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珈《敢愛,不怕學風流》[敢愛系列三之二]

雪珈《敢愛,不怕學風流》[敢愛系列三之二]

唉,說起她那個「小毛病」,應該算是不治之症了
怎麼也無法接受異性的過度親近,否則會很不舒服
不但覺得反胃噁心,還可能驚恐到破表的程度
甚至變得歇斯底里,然後陷入失控的狀態中
彷彿受到「尼姑」這綽號的詛咒,注定跟桃花絕緣
直到他出現,用充滿危險的魅力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同時徹底顛覆了她的世界,也讓她整個人有所改變……
該死!她怎麼就是逃不出他那邪惡的手掌心?
當年她是品學兼優的乖寶寶,他是叱吒風雲的大魔王
惡搞加上不要臉的告白,害她不得不逃之夭夭
如今她是稱職的祕書,他這空降部隊成了她的直屬上司
還來不及打包走人,就因為一時心軟而選擇暫時留下
原本想讓他嚐嚐失算的滋味,反倒喚醒她對異性的渴求
再也管不住自己冰封的心,決定為他瘋狂一次
卻沒想到他這麼「犧牲色相」,只是想滿足征服慾……


【出版日期】 2012年10月25日
許卿長安

歐桑卡卡 雪珈

  來來來,到了每日一詞的時間,今天要為各位解釋,什麼是「歐桑卡卡」呢?這跟「lady卡卡」有什麼不一樣呢?

  「歐桑」通常指的就是上了年紀的女人,所以一看即知年紀有別;至於「卡卡」兩字,也因為專有名詞、形容詞或動詞而意涵不一。

  最大的不同是,lady卡卡被封為女神,歐桑卡卡卻是淪為女僕。

  一個大半年沒有收入,成為啃夫族的歐桑,只能乖乖的勞動家務,藉此證明自己對這個家還是有奉獻的,誰讓我就是無法完稿?面對那雖然無法完成,卻日夜糾纏的稿子,感覺簡直就像是卡在地獄裡。

  寫這本書的時候,我總會不自覺的想起之前作品的書名「愛妳海枯石爛」,心中也哀怨的OS,難道我也要寫到海枯石爛,天荒地老?

  當然,面對那遙遙無期的完稿日,哀怨的人不只我一個。

  「怎麼會這樣呢?」終於,外子也知道要關切了。

  「是啊!怎麼會這樣?我有寫啊!」覷著他手裡那疊厚厚的繳費單,雖然幫不上忙很洩氣,但該澄清的還是要澄清,於是我很嚴肅的開口,「我一直有在寫,只是……就是會修改。」

  「喔!」外子望了我一眼,然後點點頭。

  他那狀似理解的反應,可讓雪媽我大大鬆一口氣。

  哎呀!隔行不一定隔山,不是嗎?難得人家也懂這修修改改是難免的嘛!呵……

  「修改以後呢?」外子又問了。

  「修改以後就……還是修改。」低垂著頭,雪媽的聲音愈來愈小了,「就是今天寫完的部分明天修,明天寫完的部分後天修……還有,上個月寫的部分也都修……」請自行類推。

  「也就是說,妳這個月寫的部分,可能也會被修掉?」外子果然有慧根,已經悟得玄機。

  「呵呵……我也不想這樣,就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抓頭搔耳,我乾笑著。

  此時,外子對著我,比了下腦袋瓜。

  啥?這是說我腦袋阿達嗎?這……

  雖然遲遲無法完稿就像身陷水深火熱當中,確實是讓自己感到快瘋掉,甚至也開始懷疑自己而失去信心,但自我懷疑不代表可以直接接受他人質疑,特別是這個人是他。

  女人不一定要在老公的面前展現出精明過人的一面,但也絕不能顯得愚蠢可欺。雪氏駁夫守則明文記載。

  咳咳,看來這時候的我還是必須抬出比較「專業」的論述。

  「我的頭腦很清楚,就是因為太清楚,所以才會挑得到毛病,既然有毛病,當然就要修改啊!雖然一直沒有成果,但至少過程我很認真,而且那種辛苦是你不懂的,這就是卡稿!」

  「卡稿?」

  「對,應該不止我這樣,別的作者也會發生的啊!」專用術語再加上拖別人下水,應該更有說服力吧!雪珈開始碎碎唸,「你都不知道,我每天眼睛一張開就是想著稿子,連坐在馬桶上也還在想,到了晚上又睡不好,白天注意力也無法集中,整個脖子僵硬疼痛,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壓著一樣喘不過氣,渾身不舒服,這就是卡稿……」

  「那是卡到陰!」

  啊?哇哩咧!我當場愣住,只差沒在下一刻衝過去,一把掐死那個一臉淡定的男人。

  唉!算了,看在人家獨撐家計也快「卡」住呼吸的份上,雪珈也只能訕笑置之。

  只是,從此人家女神是lady卡卡,我家有個歐桑卡卡。

  一直到終於要完稿,在敲下最後一個字的那一刻,雪咖坐在電腦前發出尖叫,「快!快點!你們都過來看。」喝令家人排排站,見證這「可歌可泣」的重要畫面。

  「直接寄出去!」大概是怕這N個月的心血又被整個翻修掉,家人趕忙給了相當中肯的意見。

  就這麼懷抱著興奮的心情準備寄稿,雪珈卻發現一件很嚴重的事情,那就是……我的電子信箱密碼是多少啊?(誠如對編輯厚顏坦言的,實在是太久沒寄信啦!)

  好不容易終於從記事本裡找到了密碼,這才把稿子寄出去。

  緊接著,自是心情忐忑的等待著審稿結果,直到某一晚,高分貝的尖叫再度從電腦桌前傳開來,「啊啊啊……」

  過了!過了!終於過了這一關卡了!

  「阿編像月亮一樣,照亮我家門窗……」雪珈看著編輯的過稿通知,就像從地獄被拯救出來,開始大唱特唱。

  「恁老母起肖啦!」外子對孩子這麼說。

  呵呵呵……是啊!是瘋了,這瘋狂也是需要動力的,對我來說,找回失去的信心絕對是前進的重要動力啊!

  說了這麼多,除了讓大家知道雪珈寫這本書的過程以外,更希望心路歷程披露之後,自己會有所長進,不再步入死胡同。

  最後,希望大家能喜歡這本書,如有任何意見,也能不吝給予指教,雪咖會繼續努力,期待再會了!
許卿長安

TOP

楔子

  在愛情的世界裡,女人跟男人的關係究竟可以是什麼?

  有人說,男人是泥,女人是水;也有人說,男人征服全世界,而女人征服男人。

  在伊甸園那個亞當和夏娃的古老傳說裡,說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打造而成。

  對安岑妮來說,不想成為那攤和稀泥的水,也沒那個興趣去征服哪個男人。至於那根肋骨……她相信自己命中注定好的這個亞當一定是個瑕疵品,至少在某方面是有毛病的。

  那男人八成得了骨質疏鬆症,才會給了她一根不良的肋骨,造就了她這樣一個「有毛病」的夏娃。

  毛病?她有毛病?她哪有什麼毛病?她……

  好吧!她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小毛病,而且就只特定在男人這方面。

  也許是受了小時候那個「尼姑」綽號的詛咒,她就是無法接受異性的過度親近,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從一開始的反胃噁心,到最後演變成一種破錶的恐指數,一旦發作起來,近乎歇斯底里的情緒往往會讓她陷入某種失控中。

  都說是失控了,這一切當然非她所願,事實上,她是這麼的努力,努力讓自己接受異性的追求,也試著讓自己培養那所謂的浪漫情懷,以及男女朋友正常交往的互動模式。

  然而,這些努力對她來說真的很辛苦,她必須提醒自己許多事情,比如,接吻的時候不可以老是目瞪口呆,也不可以在腦子裡分析人家剛剛吃了些什麼,更不要過濾啥病毒是經由口沫傳染的……

  這諸多的戒慎和警覺,豈是一個黑字了得?!

  但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她總以為努力就會有改善,直到因為目睹前男友傑森的裸體而激動得將人砸傷的那一刻,才領悟到原來自己的努力都是白費的。

  唉!什麼試圖努力交往中的男友?竟然也不過就是成了細菌培養皿,好用來檢驗出她的「不治」之症。

  既然「不治」,索性也甭治了,就在她認為自己的毛病這輩子都好不了的時候,那個男人出現了。

  秦兆邦,這個名字徹底顛覆了她的世界,也讓她的毛病……改變。

  只是有所改變,卻不是好轉。

  「如果我說我愛的可能只是你的身體,那麼……可以嗎?」

  貪歡風流,這樣的她是不是一樣有毛病?

  安岑妮不知道自己究竟得到了怎麼樣不良的一根肋骨,但可以確定的是,秦兆邦不會是自己命定的那個亞當!

  不過……他卻是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那個讓自己徹底認識情慾為何物的男人,也因為他,讓她知道原來自己可以如此放浪……

  他對她來說,到底算是什麼?思索這個問題的同時,她卻發現自己更想知道,對他來說,她又是什麼?

  「泡菜。」好樣的,難得他不再擺出故弄玄虛的可恨嘴臉,這次很阿莎力的給了個答案。

  「泡菜?」

  「妳讓我想起了小時候阿嬤醃的泡菜,一罐罐密封起來,封得愈久愈入味,雖然不是什麼人間美味,但也是一道相當可口的開胃小菜。」

  原來他當她是一道……開胃小菜?

  開胃之後呢?繼續上菜?品嚐接續的主食嗎?她的嘴角微微抽搐著。

  「那妳呢?對妳來說,我又是什麼?」

  「開罐器。」感謝他問了,讓她笑了。

  「開罐器?」

  「都說是密封起來了,那要知道泡菜是否可口,當然要有個工具先打開罐子。」

  「工……具?」輪到他的嘴角抽搐了。

  有來有往,公平得很。

  就像此刻留在他身上的齒印和抓痕,也對映著她那不堪唇瓣烙印的紅腫嬌軀。

  如果情慾是一把火,那麼這把火可以由著他來放,但是燒著的不該只有她。

  一個崩潰,總得換個虛脫。

  怎麼來就怎麼往,就「公平」這兩個字,是安岑妮待人處事的原則,一樣人生父母養,一樣血肉之軀,一樣頭上一片天,沒有人可以特惠,也不該有人犧牲。

  只是世間萬物,當真能像放在秤子上論斤計兩一樣,精算出一個公允嗎?

  就像他跟她之間的這筆爛帳,當真要算個明白,那就得追溯自青春時期的糾葛開始,恐怕是有的慢慢算了……
許卿長安

TOP

第一章

  這是一所位於山腰地帶而校園廣闊的綜合高級中學,號稱擁有最優良的師資、最嚴格的管教,以及最高的升學率。

  薄暮時分,悠揚的鐘聲響起,打掃時間一到,喧譁聲不絕於耳。

  高二忠班負責外掃區的幾名同學走進器物室,領取掃把之後,邊走邊吱吱喳喳的聊天。

  「哎喲!今天風這麼大,落葉一定很多。」

  「就是說啊!什麼勞動服務?這種事花點錢多請幾個工友做就好了嘛!學校真小氣!」

  「誰教我們忠班比較倒楣,抽到外掃區呢!」

  對這群在家裡手不動三寶的嬌嬌女來說,讓她們拿起那立起來跟人一樣高的掃把,絕對如同千斤擔子一般沉重,不抱怨也難。

  「好了啦!不要抱怨了,外掃區也不錯,有帥哥可以看喔!」有人這麼說,轉移了話題,也終結所有的抱怨。

  「厚!妳最近都沒摸魚,原來就是想去看丁班的秦兆邦。」

  「別只說我,那妳呢?去打掃還要特別整理頭髮,今天還夾了這麼漂亮的髮夾,是想打扮給誰看啊?如果秦兆邦今天沒出現,就不知道有人要怎麼失望了。」

  話題出現「秦兆邦」這個名字之後,就開始沒完沒了。

  秦兆邦上學期轉來這所學校,還不到一年,名氣已經響叮噹,先別說他俊美的臉龐和碩壯的體格是如何搶眼,單是從教官室出入的頻繁次數和同學間口耳相傳的事蹟,想不出名都難。

  不久之前,校園裡驚傳鬥毆事件,一個高三的陳姓男學長被打得像豬頭一樣,而動手打人的就是一直跟在秦兆邦身旁那夥小跟班,整起事件想必也跟秦兆邦有所關係。

  這所學校向來特別注重紀律,怎麼可能容許有這種興風作浪的學生呢?

  聽說他雖是高二,年紀卻大了好幾歲,一直以來在轉學和退學之間遊走,最後才轉到這所學校,因為他的大姨媽董月琴可是學校裡最具分量的董事;也聽說他爸爸秦宏圖曾經當過議員,現在轉到商場發展,在美國還是什麼華僑團體的名人;更聽說他舅舅是某幫派的角頭老大,名氣縱橫南北兩路……種種充滿神秘色彩的聽說,硬是讓秦兆邦成為校內最熱門的話題人物。

  只是大家都知道,跟這種問題學生,特別是後台夠硬的問題學生,既不能交往過密,也絕對得罪不得,最好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所以女生們只能暗地讚嘆他如何的酷,如何的炫,如何又如何的帥到爆。

  學校是嚴禁男女交往的,但十七、八歲的懵懂情愫不是說禁就禁得了的,在體制之下,骨子裡頭竄動的血氣悄悄灌溉著那種異性自然吸引的情苗。

  但,也還是有例外的。

  「拜託啦!不要一直聊天,快點打掃,要不然又會被罰了喔!像秦兆邦那種人,有什麼值得討論的?很無聊欸!」一道嬌脆的嗓音響起,懇求的口吻在提到秦兆邦的姓名之後,忍不住微微上揚,而且還流露出極度的不屑和不耐煩。

  她是安岑妮,二忠的衛生股長,同時也是班級的模範生,除了品學兼優以外,更有班花之稱。

  身高超過一百七十公分的她,儘管身穿白色上衣和黑色褶裙,不過已可窺見屬於少女特有的勻稱曼妙身段,而最讓人稱羨的是那張嵌著細緻五官的臉龐,特別是水汪汪的雙眸活像是會說活,笑起來的時候,兩道彎彎月眉下的眼睫也跟著往上微勾,彷彿要勾人魂魄,活脫脫就是電死人不償命的桃花眼。

  不過……什麼桃花不桃花的,純粹就是天生的長相而已,所有的同學都知道,安妮跟桃花可說是完全絕緣。

  從一開始的成績普通到名列前矛,出身並不富裕的她在沒有任何補習的情況下,必須比一般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生活重心也完全放在課業上,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其他,更甭說會去參與討論任何可能涉及男女曖昧的話題,所以平時大家在聊著誰跟誰偷偷交往或哪個男生如何又如何的八卦,絕對可以把她當成空氣。

  私底下,同學們幫安岑妮取了個綽號,叫做「尼姑」。

  只是這位在同學眼裡老僧入定的「尼姑」,在提到秦兆邦的時候,似乎也有那麼點沉不住氣,同學們見了都頗為訝異。

  「哇!連尼姑也知道秦兆邦這個人。」

  「是啊!什麼像秦兆邦那種人?岑妮,他是哪種人啊?」班上跟安岑妮最麻吉的于菁菁忍不住問了。

  「哪種人?」這個問題讓安岑妮停下手邊的動作,拄著掃把,微微皺起眉頭。

  背後說人壞話好像不怎麼光明磊落,但問題是,她實在想不出一句好話來形容這個男生啊!

  本來她們班上外掃輪值的時間早已過了,可是因為打掃的評分不及格又被連續罰了好幾週,這都怪秦兆邦,不知怎麼搞的,最近老是挑這個時候從外掃區經過,更不知是犯了什麼毛病,這些負責打掃的女同學就開始變了樣,一個個放慢動作,就像是怕自個兒拿著掃把的姿勢不夠優美,結果嚴重拖垮了打掃的效率,也害得她這個衛生股長被老師責備。

  好吧!就算他是無心入侵她的「管轄區」,可是就這麼巧,那件鬥毆事件中被打的那個陳姓男學長,名字叫做陳東明,父親正是跟她母親一樣在尹家當差的陳伯伯,向來對她疼愛有加。

  綜合以上……

  「哪種人?就是仗勢欺人,無法無天的那種人啊!」一想到陳伯伯看著兒子受傷的不捨表情,卻又因為惡勢力而無法討個公道,安岑妮心上一火,音量也不由自主的揚高,「像秦兆邦那種人,根本不值得討論,好嗎?他是誰?他不過就是運氣好,出生在一個條件比別人好一點的家庭,如果不是這樣,他又算什麼了?長得帥又怎麼樣?還是草包一個啊!仗著有錢有勢到處欺負人,只會打架鬧事,根本就是紈褲子弟!我最討厭,也最瞧不起這種人。」

  呼!說出來果然好多了。宣洩不滿後,安岑妮吁了口氣,卻發現同學們看著自己的表情相當詭異,個個張口結舌,甚至還面露驚駭。

  「妳們……怎麼了?」

  于菁菁鼓起勇氣,走到好友的身邊,小小聲的說:「妮,妳不要回頭,那個……那個秦兆邦就在妳背後。走啦!我們過去那邊掃啦!」然後拖著安告妮,想繞到另一端。

  安岑妮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被于菁菁拖行的步伐卻已經被迫停下來。

  幾隻大大的男生皮鞋隨著她們挪動的腳步而忽左忽右,最後立定在她們的腳跟前。

  這時,安岑妮意會到了什麼,細細的眉頭蹙起,然後緩緩的抬起頭,發現一胖一瘦,兩名男學生霸住她的去路,橫眉豎目,一臉凶相。

  現在是想怎麼樣?

  「這位同學,妳剛剛說的是什麼話啊?」胖胖的男學生率先開口。

  她掃了眼,判斷眼前這兩個男學生不過是跟班,也就是小嘍囉,至於那個大魔王……

  目光一個穿越,她看見了他。

  第一次正眼打量他,映入眼簾的那一瞬間,安岑妮不得不認同外界所有的傳言,也體會到為何女同學們明知道這男生接近不得,卻又個個像飛蛾撲火一樣,就是無法按捺住對他的戀慕。

  距離幾步之遠的他,昂藏的身材將身上那套學生制服襯托得更加筆挺,而那張有如刀鑿的立體臉龐展現出傲人的完美線條,在落日餘暉的映照下,宛如一只精品,閃耀著光芒。

  他一手環抱在胸前,一手托著下巴,無從捕捉表情的俊容有著一種超齡的沉斂,雖然沒開口說話,但那格外濃黑而更顯意氣飛揚的雙眉微微蹙起,深邃的雙眸所散發出懾人的冷冽銳光,竟讓人不寒而慄。

  這是個渾身上下充滿著危險的男生!

  而現在他兩隻眼直勾勾盯著她,絲毫不忌諱旁人在場,從容而大膽的審視目光就像兩把利刃,非把人刺穿不可。

  秦兆邦專注的看著她,想從她臉上解讀到更多讓自己稍稍滿意的訊息,比如,一點點的造作,或一絲絲的矯情,那麼自己就不用為她剛才那些難聽的話而感覺沮喪、難受……

  難受?他為自己輕易受影響的心情而……不能置信,也不能接受。

  就他自己這麼「多元化」的家庭背景來說,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政治圈的勾心鬥角,甚至是黑道的逞兇鬥狠,都是司空見慣的事,別的不說,想當年他父親秦宏圖參選的時候,滿天飛的黑函和無所不用其極的狗仔爆料,除了揭發老爸的婚外醜聞以外,只差沒把祖宗八代都從地底下翻出來公審一番,那時他不過才十歲大,都可以忍受同學異樣的眼光和指點了,而現在呢?

  現在的他置身在這所校園內,面對這些青嫩的小蘿蔔頭,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就懷抱著玩票心情過日子也不錯,只是這一刻他卻發現這樣的感覺已經被破壞了,他硬是無法不在乎。

  她怎麼能這樣說他?怎麼可以是她?就算他風評不佳,所有的人都在偷偷譙他,但……

  她不能!就是她不可以!

  因為她是第一個吸引他的女孩。

  打從上學期轉來這所學校,秦兆邦就對這個認真而活力十足的女孩有了深刻的印象。

  什麼樣的人可以活得這麼精力充沛?什麼樣的生活值得這般認真專注?

  不自覺的,他的目光開始跟隨著她,他喜歡看著陽光在她的兩頰嫩肌上染了最自然的霓色,隨著一顰一笑而綻放傲人的青春氣息;他更喜歡看著她專注而澄澈的眸子,彷彿喜獲一朵不染塵囂的淨蓮,每每瞥見,總覺得心頭那股無名的躁火也自然的被舒緩了下來。

  就這麼日復一日,原以為就是喜歡看著她的單純心情,他卻發現當自己看著她的笑顏時,隨著那宛如彩翼一般幻漾的笑紋,竟也勾動著他的心弦,就像那隻彩蝶已經飛入他的心房一樣……

  他喜歡她!他對她有好感!

  但他從來就不曾想過要去打擾她什麼,更用說是曾經得罪過她,就算他是故意經過這兒,故意想繞道瞧她一眼,又犯了哪條十惡不赦的法條?犯得著被她這麼惡狠狠的臭罵一頓嗎?

  持續盯著她,直到確定她的表情是這麼認真,甚至連現在迎視的目光也是這般充滿敵意,某種不堪夾雜而來的憤懣不平,也開始凌駕他原先充滿心頭的那種失落難過。

  而對安岑妮來說,從未領略到這種狂妄放肆的目光,不知是羞還是惱,瞬間有股燥熱襲上臉頰,一顆心也怦怦作響。

  這一刻,她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怯場,發現自己竟然想別開臉,然後轉過身,甚至快速逃走……

  如果她真的這樣落跑,豈不是很丟人嗎?此時佯裝認真打掃的同學們其實都在偷偷關注她這邊的狀況,埋藏在骨子裡的那點倔強硬是讓她不願輕易妥協,就這麼僵著。

  一旁的于菁菁早已提心吊膽,就她對安岑妮的了解,她知道安岑妮平時雖然乖巧,待人也和氣,但可不是任由他人捏扁搓圓的那種人;相反的,安岑妮是很有主見的人,有著不容被踩的底線,一旦脾氣拗起來,簡直就比那頭牽到北京的牛還「牛」。

  「妮,別惹事,不能惹,也惹不起啊!」于菁菁頻頻拽著她的衣角,悄聲勸說,不料卻造成了反效果。

  安岑妮一聽,更加惱火了。

  就因為不能惹,也惹不起,所以不論是非對錯,只要惹上他的人都得活該遭殃受罪,就像陳東明一樣?

  她是不愛惹事,但也不能怕事啊!

  「哼!」安岑妮怒氣沖天的將下巴抬得更高,迎著秦兆邦牢牢盯視的眼光,狠狠的瞪他一眼,接著頭一甩,連同手裡的掃把往地面一個橫掃,讓那兩個擋在眼前的男學生又叫又跳。

  「哇咧!」

  「喂!妳幹什麼?」

  她不理會他們,只是緊抓著掃把,開始用狂風掃落葉的姿勢,奮力的掃啊掃,掃得那兩個小嘍囉節節退後,不禁暗暗喊著痛快。

  人家說,打狗看主人,現在她就打「狗」給主人看。儘管視線不願也不屑再跟秦兆邦相交,不過她知道那對虎視眈眈的黑眸始終鎖住自己。

  這時,瘦瘦的男學生不知道從地面撿起了什麼,然後靠近安岑妮。

  她感覺肩膀被碰了一下,還來不及反應,便聽見同學們驚聲尖叫。

  「啊!蟲!安岑妮,妳的肩膀上有毛毛蟲,好可怕喔!」

  肩膀?睨了眼,她發現自個兒的肩膀上果然有一隻毛毛蟲,再看向那個瘦瘦的男學生,他一副既期待又得意的嘴臉,因此確定毛毛蟲是他故意放的。

  怎麼有這麼惡質的人呢?

  于菁菁趕忙拿著枯枝,想把她肩膀上的毛毛蟲弄掉。

  「不用,不用,這樣會弄死牠,我自己來就好。」安岑妮出聲制止,而且不怕會嚇死人,輕輕抓下毛毛蟲,放在掌心裡,先對著那兩個滿臉詫異和失望的小嘍囉挑了挑眉頭,揚起冷笑,然後才轉向花容失色的女同學們,大聲的說:「沒什麼好怕的啦!不過就是一隻毛毛蟲。」

  「可是很醜、很噁心欸!」一名女同學回應。

  「醜?這隻毛毛蟲以後還可能是漂亮的蝴蝶呢!」安岑妮小心翼翼的將毛毛蟲放入草叢內,確定不會被踩著,才吁了口氣,順口嘀咕著,「所以說毛毛蟲有時候不一定是毛毛蟲,就像人,有時候也……不是人。」

  不是人?!現場就有最佳佐證者。

  一時忍不住,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模範生這麼會罵人,而且還可以罵得這麼爽。」驀地,一道低沉的男聲在她的耳畔響起。

  「啊?!」猛然轉頭,安岑妮驚覺秦兆邦不知道何時已經來到自己的身邊,而且聽見了她嘀咕的話。

  她先對上他凌厲的眼眸與緊皺的濃眉,然後慢慢的移動目光,落在他緊握的拳頭,開始心生警戒。

  他看起來很生氣,氣到想……打人?他想當眾動手打她?不會吧?不,會吧?陳東明就是個例子。聯想到陳東明那被打得灰頭土臉的慘狀,她暗暗吞嚥口水,按捺心頭的驚駭。

  「我……我罵誰了?自言自語,不行嗎?」算了!把事情鬧大了也不好。安妮沒好氣的說,抓著掃把,想掉頭走人。

  「行,當然行,只是……」只是第一次交談讓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讓他有種延續什麼的渴望,即便她眼裡只有憤怒,但……至少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認真而專注的面對自己。勾起淡到極點的笑意,他給了她更多發揮的空間,接著說下去,「只是我覺得有那麼點失望罷了。」

  「失望?什麼意思?」他的話果然喚住她離去的腳步。

  「因為我以為妳會很大聲的回答我,對!妳就是在罵人,而且還罵得很爽。不過,現在看起來是我錯估了什麼。」他故作遺憾的說。

  「錯估了什麼?」

  「勇氣。」簡短的字眼,將那原是隱藏在話裡的諷意,整個披露無遺。

  這下可好,息事寧人倒被人家笑成軟弱了?安岑妮的腦門即刻充血,一個氣不過,平時不會說的粗話也跟著直接爆出口。

  「既然你這麼想聽,那我就說給你聽!對,我就是在罵人,罵一些不是人的人,而且就是很爽,爽爆了!這樣夠了嗎?」

  「當然不夠,妳還可以更直接一點,說妳剛剛是在罵誰不是人,那就……」

  「就是在罵你們!怎麼樣?」夠直接了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之後,她抬頭挺胸,用頭轉身,一頭甩飛的短髮就像那怒熾的氣焰,張揚了得,只是在邁開步伐的同時,瞧見他雙眸中的火焰,也讓她本能的更加緊握手裡的掃把。

  只要他敢亂動一下,就一下下……

  一下都不行!發現場面可能會失控的于菁菁內心哀號之餘,奮不顧身的衝上前,想幫忙打圓場,沒想到一個失速,無法適時停下腳步,就直接撞上秦兆邦,而猝不及防的秦兆邦也跟著往安岑妮撲過去,至於安岑妮則……

  「啊?!」衝動過後的安岑妮頭皮早已發麻,當發現秦兆邦往自己飛撲而來的時候,破錶的驚駭指數也即刻激發出驚人的自衛能力,迅速揚起手裡的掃把。

  啊……喳!喳喳喳……

  「幹什麼?住手……」秦兆邦發出怒吼,拚命想抓住不斷揮擊而來的掃把。

  「打死你!打死你!你這個壞蛋……」安岑妮使出吃奶的力氣,揮舞著掃把,往他的頭、他的身上一陣亂打,彷彿一停下來,自己就會跟陳東明一樣,成了被打爆的豬頭一個。

  場面怎麼還是失控了?這一幕讓所有的同學登時傻眼,包括跟在秦兆邦身邊那兩個小嘍囉,理該上前「護駕」,卻也一樣被嚇得不知所措。

  這……品學兼優的乖寶寶PK叱吒風雲的大魔王?

  「你們在幹什麼?都給我住手!」倏地,一道石破天驚的喝令傳來。

  天可憐見,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教官終於從震驚中還魂,確定自己重整而恢復嚴肅的表情之後,走了過來,走向那各執掃把一端,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兩人。

  場面終於獲得控制……暫時控制。

  ※※※※

  校園再傳鬥毆事件,而最讓人震驚的是,行兇者居然是安岑妮這個模範生,被打的是那個素來讓人敬鬼神而遠之的秦兆邦。

  有人說安岑妮勇氣可嘉,也有人譏諷安岑妮表裡不一,而不論褒貶如何,她都難逃面對校規記過的懲處。

  雖然最後的結果從記大過改成記警告一支,但還是讓向來不輕易掉淚的安岑妮忍不住偷偷哭了。

  向來謹言慎行,不容絲毫犯錯的她,這無疑是一大汙點,也等於否決了她的所有努力。

  她是這麼的認真,不論功課品行才藝等等,各方面她都要求自己要努力達到最完美的狀態,因為能在這間學費昂貴的私立學校就讀,她身上背負的不止是家人的冀望,還有尹爺爺幫忙出資的恩情。

  安岑妮的母親安古金枝十歲就被尹奶奶收留,尹家獨子尹世昌過世之後,尹家二老更是對母親視如己出般的疼愛,只是,畢竟「主僕有別」,這一點從尹太太,也就是目前當家作主的兒媳婦費貞眼裡,安妮清楚的看見了。

  還記得有那麼一次,安岑妮和尹家孫女尹至柔爭論某個話題,結果她一時過度激動,硬是把尹至柔怯懦的嗓門壓了過去,這一幕被費貞瞧見了。

  「我就說嘛!這時代真的不同了,換作以前,這主子就是主子,小姐就是小姐,丫頭呢,當然也要有個丫頭的樣子才行。」

  丫頭?!當晚安岑妮紅著眼眶想找母親訴苦,可也在當晚尹爺爺的老毛病發作了,她看著母親淚流滿面的慌張模樣,也看見尹爺爺抓住母親的那隻手就像汪洋中抓住浮木一樣那麼緊、那麼牢……

  感受到母親和尹家緊密相繫的情分,她不想讓母親為難,只能吞下所有的話,但也在心裡告訴自己,丫頭也能出頭天!總有一天,她要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如今,她所有努力的成果就這樣毀了

  「妮,別難過了,還好只是警告,很快就可以銷掉了,以後不要再這樣就好了。」于菁菁安慰著她。

  「以後?以後還是一樣啊!」安岑妮月眉一攏,冷聲回應。

  一樣?一樣什麼?再拿掃把K他嗎?于菁菁訝異的張著嘴,暗暗慶幸不用再打掃外掃區了,至少「兇器」就不存在了。

  當一個人憤怒到極點,那麼「兇器」可以無所不在!過沒多久,于菁菁明白了這一點。

  ※※※※

  這天,安岑妮捧著中午預留的些許飯菜,像以往一樣走向校園後門,左顧右盼,確定沒有其他人在場之後,將事先藏在石縫間的鐵飯盒拿出來,然後將食物放入,低聲呼喚,「小白、小白……」

  不一會兒,一隻白色的小狗搖著尾巴,興奮的跑了過來,不斷的舔著她的手。

  「呵呵……會癢欸!好啦!快吃!乖,吃多一點才會長大喲!」摸摸小狗的頭,她露出滿足的笑容,看著牠埋頭大啖。

  驀地,一道輕咳聲傳來。

  安岑妮嚇了一大跳,抬起頭,發現竟然是秦兆邦,一顆心也直直墜沉……

  真是陰魂就該不散嗎?一再努力避開的人居然說出現就出現,而且還出現在這種不該出現的時刻。

  「妳不知道學校禁止偷偷餵食貓狗嗎?妳這樣做是犯規的。」他的嗓音依然低沉。

  她當然知道校規,也知道此刻應該好好解釋一下,讓他明白狗媽媽在她的面前被車子壓死的慘狀,而她想收留小狗的心意又遭到費貞的阻撓,那麼,也許他可以理解她為什麼會這麼做,也或許她可以拜託他不要說出去……

  拜託他?不!她做不到。

  安岑妮皺著眉頭,一語不發的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之前,想到什麼似的又掉頭,繃著一張小臉蛋,「你最好不要對小白怎麼樣!」

  小白?看來在她的眼裡,自己連一條狗都不如……看著她離去,秦兆邦轉頭,望著小狗,表情沉凝。

  第二天,一樣的時間,當安岑妮再度趕到後門時,卻看見了椎心的一幕。

  小白躺在血泊中,一動也不動,而秦兆邦就站在一旁,手裡還拿著那個鐵飯盒。

  「小白、小白……」她當場號咷大哭,整個人崩潰了。

  這就是她賭氣的結果嗎?就因為她沒有放下身段說一句「拜託」,結果竟然換來小白的犧牲?她自責,她悔恨,但……她更恨的是他。

  「安岑妮……」他上前一步,朝她伸出手。

  「秦兆邦!你這個兇手!你是兇手!我恨你……」她大聲咆哮,拍開他的手,沒想到他手裡的鐵飯盒順勢砸向他的臉……

  「住手!」一道嚴厲高亢的斥喝聲傳來。

  這次,親眼目睹而出聲制止的人不是教官,而是董月琴——最具分量的校董,秦兆邦的大姨媽。

  而這次,「兇器」也從掃把換成了鐵飯盒。下一次呢?

  沒了,不會有下一次了。沒等到學校採取任何懲處,安岑妮快速決定轉學。

  「為什麼?為什麼要走?」秦兆邦不知從何處得知消息,居然直接跑來問她。

  「如果我說就為了不想再看見你呢?」她腦子出現的是小白的死狀。

  「那麼……我離開。」他說出令人驚愕的回答。

  「為什麼?」換她質問他的動機。

  「因為我喜歡妳。」他語氣淡漠的說出讓人更震撼的答案,流露出不曾有過的溫柔眼神。

  安岑妮呆住了,直到被同學們的鼓譟聲驚醒。

  老天!他在說什麼?他說他喜歡她?他……他居然……當著這麼多同學的面前對她說這種……不要臉的話?

  全身血液像是逆衝,她的臉龐瞬間燒紅,心窩也頻頻傳來強烈的碰撞聲,在瞥見他依然雲淡風清的臉龐後,一股惱火也在她的心頭燃燒。

  「你不要臉!」開玩笑也要有節制,都這般田地了,他還想捉弄人嗎?

  安岑妮認定他是故意想整自己,因為就他那句話,不僅惹來同學們的議論紛紛,甚至後來還傳到教官師長的耳裡,招來了極大的「關切」,結果搞到最後,害得她不得不真的離開。

  離開學校的隔一天,正好是安岑妮的生日。

  那一天,她對著蛋糕許願──

  希望不要再見到秦兆邦那個臭男生!

  她十七歲默許的第三個願望,就這麼被「秦兆邦」三個字佔據。

  一直到十八歲、十九歲……每當許著第三個生日願望的時候,她的腦海裡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張幾近跋扈卻又英挺的臉龐,以及他對著她說「我喜歡妳」時那種不尋常的溫柔眼神,最後她很自然的再度許下這樣的願望──

  希望很快就把秦兆邦這個人忘記!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總以為自己努力遺忘什麼的她,忽然驚覺到那一次又一次的提醒遺忘,卻成了一次次提醒著自己回憶的循環動作,在不自覺中,她竟讓他佔據了自己每年的生日願望。

  不過,有這樣持續許願的念力加持著,這輩子她跟他再見面應該是不可能的事。

  「應該不可能」不等於「絕對不會發生」!事隔多年後,安岑妮深刻的體認這一點,也不再相信什麼許願的念力,因為……

  「總經理秦兆邦」赫然在她的眼裡出現之後,手裡簽呈的卷宗公文,以及電腦螢幕裡的檔案資料,也開始處處可見「秦總」字樣。

  而他的人……
許卿長安

TOP

第二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三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四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五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六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七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八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九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許卿長安

TOP

第十章

本帖隱藏的內容需要回復才可以瀏覽


  ──全書完
許卿長安

TOP

謝謝

TOP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About Us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Our Service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Expected Quality System Certification JinTech Semiconductor Co., Ltd - Contact Us Our Partners – Sai Fung Electronics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