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當……”擊劍的聲音在靜谧的花園中顯得格外清晰。這是一個晴朗的春日午後,位于王城拉特的光之國度的王宮花園裏,此時正有兩名身穿束腰的擊劍服、頭戴防護面罩的人正擊劍相戲。
左邊的人身材修長,有一頭如月光般皎潔美麗的銀色長發,松松地在腦後束在一起,随着動作,發梢在陽光下輕擺,滑出耀眼的光芒。右邊的人身材相對顯得嬌小,黑發如瀑布般灑在背上,散發出健康而又神秘的光澤。
銀發的劍客,手中劍不徐不急,極有大家風範地迎擊對方疾如驟雨的進攻,顯示出他異于常人的冷靜和沉着。而黑發的劍客,則以勇猛的姿勢不斷地發出更新一輪的沖擊,手中劍似有了生命,不是以持劍者而是以自己的意志在靈巧地疾刺。
終于在一個猛烈的疾刺之後,銀發的劍客無法再周密地防範對方的所有進攻,于是讓黑發劍客的劍尖,直指上了自己的胸口。
沉默了片刻之後,自銀發劍客的面罩下發出清朗的笑聲,“果然不愧是帝國首屈一指的騎士,伊璐将軍。不得不承認,朕再次敗在了你的劍下。”
被稱為伊璐的黑發劍客,也在這一瞬間收起了自己的長劍,在戰敗者的面前俯下身去,單膝跪地,“請陛下恕罪。”與此同時,她取下了頭上的面罩,露出一張清麗絕倫的面孔。
黑發,黑眼,在戰場上總是以一身全黑的盔甲出現,手中的利劍似乎有劃破長空的威力,這樣的伊璐作為光之國度的将軍而久負盛名。可是脫下了那一身有着肅殺之意味的黑色盔甲後,她卻也是這個國家中,最讓人豔羨的一朵嬌豔的玫瑰。
光之國度的國王——銀發的希爾尼特默默地凝視着跪伏于自己腳下的伊璐。讓這樣的她,披上無情的盔甲,為了祖國的安危而奮勇作戰,這是因為自己的無能所造成的吧?因為自己不具有那種統率千軍的君主的魄力,所以才需要借助像她這樣的勇将的力量。
讓一名正處于花一般年紀的女子,遺忘了自己身為女性的身份,把她的青春和美麗都交付給手中的劍和身上的盔甲,這是自己所做過的事情中,最殘酷的一件了吧?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自他的心中翻騰而起,他也輕輕取下了頭上的防護面罩,淡藍色的眼眸中這一刻有無限的柔情,然後他扶起面前的伊璐,“伊璐,我早就已經說過,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不需要如此拘束。”
他的手碰到伊璐的胳膊,令得伊璐無法抑制地輕顫了一下,然後擡頭望向他那俊逸的容顏。怎麽能不拘束呢?他是她的王啊,是她所發誓要效忠的對象。在她的有生之年,她要像一名真正的騎士那樣,去守護着他,去履行自己的職責。
可是,凝望着他那如靜谧晴空一樣美麗的淡藍色眼眸,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不!她其實并不想用騎士的身份去守護在他的身邊,而是希望能夠作為一個女人留在他的身邊,永遠對着他那如清風般可以撫慰人心靈的俊美容顏。
一切都只能是自己的幻想了!自從五年前,她決定接受他對自己的冊封,成為一名帝國的騎士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只能夠把對他的這份熾熱的情感深埋在心底。他和她的身份、他和她各自的責任,也都在那一場騎士的冊封大典上重新确定,他是她的國王,而她是他的臣子,他們無法逾越這一條神聖的界限。她可以為了他而奉獻自己的生命,她可以愛他勝過愛這世上的一切……可是,她唯獨不能用一個女人的方式去愛他。
“陛下,雖然只有你我二人,可是,我仍然是您的騎士和臣子。”她輕輕地開口。
這一刻連希爾尼特那沉靜的臉上也掠過一絲淡淡的惆悵,他松開了攙扶她的手,然後默默地向前走去,而伊璐就緊跟在他的身旁。
“……伊璐,雖然你是一個女子,可是,卻有着比男人更堅韌的心志。”隔了良久,希爾尼特才終于再次開口,“朕很慶幸當年能夠封你為帝國的将軍,事實證明,你不愧為我們光之國度的第一騎士。”
“陛下,您錯了。微臣雖然勇猛,但也絕不敢自認為帝國的第一騎士。至少,西塞萊将軍和卡迪亞将軍,就遠在微臣之上。”
“西塞萊将軍嗎?”希爾尼特的臉上現出一絲隐隐的擔憂之色,他又向前走了幾步,才繼續說下去,“不錯,他也許才是我國無人能及的勇士。可是……”
輕輕地嘆了口氣,年輕而又俊美的光之國度的君主心有憂慮地繼續前行,而跟随在他身邊的伊璐,也因為洞悉了他的心事而同樣地沉默下來。
西塞萊,光之國度的首席将軍,也是權傾朝野的宰相,僅他一人的手中,就掌握了全國過半數的兵力,在朝中,更是有無數的大臣都投靠在了他的門下,令得他已經成為足可以威脅到王權的一股新的勢力。雖然才剛剛三十出頭,西塞萊卻已經使得在這個光之國度中,即使有人沒有聽說過國王希爾尼特的名字,那麽至少也不會沒有人聽說過帝國大将軍西塞萊。
他就是這麽一個權臣,對于剛剛登基五年的希爾尼特來說,雖然已經極力在暗中扶植忠于自己的力量,至今卻也仍然不足以與西塞萊相抗衡,所以他只有隐忍西塞萊的目中無人,這也時常讓他覺得自己是個無用的君主。
“陛下請不必憂心,微臣和愚兄,一定都會竭盡所能,誓死效忠陛下。”伊璐終于輕輕開口。這就是她當年選擇了放棄自己心中對他的摯愛,而成為王國的騎士、帝國的将軍的原因,只有成為可以執掌一定兵權的将軍,她才有可能在那肯定會到來的重要關頭,助他一臂之力。與之相比,成為他的女人,又能夠為他做些什麽呢?
她的兄長,帝國将軍之一的卡迪亞,同她一樣有着漆黑的長發,和深邃的黑色眼眸,是個在帝國中受到無數女子追求的美男子,同時,也是劍術甚至還在她之上的骁勇騎士。由于他們兄妹的過人勇猛,令得他們雖然在西塞萊的排斥之下,卻仍然在短短的五年中積累了足夠的戰功,而終于跻身帝國将軍之列。他們倆所掌握的兵力,不到全國總兵力的一半,但是如此堅持下去,在不久的将來,他們一定可以幫助希爾尼特掃平國內的不忠勢力,實現對王國的真正統治。
希爾尼特當然知道她話中所指,先是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于是放低了聲音:“不要再說下去了,你們的心意,朕全都了解。但是,這裏并不是說話的地方。”誰知道西塞萊派來監視自己的暗探會躲在哪個角落中?如果他真的難以逃過西塞萊的掌握的話,那麽至少也不能讓自己這兩個忠心耿耿的臣子受到牽連。可是,真到了自己危險的時候,他們會有可能抛下自己,獨自逃生嗎?
回頭望了伊璐一眼,希爾尼特的心中忽然多了幾分惆悵,以他們兄妹對自己的忠誠,一定會選擇與自己同生共死的吧?這樣,就迫使自己也絕不可以意氣用事,他要忍耐下去,沒有完全的把握,絕不可以開始任何的行動。因為現在他的肩頭,并不僅僅是挑着自己的性命,而是背負着所有效忠于他的那些人的寶貴生命,他不可以拿他們的性命去冒險。
“據說,暗之國度最近又有些蠢蠢欲動起來?”把所有洶湧的浪潮都隐藏在內心深處,常被人稱為沉靜睿智的美男子希爾尼特改變了話題。除了西塞萊之外,鄰國暗之國度的虎視眈眈也是讓他頭疼的問題之一。
“據探子回報,暗之國度的舉動确實有點不同尋常。從一月份開始,就發布了一系列的軍事調動命令,開始看起來只是正常的軍隊調防,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是另有圖謀。因為暗之國度在這不知不覺的兩個月中,已經把所有的機動兵力都聚集到了威爾汀附近。”伊璐立即一一地回報。
“威爾汀?”希爾尼特重複了一遍,那不就是暗之國度最接近本國領土的邊境城市?看來,一場早有預謀的侵略戰争也在悄無聲息地醞釀中了,“邊境的守備工作如何了?”
“卡迪亞将軍已經把他所有的軍隊都集結在了王城的附近,同時也已經通知了西塞萊将軍,希望他能作出應對的戰略部署。微臣的軍隊也已經集結完成,随時都可以出發備戰。”雖然有些無奈,但是面對暗之國度即将大舉進攻的危險,還是不得不需要有西塞萊的兵力作為援助,如此一來,戰略的所有部署就只能由他這個帝國大将軍來布置。即使知道他一定會借此機會,讓自己和兄長去做最困難的工作,好趁機消耗他們二人的兵力,他們卻也只能作出這樣的決定。
“這樣啊……”希爾尼特清澈如水的眸子凝定在了她的臉上,這一刻伊璐有一陣眩暈的感覺,她太愛面前的這個男人了,從她還是個孩子時開始,就那麽默默地愛着這個總喜歡到她家去,跟她的哥哥切磋劍術的王子。也正是因為他,才讓她也決定跟兄長學習劍術,最後,當她的劍術終于有所成就,他的切磋對象也由她的哥哥變成是她時,她卻又不得不接受了成為帝國将軍而不是他的女人的殘酷命運。
希爾尼特的眸中也有濃濃的柔情掠過,他又何嘗不知道他們兄妹在西塞萊直接指揮之下的痛苦?眼前的這一戰,或許對于他們,又是一次極殘酷的考驗吧?“請你們一定要小心,朕,不能夠沒有你們。”他輕輕地又加上了一句。
作為君主,他不能沒有他們這樣忠誠勇猛的将軍;而作為一個普通的男子,他也絕不能失去像他那樣的朋友,和,像她這樣的女人。
感覺到自己所愛的君主在自己身上所投下的深深的目光,伊璐沒敢擡頭去看他此時的眼神和表情,她已經是在盡力地去克制自己了,她怕再有一個眼神的交流就會讓自己完全地崩潰,讓自己完全遺忘身為一個帝國将軍的使命。
畢竟,現在最需要自己的,不是他,至少,不是身為一個普通男人的他,而是一個身為君主的他,是她所生長和熱愛的這個祖國。為了保護這樣的他,為了保護這樣的祖國,她只有忍痛放棄心中的最後一點柔情。
“陛下,微臣一定會愛惜自己,也請陛下同樣地保重自己,等待着和平之日的來臨。”向希爾尼特鄭重地行了一禮,伊璐默默地退出了花園。
而希爾尼特的目光,久久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和平之日的來臨?那恐怕不僅僅是擊退暗之國度的進攻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吧?而且,即使那一天終于來臨,又會怎樣呢?因為自己所最想得到的,已經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銀色長發在風中輕輕地飄拂起來,而容貌美到會讓王國中的所有女人看到心痛的男子的臉上,現出深深的惆悵和難言的遺憾神色。
默默地走在王宮的走廊上,伊璐覺得自己的心髒仍然還在猛烈地跳動着。每次單獨觐見過國王,她的身體就會有這種極不可思議的反應。自己這是怎麽了?面對千軍萬馬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自己,為什麽只是去見一下從小就已經熟悉了的王,就會有這麽反常的表現?
“伊璐将軍,又去觐見國王陛下了?”一個陰冷的聲音忽然在近處響起,低沉而又微有些喑啞,也許聽在別的女人的耳中會覺得那是種極富男子磁性之美的聲音,可是這聲音卻讓伊璐覺得惡心。轉過身來,果然就看見有着一頭天然灰發的男子,用他那冷峻的灰色眼眸凝視着自己。
“西塞萊将軍,這似乎并不屬于你所管轄的範圍。”冷冷地回答了一句,伊璐轉身準備繼續前行,然而一只手忽然按住了她身前的牆壁,也就同時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憤怒地轉過身來,不料另一只手也已經按在了她身後的牆壁上。手的主人,光之國度的頭號權臣西塞萊,就這樣把她整個地包圍在了自己雙臂間的輪廓中,灰眼睛中掠過淡淡的戲弄神色。
“那麽至少,伊璐将軍你,仍然是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吧?”身體向她危險地靠近了些,西塞萊緩緩地開口。對于女人,像他這樣的權臣,早就因為即用即棄而留下了極為惡劣的名聲,不過他根本就無須在乎那些賤民的評價。他只需要擁有權勢和力量,女人,只不過是讓他滿足身體上的欲望,用來發洩的一種工具罷了。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麽,卻可以勾起他冷酷心靈中的最後一點情感的微瀾,讓他極想能夠真正地得到她。越是無法得到,就越是想要。
身體向後縮了縮,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伊璐的黑色眼眸中掠過危險的火花,“西塞萊将軍,請你自重。”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個她極為痛恨的權臣,有好幾次在隐秘無人的時候遇上她,然後就做出這種侮辱人的調戲行為。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就這麽殺了他!可是,想到自己與他在劍術上的距離,以及自己意氣之下會引發的嚴重後果,都令得她只有隐忍下去。她好不容易才成為帝國的将軍,不會笨到在他的面前拔劍出鞘,好讓他污蔑自己想要行刺上級而遭到軍法處置。她的性命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屬于她最愛的王,她不能這麽輕易地舍棄。
越是倔強憤怒的表情,越是會讓他熱血沸騰。西塞萊故意又靠近了些,幾乎已經可以碰到她那高聳的胸口,然後他的目光意味深長地從上面掃過,落在了她已經憤怒到變了顏色的臉上,“伊璐将軍,像你這樣的美人,穿盔甲未免太浪費了。你還是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做我的女人不是更好?”
“西塞萊将軍,我已經回答過你很多次,請你不要再對我說這種沒有意義的話。你雖然是我的上司,可是也不能就這樣輕易地侮辱同樣身為帝國将軍的我。把你的手拿開,否則,你想讓所有的人都看見這一幕嗎?”伊璐臉色鐵青地開口,她的忍耐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
“真是倔強啊,伊璐将軍。”不能不考慮到這件事鬧大了以後的影響,面前的這個不僅僅是普通的女人,她還是帝國的将軍,而她的兄長也同樣掌握了不少的帝國兵力,西塞萊冷笑着把身體挪開了一點,“還是說,真正能夠進入你的眼睛,被你看上的,只能是高高坐在王座上的人?而不是像我這樣的普通臣子?”
全身都顫抖了一下,伊璐用有點受了驚吓的眼神望着他。他是怎麽知道的?知道自己心中暗暗地、沒有希望地愛戀着的,是他們的王,那個總是沉靜如水的如月光一樣皎潔美麗的男子。但是她立即又掩飾起自己的這種驚訝神色,再次開口:“西塞萊将軍,你是在說些什麽大不敬的話?請你立即讓開。”
灰色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憤恨的神色,雖然她已經極力地掩飾了,可是在剛才的那一個瞬間,西塞萊還是看清楚了她眼中那被說中了心事的驚懼。該死的,自己竟然會感到有點嫉妒,嫉妒那個如玩偶般高高在上卻不得不受自己擺布的那個王。自己雖然不在那個王座之上,卻更加像是這個國家中的真正的王,就連這樣的自己的求愛,她也仍然還是三番四次地拒絕嗎?那個華麗的王座,對于她來說,就真的如此重要?還是說,在她的眼中,自己竟然連那個乳臭未幹的君王也不如?總有一天,要叫她來哀求自己,跪在自己的腳下懇求自己的寬恕,主動地把她的一切都獻給自己。在心中這樣地想着,西塞萊終于收回了攔住她去路的手臂,高大的身軀也不甚情願地微微讓開了一些,借着這個機會,伊璐幾乎是奪路而逃地遠離了他所能觸及的範圍。
“伊璐将軍,你這樣一次次地拒絕我的好意,希望在将來的某一天,你不會感到後悔。”冷冷地抛下了這句極具威脅色彩的話,西塞萊也轉過身去,向王宮中繼續走去。她逃不了他的手掌心,即使他最終可能還是無法得到她,可是在那之前,他手中卻仍然擁有足以讓她毀滅的強大力量。他不會讓她如願以償地投向那名叫希爾尼特的男人的懷抱,必要時,他寧願讓她毀滅。
伊璐猛地停下了腳步,西塞萊聲音中有着什麽叫她感到擔心的東西。回頭望着他那無形中透出威懾力的背影,她在心中暗忖:他究竟是想到了什麽辦法來報複自己一直以來對他的多次拒絕?
大戰迫在眼前,她不希望因為西塞萊對自己的懷恨,而使得光之國度在這場戰争中受到損失。
也許,應該去和哥哥商量一下……她在心中思索着,慢慢地走出了王宮。
但是還沒有等伊璐見到正匆匆準備趕回王城的兄長卡迪亞,西塞萊的報複就已經來到了她的眼前,以一紙調令的形式。她,被命令留下所屬兵力的一半戒備王城,然後帶領剩下的一半約三萬人的兵馬趕赴邊境城市曼托,承擔衛戎的工作。
她氣憤地捏緊了手中的調令,直闖入西塞萊的宰相府邸,質問西塞萊:“西塞萊将軍,你應該知道,如果暗之國度的大軍一旦來襲,曼托就将成為第一場戰事的舞臺。”
“我知道,所以才會讓你這帝國三将之一的名将,趕去駐守曼托。”若無其事地回答了一聲,西塞萊從正在研究的那張軍事地圖上擡起頭來,瞥了她一眼。
“那麽你又是否知道,暗之國度目前所集結的兵力已經有三十萬之多,而且還有一些部隊仍在不斷地聚集中?你命令我僅帶領三萬的兵力前去駐守曼托,究竟是想要做些什麽?”
“伊璐将軍,原來你是感到害怕嗎?以過少的兵力面對敵人的強大,就感到害怕了嗎?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永遠也不會感到害怕的女人哪。”凝視着面前的黑發女子,西塞萊冷笑着開口。他就是要把她逼入這樣的境地,如果她不想去的話,那麽就只有答應自己的要求。
“我的确害怕,我怕你不負責任的行為,會導致我國在這場戰事中失利。西塞萊将軍,請你下令,讓我和卡迪亞将軍一起去邊境駐守,我們發誓會把暗之國度的大軍堵在國界線外。”伊璐可以猜測到他心中那陰暗的想法,可是為了祖國,她仍然不得不忍耐下去。
“不行。”西塞萊冷冷地回答,“卡迪亞将軍和你剩下的那一半兵力,我有更重要的部署。你想因為你一個任性的要求,就打亂我的全局計劃嗎?我要你在曼托拖住暗之國度的大軍,在那期間,我會和卡迪亞将軍同時出兵,分襲敵軍的兩翼,取得完全的勝利。從戰略上來說,你不認為這是可行的嗎?”
從戰略上來說,的确可行,如果他能夠确确實實地這麽做的話。不過,這也就意味着,留在曼托的軍隊要承受暗之國度大軍的猛烈進攻,最後有可能是全軍覆沒的下場。這就是西塞萊的打算嗎?想要讓自己在這場戰争中屍骨無存?伊璐冷冷地盯着西塞萊。
西塞萊卻誤會了她的眼光,唇角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當然,我也可以理解伊璐将軍身為一個女性所會感到的恐懼。如果,如果伊璐将軍可以放下帝國将軍的身份,作為一個女人來接受我的心意,那麽,我也可以考慮派別的人去……”
“不用了。”伊璐打斷他的話,而西塞萊用明顯驚訝的目光望向她,“我會去曼托,只要西塞萊将軍以騎士的榮譽向我發誓,你絕對不會因為私人的恩怨,而做出任何對國家不利的事情。”
她已經想得很清楚,如果西塞萊真的是有這樣的一種戰略部署的話,那麽曼托的守軍能否拖住敵人的大軍,就成為了其中極為重要的一環。在光之國度中,可以完成這個任務的帝國将軍,不過只有西塞萊、自己和哥哥三個人而已。如果自己拒絕,這個任務也會落在哥哥的肩上,她不能推托。即使這是西塞萊的陷阱,她也寧願由自己去赴。
西塞萊灰色的眼眸中現出冷酷的光芒。這個倔強的女人,真的寧願讓自己陷入死地也不肯順從他?既然如此,他又何須再對她有留戀之心?就讓她,在這場戰争中毀滅好了。
一瞬之間,光之國度的頭號權臣,就在頭腦中形成了危險而又陰暗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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