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是一幢坐落於海邊的白色別墅。房子共有兩層,在一樓的四面牆中有三面全是大幅的落地窗,視野遼闊,相當的適合觀賞海景。
唯一沒有落地窗的那面牆上掛著一張巨幅的結婚照。
照片中的新娘看起來非常的年輕,大約十九、二十歲,有著一張清麗絕俗的容顏,尤其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波光流轉、靈動非凡,絕對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她身旁的新郎則有一頭濃密的黑髮及湛藍睛,其俊美,是電影明星也望塵莫及的!
照理來說,像這樣的金王玉女在婚後必然是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此刻,照片中的新郎正獨自站在落地窗前,他現在的心情猶如眼前的大海一樣波濤洶湧,一雙藍眼蘊含的怒火,足以令海洋為之沸騰。
沒有人能如此輕易的牽動他一絲一毫的心緒,讓他狂怒至此。
一直以來,只要是他雷亞力想要的東西,無論那是什麼,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只除了一個例外,就是照片中的新娘陳可兒。
從初見到她的那一刻起,她不但吸引了他所有的視線,融化了他冰封已久的心,更令他為她癡狂。正當他認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時,她卻棄她而去,了無音訊,讓他由全然的狂喜墜人痛苦的深淵——長達五年!
雷亞力望著大海,思緒緩緩的飄回五年前的那個下雨天……
那天,雷亞力開著一部黑色的吉普車,繞著婉蜒的公路,直驅他海濱的別墅。
他這次出來度假沒有告訴任何人。
平時他是個工作狂,除了國內的事業,他還必須為了家族在國外的企業而當空中飛人,奔波於各國之間;因此,這次的休假對他來說是相當難得的。
不料,車子才開到半路就下起傾盆大雨,老天還真是與他作對,他搖頭苦笑。
到了別墅後,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讓自己沉浸於悠揚的薩克斯風音樂中,遙望雨中的大海,長久以來,難得的感受到心中盈滿了寧靜。
就在這時,他看見有個人淋著大雨緩步靠近海邊。真是個瘋子!他暗想。
沒想到那個人只是停駐了一下,便直直的往海裡走去!
亞力有些好奇那個人怪異的行徑,於是順手由身邊的茶几下拿出一副望遠鏡。透過望遠鏡看去,那是一個身穿紅衣的長髮女人,看她一步步走人海裡的情形,他微覺奇異,因為一個會游泳的人絕對不會像她那樣走人海裡,難不成要走到海水滅了頂才開始游泳不成?亞力立即為這荒謬的想法啞然失笑。
下一秒,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中迅速一閃;老天!她……該不會是自殺吧?
倏地,亞力拋下手中的望遠鏡,火速的奪門而去。
陳可兒失神的站在海邊,渾然不覺打在自己身上的冷冽大雨。
一年前,父親經商失敗,因此欠下了高利貸一筆為數不少的錢,沒想到這筆債利上加利,猶如雪球一般,愈滾愈大,短短的三個月內成了一筆可怕的數目。
父親因為還不起債而意志消沉,終日買醉。直到有一晚,父親又喝得酪團大醉,結果在回家的路上發生車禍;沒想到肇事者卻逃逸無蹤,待父親被人發現送醫院急救時,已經無力回去了。
當她與母親接到由醫院傳來的噩耗時,簡直有如青天霹靂,而母親更因此而憂勞攻心,一病不起,不多久後便追隨父親而去。
面對驟失雙親的打擊,使得十八歲的她頓失依靠,一夜之間不再是父母呵護的寶貝。離開象牙塔,她必須努力營生,畢竟她還背負著父親遺留下來的債務。
一個像她如此年輕又手無縛雞之力的美麗女子,能有什麼方法挑起龐大的債務?
很快的,她憑著脫俗的嬌容成了酒店的紅牌小姐,許多慕中名而來的人只為了一賭風采,而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更是千方百計要帶她出場;只是全部都在她堅持只陪酒不賣身的原則下而作罷,日於就這樣有驚無險的過了一個月。
這一晚,她照便的不出場準備回家,而酒店經理在此時走了過來。「我說可兒呀,以你這種條件,不要說是還價了,想要賺大錢還不容易嗎?」
「經理,當初我願意到這裡來上班完全是因為你答應我可以免出場的!」
「可是一個月以來,我為你已經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大客戶,我怕這樣下去店裡的生意會受到影響。」
經理半威脅著。
「那麼我辭職好了。」可兒冷冷的回答。
「哎喲!你可別誤會了。像你這種大紅人我怎麼捨得你走?不如這樣吧!今晚你陪一位日本客人去吃個宵夜,吃完就回去,如何?人家早川先生從你第一天上班開始就捧場到今天,我實在不好意思一再的拒絕他,你就答應吧!怎麼樣?只是頓吃消夜。」經理半哄半騙的說道。
可兒想了一下,考慮到往後或許有許多地方需要經理幫忙,況且她這一個月來確實受到她不少的照顧,實在不想做得太絕。
「好吧!只是吃消夜。」她不疑有詐的答應了。她並不知道早川已經花了一筆六位數字的金錢買通了經理。
單純的可兒一上車就被鎖在車內而不自知,就這樣被騙到川一郎在台灣的別墅中。
「這……這是什麼地方?不是要去吃消夜嗎?」可兒驚慌中不忘以日語問他。以往因為父親經商的需要,她也學過日文。
「這裡是我在台灣的別墅,難道你的經理沒告訴你,我已經買下了你今晚的時間?」說罷,他伸出肥膩的雙手往她身上摸去,既然他花了那麼多錢,就絕不能浪費一點時間。
可兒拚命的閃躲,但終究仍是逃不過,被他牢牢的捉住。
她無奈的想,難道我終究天生命苦,連僅存的清白也不能自保?她痛苦的閉上雙眼,拒絕讓眼淚流下。
早川見她不再拒絕,於是開口:「只要你表現得讓我滿意,多少錢都不是問題,這幢房子還可以送你,只要以後我在台灣時,你好好的伺候,我保證讓你吃穿不愁、穿金玉的,如何?」他雙手流連在她美麗的身軀上。
啪的一聲,可兒甩了早川一巴掌算是回答。雖然她在酒廊上班,但並不代表她可以讓男人任意玩弄。
「臭婊子,你敢打我?!看來我不教訓你一下,你真的是不知好歹。」旱川解下腰帶狠狠的抽了她幾鞭,他雖然很生氣,卻也不想面對一個血肉模糊的女人,因此他就此停手,不再繼續,反正待會兒還有得她受的。
可兒從來不曾受過這種屈辱,一時之間,憤恨全凝聚在心頭。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先洗個澡。」她冷冷的吐出這句話。
早川在詫異了一下後,立即滿臉興奮的帶她到浴室。「原來這婊子喜歡來這一套。」他自以為是的想著,完全沒有注意到眼前女人的舉動。
打從可兒第一天到酒廊上班起,她就在皮包內藏著一把刀;在這種聲色所上班,會遇到什麼事情實難想像,帶著一把刀讓她在心裡上安心不少,只是她萬萬想不到自己真有用上它的一天。
她這一下的行動出乎早川的意料之外,結果他的大腿被她刺中。
可兒長這麼大以來從沒傷過人,這時雙手不停的顫抖。雖說她是不得已才決定用刀的,但是看見可兒流了那麼多血的同時亦感到害怕。
「你……你這婊於活得耐煩了?」早川在驚怒交集之下,拔起腿上的刀子向她撲了過去。
可兒驚嚇之餘迅速往旁一閃,躲過了他的撲擊,連忙朝大門逃去,可惜才跑到玄關處就被他追上。在這危急的一刻,她瞥見身旁有只水晶花瓶,不假思索的,她拿了起來奮力往他頭上砸下。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早川只是死瞪著她,滿臉不置信的倒了下去。恐怕在他昏死前仍不相信自己會栽在這小女人手裡吧!
可兒不敢看他是否已死,轉身便逃出了別墅。
可兒站在海邊,回想這些日子以來,每天猶如行屍走肉般的活著,如今又犯了殺人的罪行,令她覺得天下雖大,卻已無她容身之處;她深深地憎厭這悲涼的世界,同時也為自己的命運覺得悲哀。
既然生已無可戀,那麼就讓死來解脫這一切吧!反正這個世界上已經不會有人為了她的死而傷心了。
她一步步的走進海裡,海水漫漫的淹沒了她,在一陣本能的掙扎後,她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就在沉人大海的一剎那,雷亞力淋著大雨也跳入海裡,一遍又一遍的搜尋她。
不一會兒,亞力抬起頭用力吸了一口氣。「奇怪,明明看見她在這裡被海浪淹沒的,怎麼找不到了?難道是我記錯了方位?」他決定再找一次。
終於,在他楔而不捨之下的尋著了。他奮力游過去,把她拖上沙灘。
雖然仍下著大雨,但他完全無視雨的滂滄,急急的為眼前的女子施予急救。她的經吻經驗雖然豐富,但從不曾做過人工呼吸,因此在做了三分鐘而她仍無一絲轉醒的跡象時,他莫名的焦急了起來,生平第一次後海沒有好好學習過各種急救方法,他自認為絕不會遇上這種事,誰知今天偏偏教他遇上了。
雷亞力仍不放棄的繼續為她施救。好久好久,就在他以為不行時,她終於在一陣劇烈的嗆咳中甦醒。
張開雙眼,迎上了一對湛藍如寶石的眼睛,可兒安心的笑了。
原來自己已上了天堂,而此刻她的守護天使正在她身旁守護著她,她並沒有因為殺人而被打人十八層地獄,莫非這是上天的垂憐?
這個想法讓她疲憊的身心為之放鬆,又昏厥了過去。
亞力與她眼眸交會的剎那失神了。
好美、好迷人的一雙大眼!讓他的心不可思議的撼動了一下;同時,他也為她的甦醒感到難以言喻的興奮,畢竟自己的一番施救終於奏效了。
但是這種情形只維持了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她又昏厥了過去,刻不容緩的,他急忙伸手探她鼻息——還好,仍有呼吸!他吁了口氣。旋即,他溫柔的抱起她走回別墅。
亞力靜靜的坐在床沿,神色複雜的看著沉睡的女人,不!應該說是女孩。
她很年輕,不會超過二十歲,卻生著一張讓男人看了就會心動的細緻臉蛋以及一副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這是他剛才替她換下一身的濕衣服時所目睹的。雖然他並非柳下惠,但是與其讓她冒著得肺炎的危險,倒不如由他來幫她把衣服換好。
讓亞力訝異的是,在她的身上有著數條交錯的鞭痕的紅腫,尤其在她白皙的皮膚襯托之下,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不知為何,看來這傷痕像是不久前才發生的,到底是誰對她下如此狠心的毒手?這和她的自殺有關嗎?亞力想到這裡,心中無端的感到一陣心疼,這個陌生的女孩競牽動了他從不曾在其他女人身上有過的憐惜,這絲奇特的感覺教他不解。
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他再也不相信女人,只視女人為玩物;情婦一個又一個的換,從沒有任何一個能讓他愛上,而他也從不曾打算過娶那些女人;因此甘七歲的他,仍是個超級的黃金單身漢。
呆愣了一下,亞力注意到女孩的眼睛輕輕的張開了,那雙晶瑩剔透的大眼再次讓他失了神。
「天使……」她輕輕的叫出聲。
「天使?」亞力回過神來,聽到她這麼叫自己。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如此的形容他,通常女人對他是又愛又恨,說他是情場的惡魔,想不到這女孩竟叫他天使!?真令他啼笑皆非。
「我不是天使,是我把你從海裡救回來的,我叫雷亞力。」他微笑道。
原來她沒死!老天竟連死的權利也不給她,她神色一黯,有些無奈的想著。
「你叫什麼名字!」
她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陳可兒。」
望著眼前這個英俊得不真實的男人,她知道是他救了自己一命,心想他應該不會是什麼壞人吧!唉!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壞人?
她翻開被單準備下床離開。既然自殺不成,她打算到警察局去自首,接受法律制裁,說不定被判了死刑,那麼也算解脫。
想不到她才翻開被單,就發現自己身上只穿著一件男人的T 恤。
「是……是誰替我換衣服的?」她緊張的又拉回被單裹住自己。不怕死的她對這件事倒是挺在意的。
「別墅裡只有我一個人。」雷亞力輕鬆地回道。
「你放心,我並沒有侵犯你,對一個渾身濕乎乎、昏迷的女人,我是不感『性』趣的。」他的藍眼戲虐的眨了一下。
可兒的一張消臉迅速紅了起來。
「這瓶藥膏你拿去擦身上的傷吧!」亞力把瓶子遞給她。
「不必了。」她紅著臉回答。想到這個男人已看遍了她的身子,就令她滿心羞怯,目光不敢和他相對。
「你不怕留下疤痕?」雷亞力挑眉問道。他突發現自己很愛看她臉紅的樣子。
「我不在乎!」對她這個厭世的人來說,身上是不是多幾道疤痕並沒有什麼差別。
「你別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可不想在你為了報答我而以身相許時,看見你身上有醜陋的疤痕。」
不知怎地,他就是想逗逗她,看她臉紅的模樣。
可兒聽完愣了一下,隨即回答:「我並沒有要你來救我,是你自己要救的。」
亞力聽她的口氣簡直就是在指責他太多事,氣得差點吐血!真是好心沒好報!
「你給我好好聽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怎麼可以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自殺是最低能的作法,就算遇到什麼不如意也該努力想辦法解決,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他倒是第一次這麼義正嚴辭的對一個女上人說話。
「殺了人也能解決嗎?」可兒抬起頭來直視那對藍眼,反正她已決定自首,也就不怕讓眼前的男人知道。
「你殺了人?他不置信地反問。
「應該是吧!」可兒據實回答,她記得當時那日本人的頭上流了許多血。
「什麼叫應該是?是或不是,到底是哪一種?亞力質問她,實在不敢相信她會殺人。
「我……我看見他頭上流了好多血,能不死嗎?」她以問題來回答他的問題。
「你不確定?」他感到自己鬆了一口氣。
「就算他沒死也一定受重傷;傷人一樣是有罪的,所以我決定去自首。」她領了一下,又說:「雖然如此,但是我仍然要感謝你,並不是謝謝你救我一命,而是你讓我知道這世界除了我父母之外還有人會在乎我的生死。你放心,我不會再輕易尋死了。」說完她黯然起身,用眼睛搜尋她原來的衣服。
「在浴室的烘衣機裡。」他伸手往房一指,解答了她的疑問。
可兒轉身往浴室走去,才走了兩步就被他拉了回來,圈在懷中。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離開。」他霸道的說。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可兒急急地掙扎,不想與這陌生男人有如此親密的接觸。這男人莫名的教她渾身不自在、臉紅。
「你的命是我救的,難道我不該要求點報償?」他低下頭在她耳畔輕問。
「你……想要什麼樣的報償?」她不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麼說變就變,前一分鐘還溫文有禮,下一秒就變成了大野狼?真不知他想要什麼報償?自己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才會造成今天的地步,她應該早看出這男人救她是別有目的,在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很簡單,我只要你……」他頓了一下。
「不,我絕不以自己作為報償。」
他低低的笑了起來。「你別誤會,我只想要你回答我三個問題作為報償。」
霎時,可兒的臉紅到耳根子去了,她敢對天發誓,他是故意造成她的誤會,真是個可惡的男人。
「只是回答三個問題而已,需要考慮這麼久嗎?」看她臉紅的俏模樣,真令他有吻她的衝動。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第一,我想知道被你殺了的人叫什麼名字?你是在什麼地方殺了他的?」亞力一雙藍眼定定的看著她。
可兒迎視他專注的目光,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而且兩顆火熱,不用照鏡子她就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紅得不得了。
對於這個男人所帶給她的影響她感到不解,她並不是一個見到男人就會臉紅的女孩不然她在酒廊上班豈不是時時刻刻都面紅耳赤的?
「快回答我!」他催促她。
「為什麼問我這些問題?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很抱歉,你的疑問我不能回答,但是我絕對不會對你不利的,相信我。」他強調最後一句。
她不知該不該相信他,畢竟她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才因此吃了大虧、犯下不可彌補的錯誤。然而,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也沒啥不可的!一旦她去自首後,大家都會知道,現在告訴他,也不過是讓他早一點知道事實而已。
只是……他知道真相後可會看輕自己?她不知道。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那人叫早川一郎,發生的地點是在他的別墅,因為他當時想……想非禮我。」一想到當時的情景,就讓他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亞力感覺到懷中的她微微顫抖,不禁心疼了起來,感受到她當時的驚懼及所受到的傷害。說來奇怪,他從來不相信有一見鍾情的事,但這女孩卻深深吸引了他,讓他有了想保護她一輩子的感覺。
「你身上的傷痕是他所造成的嗎?」明知她對這個問題會感到痛苦,但是他仍然想知道是誰如此傷害她!
對於這第二個問題,可兒感到一陣難堪的別過頭,她長這麼大以來還不曾受過那樣的侮辱,這對她的身心都造成一種難以言喻的傷害,她實在不願再一次面對這傷害一一特別是在另一個男人面前。
亞力已由她的動作得知了他所想要的答案。輕輕地,他抬起了她的臉。「不管曾發生過什麼,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你無需感到羞識,因為那不是你的錯,也沒有人會因此而看輕你。」
可兒怔怔地看著他,發現他的眼裡確實沒有一絲輕視的意味,只有一片真誠以及一些她所不瞭解的訊息存在。
這種陌生的關懷讓她的一顆心溫暖了起來。打從父母親過世後,她不論受了再大委屈、痛苦都不曾落淚,如今卻因為他安慰的話,讓她壓抑多時的憎緒頓時崩潰,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般紛紛掉落。
「怎麼哭了?」他心慌的問,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讓她如此傷心。
「沒什麼,只是已經好久沒有人待我如你這麼好了。」她噙著淚水,像個孩子般的抽噎。
「小傻瓜,別再哭了。」亞力伸手溫柔的拭去她的眼淚。她的淚水讓他無措,而她的話更像一把錘子,重重的敲在他心上,讓他心痛;驀然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雙手更擁緊了她,彷彿這樣可以稍減她所受的傷痛。
可兒就這樣被他抱在懷中不再抗拒,她喜歡他身上那混著淡淡草香的男性氣息,讓她好想一輩子靠著他,不過事實終究不可能如此。
她輕輕地歎息,「最後一個問題是什麼?」
亞力低頭親了她臉頰一下。「不急,這最後一個問題我還沒想到,以後再問吧!現在最重要的是,我要到廚房做二份美味的晚餐填飽肚子。」說完了便放開她,朝房門走去。臨出門前,他又回過頭問:「雞肉三明治如何?」
「……」她呆呆的望著他。
「沒回答就代表同意羅!」他吹著口哨輕鬆離去。
天哪!他怎能以如此輕鬆的態度面對她?她可是個殺人犯哪! 想起剛才他在她臉上的一吻,不禁令她雙頰發燙、心跳加速。她猶記得小時候母親每次親吻她的小臉時,她總愛問:「為什麼親我?」因為她知道母親總會接著她回答:「喜歡你才親你呀!」而每次聽到這句話,都讓她覺得幸福無邊。
可是,他的吻和母親的又是多麼的不同,他也喜歡她嗎?
可兒慢慢走到窗前望著大海,想起了從前的日子,她多希望時光能夠倒流,她仍是父母的乖女兒,當一覺醒來,發現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那該有多好!
深吸了口氣,她閉上眼睛,心中明白過去的一切是不會再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