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風箏《一偷成貴婦》[一試成主顧之一]


出版日期:2015-10-02



  藍于洛覺得尹光夏這女人絕對是盜寶界最大顆的老鼠屎,
  她方向感極差,居然搞錯地點被逮個正著,真該改名叫尹兩光,
  照理說他該把她扭送警局,讓她好好懺悔自己左右不分的錯才對,
  但當她再三保證會還這份人情後,他最終大發慈悲的放了她,
  五年後再次重逢,她成了餐飲集團千金,他則是藍鼎集團副總,
  為讓老使絆子的繼母一家不開心,他以追討人情為由請她假扮未婚妻,
  相處之下,發現她跟一般只會哭鼻子的富家小姐不同,宅斗技能超高,
  面對繼母和繼妹的陷害輕輕松松就倒打一耙,讓他很想給她按個贊,
  所以當她自以為隱密的在屋子里翻找,只為完成好友委托的盜寶任務時,
  他還很好心的當小天使指引方向,免得她又迷路,
  而她有時雖然被他氣得想咬人,卻還是會在他心情低落時給予安慰,
  他真心覺得這樣單純又善良的女人很珍貴,必須立刻抱緊處理,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可以擁有真愛、擁有家庭時,
  繼妹卻因為愛不到他而起了殺機,打算置她于死地……


  泡麵山綠風箏

整個八月,先是來了颱風,後又有連日大雨,比起往年的酷熱,似乎涼爽許多,至少反應在電錶度數上是令人欣慰的。

嗚嗚,在外遊子就是這樣,冷氣都不敢吹到飽,因為一旦冷氣吹到飽,下個月的電費就會讓人荷包吐到死。

話說連日大雨,因為不想弄得自己渾身濕答答,連帶的就會讓人不想出門覓食。

但肚子又不會因此不餓,依然維持每天三頓定點“靠夭”的習性,令人煩不勝煩。(老師音樂請上林曉培的煩~

為了一勞永逸解決這難纏的問題,小綠姊索性一口氣買了一堆泡麵回家存放。

不誇張,真的是一堆,在我們小小的家裡堆起了山一般的高度。

此人根本就是以大風越狠,我肚子越餓的概念在做囤積!還是小綠姊當自己是在普渡?那小綠我豈不變成是……切切切。

總之,小綠家堆滿了泡麵,山一般高的泡麵。

又是一個大雨天的早晨,小綠還在昏迷當中,突然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濃郁的泡麵味,沒多久小綠便聽到有人在用力吸吮的聲音。

小綠:“臭姊,你在吃什麼?!”

小綠姊:“吃泡麵吶。”(那聲音聽起來可歡愉了,彷彿後面發著光,灑著花。

小綠咻的正坐起身,“現在是早上欸,你怎麼一大早就在吃泡麵?”

好啦,小綠承認有時候我是有點偏執的脾性,比如說白天開冷氣很罪惡,比如說白天睡覺不應該(餵~那你每次晚上趕稿白天不是呼呼大睡?),大白天不能看電視之類的莫名偏見。

當然也包括,泡麵這種油膩的玩意兒應該在中午以後出現。

是以當小綠我看到小綠姊竟然特地早起,在上班前吃泡麵當早餐,內心一整個被驚嚇到。

這種離奇事件我也不是沒見識過,中學階段就有一個神奇的同學天天這樣做。

沒錯,天天。小綠的那位同學幾乎是天天拿泡麵當早餐吃,而且視為理所當然,讓當時還是不過十三、四歲的的小綠看傻了眼,覺得好特別唷。

雖然我嘴巴上說小綠姊很奇怪,但偏偏自己意志薄弱,終究不敵泡麵的香氣誘惑,迫不及待的爬下床,刷牙洗臉後,也如法炮製的給自己弄了一碗泡麵早餐,然後在外頭大雨滂沱的涼爽早晨,大快朵頤了起來。

大家都喜歡什麼時間吃泡麵哩?也會把泡麵當早餐吃嗎?

好啦,其實吃完覺得身子都暖了,好像還挺舒服滴,只是,罪惡感又來了……

泡麵不健康吶!不要吃泡麵啊!

我彷彿看到小綠娘手叉著腰,對著我們姊妹倆搖頭又嘆氣的叨唸著。哈。

新書裡的女主角,尹光夏,她的名字就是看著窗外,雨後陽光從雲層裡重新探出頭時敲定的,是不是很符合這個季節?

小綠很喜歡,也希望大家喜歡尹光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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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小夏,你的任務是拿到一隻有褐色牛毛紋沁、包金浮雕獸面紋的白玉錯金臂釧,東西就在尖沙咀酒店二十八樓的特級豪華海景套房的保險箱裡。”

聽到負責掌管尹氏家族成年禮技藝考核的大伯母薛如倩下達的指令時,尹光夏覺得自己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一通,根本不照節奏來,血液加速奔流,細胞在身體裡興奮地無聲吶喊。

終於輪到她了!

為了這一天,尹光夏已經等了好久好久,等到她都覺得自己快要像歌詞裡那朵瀕臨凋謝的花兒;等到一晃眼,回顧己身,愕然發現,她居然二十歲了!

女孩兒最是天真浪漫的青春歲月,就在不知不覺中消逝,現實殘忍地將她從一字頭少女,硬生生變成了二字頭的小姐,只怕未來還會一路消極將她往老妹的地獄踹過去。

嗶嗶嗶,抗議抗議,為什麼家族裡堂兄弟姊妹的成年禮考核都是在十八歲,獨獨她被拖到了二十歲

眼看著傑出的堂弟妹們一波波的冒出頭,想到自己原該偷遍天下無敵手的風光歲月,勢必會因為出道太晚而變得短暫,尹光夏越想越不划算,覺得這根本不公平啊啊啊啊。

而且這個執行地點會不會太弱了些?居然就在香港—她活了二十個年頭的地方。去年弟弟利澤好歹都去了趟南非!日後若和其他堂兄弟姊妹們閒聊起來,豈止不威,根本弱爆了。

“怎麼?小夏,你不會是想要退出這一次的成年禮考核吧?可以,現在給我轉身走出去,我就會劃掉你的名字。”

薛如倩一手拿著註記著每人考核細目的本子,一手拿著筆,瞇著眼睛,無比嚴肅的望向皺著俏鼻、小嘴微嘟、內心糾結且慾言又止的尹光夏,好整以暇地等候她的回答。

尹光夏水眸倏地瞠大,退出當然不是,今年再不參加,她獲得家族認可的時間只會更往後推,她腦子進水了才退出。

更別說這次機會還是她求了太爺爺、太姥姥整整三天三夜,才勉強得到兩位老人家首肯的,若是白白放棄,她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正式出道?

算了,香港就香港咩,有總比沒有好,能在時間內順利拿到東西比較要緊。

收拾起心裡那一點點小哀怨,尹光夏拉住大伯母的手,漾開笑臉撒嬌的說:“當然不是,小夏可是鐵了心,哪怕是斷手斷腳、傷風拉肚子也絕不放棄。我只是在想,等我今天晚上通過考核,該做啥好料的感謝大伯母。”

薛如倩反手用筆桿點了點尹光夏的鼻尖,“鬼靈精,想拐我放水啊?”

“nonono,千萬別放水喔,我要靠自己的能力,一次就通過考核。大伯母就坐下來悠哉悠哉的喝杯茶,耐心等著,等茶喝完,小夏就把東西給您帶回來。 ”

“好,今晚我就坐下來,慢慢喝茶,等你回來。”

尹光夏前腳一走,薛如倩立刻斂起臉上笑容,原本放鬆的眉心轉而微微蹙起。

其實,尹光夏的成年禮會硬生生地拖到現在,不是沒有原因的。

自古偷拐搶騙皆屬見不得光的下九流勾當,不管偷得多成功、拐得多出色、搶得多卓越、騙得多超凡,未免惹人非議,所以維持低調、神秘絕對是必須的。

尹光夏正是來自一個歷史悠久、神秘又低調的盜寶家族。

從小生活在這麼個鼓勵順手牽羊的環境裡,耳濡目染下,很難不練就一身本領,尤其是有那麼點小聰明、人又機靈的尹光夏,堪稱是枚可造的“偷”才。

可惜,偷才也有過不去的坎兒。

尹光夏智商沒事,唯獨天生方向感殘缺,左右不分,前後不察,平日里在自家大宅偷偷跑跑倒不難,真要委以重任,讓她頂著盜寶家族的名號跨出尹家去偷……抱歉唷,沒人敢擔這責任,就是他親生爹媽也不敢。

畢竟若失風被捕,那可是吃牢飯的大事兒,不只會丟了祖宗的臉面,萬一被警方來個順藤摸瓜,搞不好還可能賠上整個尹家。

好歹他們也是傳說中赫赫有名、世代相傳、從無失手的盜寶家族,一大家子全上警局團圓,那像話嗎?自然是半點差錯都犯不得。

為此尹家大人們甚是苦惱,在她十八歲那年,連開了三天三夜的高峯會議,最後大家一致通過消極裝傻應付,假裝沒有成年禮這件事,能拖多久是多久。

孰料,枯等了兩年,尹光夏自己也急了,不依不撓的就去求了太爺爺和太姥姥。兩位老人家沒法子,趕緊命底下這群大人們好好想辦法。大人們只好又聚在一塊兒,連開了三天三夜的高峯會議,最後不得已,含淚通過讓尹光夏以二十歲的高齡,參加尹氏家族今年的成年禮技藝考核。

想到這侄女以往的事蹟,薛如倩不放心的追出來。

“小夏,拿到東西就走人,千萬別耽擱,我會讓你弟弟利澤在酒店後方的暗巷裡接應你。距離行動還有兩、三個小時的準備時間,你趕緊把酒店東南西北每個方向、每條路線都給我記熟,尤其是逃生路線,知道嗎?”她殷殷叮囑再三。

尹光夏歪著腦袋,眨著無辜的眼,滿臉不解地望著大伯母。

奇怪了,什麼時候尹家的成年禮考核還有安排接應的?之前明明聽說其他人接受考核時,都是自己單槍匹馬搞定所有疑難雜症,怎麼今天……

見尹光夏似有疑惑要問,薛如倩不讓多問,搶先一步轉過她的身子,往她肩上一拍,催促道:“好了,快去準備!少給我磨磨蹭蹭。先說好,大伯母我可沒啥耐心,等太久是會困的,一困就會想吃東西,一吃東西就會胖,要是明天早上我量體重多出零點一公斤,你小妞皮就給我繃緊!”

大伯母打趣兼威脅的口吻,讓尹光夏玫瑰色的唇瓣忍不住跟著彎起弧度,“放心,小夏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把東西帶回來的!”

她揮揮手,像只翩然起舞的蝴蝶,轉眼便飛出薛如倩的視線範圍。

盡人事聽天命,現在就是等了,希望最後傳來的會是好消息,別出啥紕漏。

薛如倩捏捏眉心,轉身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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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太陽落下地平線後,大地就暗了下來。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天空彷佛翻倒的墨汁,渾濁一片,輪廓難辨。

  忽地,幾道閃電驟然劃過天際,伴隨著悶雷聲響,不消須臾,濃黑的夜晚便開始下起了暴雨。

  尹光夏佯裝自若的推著餐車,一步步往目的地前進。

  不住微揚的嘴角,泄漏了她心裡興奮又緊張的情緒,幾次都怕自己會失控的歡呼,只好緊緊握住餐車的把手,藉以保持鎮定。

  香港每年固定會有春、秋兩季拍賣會,每次舉辦總會吸引來自世界各地一流的收藏家,爭相出席搶寶。他們大多會在拍賣會之前低調抵達這座被譽為東方明珠的小島,等拍賣會結束後,才又陸續離港。

  因為這些貴客的到來,這段時間的香港,儼然成了全球收藏家密度最高的地方,各種交易熱絡沸騰。

  這些收藏家們有的低調隱身在尋常小旅館裡,避免被有心人士盯上,有的則是大手大腳的入住頂級酒店的總統套房,恣意享受生活。

  尹光夏這次鎖定的寶物主人,顯然是屬於後者。

  酒店坐落在尖沙咀最繁華的地段,位於二十八樓的特級豪華海景套房一晚就得花上一萬多港幣,房間規劃為寬敞的大三房,房裡的裝潢陳設古典中散發著高貴氣息,精致中展現細膩韻味,迎賓花搖曳生姿,斜倚窗前,維多利亞港的美景就在眼前。

  今晚,尹光夏就要潛進這間特級豪華海景套房,展開她的盜寶行動。

  穿著偷來的制服,推著半路攔截的一部餐車當作掩飾,制服口袋裡更躺著一張隨手從某位員工身上摸來的萬用房卡,假扮酒店員工的尹光夏眼看自己距離特級豪華海景套房只差最後的一步之遙,渾身頓時熱血沸騰。

  只要今晚順利盜得臂釧,日後她便能行走江湖,奉命盜寶。爽吶!

  拿出萬用房卡,順利進房,尹光夏撇下餐車,迅速戴上隨身攜帶的軟質黑色小羊皮手套,美目飛快掃視一圈,不到兩秒鐘就順利找到保險箱的位置。

  她突然覺得,比起其他堂兄弟姊妹走街串巷、飛檐走壁的苦力活,自己實在幸運太多太多,大伯母對她也太偏心了,回頭說什麼也得弄幾道拿手好菜,好生地謝謝大伯母才行。

  喜孜孜的從頭發上取出尹氏家族所有的特制黑色細絲發夾,手中的房卡權充輔助工具,尹光夏半點不耽擱,聚精會神地搗鼓著眼前這看似固若金湯的保險箱。

  喀嚓!聽見卡楯彈開的器械脆響,那過度專注而不自覺蹙緊的眉心頓時一舒,玫瑰色的唇瓣也跟著彎起一抹自信又甜美的弧度。

  她今天還真是鴻運當頭福星高照啊!總算不枉她苦苦忍耐這兩年。

  尹光夏喜孜孜的打開保險箱,頓時表情一楞,嘴邊笑容跟著瞬間凍結。

  沒有

  保險箱裡空無一物,別說是什麼褐色牛毛紋沁、包金浮雕獸面紋的白玉錯金臂釧,就是半點雜毛碎屑也無。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如果不是寶物被人捷足先登,那麼極有可能就是她的行動計劃早已外泄,寶物的主人有了防備。

  尹光夏驀然心口一凜,懊惱低咒,「Shit!」必須馬上撤退。

  理由很簡單,若對方已經有所防備,只怕也算准了時間等她自投羅網,屆時好來個甕中捉鱉。

  她失手事小,要是不幸被抓累及整個尹氏家族,那就歹志大條了。

  一改方才的輕松,她匆匆關上保險箱,摘掉手套往後腰一塞,十萬火急的當口,黑色細絲發夾竟還失手掉落,尹光夏無暇撿拾,只能抓緊時間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跑,來時不過幾步,去時卻漫長彷佛不見終點,冷汗爬滿了她的背脊……

  還有一臂之遙就能真正逃脫,尹光夏才剛要伸手握住門把,卻愕然聽聞一陣門鎖窸窣聲響,她還來不及應變,就被迫目睹眼前這扇豪華貴氣大木門在短短一秒鐘內,以著肉眼無法捕捉的驚人速度,直接從零度瞬間展開到近九十度。

  她想,就是現在施行隱身咒也為時已晚,更別說她根本不會!

  她、完、蛋、惹……

  是個男人,高大又挺拔的男人。

  濃密的黑發凌亂的散落在他額前,單指勾著一件看似昂貴的深色西裝外套,一派漫不經心地甩掛在肩上,他嘴巴叼著房卡,騰出的那只手正用力拉扯身前令人窒息的領帶……

  尹光夏兩眼發直,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要從嘴裡跳出來了。

  平常靈活輕巧的肢體,偏偏在這一刻僵硬的不聽使喚,兩只腳死死黏在原處動彈不得,惡寒迅速地從她腳底直往上竄,凍得她腦袋當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似是察覺到異樣,修長的手指停下動作,男人緩緩地抬起頭。

  尹光夏絕望地閉上了閉眼,許久,沒感覺到動靜,她偷偷睜開一只眼睛—

  四目交會。

  「你是誰?」

  男人沒有大叫,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她。高大挺拔的身軀很是瀟灑地斜倚著牆面,好整以暇,十分鎮定。

  他的眼睛深且黑,像宇宙黑洞般深不可測,彷佛隨時會將人的魂魄全數吸走,令人不由得渾身緊繃,並且為之膽寒。

  見她不回答,男人微微眯起了眼。

  他說的那三個字尹光夏都懂,可在這種情況下堆疊成問句,卻叫她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她強作鎮定的站著,死死地咬著下唇不吭一聲。尹家人進不得警局,要是她現在亂跑亂竄引起騷動,只會更把自己往險境推。眼下局勢未明,她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可不知怎麼地,被他這樣無聲地看著,尹光夏覺得心頭微凜,敏銳地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緊張感,她下意識的捏緊衣角,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她很緊張。

  藍於洛看見她泛白的小手死死地捏緊衣角,這種出於下意識的動作,通常反映出當事人內心極端的忐忑不安。那雙眼睛美則美矣,卻飄忽地彷佛故障的時鐘指針,可惜了她的強作鎮定。

  既不是打掃清潔時間,也沒有要求客房服務,好端端地,他房間裡怎麼會平白冒出一個人?一個穿著酒店服務人員制服,神色有異,呼吸急促,鼻尖還沁著薄汗的年輕女子。

  藍於洛深知自己的男性魅力,想對他投懷送抱的人從來沒有少過,但是他不會蠢的在這種明顯有違常理的吊詭時刻,往自己臉上貼金。再者,真要投懷送抱,不是應該要積極主動活潑可人嗎,怎會是一副宛若見鬼的模樣?

  要說這背後沒有問題,鬼都不信!藍於洛在心裡冷笑。

  他抽下嘴邊的房卡,徐徐上前。

  她緩緩退後,臉上笑容十分僵硬。

  「你在我房裡做什麼?」低沉嗓音中透著冰冷。

  他漫不經心地伸手撥了撥散落額前的發,露出了一張年輕而俊美的臉龐。

  尹光夏以為,弟弟尹利澤的長相已經夠活色生香了,沒想到這男人更是妖孽之最。瞳仁烏黑,眼形略長,挺拔的鼻梁下是張輪廓漂亮的薄唇,渾身散發一種危險氣息,襯托得那雙深邃眼眸銳利又清透,叫人每看一次,心就會不爭氣的失控驟跳一回。

  「我……」許是被眼前的俊美男色干擾,素來神思敏捷的尹光夏竟一時口拙,小嘴張了又張,最後也只勉強吐出一個單音。

  目光不經意掃向前方不遠處的一部小餐車,藍於洛揚聲問:「那餐車上的東西是你送來的?」

  瀕臨當機的腦袋靈光一閃—對厚,她怎麼就忘了她的餐車啊!

  「是、是Room Service!」她不爭氣的偷吁了一口氣。

  他玩味挑眉,「可我並沒叫Room Service.」

  腦袋飛快一轉,尹光夏趕緊又說:「是酒店免費贈送的。」

  她想,人性本貪,通常聽到有免費的,大腦就會樂的忘了質疑合理與否,大腦一樂,渾身上下都樂,就不會太刁難她,自然也比較容易脫身。

  藍於洛將手中的西裝外套連同解下的領帶,隨手就往一旁客廳米白色的緹花長沙發上扔,接著回頭,挑眉質疑,「免費贈送?這是什麼活動?」

  「是這樣的,為了慶祝酒店重新開幕一周年,酒店根據當天的住房資料,透過電腦隨機抽選出一位幸運兒,由酒店免費贈送美酒和精致點心,藉以感謝貴賓的蒞臨。」話落,尹光夏都想為自己的臨場反應掌聲鼓勵了,居然能憑空捏造出這麼一段官腔說法。

  掰呀掰呀,繼續掰呀,敢情她以為自己正在參加說故事比賽嗎?藍於洛的黑眸閃過淡淡嘲諷。

  「這麼說我就是那萬中選一的幸運兒嘍?」冷冽暫時從他眼中退去,伴隨著笑意浮現,俊朗的容顏頓時變得柔和清雋。

  「沒錯,您就是萬中選一的幸運兒!美酒和點心皆已送達,就不打擾您了,請您慢慢享用。」她有模有樣的將雙手交疊在身前,深深鞠躬。待直起身子,腳跟一旋,迫不及待就想閃人。

  阿彌陀佛,只要走出這扇門她就安全了……

  原以為安全唾手可得,不想在她剛跨出第一步後,就宛若泡沫般灰飛煙滅。屬於男人的大掌一把重重搭上,尹光夏纖細的肩膀頓時歪沉,她心一突,暗道不妙。

  「酒店送的是什麼酒?我這個人有點挑剔,不喝太廉價的酒,不是我要的,即便免費我也不希罕,你還不如直接拿回去,省得我還得倒掉。」

  切,跩個二五八萬,現在是在上演富豪的傲嬌嗎?

  「請稍後,我這就幫您確認。」轉身,尹光夏沒好氣地閃開那令人肩膀發燙的大掌,重新走向餐車,從冰桶裡一把撈起酒瓶。

  「是蘇格蘭大摩二十五年單一純麥威士忌」尹光夏倏地瞠目。

  靠,這酒一瓶少說也要港幣八千多!尋常人家都不知道可以買多少個燒腊便當了,也難怪她驚得尾音都上揚了兩度。

  好吧,就像弟弟尹利澤說的那樣,是她太老土了,才會不管見了什麼都這麼一驚一乍的。

  但是八千多欸……如此高價,想想還真是不可思議。

  是怎樣?喝了會變神仙嗎?尹光夏不以為然地扮了個鬼臉。

  「二十五年的大摩,還行。」藍於洛勉強點點頭。

  尹光夏差點吐血。嘖嘖嘖,這些有錢人果真是豪奢的不像話,也不想想非洲還有很多小朋友吃不飽穿不暖哩!

  是說,玩得起用錢堆疊的寶物收藏,住得起這種一晚一萬多港幣的特級豪華海景套房,一瓶八千多的酒對他來說,還真是沒什麼了不起,充其量不是過小菜一碟。

  「去倒一杯酒過來給我。」他逕自走向客廳的米白色緹花長沙發,坐下。

  可惡,想她尹光夏長這麼大,從來沒人敢指使她幫忙倒酒,要不是擔心會暴露身分,她早扭頭不理了。

  好好好,忍住忍住……纖指俐落的撕開瓶口封套,死命一拽,扔掉瓶蓋,往晶瑩剔透的杯子裡斟了滿滿一杯酒,接著來到藍於洛面前,客氣奉上。

  「去給你自己也倒一杯。陪我喝酒。」

  陪你喝酒尹光夏眼角抽了抽,有禮婉拒,「先生,很抱歉,現在是我的上班時間,依規定我們是不能喝酒的。」

  藍於洛黑眸微眯,繼而跩跩地看向她,「不喝?行,信不信我現在就直接打電話到客房部投訴你,就說……」

  他邊說邊慢條斯理地解著手上那只價值數百萬的陀飛輪機芯裝置的機械表,冷不防地就往尹光夏懷裡拋去。

  尹光夏本能地伸手接住。

  「就說你偷我了表。」藍於洛彎起邪惡的笑容,滿臉挑釁的看著她。

  尹光夏先是楞住,繼而恍然大悟,她深呼吸,壓抑怒火道:「我才沒有,明明是你自己扔過來的。」

  他跩跩冷笑,「小姐,現在手表可是拿在你手上,而且已經沾滿你的指紋了,你說,到時候你的主管是信你多些,還是信我多些?」無賴挑眉。

  「你—」好好好,真真是好樣的,想她尹光夏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卑鄙又陰險的家伙!

  可惡,今天可是她等了好久的成年禮考核,臂釧不知所蹤,心情已經差到不能再差,最好還有這美國時間你一杯我一杯啦!

  因為太生氣,尹光夏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只能瞪著大眼睛,看看天花板,又看看牆壁,好幾次都想把手中的表狠狠砸在他臉上。

  冷靜冷靜冷靜,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她得趕緊想想辦法,要嘛走人,要嘛就得把臂釧給找出來。

  但問題是,她現在要上哪兒找?

  「看來,我真的有必要請你的主管過來說明一下,為什麼我的手表會在你手上了。」藍於洛作勢就要拿起一旁茶幾上的話筒。

  「等等—」尹光夏撲上前去,雙手死死壓住話筒,討好陪笑。

  她心想,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保險箱沒有,那就往保險箱外找。依照這家伙陰險的程度,為了防止寶物被盜,他極有可能隨手將臂釧扔在這屋裡某個不起眼的地方,故弄玄虛,藉此混淆視聽。

  尹光夏心生一計,酒是絕對不能白喝,不如索性把這家伙灌醉了先,然後她再慢慢去找那個什麼勞什子臂釧。沒錯,就是這樣!

  她一臉乖覺地衝著藍於洛漾開粲笑,「不過就是喝酒,就不用這麼大費周章讓我主管跑這一趟了,你且稍等我一下。」轉身咚咚咚地取酒去。

  她的順從讓藍於洛滿意的彎起唇,抬起手,將杯中的琥珀色液體一飲而盡。

  片刻,尹光夏咚咚咚地跑回來,很是豪氣地將整瓶酒拎過來。

  「我覺得,喝酒就是要熱熱鬧鬧痛痛快快,那種你一杯我一杯、你敬我我敬你的溫吞式喝法,未免太無聊。不如我們來玩個游戲,輸的人喝,我覺得這樣也比較趣味些。」

  看來是已經想到法子要陰他了。藍於洛不置可否,由著她講述游戲規則。他倒要看看這妮子究竟葫蘆裡賣什麼藥。

  「准備好了沒?要開始嘍!Lady First—」

  尹光夏興致勃勃地高舉一雙藕臂,「海帶呀海帶。海帶呀海帶……耶,你輸了,喝。」尹光夏超好心的推了藍於洛的手一把,幫他把酒灌得更快些。「快快快,是男人就痛快喝,再來—海帶呀海帶,海帶呀海帶,哈哈哈,先生,你又輸了,再喝……海帶呀海帶,海……」

  藍於洛一口氣連輸五把,喝酒又喝得爽快,尹光夏樂得眉開眼笑,覺得自己好幸運,遇到個傻子,很是殷勤的不斷幫他把酒斟滿。

  藍於洛還不至於遲鈍到連這一點小把戲都看不出來,既然她這麼想灌醉他,他也就樂得配合,一把接著一把輸,一杯接著一杯罰。

  原本滿滿一瓶酒,轉眼已經喝了大半。而且全都是藍於洛一個人喝的。

  「欸,你又輸了,快點喝。」她興奮鼓噪。

  「我……我不……不行了……」勉強說完這句話,只見方才還跩個二五八萬的大男人,立刻倒在米白色的緹花長沙發上,完全不省人事,酣睡如嬰兒。

  「喂,先生?醒醒啊!先生?」慎重起見,尹光夏上前拍了拍他的臉頰。毫不手軟的勁道,打得俊容泛紅。

  「唔……」他咕噥一聲,沒起來。

  尹光夏竊喜。「我還以為你有多會喝哩,原來也不過爾爾。」學男人豎起拇指帥氣的抹了鼻子一把。

  不是她要臭屁,想她玩遍尹氏家族上下,還沒有誰是她的對手。

  這下子換尹光夏跩了,報復性的豎起食指,凶狠地往仰躺在沙發上的俊臉猛戳,「我叫你猖狂!叫你猖狂!別以為地球就只跟著你一個人轉,這游戲沒你以為得那麼簡單,想贏,就得先學會猜度人心。今天算你走運還有沙發睡,以後再敢隨便威脅女人,就該讓你去睡大馬路了!」末了,不忘又狠狠地掐了那俊臉一把,這才稍稍解氣。

  事不宜遲,發泄過後,也該辦正事了。

  尹光夏起身離開沙發,重新戴上她的黑色軟質小羊皮手套,美目半眯,雙手叉腰,站在特級豪華海景套房的客廳中央思索須臾,旋即從右往左開始展開地毯式搜尋。

  她像只辛勤的小蜜蜂嗡嗡嗡地忙了半天—沒有,沒有,到處都找不到臂釧!倒是意外發現那張面對著落地窗、看著尋常的紅木辦公桌,右邊第一個抽屜,竟被上鎖了,用得還是特制的鎖。

  直覺告訴尹光夏,那只白玉錯金臂釧極有可能就放在裡頭。

  可惡,如果她方才沒弄丟她的黑色細絲發夾就好了。她懊惱地敲了敲自己腦袋。

  因為一心想著臂釧,尹光夏渾然不覺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某人的眼中。

  藍於洛根本沒醉,不過是半瓶威士忌,他酒量還沒那麼不濟,佯裝醉倒,不過是為了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方才看她裡裡外外的忙碌著,似乎是在找什麼重要的東西。他黑眸轉為深沉,心頭暗忖,難道她是在找那份合約書?

  藍於洛的目光頓時冷了下來。

  看來有人還是不死心,硬是想要從中作梗,破壞這次由他所主導和香港方面的合作案。可惜,為時已晚。

  為了防堵有心人的動作,藍於洛早已將簽約儀式秘密提前至昨天晚上。而那份熱騰騰的合約書,想來現在應該也已經送到爺爺手上。

  遺憾的是,沒想到他一直隱忍不發,倒養大了對方的胃口,這次他要是再不好好打壓一番,養虎為患,麻煩事情只會三天兩頭上門,索性今天就殺這只雞,儆她背後的那幾只猴吧!

  突然,尹光夏轉過身來—

  藍於洛倏地閉上眼睛,繼續佯裝醉倒。

  美目看著長沙發上不省人事的藍於洛,尹光夏陷入一陣沉吟。有鎖,必定有鑰匙,這麼重要的小東西,貼身收著並不難。看來,只能搜身了!

  二話不說,她欺身上前,纖細小手毫不扭捏地就往他襯衫口袋摸去。

  明明隔著衣物,那灼燙的熱度、強而有力的心跳,卻像是要穿透她手掌似的,直到收回手,她都還覺得掌心熱熱燙燙,溫度殘留指尖久久不散。

  那觸感……也不知道怎麼說,和自己的綿軟截然不同,是一種超乎她想像的堅硬厚實。

  尹光夏雖然沒有男友,但她對男人的身體並非全然不熟悉,好歹家裡也有不少堂兄弟,哪怕是什麼六塊肌、八塊肌,看到都麻木了,可現在,她發現自己對這人的身體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好奇。

  待尹光夏回過神來,她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沿著男人的胸口緩緩而下……

  哇!她無聲贊嘆。這男人身材真不是蓋的,寸寸結實,壁壘分明,雖然隔著襯衫,立體的觸感半點不馬虎,摸著摸著,尹光夏覺得自己的雙手掌心被男人的體溫熨得又暖又燙。

  咳!她、她這是在做什麼?!

  驀地回神,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恰當,她連忙抽回手,使勁地拍打自己的臉頰,逼自己回到正事上,再不許胡思亂想,繼續打起精神,抓緊時間往西褲口袋進行第二波搜查。

  小手鑽呀鑽的,鑽進了西褲口袋,先是摸出一串車鑰匙,沒看見符合的小鑰匙,心裡小小地失望了一下,但她不死心,再接再厲,持續深入、持續翻找,一副想要在廢棄的礦坑挖出黃金似的專心又賣力。

  是說這家伙到底都在口袋裡放了什麼東西啊,怎麼摸起來手感這麼奇怪?她也沒多想,就多捏了幾把。

  藍於洛眉頭緊鎖,渾身僵硬。

  這該死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居然對著男人的身體這般肆無忌憚的上下其手,她到底有沒有半點身為女人的自覺?知不知道什麼叫女人的矜持和害羞啊?

  他緊緊咬牙,憋著呼吸,渾身卻不由自主的熱燙起來。讓藍於洛覺得無比糟糕的是,這種詭異的情況還在持續增強,隨時都有可能一發不可收拾——如果他再不阻止的話。

  「你到底摸夠了沒?」終於,他咬牙切齒的說。

  突如其來的男嗓,駭得尹光夏打了個顫,連忙別過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

  眼前這雙眼睛,像是隨時要噴出火似的駭人,瞪得她一陣膽寒,當場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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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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