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明《小九》[神獸錄‧龍子之卷]


出版日期:2013/8/16
九龍子螭吻打出生起便被眾人疼入心、寵入骨
其中最疼寵他的就是論輩分要喚作叔叔的蛟龍驚蟄
這個有張萬年冰山臉,對任何人都冷漠凜厲的男人
獨獨會為他送餐添飯、與他把酒言歡、和他共賞每處風景
尤其那句「小九,我一直在等你」,聽起來多像情話
而他在被寵了一輩子、待之如珍寶,教他如何能不動心?
對驚蟄的情感早已融入骨血,成為呼吸一般再尋常不過的事
直到驚蟄一語震醒夢中人,他才恍然明白自己錯得離譜……
原以為得到的寵溺、珍視全是虛情假意,全是作戲!
驚蟄根本不是眾人所誤解有嚴重的「寵小九癖」
更非「誰在眼中皆無物,獨獨小九最稀世」的蠢叔叔
心心念念渴望的、執著的,只是成龍之力
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以愛為謊、以疼寵為毒引接近他──
曾令他感動、教他自豪的專寵,背後真相竟是如此醜惡
雖然歸根究柢是他欠了驚蟄的,他也心甘情願物歸原主
只是多年來一顆痴心錯付,他又該去找誰討回呢……


楔子
  喪鐘甫響,僅僅短促一聲,玉鐘慘遭擊碎,轟隆隆巨響,迸濺的玉屑散落四處,墜地時,玎玎清脆好聽,卻是……心碎的聲音。
  「不許敲!誰敢讓鐘聲響,本王便要誰同葬!」
  龍的咆吼,重重震蕩全城。
  屋搖柱動,整座城的龍骨支架,哢吱哢吱地,發出輾動之音,似極了作古的龍骸,亦為此次咆哮激動不已。
  龍嘯的余威持續久久,直至撼動止歇,已是好些時候之事。
  這段工夫裡,足以教人喘息、冷靜,再抹臉,恢復了理智。
  剛吼完的四海龍主,吐納聲清晰,既重,又沈:
  「老三老六老八,去寶庫內,清點一半財物,謄寫一份單子來。老大,你隨我往『下面』一趟,半數的財寶,應該能向閻小子換回人來。」
  有太多大妖大獸能長壽綿綿,靠的也是這招──以財行賄,多買個幾百年壽命。
  「下面」司掌生死,允與不允,全在閻小子點頭之間。
  若閻小子刁難……



  「老二,你也來,萬一一言不合,得動武搶人,多你一個,抵過十個。」四海龍主又吩咐二龍子。
  被點名的人,紛紛動作,沒有遲滯拖延,要辦之事太過緊急,不容耽誤。
  留在原處的人,仍舊難以相信──
  仰躺貝床之內,閑懶貪睡的容貌,已是一具冰冷屍體……
  雪色長發,開於紅枕上,紅綃艷似血,襯著那般純白,近乎無垢。
  輕閤的雙睫,褪去最後一絲墨黑,宛若冬的寒冽,在上頭凝結一層薄霜。
  九龍子熟睡一般,不受嘈雜驚擾,兀自靜眠,面容安詳。
  「小九是裝死吧……要一時半刻不動、不喘氣,我也做得到呀!拿烤鮪肚過來,在他鼻前晃晃,他就假裝不了,定是馬上彈坐起來,搶過鮪肚便咬!那一臉饞樣,藏都藏不住!……不只烤鮪肚,還有炸魷腳!蝦餅!鹹魚煲大栗──」
  四龍子嗓大,加上心急,彷似吼人一樣。
  自己越講,越覺此法可行,於是馬上行動。
  「走!紅棗,咱們去廚房取!把能吃的、能喝的,全拿過來!我就不信小九還能睡!」
  紅棗眸中含淚,什麼話也不說,默默地由著他拉走。
  她的醫術雖不專精,要辨別生或死……並不困難。
  實話,哽咽喉間,她不忍,也無法開口,將其道破。
  「何必麻煩?直接用言靈叫醒他!喂小九!醒來!快醒過來!」延維喊完,床上沒動沒靜,八成是她術力不夠,不足以操縱龍子,便排動身旁五龍子紫袖,要他一塊兒幫忙。
  集合兩人言靈之力,不信叫不醒小九!
  五龍子唇邊慣嵌的淺笑,此刻不復存在,凜著眼,只是沈沈搖頭。
  言靈喚不醒一個……已死之人。
  「不是有聽說,口含蔘片能增強體力?我、我十根指頭全借他含!興許小九能再活過來……」蔘娃豪氣大方,卻也淚眼汪汪,珍貴蔘淚,一顆接連一顆,滴答落下。
  這些時日,九龍子所含蔘片又豈有少過?眾人雖心知肚明,也不願出言點醒,吹熄這一絲絲希冀。
  諸多目光中,有一道眼神,冰冷、凜冽,眨也不眨,直勾勾地望向床間、望向雪白身軀。
  眼中,不存任何旁人。
  那是一雙高深莫測的眼。
  不像幾位女眷,朦朧噙淚,也不似幾名兄弟,沈痛難舍……湛到近乎藍黑的瞳,隱隱躍動深沈的情緒。
  顯然地,情緒太深、太沈,教人摸不著頭緒,輕易遭到誤解。
  「驚蟄叔,你很難過吧……你一定比任何人更想哭吧……」蚌精珠芽到他身邊,挽緊他手臂,涕與淚滴落於他袖上,形成深色漬痕。
  漬痕,仍以驚人速度持續增加,濡染了大半。
  「我記得……你那時誤會,以為我糾纏小九、凱覦小九,還惡聲惡氣找我談判……我再遲鈍也能明白,你有多喜愛小九……你那麼疼他,怎可能舍得,惹想哭,你哭沒關系,沒人會笑話你,嗚……」珠芽邊哭,邊呢喃,又是成串成串的珠淚,淌落驚蟄的衣袖。
  與其說,驚蟄看著珠芽,更不如說,他看著淚痕狼藉的袖子,忍住想甩開這顆蚌的衝動,繼續無言。
  難過,他該嗎?
  沒錯,在眾人眼中,他是該。
  該要痛心疾首,該要瘋癲失控,該要天崩地裂,該要怒,該要急……
  可是他的神色又太冷靜,面無表情的淡定。
  珠芽再度誤解,認定他太痛,痛到極致、痛到失神,不知如何是好,茫茫傻佇,反而哭不出來。
  「……龍主爹爹和囚牛會把小九帶回來,一定、一定……你別心慌,小九會回來的……」她安撫驚蟄,哭聲顫抖,又要強端堅毅,才能好生勸慰他。
  他的眉,終於有所動靜,緩緩蹙緊──
  這顆蚌,准備在他衣袖上抹多少眼淚、鼻涕?!
  何須她費心安慰?他根本沒有半絲難過,更無心慌。
  今時今日之景,他早已預料……
  不,這一切,正是他所為。
  他一步一步,處心積慮,就是在等,等待此刻的到來。
  終於,他等到了。
  他豈止不難過,更甚至於他想仰天狂笑,笑他的解脫,笑他再也不用假意討好,討好那驕縱的家伙──九龍子,螭吻。
  藏起了冷笑,他並不想因為一時得意,與這幾只痛失親弟的龍子反目成仇。
  還不是時候。
  湛冷的雙眸,從袖上挪開,試圖忽略被淚涕侵占的嫌惡感。
  就讓所有人以為,他,心痛到無法言語。
  他不在乎遭受誤解。
  是呀,何必在乎?這些年來,被誤解著他深愛螭吻,他也不曾解釋過。
  耳裡,聽著珠芽低泣,默不作聲,眼光淡淡地覷回夕蚌大床。
  紗浪款擺,似半透的煙嵐,氤氳著紅消軟錦,連帶地,籠罩靜臥其間的螭吻,更加縹渺、迷蒙。
  那抹白,幾乎要隨著紗浪,化為水煙,飄裊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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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龍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文判失禮了。」
  難怪,他覺得今日眼皮不安分直跳,心想或許有麻煩上門。
  果不其然,一壺茶沒喝完,鬼差便來報,四海龍主率領龍子踏進冥城。
  無事不登三寶殿,登上了,絕非好事。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況且,是千裡迢迢抵達鳥不生蛋的地府。
  文判心裡有譜,出面相迎時,臉笑,禮恭敬揖身。
  「閻小子在不?」龍主直接問。
  「冥爺正在睡──遂事繁忙冥務,恐不便見龍主,龍主可告知來意,再由下官轉達。」文判溫雅有禮,笑容始終不卸,牢牢鑲嵌。
  「這事,你應該也能作主。老大。」龍主努顎,大龍子取出厚重一疊禮單,轉交文判。
  禮單厚重達數百頁,捧在手裡,好沈。
  「這是?……距離冥爺壽誕還有許久,龍主便要送來賀禮?」兩邊關系應該沒這般好,好到光瞄見首頁,便得先驚嘆,禮單所載之物,絕非泛泛。



  「誰說本王來送賀禮?!你同閻小子說一聲,這些珍寶拿來換我家小九一命,若不夠,日後再補上。你把小九交出來,讓我們帶走。」四海龍主不像商量,更似硬逼。
  現在取了魂魄回去,要還魂,最是適合。
  文判倒聽得一頭霧水。
  「九少?九少何時前來冥府,下官怎不知?」文判神情困惑,並非作假。
  他與九龍子螭吻亦算熟稔,交情雖非極好,碰上面,倒也能聊上幾句。
  二龍子皺即,心一急,口氣自然不好:「人死了不往這裡來,能去哪?!」
  「九少過世了?」文判又是一驚,明眸瞠大。
  「你這位文判官,今日也太胡塗了些!」鮮少看見閻小子家的精明文判,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請先稍後。九少……」文判長指憑空揮動,翻閱無形之書,口中低喃:「龍子之魂,尋常鬼差無法押解,幾乎皆由下官親自恭領,就算下官撥不出空,也定會派遺高階冥將,才不至於……慘遭凶暴神獸摘了鬼腦。」
  末句抱怨,含糊於口,故意說不清晰。
  龍子殞命,絕對是大事。
  但他並無記憶……近來日子裡,有這等大事要辦。
  長指飛快唰動,記載神獸輩的生死簿,厚度難以想像。
  每一只的頁數,萬頁起跳都算客氣了。
  不若人類牲畜,干脆俐落,十來頁便很了不得,超過二十頁,就是人中祥瑞。
  呀,找到了!
  文判臉上笑容,在看清生死簿後,瞬間冷凝。
  閤上無形之書,雖仍笑,卻能明顯分辨,與先前笑靨相差甚遠。
  「少九確實未到冥府,下官可以擔保。龍主與大少、二少,還是盡快往旁處去尋,莫浪費時間,延誤找回九少的機會。」文判客氣道,也釋出善意:「若龍主不信,兩位龍子仍可搜城。」
  「你不會是嫌麻煩,才裝傻作戲,擺出一副對小九之死,全然不知的態度,想誆我們?」二龍子投以懷疑眼光。
  大龍子聲嗓潤雅,雖掩語中冰冷:「又或者,早知我們來意,不願應允換魂一事,所使出的推托之計。」
  「下官不敢。」也沒這等閑情逸致,好嗎?
  面對三位龍族,文判選擇不得罪、不輕慢、不敷衍的態度。
  「九少若真在此,龍主提出的交換,我們何樂而不為,順手再為九少添個千百年,我們也沒有損失,但實情是──九少的的確確未曾踏上冥地。」
  「可是我家小九的魂魄已經離體,不在龍骸城!」龍主道來事實,同樣鐵錚錚的。
  「下官自覺……無法由一大群龍子眼下,帶走九少魂魄。」真是太看重他了。
  區區一只鬼差文判,要戰一兩只龍子,或許尚可,一口氣來八只……他若打得贏,又何須在冥之中,任人使喚,做牛做馬?
  「這倒也是。我不認為,文判能悄悄來,又悄悄走,不驚動任何一人。」對武藝自滿的二龍子,睨向淡笑文判。
  要是文判真如此高竿,他還真想試一試他。
  龍主並未全信,但也接口問:「若死去之魂,沒往冥府來,還能去哪?」
  文判細數某些該來,卻未能來的情況:「有些亡魂,在鬼差拘提之前,便先逃跑,變為孤魂野鬼;有些,則遭有心人中途收服,裝入魂球、魂瓶、魂鼎之類;有些,遇上更凶惡的克星,怕是凶多吉少,淪為他人腹中之補。」
  龍主越聽,臉色越沈,那些情況聽來,有哪一個好?!
  「老大,你留下,請文判帶領你,仔細將城內搜一遭,若是搜到小九,父王容許你把冥府轟個稀巴爛!」龍主故意口吐威恫,要看文判面露懼色,自己坦承說謊。
  然而,左等右盼,只盼到文判淺然啣笑,搖著手裡輕扇,一副主隨客便貌,半絲心虛都沒有。
  「老二,我們回龍骸城!」龍主抱持半信半疑態度,決定雙管齊下,冥府找,他處也找,不想錯放任何可能。
  「轟爛冥府這事,應該交由我來做。」二龍子本屬「戰龍」,內心對「戰」的渴望,總難忍耐。
  「老大較懂分寸拿捏,單留你一人在此,父王不放心。」
  萬一,前腳剛走,後腳便傳來,龍骸城二龍子大鬧冥城,轟垮整座枉死城、擊碎十二寶殿,惹出的麻煩可難收拾。
  「啐!」二龍子表達不滿。
  不情不願的二龍子,被龍主帶走,獨留大龍子。
  「我也希望,留下的,是二少……」文判低語。
  起碼,比起大龍子,二龍子還熱絡些,也更好……打發。
  「文判,請帶路。」大龍子准備要搜城了。
  對上那雙與自己相仿──皮笑,肉不笑,眼中毫無笑意的眸──文判不著痕跡淺淺一嘆。
  「大少,這邊請。」文判輕柔揚手,指點方向。
  轉身,帶頭先行,臉上笑意,崩壞,狠狠地,在心裡臭罵──
  將生死薄胡亂撕了頁,拿來抹桌擦椅的家伙!嫌我不夠過勞,是嗎?
  哪一頁不好撕,撕去九龍子的,這幾頁殘缺,拿什麼補?!
  這裡,是哪?
  想張眼,眼皮卻不聽話,緊守那片黑幕,不願揭簾,不允光絲透進。
  彷彿身處海中,飄浮、隨游,無方向,無目的,任由牽曳。
  他好像……睡了很久,睡了很累。
  想醒,又醒不過來,正如同,餓,卻半口也吃不下。
  好想吃烤鮪肚……
  再來盤炒蛤,蛤肉肥美,鮮香蛤汁澆淋在海栗飯上……
  陣陣烤香,像由遠方傳來,飢餓戰勝睡意,沈重的眼皮,不敵敏銳嗅覺,終於棄守,被他強行撐開了──一小條眼縫。
  第一眼,先看見滿出來的炒蛤,鋪在下方的海栗,瞧都瞧不見影。
  第二眼,才是烤鮪肚。
  「好香!」身體比意識醒得更快,他撲往食物而去。
  碰!
  一頭撞上薄透阻礙,聲雖響,並不痛。
  「這是?」雙手探索著。
  那層阻礙好大,似整片薄冰,沁涼,潔透,上不著邊際,下不見盡頭。
  用拳搥打,文風不動,突破不了它。
  偏偏,它橫亙在他與炒蛤之間,一膜之隔,相距千裡。
  美食在前,看得到,吃不著,教他更餓、更惱。
  「這是啥鬼東西?!這又是哪?!」不死心,又狠搥薄壁數記,直至拳軟氣吁,才驚覺:「……我被困住了?!哪個混蛋,膽敢對我龍骸城九龍子這般不敬?!」
  「醒了?」
  那個混蛋,出了聲,耳熟到不行的嗓,令搥牆的螭吻止住動作。
  他真是病傻了,還能是誰?
  “驚蟄”,咬住牙,才能不將這兩字,咆吼而出。
  收回拳,抹了把臉,螭吻此刻最不想看見的,也是他。
  「方才不是活蹦亂跳,罵人罵得響亮?又昏睡過去了?真是只小懶豬。」以往這番話說來,充滿憐愛,既甜,又縱容,如今,只剩冷嗤一笑。
  “是寧願裝死,也不想跟你說話。”螭吻心裡腹誹。
  雙眸逐漸看清周遭,大抵弄懂了自己身在何處……
  眼前,壓根不是薄壁,它呈現一道凹弧,上下看似無邊無際,實則交會圈繞,形成球狀。
  「你現在,處於魂珠之內。」
  驚蟄倒好心,替他解惑,見螭吻不答腔,仍無損他說話興致。
  「記得嗎?你脫骨離魂,已算死去──我舍不得失去你,於是,將你的魂魄收入魂珠,佩戴胸前、貼近心窩處,當做緬懷紀念。」
  這些話,驚蟄自己說來,都很想笑。
  「你的話,讓我想吐!」螭吻按捺不住,低嗤回嘴。「舍不得?最好你知道這三字如何寫!」
  回完嘴,又氣極自己的不夠堅持,明明暗自發誓,不要同他說話!
  「旁人看來,我對你做的一切,不正全為這三字?」
  驚蟄撫摸胸前魂珠,細細鋼鍊串著,彷似貼身珍藏,萬般喜愛。
  「因為『舍不得』你餓,再難取的美食,我亦不辭辛苦為你送來,飽你口腹;因為『舍不得』你病了,卻不吃藥,試過無數甘口小物,只求你肯多喝兩口苦藥──」
  「你可以住口了嗎?」
  螭吻並非重重斥喝,反倒以一種──野獸警告對峙者「不要再靠近」的防備嘶狺,故作恫嚇,實則虛張聲勢。
  「我為你所做之事,不說,就能全盤抹煞?」驚蟄眉微挑,似在數落螭吻的狼心狗肺。
  「你是為你自己,完全不為我,更不為『舍不得』……別再滿口虛偽,我聽了很不爽快。」雷擊般的震憾,螭吻已經度過,現在一臉鎮定,波瀾不起。
  當時,從驚蟄口中聽見的「實情」,確實讓他……腦門一陣雷嗚,轟散思考能力。
  “珍貴的黑膦金龍,更勝尋常黑龍,不僅鱗色,一身龍骨奇脈,更是稀罕的金,龍族數代未曾再出墨膦金龍,我也以為沒機緣遇上……”
  閉起眼,還能輕易憶及驚蟄說話時,噙笑的冷,低訴的沈,以及滑過他鬢腮,指腹之間,粗獷的繭。
  “你的出生,多好,小九,我一直在等你。”
  聽起來,多像情話,尤其驚蟄放緩聲調,說得好輕、好柔。
  是呀,那一句「小九,我一直在等你。」也誤導了螭吻。
  下一句,最絕情,卻也最真實。
  “讓我可以期盼、願意等待,也不在乎在那之前……必須付出多少努力,扮演多蠢的笨蛋,才能討你歡心,換取你的信任,近而──”
  那時,貼近耳邊的氣息有多熱,之後所感受的寒意,便有多強。
  “得到墨鱗金龍獨特的力量。”
  「在聽你坦白說過,你的目的、你的用意,我若是會再受騙,就當真蠢到無可救藥了。」螭吻扭開頭,冷言冷語──能做到冷漠回應,他真想替自己大喝一聲好。
  「也是。」驚蟄沈沈低笑,笑意不達眼底。
  自從將話講白,他便不再偽裝,往昔那個「驚蟄」,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已經不用再假裝,假裝自己多珍惜你,你的利用價值所剩無幾。」驚蟄一臉「真好。唉,以前我多辛苦、多委屈……」
  「既然我沒利用價值,你把我裝進這鬼東西做什麼?!」螭吻忍不住吼。
  干嘛不任他魂飛魄散?
  散個精光,豈不更省事!
  聞言,驚蟄舉起魂珠,靠近眼前,螭吻轉過頭,不去看他,他手熱稍轉,指間魂珠又給挪正,不許螭吻背對他。
  螭吻任性了幾次,一被轉正,立刻撇掉臉,再轉,魂珠同樣又被旋回……
  數回下來,他頭已有些發暈,擡起眸,瞪住驚蟄。
  驚蟄回以一笑,算是獎勵。
  「……」是我轉累了,不跟你玩這種蠢游戲。
  「將你收入魂珠,是因為……你還不能死,墨鱗最後之力,我尚未入手。」驚蟄的理由,自然難脫於此。
  「你真混蛋!」螭吻牙齒格格作響,咬得發疼。
  「那就再混蛋一些吧。」驚蟄遭罵卻不痛不癢,還心情甚佳,做起另一件混蛋事──
  當著螭吻的面,端起炒蛤鋪海栗,一筷子夾自美蛤肉,送入口中。



  由魂珠方向望去,驚蟄剛琢鐵稜的顎骨,最是醒目,那是螭吻曾經……很想品嘗的部位,以唇,以舌,去嘗是否美味無比。
  現在,只渴望能一拳揮去,打碎顎骨!
  驚蟄唇舌並用,吮入蛤肉,空殼由雙唇間緩緩抽離,口微動,咀嚼美味。
  喉頭輕滾,咽下。
  再挖一匙淋滿蛤汁的海栗飯,慢騰斯禮,故意在胸口前停頓。
  螭吻已經數不出來,魂骨脫離前,他有多少頓沒吃!
  此時,看著海栗飯,油亮閃亮,一顆一顆飽滿,渾 圓……讓他感覺胃空虛到疼痛。
  目光隨著那匙海栗飯移動,落入驚蟄唇內。
  “混蛋家伙!憑什麼生了一張那麼好看的嘴?!”
  “明明吐出來的,全是缺心少肺的畜牲話!”
  螭吻罵他、嗆他、詆毀他──全在心裡。
  「美味。」驚蟄贊道。
  「……噎死你最好。」螭吻含糊低啐。
  驚蟄聽見了,露出一抹笑,只是那笑,嘲弄多於縱容。
  螭吻才發現,原來,他一點都不「認識」驚蟄,一點都不曾看過……他這般的笑。
  冰冷,無溫,甚至帶有嫌惡。
  “你以為……我深愛你?迷戀你?”
  “我確實深愛、迷戀……墨鱗金龍的獨一無二。”
  他也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從驚蟄之口聽見這些。
  「……更沒想過,奪去我性命的人,是你……」螭吻知道,說得再小聲,驚蟄都會聽見,於是,他連輕喃也不願。
  每一字,鎖入喉間,藏進心裡,不逸出唇瓣。
  他喜歡驚蟄,曾經。
  更以為,驚蟄也喜歡他。
  究竟,是從哪時開始,這種……錯覺,在心中生根、萌芽,茁壯至此?
  直至,驚蟄一語,震醒夢中人,才知道這場美夢,太長、太久,而醒過來的那一日,又太痛……
  那一日,全海歡騰,為龍主再添麟兒而喜。
  雖已有前頭八子,此兒,更在未出世之前,被寄予厚望──龍主盼呀盼、望又望,期待盼來可愛小龍女……結果又盼到一只帶把兒的──畢竟是喜事,仍無損眾人悅樂之心。
  眾人,不包括這方數人。
  他們也喝著酒,卻不為慶祝,純粹想喝。
  別人家生公生母,與他們何干?不值得浪費酒液,去慶賀別人家的事。
  不過,拿出來說說嘴、磕磕牙,當成下酒配菜,倒也無妨。
  「真是只多產的龍……一般龍族,想求只龍兒,不是相當具有難度嗎?」怎麼四海龍主,一只接一只生?
  「聽說……生子數目的多寡,與龍的智力相關。」左側吃酒的灰發男人,故作隱密貌。
  「越聰明的龍,生得越多?」黃發男人好奇探問。
  「相反。」灰發男人道出正解。
  「噗!」
  嘴裡的酒,半數噴灑了出來,另外半數,嗆住咽喉,引來劇咳。
  幾人全笑了,笑男人的狼狽,同時,又笑智力與生子數相反的論調。
  笑足夠了,褐發男人有感而發,嘆一聲:「可無論智力高低,龍還是龍,比起咱們這群蛟,他們何其幸運。」
  此語,引來數人附和,頷首連連。
  「蛟要成龍,必須經歷重重考驗、歲月淬鍊,耗時費日,不是每只蛟皆有化龍之日,可龍族一出世,便是尊貴龍身,不用苦修、不用受難,莫怪他們要大肆歡慶……」灰發男人也道。
  上天不公,同樣落地出世,有人注定平步青雲,有人,卻是磨難開始。
  在場眾人,皆是後者,正屬蛟物,永不及正統龍族。
  「我還不知要修幾百年,才能長出龍須……那小龍娃,眼未睜開,連龍鱗都長齊」真怨哪。
  「就算變成了龍,地位還是差他們一大截,他們叫真龍,咱們是假龍,功績再顯赫,『龍主』的寶座也輪不到咱們……」黃發男人努努顎,落自對桌那方,始終未發一語的男子,續言道:「如同驚蟄兄,尚未化龍,論威猛,卻不輸龍子,隨神將出戰,殺敵無數……可蛟便是蛟,沒有哪名神將願以蛟為坐騎,嫌蛟不及龍體面,唉。」
  這聲唉,全為驚蟄打抱不平。
  成為話題的驚蟄,面容仍舊冷然,飲著酒,不加入感慨行列。
  長發狷狂蜿蜒,在濃黑肩衫間,再至結實胸前。
  幾綹散絲,落於面頰旁側,發絲柔軟,輕拂過的雙唇,卻不然。
  那是緊抿而冰冷的唇,非但不噙笑,反倒夾雜怒意。
  即便面冷嚴峻,不顯露於外,雙眼卻騙不過人。
  湛藍至極的眸,染上陰鷙的黑,更同時,染上憤懣的火紅。
  他是蛟。
  蛟者,龍之類也。
  簡言之,蛟,不過是像龍的一種物種,想成為龍,至少需費時數百年。
  他算是蛟中佼者,未臻五百年,便達如此狀況,差一步,天時地利,便得以成龍。
  然而,成了龍,又如何?
  蛟龍、蛟龍,永遠是他的名!
  既便已成龍形的爺執輩,曾與龍族拜把,他們仍然被剔除於「真龍」之外。
  不甘心嗎?毋庸置疑!
  心裡的惱怒,並不為那新生的幸運小龍娃,只怨天地不公,怨自己投胎時,忘了挑個好娘胎。
  褐發男人見驚蟄臉色不好,以肘頂頂黃發男人,要他少說兩句。自己倒也機冷,轉了語鋒,不再談驚蟄,續談小小龍子:
  「據說,更只墨鱗金骨小龍,可漂亮呢。」
  墨鱗金骨?這四字,引來驚蟄動作一頓。
  雖非首次聽見之詞,在此刻,卻好似……深刻。
  「墨鱗?真罕見,是以墨勝於黑,黑中縕光,黑鱗金骨,最最珍稀……」
  黑鱗金骨與一般黑鱗不同,那是裹著金燦,由內透出煌光,將外覆的墨色鑲上內斂的輝芒。
  不僅如此,傳言墨鱗金龍屬天賜之奇材,與生俱來的天賦,勝於尋常凡龍,旁人勤奮修煉,他只消盡五成力,便能輕松贏過。
  「咱蛟界不是流傳著──吃條墨鱗金龍,現省五百年,甭吃苦,甭修煉,直接化蛟為龍!」
  此話一出,換來諸多嗤哼:
  「最好是能吃墨鱗金龍,不被反過來吃掉,就屬萬幸了!」
  蛟想吞龍?不自量力的野望!
  「那種謠傳,只是想告訴我們,妄想吃龍,不如乖乖勤練。」
  「蛟吃龍也並非不可能之事,剛出生的小龍子,不就又嫩又弱小?要是連只小龍子都吞不下,咱這些只蛟,倒真顯得不濟事!」黃發男人還想爭辯。
  「你以為小龍子是想靠近,就能靠近嗎?!四海龍主不會派人好好看護他嗎?!」
  「再怎麼嚴加看護,總有缺漏吧?」
  「好呀,黃鏡,你去試呀,我們等著看你成功,幻化為龍時,定好好為你慶祝一番!」
  「呃……」黃發男人退縮了。話,可以說滿,但蠢事去不去做,值不值得拿命去賭,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思量再三,不認為自己有本領闖進龍宮,踏別人家的地盤,吃別人家的小孩……
  在場最有本事者,才該具此野心!
  「驚蟄兄,你不去試試傳言真假嗎?」黃發男人諂笑問,一方面掩蓋自己的逃避,另一方面,讓驚蟄代替他,變為眾人關注。
  「我對吃小奶娃沒興趣,再者,距離成龍,我已唾手可及,不需要靠著吃龍進補。」驚蟄扯了抹冷笑。
  “好、好想有機會,也用這般囂狂態度,說一次這番話呀呀呀”──在場眾蛟兄蛟弟,心裡發出咆哮。
  「雖說唾手可得,但畢竟……還未得呀,只要一日未成龍,變數便存在,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驚蟄眸色更冷,彷彿要結了冰。
  黃鏡肩一縮,明知應該聰嘴,話卻還是逸了幾句:「說、說不定,有個萬一……」
  不待驚蟄發作,旁人即刻駁斥黃發男子。
  「黃鏡,你少胡言!驚蟄絕對是我們幾人當中,最率先化龍的,我們恐得遠遠落後,相差個數百年!豈會有『萬一』!」
  「我、我隨口瞎說的,失言、失言……我自己罰酒!」黃發男子馬上大灌三碗,再裝酒醉,砰地倒在桌上,也不願去面對驚蟄的冷臉。
  席間,短暫沈默。
  「這黃鏡真是──」灰發男人笑啐。「你別與他計較。」
  驚蟄哼也不哼,喝他的酒。
  「不過,確實該找機會,去欣賞欣賞這位小龍子,再怎麼說,墨鱗金龍如此罕見,就當長長見識。」褐發男人說道。
  「吃不著,去瞧兩眼,過過干癮也好?」灰發男人朗笑。
  「無趣。」驚蟄不感興致。
  他並非口是心非,確實對初生龍子無感,只是驚蟄尚未料到,沒過多久,他仍需踏入龍骸城,為那只小龍子而來──
  龍主廣發金帖,為愛子舉辦周歲酒。
  因父爺輩的交情,驚蟄奉命送上賀禮。
  那是一件純金的飛龍塑像,每一片鱗,每一綹須,做來精巧無比、細膩真實,神情可愛,仿自周歲幻龍體型大小,等比打造,栩栩如生。
  「驚蟄,你見過我家寶貝小九沒?是不是好──可愛?」拉長的尾音中,龍主神情變化萬千,溺愛的、偏愛的、慈愛的、喜愛的……
  一副蠢爹親樣。
  龍主見驚蟄到來,開心獻寶──不單只對驚蟄,任何一位賓客,皆聽過龍主此番炫耀。
  「還未見過。」若不論尊卑地位,驚蟄輩分與龍主相同,幾位龍子得喊他一聲叔叔。
  「怎能沒見過?!把小九抱來,給他驚蟄叔叔瞧瞧!」龍主巴不得全天下之人,皆見識過自個兒子的可愛。
  不是前頭生過八只龍子嗎?怎還一臉「初當爹爹」的狂喜?
  難道,男人當了爹,都會變成這般蠢樣嗎?
  「不用……」麻煩。驚蟄話未言畢,龍主瞠大眼,打斷他的話。
  「什麼不用?!一定要看!」龍主的態度直逼惡霸了,好似只要驚蟄再推拖、再說一句不用看孩子,他這位爹親便要龍顏大怒。
  驚蟄嘴角微抽,忍住了無奈,靜佇原地,等待魚婢抱來小龍。
  「怎麼還沒抱來?」先失去耐心的,是那位蠢爹。
  「稟龍主,九龍子溜出去玩了,一時找不著……」
  甫周歲的娃兒,溜出去玩?
  若以人類來看,自是覺得荒謬,然而,獸類天性,為生存、為避險,幾乎落地之後,不得不爬、不能不走,數時辰之內,便學會奔跑行走,大有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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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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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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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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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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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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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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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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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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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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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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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截稿必出事 决明
  主旨那七字,已經成為我人生座右銘(哭)。
  實在是准到不行,大寶二寶的出生、生病住院、H1N1,腸病毒隔離──全挑了交稿之前的修羅……<('_>')(根本沒有喝紅茶的淡定好心情呀呀!)
  這一次的《小九》,例外嗎?
  當然不!〒v〒
  稿沒潤完、漫畫沒動,還搭上年中書展活動,書衣背面小番外……
  室裡小朋友又中標,還是傳染力高的腸病毒,不得不把小只的隔離在我家,避免兩只同步傳染……(結果,,後記還沒打完,小只也中了……冏rz)
  真的好慶幸,有些東西我先做起來放,嗚嗚,不然,接下來的趕工,起碼讓我短命兩天!(這是好寶寶的獎勵?)
  例如──「全套封面加小劇場」書卡!(正確名稱在交這篇後記時,我還不知道,姑且用之,哈哈)-(〞▽〝)/
  這一套,在畫《無雙》預購溫泉明信片時,是一起開工的!
  方便馬大爺拼版制作,也因如此,我好早就到《小九》的書封,才能先書小單格劇場,並靠它的滋潤(≧//艸//≦),讓我寫起稿來,心花亂亂綻!
  先前一直在想,要用什麼來說服馬大爺,讓我收藏到龍子之卷的全套明信片(呃!野望說出來了……\(★A★) /))))))))))



  畢竟,這種全套的周邊,都是一口氣買全套書,才會用來當贈品,買一本《小九》就送十張偽明信片(因為空有明信片尺寸,卻沒有明信片功用)這得要有多大的佛之,才會答應,讓腐作者放手去玩~呵呵呵呵~
  所以,當時拿著單格小劇場的線稿,跟出版社商量,我還擔心會被打回票,那我的野望(喂!)……呃,是大家的福祉,就沒有了。
  幸好,一切很順無論是過程和結果,謝謝大家的縱容和幫忙!
  順一道提,書卡人物和之前漫稿造型,略有不同。
  這次,是以封面小劇場為主,當然,就按平芬老師的人設來玩,漫稿出現過的人物造型,請無視,當然,發色也按需要有所變動(▔▽▔)/
  也請大家輕松看待小小的幽默感,我每一張書皮,都是抱持著五百萬分的敬!它們全是我的心頭肉~\(≧//◇//≦)/~
  (老師,我愛您們~隨時找時間告白XD)
  在動筆寫《小九》之前,讀友已經先寄了一篇同人文給我看(甜到滴蜜哪~),想像力之巨大,讓我覺得:
  「好,小九的故事就是這樣(〞▽〝)/,不用我寫了。」(喂!)
  看著同人文的驚蟄,再對比我的設定──
  我手下的驚蟄真是……畜牲。(摀臉)
  “讓大家誤會他是好人,我對不起大家!!”(吶喊)
  “他──他──他──他是壞蛋!”(再吶喊)
  關於《小九》,這是一個「龍」的故事(應該是……吧?)←作者自己都不確定嗎?(;°A°)
  想寫一個很好命,總是被寵著長大、生活無憂無慮,有些傲驕的小鬼。
  螭吻:「妳把我整成那樣,也敢叫做『寵』?!(╪-皿-)凸」
  「 °_° 大家不想看整本甜蜜蜜,要有凌虐……呀是起承轉合,才有內容嘛。」
  「(丿#-_-)丿……」
  幸好,小九殺傷力大降百分之九,腐爛小作者逃過一劫XDDDDDD
  按往慣,介紹小九的資料,大家一起長知識:(資料來源:奇摩知識+)
  “龍生九子之九,螭吻。”
  “螭吻,又名鴟尾,蚩吻、鴟吻。”
  “外形龍頭魚身,排行是老九,口闊嗓粗,平生好吞,喜吃火、吐水。”
  “殿脊兩端的卷尾龍頭,是其遺像。”
  也有一說,牠喜歡站在屋頂高處張望,所以,有人將牠與好望(嘲風)歸為同一只,不過,我是采分離那一派──
  因為龍子小名太多,有部分重疊了,然後又各司其職,導致同一只龍子,卻有兩種不同功能……(見《辰星》後記也有略述,就……不重復了)
  我取其「好吞」的特性,給了他貪吃的形像(另一派說法,饕餮是龍生九十之一,但在小明世界裡,饕餮是凶獸,不屬龍子那一掛!)
  螭吻,螭(蟲勿)(兩字讀音為「吃吻」)本來打算采後者,不過,「(蟲勿)」是特殊字,我自己打不出來就算了,出版那邊也需要造字……
  我一直堅信:“取名,能不取特殊字,盡量不取”。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特殊字在印成書時,會不會發生意外。
  例如,那個字,變成了空白,或是,亂碼……
  我之前和朋友的同人志《三國再臨》就發生過──張郃,字「(亻雋)乂」,那個(亻雋)……不見了,整本只看見「 乂」、「 乂」,超像在罵髒話……後來全批銷毀重印(〞艸〝),感謝「謝哥」佛心。
  於是,馬上放棄(也太快了),小九還是維持「螭吻」這名字,定案。
  而書名《小九》,雖然被小小唾棄了一下,但我超愛它唸起來的親暱、甜蜜,所以,很任性,堅持用下去(不要阻止我)。
  對了,這本是BL,不喜的朋友……如果看到這一頁,還來得及的話,請快快回頭。
  關於「龍子之卷」的完結感言,分一點梗篇末漫稿去了,在這裡,容我先跳過──但我滿滿的謝意,一點都沒有跳過呀呀呀~
  感恩,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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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nks for your sh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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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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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thanks
只是個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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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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