他、他帶來一大束的紅玫瑰,還把紅艷美麗的花束獻放在她的遺照前。

整個會場陷入詭異的寂靜中。

裝飾在她遺照周邊的是一整片的純潔百合,那束紅玫瑰被那幾千朵的白色百合一襯,顯得無比奪目,玫瑰很美,美得竟有些令人心驚。

她看著不請自來的季大總裁,滿心迷惑,這個男人仰望她遺照時的神態,讓她胸中再次感到緊繃。

他頭微微抬高,那臉部線條是俊美利落的,濃眉干淨修長,鼻梁挺直,唇瓣偏薄了些,唇形卻十分好看,此時她印象中那雙冷峻的、令人不敢掉以輕心眼楮依然深沉,可是他注視著她的遺照,黑沉沉的眼底似乎閃動著什麼,引人心悸,那麼耐人尋味,卻是什麼也捕捉不到。

她不禁朝他飄去,離得更近了些,但沒能等她再看清楚,身為她丈夫、同時也是這場版別式的主辦人吳冠緯已經沖上前來,表情既悲痛又憤恨。

她听到姓吳的混蛋質問他,問他帶來一大束象征喜慶和熱情的紅玫瑰究竟安著什麼心?

吳冠緯實在太會演,那表情、那眼神、那質問人的口吻……太到位啊,好像她的意外死亡對他造成了多大的傷痛似的。

簡直令她作嘔!

姓吳的真為她的驟逝傷心的話,就不會在整場版別式上還跟他的繼母張丹隻兩人眉來眼去。

是的,那女人也來了。

那個名義上是她婆婆的女人,年紀只比她大八歲,她那天撞見的場景是她全身赤luo,四肢像母狗那樣跪趴在床上,由著繼子從身後進入、沖撞……在那瞬間,傅翔莉對上她那雙布滿**的眼楮,她彷佛在笑,彷佛帶著挑釁,笑看她的驚慌失措……

回想起那一天,傅翔莉緊閉雙眸,兩手也不禁握緊,想沖著那個混蛋大叫,想撕破他那張道貌岸然的假面具,卻什麼都做不了、做不了……

「你欺瞞她。對不起她。」

這話突然鑽進她耳里,她驀然睜開眼楮。

說話的人是季騰宇,面對吳冠緯一臉悲憤的質問,他目光從被一大堆百合花瓖邊的女子遺照上收回,淡淡瞥了過來。

那語調低沉輕啞,剎那間卻把吳冠緯鎮住了。

「你、你什麼意思?」

傅翔莉覺得自己也被鎮住,怔怔望著男人似笑非笑的面龐,過了好幾秒才听他徐慢道。

「吳總,商場如戰場,總要知己知彼才好施展,你的那些私事我本不想管,但你不該讓她撞見那些,你連瞞她都做不好……」薄唇往上抿出一道淡弧。「如今她不在了,她在明倫集團的位置由你頂替,你說,你能在那位置上坐多久呢?」

「……季總,這是我亡妻的告別式,請你放尊重些。」

季騰宇倨傲地點點頭。「是,是該尊重,所以我今日才親自前來知會閣下一聲,關于我手中掌握的那一迭不倫照片,某人與他年輕繼母赤luo交媾的照片,我會選一家出色的媒體好好處理此事。」

這話一丟出,吳冠緯傻眼,傅翔莉也傻眼了。

她傻傻看著季騰宇轉身離開,看著吳冠緯那混蛋丟下竊竊私語的人們、一臉慘白地追出會場,季騰宇從容地坐進豪華房車的後座,司機將車子駛離,完全不給吳冠緯說廢話的機會。

眼里熱熱的,頰面也癢癢的,傅翔莉伸手去模,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那是她的眼淚,她竟然在哭。

發現丈夫不倫,她沒有哭,發現自己被瞞得那麼慘,她也沒哭,知道自己笨得弄掉這一條寶貴性命,她還是沒哭,直到此時此刻抑郁在心中的那個結被打開了,心情突然放松,眼淚就跟著滾出來。

有人為她打抱不平呢!

雖然她實在不明白季騰宇為什麼這麼做,但他跟那混蛋作對,不讓對方好受,她就覺得痛快!

她揉著眼楮,邊哭邊笑,心中默默念著「季騰宇」這個三字,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他冷俊的面龐。

當她放下手、張開雙眼時,發現自己竟然已不在告別式上,而是跟在一道高大挺拔的男性身影後面飄浮著,而那男人正是她暗念名字、腦中想著的那一個。

變成一抹靈體,顛倒了她對時間和空間的認知,好像可以用意識來支配行動,心里想到誰,一下子就能出現在誰身邊。

至于時間,也不再是她以為的那樣循序漸進。

從落地窗往外看,這層坪數破百的高級公寓至少位在三十樓以上,窗外已是一片夜色,車流與燈火交織出迷人景致,仔細在迷離的夜景中搜尋,還可以看到矗立在不遠處的盛海金控辦公大廈。

這里應該是季騰宇的私人住所吧?她想。

這里離公司大廈那麼近,又似遺世獨立般位在高處,有種「近可攻,退可守」的自在感,是她喜歡的,因為她也是為自己找了一個類似的地方,離明倫集團總公司不到十分鐘的車程,不過她的私人住所比他這層公寓小多了,才兩房一廳一衛浴,夠她一個人獨處,也比他這邊溫馨許多,里邊的擺設都是她親自挑選布置的,她從來沒有讓誰進去過,即便後來嫁給吳冠緯,她還是為自己保留著那一小片天地。

此時,男人剛洗完澡,身上隨意套著浴袍,微濕的濃發有些自然卷,跟她見過的、梳得一絲不苟的模樣相差十萬八千里,竟是……挺可愛的。

她覺得新奇也好奇,靈體繼續跟在他身後飄,見他在胡桃木吧台上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狠狠灌下半杯之後,又把杯子倒滿。

為什麼喝得這麼狠?他在不開心什麼?

她不禁皺起眉頭,滿心疑惑。

他拿著酒杯徐步走進寬敞臥房,沒有停留,又推開臥房里的另一扇門,進到一個約莫十五坪的空間。

燈光略微昏黃,傅翔莉環顧一下四周,大致看出這是一間影音娛樂室,天花板角落和牆邊分別設置著成組的高級音響,當投影機啟動,在那面雪白牆面上投落影像時,她整個怔住,雙眼瞬也不瞬。

她瞪著那影像,是一名巧笑倩兮的女子,一張張的照片自動播放著,那女子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那人是她。

無數個她……穿著正式套裝、散發干練氣息的她,參加宴會場合、身穿晚禮服的她,還有穿著運動休閑服在高爾夫球場上揮桿的她……都是近兩年來的她出席各大小活動的照片,而她根本沒察覺自己被偷拍了。

最後,自動播放停止了,白牆上的投影定格在一張她身穿高雅白紗禮服,微露香肩,手里捧著一束紅玫瑰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她坐在一張雕琢精致的情人椅上,垂眸凝視那束嬌艷玫瑰,長發略微蓬松地挽在腦後,幾縷卷卷的發絲垂下來,看起來十分柔軟恬靜,唇邊還噙著一抹慵懶笑弧,輕斂的眉眼顯得神秘誘人。

她認得那件素雅的白紗禮服,是兩年前在自己的訂婚宴上穿的那一套。

那場訂婚派對的氣氛是輕松浪漫的,她委托的婚禮承辦公司租借到一個很棒的場地,是一座位在山上,可以眺望大海的莊園別墅,整座園子綠意盎然、花團錦簇,每個小細節都被照顧得很好。

她的訂婚派對只宴請十桌的親朋好友,半年後,她舉辦盛大婚禮,與吳家聯姻。

印象中,牆上這張照片……似乎不在她那一大迭專業攝影師為她拍下的訂婚派對照片里。她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的神態。

他為什麼有這張照片?又為什麼有她那麼多張照片?

商場上講求的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難不成為了掌握明倫集團動向,他請人監視她嗎?

越想越火大,她注意力從自己的照片上收回,轉頭怒瞪他。

結果心髒重重一跳!

男人凝望著照片出神,那英俊眉目……有種她無法描述的痴迷和悲傷。

好像他整個人沉浸在苦澀無比的海水中,呼吸只能靠著本能。

在這個空間里,他不是外表光鮮亮麗的集團總裁,不是菁英中的菁英,不是那個被政界、商界搶著想要結交攀附的大老板,他只是一個男人,赤luo而且單純地面對自己的心。

季騰宇,你什麼意思?

你到底想干什麼?

她這抹靈體不由得出聲質問,但他怎麼可能听見?

他听不見,而她只能看他一口干掉杯里的烈酒,看他腳步略微不穩地走到那片牆前面。

即便知道他听不到她的聲音,她還是反射性捂住嘴巴,試圖擋住沖口而出的驚呼。

她看到他雙目迷離,微微勾唇,然後把薄唇壓在照片上那女人的唇瓣上。

他在吻她……不、不是!他吻的是照片里的那個女人……但是……但是……她就是照片里的那個人啊!他為什麼要吻她?

難道他對她……

他、他喜歡她?!

不會的,不可能啊!

他們雖然認識,但根本稱不上是朋友,說是敵人還比較貼切一些。

幾次在公開場合見面,雖不到劍拔弩張的地步,但談話的氣氛也不會融洽到哪里去,彼此高來高去,動不動就打機鋒,反正都是商場上該有的應對進退,她對季騰宇這個狠角色只有防範再防範,哪里有什麼交往?

但是他……為什麼表情這麼哀傷?為什麼要用那麼憂郁和不舍的眼神凝望照片里的她?為什麼……親她?

季騰宇,為什麼?

她眼楮熱熱的,臉頰一下子濕了,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

原來靈體不僅能感覺到心痛,連眼淚也有溫度。

她彷佛被定身般無法移動,怔怔地看著男人頹靡又如魔鬼般英俊的側臉,捕捉到他微啞的低語──

「如果真有來生,我不想……」

不想什麼?

她一顆心瞬間被提得老高。

眼前的男人勾了勾薄唇,笑得有些悲哀,接著把額頭抵在牆面上,如果退後一些看,好像他正與照片里的女人交頸相依偎。

傅翔莉以為等不到答案了,卻又听到他低低開口──

「不想再錯過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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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男人低喃著,不想再錯過妳……

那麼,在她短短一生里,是否也錯過了誰,視而不見,那麼粗心?

這是一場溫馨浪漫的 婚禮……不,不對,正確來說,是 婚禮前的一場預演。

伴郎伴娘共有十二位,誰該跟誰配對最速配,該怎麼走位,進場順序如何等等之類的,今天都要調整到最完美的狀態不可,畢竟明天就要正式上場了,不搞定這一切,誰也別想回家。

春天的午後,空氣中彌漫著某種不知名的花香,夾帶淡淡山林間的清新,令人神清氣爽,也讓 婚禮承辦公司所安排的這一場預演進行得相當順利。

「Lily,妳看,從這邊可以看到海耶!」穿著素雅白紗禮服的女人兩手攀在三樓的雪白雕花欄桿上,引頸眺望,嫵媚的五官在這一刻露出孩子般開心又純粹的笑顏。

傅翔莉腳步從容,走近與那女人並肩站立,微微笑著。

「是啊,真的可以看到海呢。」

「我親愛的經紀人阿薩大姊請 婚禮承辦公司找的地方,說是靠山又靠海的一座莊園別墅,庭前的噴水池花園用來辦派對挺合適的,而且隱密性也夠,不怕那些狗仔……嗯嗯,這里真不錯,我喜歡。妳覺得如何?」

傅翔莉還是笑。「我的周芷淇大明星表姊,是妳這位紅透中港台日韓的大明星要舉行 婚禮耶,妳喜歡當然是最重要的,我的喜好根本不用列入考慮範圍好嗎?唔……不過,好吧,這里確實挺好啦。」

她當然喜歡這座典雅別墅,要不,那時也不會把自己的訂婚派對辦在這里。

只是「那時」是何時,那場訂婚派對究竟存在過沒有,沒人能告訴她了。

她一個月前得了流感,原本以為只是小小的感冒而已,沒想到之後並發肺炎,嚴重到送進加護病房。

听表姊周芷淇後來告訴她的,她在加護病房那兩天是完全昏迷的狀態,連呼吸都快無法自主,讓她狠狠嚇出一身冷汗。

表姊說,她是她這場春天 婚禮的主伴娘,老早就敲定的,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加兩短的,主伴娘還得再找別人,根本是存心要毀掉她完美的 婚禮,這種瑕疵,她周大小姐無法容許,所以才會擔心到不行。

但傅翔莉心里明白的,表姊雖然開玩笑那樣說,她這一次流感並發肺炎昏迷,一定把表姊嚇得不輕。

而她自己,也是驚駭到了極點。

從昏迷中醒來,她發現自己竟然不是靈體了,而是活生生的人!

她意識清楚,記憶清晰,她不覺自己是在作夢,她真的死去過。

死去了,又活過來,她重生了。

而且時間拉回到她意外身亡的兩年前。

此時的她二十六歲,父親傅承遠是去年夏天過世的,目前她正忙著掌控明倫集團內部,努力「收服」幾位核心大老,並著手在產品研發部和投資企劃上,試圖找到新商機。

今年春天結束前,她會在一場宴會上認識吳冠緯,兩人相談甚歡,之後為了得到吳家金援為後盾,讓自己在集團內外更有底氣、更站得住腳,讓她主導的投資企劃案能一舉創下佳績,她接受了吳冠緯的求婚,明年春天,她會嫁人,與吳冠緯共組家庭。

她會先跟吳冠緯訂婚,然後結婚,再然後結婚不到一年,她會撞見他與張丹隻的不倫情事,最後她會……會……

不!不會了!

不管自己現在所在的是什麼時空,是原來那個也好,是另一個平行世界也成,她都不會再讓自己陷進那個慘劇里。

既然清醒過來,既然能活著,她就向前走,好好把握機會。

她想,很多事會不一樣的,就像表姊選擇舉辦婚宴的這座莊園別墅,在記憶中,她第一次來到這里,是因為自己的訂婚派對才來看場地的,如今這個地方卻成為表姊的婚宴場地,而自己只是個伴娘,不是主角。

樓下漂亮的庭園里,伴郎團的男士們正跟其他伴娘玩自拍,全是俊男加美女的組合,有人朝她們表姊妹招手,要她們下樓一起拍照。

周芷淇開心地揮揮手,嚷嚷著馬上下去,傅翔莉笑著開口。

「表姊先下去吧,我都爬上來了,在上面繞一圈再下去。」整個三樓有陽台環繞,四周的風景都不一樣的,難得可以這樣忙里偷閑,她自然要好好把握機會。

周芷淇也明白她目前在集團里的處境,知道表妹忙得恨不得有三頭六臂,而她百忙當中還肯請三天假來陪她,當她 婚禮的主伴娘,真的很給她這個表姊面子了。

「妳平常休息時間肯定不夠,如果累了就在三樓休息一會兒,阿薩說這座莊園別墅定期都會安排清潔人員過來打掃,房間和家具都很干淨。」周芷淇說。

傅翔莉認真點頭,接著俏皮地行了一個童子軍禮。「遵命!親愛的表姊大人。」

周芷淇被她逗笑,輕戳了她額頭一記才轉身往樓下走。

傅翔莉望著一樓庭園熱鬧的一群人,輕輕吐出一口氣,明明也是青春年華的年紀,卻覺心態上好像老了許多,今天跟著大伙兒一起鬧、一起起哄,撐到現在覺得實在挺吃力的。

又喘了口氣,她笑笑轉身,卻看到陽台角落一張刻紋精致的情人椅上擱著一束紅玫瑰花。

這是新娘捧花呢,雖然明天才是正式 婚禮,今天的排演根本用不上真正的捧花,但那位即將成為她表姊夫的醫界菁英還挺上道,一早來見未婚妻時就送上這一束包裝精美、含苞待放的鮮花。

一定是表姊剛才拿上來,卻順手放在椅子上忘了拎走的。

傅翔莉輕笑搖頭,干脆在情人椅上坐下,將花束捧過來。

看著花,還湊近鼻子嗅了嗅,她一手下意識模著頸上的項鏈,精致的銀煉下端是一朵紅寶石打造而成的玫瑰花墜飾,指甲般大小而已,但做工非常細致,寶石澄澈無瑕,這是身為頂尖珠寶設計師的母親親手為她作的,是她十六歲的生日禮物,也是母親送她的最後一件禮物,她收到這件禮物之後沒多久,母親應邀去巴黎展出作品,結果在當地因車禍意外身亡。

她很珍惜這條玫瑰項鏈,她也好喜歡玫瑰,尤其是紅玫瑰,熱情奔放的顏色,充滿生命力,總令她想起母親愛笑的模樣,多麼美麗可愛,好溫暖……

咦……等等!

她腦海中突然晃過幾幕畫面──

鋪設著胡桃木地板的廊道,刻紋精致的白**人椅……

暖而不燥的陽光迤邐灑下,紅玫瑰花束被一雙柔荑微微捧高……

女人微垂頸項,神情恬靜,彎彎嘴角帶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那女人,是她。

她見過這樣的畫面,是一張投影在白牆上的照片。

那張照片的場景就在此地!

陽台的木質地板、情人椅、美好的陽光、她手里的玫瑰花束……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服裝。照片里的她是一襲素雅的白色長禮服,那是她的訂婚宴禮服,如今換成表姊要結婚,表姊是新娘子,她變成主伴娘,所以身上穿的是一套露單肩的香檳色小禮服,高雅又不失俏麗。

喀嚓──

她覺得自己或許听錯了,怎麼可能會听到拍照聲?

伴郎伴娘團的其他成員在庭園里瘋自拍,手機和相機的快門聲再如何大聲,也不可能這麼清楚,清楚到好像……好像真有人在偷拍她!

如果……如果真的有人,那按照她曾看過的那張照片,此時偷拍的那個人應該……應該要在她右前方吧!

憑著本能的驅使,她擱下玫瑰花束,快步朝自己認定的方位走去。

陽台被設計成一座小型回廊,她才繞過轉角就差點被一雙長腿絆倒。

「哇啊!啊──」不是差點,她努力想止步,但還是太慢,那男人躺在躺椅上,腿伸得長長的,她沖得實在太快了些,徒勞無功地掙扎了兩下,整個人還是避無可避地往前撲倒了。

她趴在男人身上。

听到一聲悶哼,她迅速抬頭,良好的教養讓她想也未想便先開口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你呃……」

這一看,她怔住。

男人高挺鼻梁上的墨鏡被她不小心揮掉,近距離四目相接,男人眼楮漂亮極了,兩排濃黑的睫毛,瞳仁是深褐色的,目光深邃卻也冷淡得很。

傅翔莉第一時間之所以愣住,不是因為男人長得太好看,是因為……他、他真的在這里啊!

他,季騰宇,此時此刻真的出現在這座莊園別墅里!

當她在這個時空,從昏迷中醒來,時間往後退回兩年,她內心自我調適了好幾天才勉強穩定下來,接著就一堆公事和私事迎面砸來,要重整旗鼓跟集團里的大老們周旋,要再一次努力站穩腳步,還要在表姊的 婚禮里軋一腳……慶幸的是,關于明倫集團內部種種,她已有過一次經驗,佔得先機,重頭再來對她而言自然輕松許多,只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擠到眼前,她還沒有太多時間思考。

她是想過要見見季騰宇的,想弄清楚他這個人想些什麼,畢竟他那間影音娛樂室給她太大震撼,顛覆了她對他的印象,但想歸想,她沒有行動。

如果見到他,自己該問什麼?

但……怎麼問嘛?欸,她什麼都不能問啊!

當初她在美國攻讀企業管理學位時,就已經在明倫集團的海外分公司實習,那時季騰宇早已正式接手盛海國際金控,她老早就听過他的大名,之後她學成歸國,進到集團總部工作,在一場商界大老梅開三度的豪奢喜宴上與他第一次見面,然後又因一項政府公開招標的投資案,明倫集團跟盛海金控杠上,結果慘敗。

就在那一次交鋒過後,她父親身體狀況突然變得很差,到醫院檢查才知已是肝癌三期。

她和他認識,甚至深知彼此的身家背景,但他們不是朋友。

所以能問什麼啊……  

「你……你……為什麼?」她下意識揪住他的衣領,不知道自己一雙美眸正瞇得細細的,像一頭發怒的小貓,美麗又生氣蓬勃。

季騰宇一動也不動,好一會兒才反問︰「什麼為什麼?」

「什麼……」傅翔莉唇瓣掀了掀,有點被問住。

是啊,什麼為什麼?

她是要他回答什麼?

兩手不由得再次抓緊,頓了幾秒終于發現扯在手中的是什麼東西。

倒在他身上,兩人貼得那麼近,她還把人家的衣領扯得皺巴巴!

沮喪低喊了聲,她反射性想跳開,手腕卻被他一把抓住。

結果變成她一屁|股坐在他的躺椅邊緣,而他挺直上半身坐起,手還扣著她的手腕。

「……季騰宇?」禮貌上她應該稱呼他一聲「季總」或「季先生」才對,但在她變成靈體,偷窺到他藏在影音娛樂室里的秘密,在那段時候,盡避他听不到她的聲音,她仍不斷喊著他的名字,連名帶姓喊著,不斷地想質問他,此時乍見到他,腦海里亂昏昏的,他的名字自然月兌口而出。

听到她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男人似有若無地挑眉,神色仍是淡然。

「妳穿的是高跟鞋。」

他口氣帶著批判似的,傅翔莉瞪著眼前冷峻又英俊的男性面龐。「我是穿高跟鞋啊,閣下有意見?」

「鞋跟太高了。」

還真的對她有意見哩!

「所以呢?」

他的目光從她的高跟鞋挪回她的臉上。「所以走路小心些,別又跑又跳的。」

傅翔莉懂了,她听懂了。

這個男人是在說她之所以撲倒兼壓人,全因為「高跟鞋穿太高」,跟他那雙伸得長長害她絆倒的長腿無關,而且他實時抓住她沒讓她跳開,也是怕她沒踩穩會二次跌在他身上吧!

「要不是你橫擋在這里,我也不會跌倒。告訴你,再高的高跟鞋我都有辦法駕馭,要跑要跳都沒問題,穿著高跟鞋走路才有氣勢,腿才漂亮,你……你不會懂啦。」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跟他辯,但身為一個愛漂亮的女人,被暗指自己駕馭不了高跟鞋,這非常嚴重。

現場靜了幾秒,忽然听到他慢悠悠的說︰「妳本來就很有氣勢,腿很漂亮,不穿高跟鞋,也是很好看的。」

傅翔莉突然臉紅了,心跳加速。

他、他他這是在撩她嗎?

是說……他這時候已經在喜歡她了沒?

可惡!她實在看不出來,因為他表情沒什麼變化,冷冷的,酷酷的,薄而有型的兩片唇卻吐出那種……那種讓女孩子听了會很容易誤會的話,眼神卻閃都沒閃,正經八百的。

大抵是見她坐穩了,他才松開她的手腕,隨即伸長臂膀將掉落地上的墨鏡撿起。

傅翔莉暗暗咬唇,清清喉嚨。

「沒想到季總也會哄人開心。」語氣略帶嘲弄。

「我不會哄人。」

呃?不會哄人?那不就表示他說的全是大實話,真心夸她漂亮。

她瞪著他平靜無波的面龐,費力調整呼吸,只覺得被他握過的那只手,手腕上的皮膚莫名熱燙。

「不會哄人就不會哄人,你、你……對了!你怎會在這里?」這才是事情的重點,她終于想到。「這座莊園別墅已經被我們包了下來,用來舉辦我表姊的婚禮,閑雜人等不應該進來,你偷偷溜進來,難不成……季總是我表姊的瘋狂粉絲?」

不知是她的話太無厘頭,還是表情太豐富,男人聞言先是一怔,嘴角跟著往上動了動,似乎被逗笑了。

「令表姊的婚禮是明天,就我所知,今天這里應該沒人,畢竟你們只借用明天一天,不是嗎?」

被他這麼一說,傅翔莉突然想到今天早上有听到婚禮企劃師跟表姊的經紀人提過,說是這場婚禮預演原本排在明天一大清早,因為莊園別墅的主人只出借明天一天,只借不租,後來覺得時間實在太趕,拜托再拜托,才臨時多借到今天來布置現場和彩排。

其實她的大明星表姊周芷淇要結婚的消息一曝光,台灣各大飯店搶著要提供結婚場地,但那些都不是表姊想要的。

表姊想要海島風情既浪漫又優閑的溫馨婚禮,本來想把婚禮辦在南洋一座小島,但考慮雙方的長輩們不方便搭機出國,後來才看中這座私人的莊園別墅,有山景有海景,隱密性也夠,場地舒適寬敞,親朋好友和兩家長輩們一定能玩得開心無負擔。

她還听到那位婚禮企劃師說,這是某位大老板用來休閑度假、兼偶爾招待國外重要客戶的場地,身為別墅主人的大老板不點頭的話,什麼都做不了。

眼前這位應該忙著日理萬機的男人正一派優閑,身上穿的不是剪裁合身的高級手工西裝,而是純棉休閑襯衫和略寬松的長褲,上衣還解開了兩顆扣子,衣袖也卷起,露出肌理勻稱的小臂。

他整個人很休閑,根本是窩在躺椅上作日光浴,他還知道明天是她表姊的婚禮,這里原本只借明天一天,他、他難道就是……

「你是這座別墅的主人!」傅翔莉終于明白過來。

季騰宇嘴角微勾起,算是默認。

既然想通,傅翔莉很快便厘清狀況,咬咬唇說︰「為了讓婚禮進行得更完美,臨時多要了一天準備彩排,原來是我們打擾到季總的休假了。」

他們一群人在底下嘰嘰喳喳、吵吵鬧鬧,完全沒想到主人就窩在樓上,難得的寧靜休假被他們破壞殆盡。

唔……只是……覺得某個點好像怪怪的,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確實是打擾了。」男人聲音平淡。

她忽地揚眉,見他動作從容地重新戴上墨鏡。

季騰宇接著又說︰「但新娘子既然是傅總的表姊,與傅總關系又那麼親密,想借用多少天,自然都不是問題。」

嗄?什麼意思?

傅翔莉再次被他的言語撩撥得一顆心怦怦亂跳。

他稱呼她「傅總」,語氣也挺淡然,可是說的話卻讓人很難淡然啊!

好像他可以不給任何人面子,不甩任何人,但她傅翔莉的面子卻是非給不可,而且還給得很心甘情願。

在以往,在那個她未窺探到他那間影音娛樂室的以往,她一定會以為他說這樣的話只為客套,畢竟縱橫商場,來來去去的,誰不戴上面具?

客套的話她左耳進右耳出,不僅听了很容易「消化」,只要她有心,要她說得天花亂墜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重生回到這個時空,她再次面對他,很難再平心靜氣。

「傅總突然不說話,是斟酌著該怎麼道謝嗎?」他語氣彷佛帶笑。

傅翔莉心神微震,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不由自主瞟向他擱在一邊的智能型手機……啊!還有一旁高腳茶幾上的一台平板計算機……她實在是被他帶偏了,都忘記自己「探險」探到這里是為了什麼。

她最終的目的是想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偷拍她了?

是不是……會不會……其實這個時候他已經喜歡她了?

想起他陰郁地灌著烈酒,把唇貼在她照片上的樣子,那頹廢神態讓她的心覺得疼痛,覺得自己好蠢,覺得他好可惡,讓她那樣迷惑難過……

「手機和平板計算機……」她微喘了口氣。「都可以拍照。」

「嗯?」季騰宇有些不得其解。

「我是听到按快門的聲音才好奇跑過來探看的,這里除了季總沒有別人了。」真想將他臉上的墨鏡摘掉啊!

現場靜了好幾秒,男人才慢吞吞開口。

「妳認為自己被偷拍了,而那個偷拍妳的人,除我以外沒有別人?」

傅翔莉鼓起勇氣,微抬高下巴。「難道不是嗎?」

「和傅總聊天實在有趣,話題跳得真快。」他淺笑,點點頭。「我明白了,原來還有這樣的招術可以運用,以前倒沒想過。」

「你明白什麼?什麼招術?」她納悶地問。

他往椅背上一靠,兩只臂膀好整以暇地盤在胸前。

「提到偷拍,傅總是想借機查看我的手機和平板吧?以為我會解掉密碼鎖,為了證明自己清白,把手機和平板呈到妳面前供妳查閱。」他略頓了頓,語氣變得低沉許多。「到底,妳想從我的手機和計算機里看到什麼?妳的照片?還是盛海金控接下來的投資目標或企劃……之類的?」

「你──」傅翔莉反應過來了,原來這男人認真以為她……她是使賤招想窺探盛海金控的商業機密!

氣到呼吸都亂了,她牙齒發癢,真想撲過去咬他幾口。

季騰宇忽然大發慈悲般,主動把手機遞到她面前。

「妳想查看也不是不行,我的手機和平板的密碼鎖是一樣的,妳如果解得開,隨便妳看。」

「誰要看了?你、你……」老實說,她其實很想看。

好想搶過他的手機亂按一通,看能不能誤打誤撞解開密碼,但被他這麼一說,她的動機變得非常不純粹。

欸,明明她就是想查「偷拍事件」而已,怎麼會牽扯到「偷窺商業機密」了?悶啊!

突然,一陣上樓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輕喊──

「Lily,還在樓上看風景嗎?」

「哎呀,風景等等再看,Lily,下來一起拍照嘛!大家都在,少妳一個太不完美了呀!」

「就是就是,少妳一個多無趣啊!」

上樓來喊人的是周芷淇的伴娘團其他成員。

她們是周芷淇的閨密,跟傅翔莉也都認識,她們喊著傅翔莉的英文名字,一邊已爬上三樓陽台。

傅翔莉事後想了很久,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什麼第一時間會做出那種舉動。

眼前男人上身動了動像要起身,她不由分說就撲過去了。

她兩手交迭捂住他的嘴巴,又一次打到他鼻梁上的墨鏡。

但這一次墨鏡沒有掉到地上,只是被撥歪了,露出他一邊眼楮。

男人像被她嚇到,那黑黑的瞳仁先是瞠大,跟著又微微瞇起。

然後他淡漠的瞳底彷佛有碎光閃爍,彷佛覺得眼前的情況滑稽可笑,彷佛無聲問著她──

妳在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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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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