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林冒犯
夏日清晨,新雨初晴,山間雲霧缭繞,輕紗般的乳白霧氣飄逸在枝頭林梢,晶瑩的雨露懸挂在青青的草尖,随風輕顫。
緩緩升上對面山崖的旭日,沖破層層雲岚暮霭,鮮橙色的光芒遍灑山頭林端,投下千萬道金光。
寂靜無聲的山道曲長陡峭,一道橙色身影遙遙而來。微風中,衣袂飄飄,烏發搖曳,輕盈纖長的身軀在微風中徐徐擺動,宛如輕風顫動中枝頭上的一朵橙花。
被野草漫過的羊腸小道,坑坑窪窪,充滿了泥濘。
橙色身影腳上繡工精巧別致的繡花鞋,沿着山道一路行來,竟然滴泥未沾,潔淨如常,玉蓮輕點、足不沾塵的好身手令人贊嘆。
清晨濕潤的空氣中,金色的晨光映射着橙色的衣裙,裙間一雙屬于年輕女子特有的纖長白皙玉手,環抱着一塊黑灰色麻布包裹的長條物什,那張圓潤白皙的俏麗臉龐上,鑲嵌着一雙火光躍動、黑白分明的晶亮圓眸。
圓翹微挺的俏鼻下是一抹嫣紅的粉嫩唇瓣,此刻正在不住地蠕動,一連逸出成串話語:“笨蛋紅月!堂堂一個邪教魅宮的教主,去偷什麽正派武林盟主的寶劍!而且還跟人家對掌下絕令!把這什麽破劍丢給我,自己一個人跑了!這下好了,連綠豆那個傻瓜也給弄不見了!有這樣當人家教主的嗎?為什麽我們這麽苦命?一連兩任教主都是這麽不負責任的家夥!”
喃喃不停的話語越說越氣,一身橙色衣裙的橙香咬牙切齒,幾乎費盡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壓抑住胸臆間那股想要朝天大叫的沖動。
她生平最憎恨不負責任又專門惹禍的人!偏偏她們的新任教主紅月就是這種人,讓她既痛心疾首又無可奈何。
這一次,出魅宮前,橙香還曾天真地以為有了她和綠豆跟随在旁監督,她們家那個任性的教主——紅月,行動多少會收斂一些。
可誰知道,那個笨蛋紅月竟依然死性不改,不僅真的去偷了那個什麽武林盟主的寶劍,還率先向武林正派下了戰書,挑起邪教魅宮和正派武林之間的紛争!
最不可原諒的是,這一次連她和綠豆都被卷進去了!一陣亂七八糟的混亂過後,她們那個不負責任的“教主”溜之大吉,綠豆那個傻瓜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留下她一個人幫那個笨蛋紅月看守她偷回來的破劍!這樣的結果叫她怎麽能不氣得兩眼生火、頭頂冒煙?
清晨的山林間,除了橙香,別無其他行人。四下裏芳草萋萋,古木參天,微風輕輕吹過樹梢,刮落樹枝上幾滴未幹的雨露。不現人蹤跡,不聞鳥語聲,整座山林異常寧靜祥和。
一片寂靜之中,突地,“咯吱咯吱……”幾聲詭異的輕響打破了山林的靜寂。
火氣正熾,一身橙色衣裳的橙香,此時恰值行經幾株高大林木環繞下的泥濘小道,聞聲不由擡頭,驚奇地四下張望。奇怪,明明沒有看到人影,也沒有聽到人聲,哪裏傳來的怪聲?
“咚!”不等她找出聲音來處,只聞得耳邊一陣疾風刮過——她,竟然遭遇了襲擊!
“刷刷——”疾風伴着幾聲連響,位于橙香頭頂上方、枝葉茂密的大樹上,猛地撒下來一把暗器,向樹下毫無防備的她當頂罩下。
“喝!”反應一向不算太慢的橙香急中應變,足下連連點地,身形急急連閃,避開了數道暗器。
頭一甩,如瀑長發在空中劃出一道黑弧,橙香一手環住懷中長條物什往旁一個側身,慌忙空出一手來揮袖拂開其餘暗器的襲擊。
“撲通撲通——”袖風所及之處,被橙香掃中的暗器紛紛應聲墜地,全數砸進樹底的積水泥坑之中,激起無數黃色泥點。
還沒等橙香暗自慶幸逃開暗器的襲擊,就見那些泥點不約而同地朝她的下盤飛撲了過來,把她打了個措手不及。
密密麻麻的黃色泥點,毫無憐香惜玉之情,瞬間在橙香足上潔淨的繡花軟鞋,和新意盎然的橙色衣裙下擺,印上了幾道鮮豔的黃色水印,把她身上新換的衣衫毀了個徹徹底底,面目全非。
瞪着軟鞋和裙擺上多出來的濡濕黃色污跡,橙香不敢相信只是這麽短短一瞬間,她一路上走來,為保住一身潔淨所花費的全部心力便盡皆毀于一旦。
“啊——”一聲飽含怒氣的尖叫終于沖破橙香的喉嚨,回蕩在空曠的山野間,亮晃晃的火花“騰”的一下狂燒上她圓溜溜的雙眸。
擡頭望向樹上暗器襲來處,橙香極力探找可惡的罪魁禍首,“樹上的混蛋!給我滾下樹來!”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家夥,居然敢在她怒火正旺的時候偷襲她!還把她千辛萬苦保留潔淨的衣裙和軟鞋弄髒了,真是太可惡了!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哄得綠豆幫她縫制出來的新衣裳呢!要知道她生平最讨厭的就是洗滌衣物了!以往這些瑣事都是綠豆在幫忙做,如今綠豆不知去向,叫她怎麽穿這一身髒污去見人?
“唔?”樹上茂密的枝葉抖動了好一會兒,一顆黑乎乎的頭顱從樹上倒垂下來,正好懸挂在橙香的頭頂斜前方。
顫悠悠的風吹過,那顆頭顱上倒吊着的濡濕淩亂黑發間沾滿的泥塵和草枝樹葉紛紛飄落,一張被黃泥和灰塵層層覆蓋住的臉,上面交錯縱橫着雨水沖刷的痕跡,已經無法分辨臉的基本輪廓,唯餘其上那雙倒吊着的眼睛還閃動着晶亮的光芒。
順着眼睛而上,一管髒黑的鼻子上方咧着滿口的白牙,倒也森森的未見髒污。狼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頭臉,朝着橙香的方向倒看過來,清朗的男中音聽入耳中似乎挺年輕:“姑娘,你是在叫我嗎?”
還以為他藏身的本事算是很好了,難道這個橙衣姑娘竟然能看出他躲在上面偷吃野果?如若不然,他明明不認識這位姑娘,她為什麽要叫他下來?這附近的樹上除了他,應該沒別的人了吧?
“方才可是你在樹上向我發射暗器,襲擊我?”橙香嫌惡地瞪着那張倒吊的髒臉,若不是她兩手都沒有空閑,加上太想找出罪魁禍首,還真想掩鼻疾走呢。
“發射暗器襲擊你?姑娘找錯人了吧?我和你往日無冤今日無仇,怎麽會突然襲擊你呢?”樹上人倒吊的雙眼中,目光一片坦蕩,澄澈無比,似乎并非說謊。發覺似乎沒有他的事,他說着一邊只手往嘴裏塞野果,一邊忙着曲身重新縮回樹上去繼續蹲着。
天知道他都餓了兩天兩夜了,跑路跑得他腿軟氣短,空空如也的腹髒還一路給他敲鑼打鼓直喊餓,嫌他不夠忙乎似的。
好不容易冒雨避開了追兵,他一擡頭,發現自己很幸運地來到了好地方——這裏幾無人煙,而且樹上竟然結了累累碩果,每一顆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
顧不上多想,他三兩下爬上了一棵大樹,二話不說就開始埋頭苦吃。
吃飯皇帝大,這會兒不說他還心有餘力去襲擊人,就算追兵到了,他也打算置之不理,等吃飽了再說。
再者,不要說他身上從來沒有帶過暗器這種東西,光說他連見都沒有見過樹下這位橙衣姑娘,怎麽會莫名其妙地去襲擊她呢?又不是嫌後面的追兵不夠多,還要自尋死路,給自己多招幾個仇家。
“那會是什麽人襲擊我呢?”橙香瞪看着那顆亂七八糟的烏黑頭顱消失在茂密的枝葉間,從些些的縫隙間隐約可見那架骨骼不算小的身軀,蜷縮成半大的小孩模樣半蹲在小臂大小的樹枝上,沾滿污泥的兩手一邊忙着摘野果,一邊拼命往嘴裏塞,簡直像餓死鬼投胎似的,看得她又是一陣嫌惡。
撇下那個餓死鬼不看,她圓溜溜的雙目四處掃瞄着上方的樹杈縫隙,想要找出方才襲擊她的罪魁禍首。
晨風輕輕吹過樹梢,橙金色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縫隙,投射在濕漉漉的泥地上和橙香的身上。她頭頂上方的參天大樹枝葉交錯,四處靜悄悄的,除了那個正在拼命吃野果的餓死鬼,再無其他人的蹤跡。
難道襲擊她的人已經走了嗎?她的功力什麽時候退步到連有人離開都不知道了?難道說對方是很了不得的高手?樹下的橙香蹙眉沉吟,心中頗為不解也不服。
搖搖頭,正要放棄尋找,繼續行她的路,只聽“啪嗒”一聲,上方枝葉間又一陣疾風向橙香耳旁襲來。
已經有過一次遇襲經驗,又做足了心理準備的橙香,這一次不再像上一次那麽慌亂。她身形一動,靈巧地閃過暗器的襲擊,側首圓目一瞪,就望見離她身旁不遠處,一攤水窪邊的泥地裏,躺了半個青幽幽的野果,上面的牙印齊整刺目,俨然是剛被人啃了一半丢下來的。
據她方才聽風辨音推斷出,這枚“暗器”所來之處正是位于她頭頂上方——那個餓死鬼投胎的家夥藏身的地方!
好啊!總算讓她找到罪魁禍首了!被他逃了一回,現下人贓俱獲,她倒要看看他這一回怎麽狡辯?
橙香圓溜溜的雙目一仰,怒火把她白皙的臉蛋燒得一片豔紅,美得逼人。
雙手持起懷中黑灰麻布包裹着的長條物什,她一招擊向那棵餓死鬼栖身的大樹,“你給我滾下樹來!明明就是你幹的好事,竟然還敢說不是你!”
不是他?不是他還會有誰?方圓幾裏之內除了樹下的她和樹上的他,再無旁人,加上方才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若不是他用野果殘骸充當暗器襲擊她,這荒山野林裏還哪裏來的第二個人攻擊她?
“呃……”蜷縮在樹上,一臉茫然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做了什麽好事的邋遢男子,突然遭受橙香這麽悍然一擊,一口野果卡在喉中,差點沒被噎死。
“賠我幹淨的衣裙和軟鞋來!”樹下的橙香可不管他直翻白眼狂扯喉嚨、一心只想早些吞下卡在喉中的野果的無辜樣,找到了罪魁禍首的她只想為自己出一口氣。
“啊?姑娘,你說什麽?”眼看樹下的橙衣姑娘擺出一臉分明不想給他好好安心享用野果的模樣,樹上的狼狽男子又是一個倒吊,把一顆亂蓬蓬的雞窩頭湊到橙香眼前,那張髒兮兮的臉帶着幾分迷惘,在她上方亂晃。
“方才明明就是你丢下的果核把我的衣裙和軟鞋弄髒了,現在又一次被我捉到,你還想抵賴嗎?”橙香自圓翹的鼻尖噴出一道冷氣,咬牙切齒地瞪着他。
若不是他髒得太令人嫌惡,她恨不能再添給他兩道泥腳印,印在他那張臉上,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睜眼說瞎話!
“呃?我有嗎?”樹上倒吊着的人瞅了瞅眼前牢牢指住他髒黑鼻頭的黑灰麻布包裹的長條劍狀物什,再循着樹下橙衣姑娘仰起的纖纖玉指,看向兩步開外的地上露出窪泥之上的半顆野果,上面森森的牙印表明了出自何人傑作,讓他愣了愣,“不會吧?!”
他只不過是吃了野果順手丢下果核而已,剛剛那顆被丢下樹的野果也是因為太青澀,難以入口,被他啃了一半胡亂扔下樹的。難道只是這麽随手一扔,也犯下大錯,讓他搖身變成了襲擊人的惡賊嗎?
“不會?!莫非那顆野果不是你丢下樹的?那上面的牙印不是你的?”橙香圓溜溜的雙目迸出火花四射,美麗的臉蛋狂燒怒火烈焰,只差沒有撲上去拳打腳踢。
突如其來變大的風,獵獵吹起她的衣袂,打亂她一頭烏黑的長發,讓她看起來更像一個複仇使者。
樹上的人禁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戰,莫名地在這大熱天裏感覺到冬天般的寒冷。
“正是我!”被那麽一雙怒火狂燒的圓眸盯住,一向正直的他絲毫沒有想過要給自己脫罪,忙不疊地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那……姑娘意欲何為?”
看了看她的軟鞋和裙擺,只不過沾上了幾處污跡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嘛,需要這麽斤斤計較嗎?比起可憐的他來,好太多了,他全身上下可說是幾乎找不出一處幹淨的了,連一身衣物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可惜現下是他犯了錯,惹得人家姑娘生氣了,自然不便再說出這番話來。
“總算承認了!”橙香冷哼了兩聲,“既然是你弄髒了我一身潔淨的衣物,自然要找你洗淨了賠我!”
她最讨厭洗滌衣物了,這家夥居然膽敢把她今晨剛換上的新衣給弄髒了,她不找他洗找誰洗?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一人做事一人當。
“洗淨了賠你?!”好一陣晃蕩,樹上倒吊着的人險些一個跟鬥翻滾下來。
這!這……怎麽可以?先不說他長到這麽大還沒動手洗過衣物,光說男女有別這事,他就不能給她洗衣物啊!他與她素昧平生,怎能做出這種有損人家姑娘芳名的事兒來?
“莫非你還想耍賴不成?”橙香秀眉一豎,手中黑灰麻布包裹的長劍又欲揮殺過去。
“哎!哎!姑娘別亂來——”樹上的人手忙腳亂地閃避着她的攻擊,口中發出陣陣亂叫。
這橙衣姑娘性子恁般火急火燎,話說不到兩句就想動手,令人好生為難,近來黴運罩頂的樹上男子一肚子的苦無處可倒。
滿腹哀嘆之中,突地一陣風吹來,刮起橙香的一頭長發,撲啦啦盡撲向男子面門,把他覆了個滿頭滿臉。
一股新鮮橙子的香味,随風飄進他倒吊于橙香上方的鼻中,讓他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好香啊……真想吃……餓死我了……”
新鮮橙果的味道!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嘗到了。真懷念每年大啖橙子果的季節,可惜現下仍未當季,他也沒有那個福氣。
連續兩天兩夜滴水未進、顆米不沾,讓他肚子裏原本的一點點存糧早就耗光了。方才猛啃下的青澀野果至多只能安撫一下他鬧翻天的幹癟肚皮,卻怎麽也填不飽餓到渾身無力、前腹貼後背的胃袋。
餓過頭的結果是越吃越覺得餓,尤其是現下聞到了他最愛的橙子香味,讓他更覺得饑腸辘辘。
“啪!”一道掌風迎面拍來,他下意識地身子一晃,閃過了那道淩厲掌風。
“刷”的一下,眼前又晃過樹下橙香随風飄動的烏黑長發,絲滑柔順的發絲輕刷過他的面頰口鼻,在他鼻端留下陣陣橙子香味,讓他不由得又是一陣閃神。
橙子啊橙子,他最愛的鮮果。黃橙橙的果皮,鮮美多汁的果肉,入口後甜透人心又略帶微酸的口感,真是太令人懷念了!
好想吃橙子啊!為什麽現在還不是橙子果成熟的季節?這林子裏結了滿林滿樹的野果,就是沒有他最愛的橙子!好生氣煞人啊。
想象着橙子的美味,他口中的唾液開始急速分泌,舌尖的味蕾似乎也憶起那熟悉的味道,開始蜷曲起來等待了。胃酸在肚子裏造反,他的肚子咕嚕嚕作響,饑餓的感覺更甚了。
“你竟然敢閃?!看我不砸暈你!”橙香絲毫不知他心中所想,看到他竟然敢閃過她的攻擊,氣得她扯開兩片粉紅嫣唇,露出一口緊咬的齊整玉齒,嬌翹圓鼻中哼出一道冷氣來。
兩手持起懷中黑灰麻布包裹着的長條物什,怒火中燒的橙香惡狠狠地招向樹上倒吊着的人影——她就不信敲不下砸不暈他!
“嘿!喂!喂……橙子姑娘別亂來呀!”黑麻麻的長影罩住他的周身,冷汗一顆顆冒上髒黑的額頭,樹上的人搖來晃去,一會兒曲身向上,一會兒展身倒吊,累得他氣喘籲籲。
這位身上飄着橙子香味的橙衣姑娘長得挺漂亮喜人的,怎的脾氣這般火爆?說生氣就生氣,活像一顆紅辣椒似的。
“誰是你什麽橙子姑娘?”一聲嬌叱伴随着更多的黑灰長影而來,橙香操起手中寶劍,劈頭蓋臉地砸他個天昏地暗。
這把破劍她雖然不稀罕,但好歹也算把名劍,笨蛋紅月花盡心思也要把它偷到手,她就不信它沒用到連個邋遢鬼也打不着!
哼!竟敢胡亂稱呼她!她生平最恨別人在她面前提前“橙子”這兩個字,這個髒兮兮的餓死鬼竟然敢犯她的大忌!他是存心找死是不?
“哇!住手啊……”陣陣鬼叫回響在山林間,驚起鳥雀無數。
不叫橙子姑娘叫什麽呀?她又沒有把芳名自動報上來!再說了,看她長得圓臉圓眼圓鼻的,穿着一身橙色衣裙,身上飄着的又盡是橙子香味,不是橙子姑娘那該叫什麽?狂攻亂擊下的倒黴鬼一邊閃避着橙香的追殺,一邊心中暗自想着,只是沒膽把這問題問出口來。
四下裏人蹤俱滅,只有山林內熱鬧異常。清風輕拂過翠色欲滴的林梢,朝陽拂照着山間林梢,乳白色的薄霧漸漸消散,天邊一抹彩霞豔燦燦的,美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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