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晴子《爺兒不信邪》[靈媒出任務之一]


出版日期: 2014-09-17

任務:別讓寶親王中計娶了蛇蠍美人,並小心別在古代定居。
身為靈媒家族的一員,她從小就有見鬼和說鬼話的本事,
她本是為阻止滅門慘案,才附到「梨仙姑」身上回古代出任務,
誰料邪肆俊美的寶親王完全不信邪,總當她在裝神弄鬼,
似笑非笑不把她的示警當一回事,就愛看她急得跳腳,
拜託,若非老王爺的魂死纏著她碎碎念,她才懶得理他!
而他明明嘴巴上嫌她是個麻煩,實際上卻由著她予取予求,
還心有靈犀到像她肚子裡的蟲,任她怎麼亂跑都會被他找到,
不僅支持她救助乞兒的行為,更在她被人攻擊時挺身相護,
可就算發現他對自己的好,她終究得回去原來的世界……
直到她為保護他而身受重傷,他吼她是個笨蛋卻聲音哽咽,
不但親自為她日日淨身換藥,甚至不惜得罪皇子為她討公道,
才讓她發現這趟任務註定會失敗,誰叫他給了她整顆心,
讓她欠債累累再也逃不開,只能拿一生一世才能還得清……


楔子

  綿延起伏的中央山脈中有一處鮮為人知的隱蔽秘境,就坐落在雲霧飄渺的山林間,名為「無路森林」。

  數百年來,一個隱世而居的特殊異能家族就藏身於此,他們能見鬼、聽鬼話、與鬼溝通,是靈族的守護者,也受各界靈體請託,在世族長老的咒語引領下,能穿越各大時空出任務,而這些任務都得經過長老們的評估過後,是必要且為善,不會影響歷史、左右世界,才能接受委任。

  古木參天的無路森林內,除了原木建築群外,另有一間有著特殊磁場、樸實無華的百年木屋,每在落日後、晨曦前,就會有「客人」上門,這些人走路都是用飄的,來無影、去無蹤。

  太陽升起,木門開了,一名拄著拐杖的白髮老婆婆走了出來,身後還跟了一個約莫二十歲,穿著無袖及膝白洋裝的年輕女孩。

  她有一種獨特的靈秀之氣,像是落入凡間的仙子,只是那雙慧黠澄淨的明眸又有一股迷人的俏皮氣質。

  慈眉善目的齊姥姥走到一棵枝葉茂盛的松樹下停住腳步,微笑的看著也跟著自己站定的齊恩彤,「任務的內容都清楚了?」

  「當然,不到三天,就回來陪姥姥。」齊恩彤笑盈盈的比了三的手勢。

  「三天?好大的口氣啊。」她呵呵笑了出來,「你忘了出使任務回來的親朋好友說了什麼?最困難的不是一開始姥姥交付的任務,而是後階段的延伸任務。」

  她粉臉兒一紅,吐吐舌頭,「我還真的忘了。」

  齊姥姥白白的眉兒一皺,「那你—」

  「不會不會!我不會忘了姥姥交代的任務,就是別讓寶親王中計娶了心機深沉的張府千金,她這一進門,就會因愛生恨,最終毀了寶親王府,造成五、六百條冤魂,從此王府蕭條凋零,終致滅絕。」她很認真的陳述,眼神也極為認真。

  但讓齊姥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過度認真」,一旦顧前就忘了後面,等同迷糊、有勇無謀的憨膽,那總會將簡單的事情變得很複雜,要收拾善後會更難,偏偏眼下,也只有她比較適合這個任務。

  齊姥姥深吸口氣,忍不住再次叮嚀,「這是寶親王府仙逝的季老王爺前來請託的,他生前積的善緣無數,才能進到生死屋—」

  她說到這裡,目光即落在無路森林內太陽所照射不到的陰暗處,那暗處中有無數靈體藏匿,在日落後、晨曦乍現前,前仆後繼的想進入生死交界的百年木屋內,但有的積善不足、有的為作惡多端的惡靈,都衝不進那道由天地間自然形成的結界禁區。

  齊恩彤也看到那些藏身在樹幹後、枝葉間陰暗的靈體,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憤怒、有的哭泣、有的目光帶著深深的祈求,但她也無能為力。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是千古不變的真理,為善的好處真的多多,即使卸下一身臭皮囊後,自由的靈魂還能穿越古今為自己或後代子孫趨吉避凶、光耀門楣,而無路森林裡的齊氏家族說白了,就是一家慈善機構,不以營利為目的老公司,純粹佛心來著的為靈體服務,酬勞是無形的,但所累積的善緣則回報在齊氏後代,除了相貌特優外,皆有陰陽眼、能與鬼魂溝通的超自然天生異能。

  求求你!幫幫我!

  求求你!幫幫忙吧……

  靈體朝她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哀求聲,齊恩彤難受的收回目光,免得滿腔的同情心泛濫,做了不該做的事。

  在記錄齊氏靈媒家族數百年出使各個時空任務的檔案簿中,就有幾回是齊氏子孫的不忍與心慈,為避掉他們預見的歷史悲劇,破例並幫助一些靈體進入生死屋,由家族成員出使任務,但也許是天命不可違,這些靈體注定躲不過累世輪回的劫數,不僅無法改變預知的悲劇,連帶地,也折損了齊氏家族裡不少年輕的生命!

  所以,數百年下來,生死屋也成了一種保護齊氏家族的天然防護網,只有能進到裡面的靈體,資深先知如齊姥姥等人,才會接受委託。

  只是齊氏家族也有天生的軟心腸,齊姥姥聽到那些哀求聲,一顆心也沉重不已。

  她深吸口氣,轉身步往生死屋前方,由幾棵高聳入天的百年老樹所圍繞的一處山中湖泊,暫離那些此起彼落的哀求聲。

  「你這次的任務是附體在人稱『梨仙姑』的慕容梨身上,肉體留在無路森林裡保存著,由於她是個騙財的假仙姑,你得小心再小心。」

  「知道了,姥姥,我很會見機行事的。」齊恩彤邊走邊說,美麗的臉上信心滿滿。

  「還有,這個任務只是『過境』。」這是每一次送孩子們出任務,她一定會再三叮嚀的話。

  齊恩彤俏皮的做了個敬禮的手勢,「當然,我是絕不會在那裡『定居』的。」

  齊姥姥回以淡淡一笑,皺紋滿布的眼皮底下則有著一抹難以察覺的離愁。

  每個出任務的孩子幾乎都是這麼回答她的,但真正回來她身邊的,寥寥無幾。

  這其實也是齊氏家族從存在以來就難以擺脫的累世宿命,自由的靈體、甚至肉身在因緣際會下,就在各個平行空間裡佇足了,緣起緣滅,半點也不由人。

  一老一少穿過挺立的雲杉老樹間,就見一隱匿的山中湖,但看似湖又不似湖,明明風吹樹動,卻不見湖上粼粼波光,平靜無波得像面明鏡。

  事實上,那的確是一大片強化玻璃偽裝的湖,兩人走到玻璃上站定。

  齊姥姥低頭在她的手錶上連按幾個鍵後,表面開啟,低頭咒念。

  齊恩彤靜靜佇立,齊姥姥一長串的咒語其實就是通關密語,表面是高科技產品,內嵌一套極精細的語音辨識系統,也是齊氏家族散布在世界各國中的幾名菁英分子的傑作。

  片刻後,在璀璨的陽光下,隱約可見她們腳下的玻璃呈現一道金色放射狀的符咒牆,牆下可見一具具玻璃櫃,玻璃櫃內設定恒溫、供氧、還有偵測生命系統的精密儀器。

  這也是隨著科技日新月異,齊氏家族代代在保留肉體的設備上也跟著更新,只是,有些人的靈魂並沒有再回到軀體內……

  「時間到了。」

  齊恩彤向齊姥姥緊緊一抱後,就深深的吸口氣,跨進符咒牆,玻璃開始緩緩轉動,再緩緩停止,玻璃櫃自動打開,她側身躺了進去,玻璃櫃自動關上,她闔上眼睛,符咒牆的字開始迅速移動,在陽光下閃動著刺眼金光。

  不一會兒,符咒歸位,而玻璃櫃內,偵測生命系統的精密儀器上顯示的是一條又一條的直線,接著,符咒牆由深轉淺,直至消失不見後,放眼所見,仍是一座隱蔽在挺拔蒼翠雲杉裡的山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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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魏夏王朝 秋末

  秋風瑟瑟中的京城,南來北往的街道上人潮熙來攘往,琳琅滿目的各式商店、客棧、攤商林立,一副繁榮鼎盛的景象。

  但不論在這些店鋪裡、或走在街上的行人,眾人聊的全是寶親王府近日發生的事,尤其在行經雕樑畫棟的王府宅第時,也總是忍不住的佇足、交頭接耳一番,再匆匆離去。

  寶親王府裡的奴僕將近六、七百人,府中規矩嚴格,除了各司其職外,嘴巴也得守緊,這是半年前去世的季老王爺所建立的家規,即使當家的換成孫子季祖崴,這些老奴僕們也謹守舊規,不敢怠忽。

  只是,最近他們也忍不住的在私下議論、嚼起舌根來。

  話說繼承寶親王爵位的季祖崴,父母早逝,年二十五,武功精湛,個性跋扈邪氣,人是花心了點,卻也在六年前率兵征戰邊陲異族時,立下大功,成了大臣們口中難得一見的征戰奇才。

  皇帝因此賜了不少黃金、珠寶、美婢,自稱心還未定的他也樂得左擁右抱,過著極盡奢華的生活,與各皇親國戚交好外,更與在那場戰事中一起出征的七皇子德爾泰成了生死至交。

  德爾泰是當今聖上最偏愛的皇子,具有帝王之氣,也已被立為儲君。

  但也因為這樣重量級的身分,更不容許有任何閃失,於是,近三個月來,由於寶親王府內發生的靈異事件,迫使德爾泰不得不暫時遠離好友,靜待事件過去。

  此刻,寶親王府偌大的廳堂內,不時的傳出叮叮噹噹的鈴聲,有時還夾雜著年輕女子的聲音,「天靈靈、地靈靈,急急如律令……」

  廳堂外,多名奴僕面露畏懼的佇立,卻也忍不住好奇的伸長脖子想往裡張望。

  廳堂內,氣氛是凝重而嚴肅,在一張長長供桌上,居中放置一個神主牌、三牲水果,香爐上方還有幾炷清香裊裊上升。

  自稱能見鬼、與鬼溝通的「梨仙姑」慕容梨一手拿著搖鈴,一手拿著符咒在供桌前後又跳又叫、轉了幾圈後,又搖頭晃腦的喊著:「天靈靈、地靈靈……」

  在她身後,則排排坐了一大群人,正中央坐的就是俊美無儔的寶親王季祖崴,他傾身向前、手微托著下巴,表情帶著饒富興味的趣味,彷彿眼前上演的是一齣精彩的戲曲。

  但其他人的表情則顯得驚恐不安,不時的東張西望,就怕那看不見的鬼魂會從某個地方冒了出來,有的還忍不住發抖。

  這些人來頭都不小,有二品官員張永謙夫婦及一對兒女張柏甫、張欣香;一品官員林于喬,神主牌的主兒就是他的獨生子林玄翰,另外,還有兩方的家人好友、官場上的同僚,以及與季老王爺有往來的多名皇親國戚。

  有著花容月貌的張欣香坐在父母之間,一雙含淚的瞳眸看著一身道士服的慕容梨,雙手放在膝上揪著絲帕,隱隱顫抖。

  時間流轉,終於來到作法的後半段,慕容梨以桌上的蠟燭將手上符咒燒了,再舉杯喝了一大口酒,噗的吐出一道酒箭,嘴巴念念有詞,清秀臉上的神情卻愈來愈驚恐,「好、好,林大少爺,我馬上說,你別動怒。」

  季祖崴挑起一道濃眉,看著快步走到他面前的慕容梨,就見她搖搖頭,一臉凝重的道:「林大少爺說了,王爺若不快快完成與欣香姑娘的婚事,他就要將她帶走。」

  眾人倒抽冷氣之聲陡起,張永謙夫婦更是以哀求的眼神看向季祖崴,因為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那句話的意思是,林玄翰會讓張欣香死!

  然而,季祖崴彷彿沒有看到這些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反而撫著下顎,邪肆一笑,「林大少爺在哪裡?」

  慕容梨顫抖著手指著他身旁,「就在王爺身邊,此刻還鐵青著臉,因為王爺的表情太……呃……不在意了。」

  「梨仙姑想說的是本王太輕浮?太輕佻?還是太輕蔑?」

  慕容梨瞪著這張輕佻但俊美非凡的笑臉,竟接不上話來。

  張永謙夫婦的眼中頓現怒火,「王爺,人命關天啊!」

  張欣香的淚水更是滴滴答答的落,哭得好不傷心,她起身行禮,「王爺,欣香不得不放下女子矜持,懇求您娶欣香吧,要欣香當妾也可以,欣香不在乎……但……求王爺可憐欣香的爹娘、哥哥,他們是欣香摯愛的家人,欣香真的捨不得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啊,嗚嗚嗚……」

  她梨花帶淚,看來楚楚可憐,在座有一半以上的女眷都一掬同情淚,苛責的目光也全移到吊兒郎當的季祖崴身上。

  「張家大小姐嫻雅婉約、琴棋書畫皆精,莫說京城,其他地方想娶她的王公貴族也該如過江之鯽,」季祖崴挑了挑眉,看向臉上冒火的張永謙,「大人那無緣的半子又何必指定本王娶令嬡?人都死了,還管凡間的事」

  張永謙儘管一肚子氣,但官階不及季祖崴,又有求於他,仍得恭恭敬敬的起身拱手回答,「或許在他眼中,王爺雖然風流,但文武雙全,是能代替他給欣香幸福的唯一人選。」

  此話一出,不少人點頭如搗蒜,季祖崴女人緣好,因身世、相貌、還有本身卓爾不凡的才華,皆是上天厚待,原本就非一女能獨占,近幾年登門攀親的不知凡幾,著實風流有理。

  季祖崴伸手示意他坐下,對他的贊美只是勾起嘴角一笑,「說到底,林大人的公子二選一,不是當個鬼月老,就當個索命鬼,是不?」

  被點名的林于喬也只能苦笑,撫鬚搖頭,「王爺合該知道,身為父親的我已多回請梨仙姑與不孝子溝通,但他堅持只有王爺可以娶張家大小姐,我也無可奈何。」

  「王爺紅粉知己滿天下,相信也是個憐香惜玉之人,我的女兒欣香並非無鹽女,娶她並不委屈啊。」徐千鳳握著女兒的手,忍不住激動的開口。

  「被逼婚叫不委屈?!」季祖崴的口氣滿含譏誚,眼神突然變得嚴峻,本想出言勸說的眾人不約而同的閉上嘴。

  這件轟動京城的鬼魂逼婚事件已糾纏了三個月之久,自小與張欣香指腹為婚的林玄翰在官道遇土匪搶劫,財物被洗劫不說,還遭刺重傷命危。

  林家原本急著迎娶張欣香沖喜,沒想到,就在成親前一天林玄翰不治離世,這樁婚事也就不了了之,沒想到,半個月後,張欣香就傳出被林玄翰的鬼魂纏身,還因此臥病,幾名大夫、甚至御醫看診也無計可施,迫得張永謙不得不找來在京城小有名氣的梨仙姑,看看愛女是否中邪。

  慕容梨雖然年方十五,但七歲時就與當時年已三十的藝一道長捉妖驅鬼,幾年下來,累積小小名氣,找她與離世親友對話的客人不少,但信者恒信,不信者也不少,認為她只是個披著道服的詐財騙子。

  其實,張永謙最初想找的是藝一道長,但兩年前,他雲遊四海行蹤不明,這才退而求其次的找她上陣,當然,一開始也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沒想到慕容梨一進到張欣香的閨房,就直指床榻邊喊,「天啊,林府大少爺的鬼魂就坐在那裡。」

  張永謙在半信半疑下,再要她請問林玄翰有何未竟心願,慕容梨喃喃了一陣隨即答道:「林府大少爺要求寶親王迎娶欣香小姐為妻,否則,他將化為厲鬼日日糾纏……」

  但這事在張永謙上寶親王府請求婚事,並將來龍去脈說得清清楚楚後,被季祖崴以「荒謬」為由拒絕了。

  不久,這事就被傳了開來,添油加醋、妄自揣測、胡說八道的流言更多,指張家巴不上家財萬貫的林家後,就動腦筋動到寶親王身上,才會有鬼魂纏身之說。

  更有人嘲諷若真如此,林玄翰的魂該纏寶親王才是,為何要纏張欣香?

  有人碎嘴回答,因為寶親王愛美人是天下人皆知,會因此理所當然的要了張欣香嘛……

  眾說紛紜,京城老百姓茶餘飯後聊得口沫橫飛、欲罷不能,此事也驚動了朝廷,皇上、七皇子都與季祖崴私下見面,意欲介入,但季祖崴請他們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他絕對會妥善處理。

  經過一個月積極的明查暗訪,他已查出是誰在搞鬼,既然敢算計他、害死林玄翰,他不將事情鬧得更大點怎麼對得起「她」!

  思緒翻轉間,他那雙黑眸透著無情的冷芒,廳內靜悄悄的,所有人也被這氣氛壓制到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驀地,季祖崴突然笑了,眾人也不約而同的緩緩吐了口長氣。

  季祖崴站了起來,「說來,這事自始至終都是從梨仙姑一人的口中所出,著實薄弱,所以,本王派人至各地尋找能見鬼神的道仙,皇天不負苦心人,本王找到了,而且,還跟梨仙姑是舊識。」

  他邪肆的目光看向身後的一名隨侍,那人點點頭,快步的走出去,隨即帶了一名相貌秀氣的灰袍道士走進來。

  慕容梨一見到他,臉色都煞白了,不停的猛咽口水。

  在座的其他人對這名道長也不陌生,他就是兩年前離開的藝一道長。

  「竟然是他!」眾人隨即交頭接耳的低聲議論起來。

  藝一道長先是恭恭敬敬的朝季祖崴及在場的大人們一一敬禮後,這才笑容滿面的走近臉色蒼白的慕容梨,微微一笑,以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音道:「小梨兒啊,遇到眼前這麼好康的事怎能獨享,不關照一下你的師父我?」

  她一臉忐忑,只能低頭不語。

  「兩年多不見,乍見我這將你領進門的師父怎麼不說話?」

  藝一道長刻意加大了嗓音,讓她不得不抬頭,結結巴巴的道:「師父,徒、徒兒是太震驚了。」

  「也是,我這個單身道長將一個七歲女娃帶在身邊,也惹來不少非議,幾年來見你出落得亭亭玉立,也學藝完成,才放心離開,原已說好不會再見的……」他煞有其事的搖搖頭,但那笑容又不懷好意,讓慕容梨的臉色更形慘白。

  季祖崴將兩人的互動全看在眼裡,微微一笑後,開了口,「本王耳聞梨仙姑的絕活就是能在白日入水井與鬼魂溝通,本府後院就有一口井,本王就到那裡,見識見識一下,除了林家大少爺這個鬼魂外,梨仙姑還能與哪個鬼魂溝通?」

  聞言,藝一道長笑了,慕容梨的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她急急的道:「可是林大少爺已經很不高興……」

  藝一道長伸手制止她說話,「我也看到了!」他煞有其事的指指季祖崴的身邊,再雙手合十的低聲默念了一些詞後,微微一笑,「他是不高興,但他希望你照寶親王的話去做,如此一來,就能證明這一切不是你杜撰的。」

  她怔怔的瞪著他,他明明知道落水井見鬼是騙人的!因為,那是他起的頭啊,也是以此取信所有人,他們師徒能與鬼溝通。

  但兩人家裡後院的那口井是設有機關的,她看似垂繩下井,但其實在未碰觸到井水前就先躲至井中另挖的一小小藏身處,再將原本置於藏身處的大石頭扔下井裡,製造她落水的假象,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後,她才對上頭喊話已見鬼魂,接著在代替鬼魂回答其親友的問題,但一切如坊間算命師皆是胡言杜撰……

  季祖崴走到慕容梨面前,「既然藝一道長都這麼說了,那就請梨仙姑下井吧。」

  她愈形慌張,「可這、這—」

  「梨仙姑敢下井,便能證明確能與鬼魂通話,若不願,是否就意謂著這一切都是與某人的勾結欺蒙?」

  她瑟縮一下,季祖崴冷笑,意有所指的目光一一瞥過臉色鐵青的張永謙夫婦、眼露不安的張柏甫、花容失色的張欣香之後,再回到臉色慘白的慕容梨。

  她吞咽了口口水,「當、當然不是詐騙……」

  「那還等什麼?」他率先轉往王府後方的院落而行。

  「走啊,小梨兒。」藝一道長也微笑的看著她。

  她點點頭,但忐忑的目光卻無法克制的看向張欣香。

  張欣香微瞇美眸的瞪她一眼,她這才像回了神,急急的別開臉,再踏著沉重的腳步跟上季祖崴。

  她不去也不成!這事若沒搞定,她最親愛的妹妹將會……不!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安然度過的……慕容梨在心裡不停的安撫自己。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移師到王府後院,在季祖崴的命令下,府中侍從在慕容梨的腰間綁上粗繩,將她緩緩的往古井內放,就在她的脖頸要落入井口時,季祖崴突然喊著,「慢!」

  兩名拉繩的侍從立即停止,季祖崴走到井口邊,直勾勾的看著額冒冷汗的慕容梨,「你確定要再下去?」

  她進退兩難,根本沒得選擇,雖然她真的很害怕—――她求救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到張欣香的麗顏上。

  張欣香悚然一驚,連忙側過臉避開她的眼神。

  「有話要說,還是確定要下井?」季祖崴的眼神變得更冷。

     慕容梨急急的收回目光,瞪著眼前這俊美邪魅卻又透著危險神情的容顏,她全身顫抖得如蕭瑟秋風下的落葉,但為了她親愛的妹妹……她顫聲的答,「我確定要下去。」張欣香不至於見死不救,應該會及時將她拉起,她只能這麼想。

  不見棺材不掉淚?季祖崴半瞇起黑眸,抿緊薄唇,隨即看向兩名侍從,微微點頭。

  兩人繼續放下繩子將慕容梨往水井內放,一直到她消失在眾人的視線內。

  進入深井的慕容梨已墜入黑暗中,當井水即將淹沒她口鼻時,從小就特別畏水的她緊張害怕得不知所措,一顆心臟更是怦怦狂跳,愈跳愈快、愈跳愈快,突然胸口一陣強烈劇痛,黑暗瞬間籠罩,她亦失去意識,同時,井水也淹沒了她……

  「應該沒事吧?」

  「得等一會兒,她才剛下去呢。」

  四周已有人等不及的出聲議論。

  但季祖崴可不想鬧出人命,「拉上來!」

  這麼快?眾人雖不解,但兩名侍從已迅速的將繩子往上拉,沒想到,竟見慕容梨已昏厥不醒,兩人急忙將她放在地上,再一探鼻息,錯愕的抬頭看著蹙眉的主子,「王爺,梨仙姑沒氣了!」

  眾人譁然,「怎麼可能不是才下去一會兒?這不可能死人的啊!」

  眾人困惑議論,獨有假裝一臉驚愕的藝一道長在心中冷笑,慕容梨天生畏水,當時要她下井詐騙,她可是天天淚崩,多次練習落井沾水,她便嚇到歇斯底里,但下水井哪能一身乾爽?最後,他才以要出井時必須作法以三桶水倒入井中,意謂讓她淨身,實則讓她在出水井時是全身濕!

  哼,死了最好,他又可以回到京城騙吃騙喝了!

  思緒間,季祖崴已衝到慕容梨身邊蹲下,伸手在她口鼻間一探,濃眉一皺。

  真的沒有呼吸!他再探她脈搏,也沒有!怎麼會?她真正落入水井的時間不過瞬間,怎麼可能就死了

  張欣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嚇到,但又暗自慶幸,季祖崴要慕容梨落井的這一招,讓她著實來不及應變,就怕慕容梨會承認見鬼一事都是假的,道出所有真相,如今,死了倒好,一切都不會被揭露開來。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時,一縷魂魄在隱形的金色符咒的護送下,緩緩的進入慕容梨的肉體裡,下一秒,已死亡的慕容梨突然咳嗽起來,「咳咳咳……」

  這一咳,讓仍蹲在她身邊的季祖崴嚇得差點沒彈跳起來,他微吐著氣,難以置信的瞪著臉愈咳愈紅的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明明死了!

  「她、她沒死?!可剛剛王爺不是也說她沒氣了嗎?」

  眾人全倒抽了口涼氣,一回神,又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張欣香更是錯愕而懊惱,她竟然活了?!

  藝一道長則濃眉攏緊,連他也看不懂眼下的變化了。

  「咳咳咳……」慕容梨拼命咳嗽,根本沒法子說話。

  事實上,她已是齊恩彤附體,這次任務檔案為1221092911060111號,幾百年下來,她這現代靈媒能穿越到魏夏王朝出任務,她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就怕檔案列表的最後寫的是「Fail(失敗)」。

  就齊姥姥給的資料,慕容梨是突發性心臟病身亡,得年十五歲,也是她替自己找來出使任務的「房子」,從現在開始,她就化身為慕容梨,直至完成任務後,再一命嗚呼的由靈魂穿越時空回到現代去。

  終於啊,咳了又咳,好幾回的吸氣、吐氣後,她總算能好好的呼吸了,她不假思索的以袖子擦拭濕漉漉的臉,隨即一愣,又笑了,原來她全身沒一處乾,擦什麼呢。

  好在,這會兒秋老虎發威,陽光暖暖,這一身濕還不太難受。

  季祖崴仍怔怔的瞪著她,自然也將她臉上那一愣又莞爾一笑的怪異神情全看在眼底,再見她坐起身後,率性的拉著濕裙子站起身,低頭打量著自己,表情有點好笑又有些滑稽,他不由自主的跟著起身,一雙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不知道慕容梨長得怎樣?但這一身濕淋淋的道服還挺狼狽啊……齊恩彤邊打量自己邊胡亂想著,這一穿越,她從現代靈媒變成古代仙姑,還算是同行,她一定可以勝任的。

  甫抬頭,她的視線很快的對上杵在她眼前的男人,畢竟他全身上下有著不容易讓人忽視的霸氣及貴氣,一襲絛紫窄袖袍服襯出他的高大挺拔,還有那張臉俊美邪肆,真的不是普通的帥,尤其那雙略顯困惑的黑眸更是深邃,她真是愈看愈順眼……

  「齊丫頭,他就是本王的孫子季祖崴,現在這情形本王簡略的說給你聽,你一定要揭開張欣香的真面目,不然,寶親王府就沒有未來了。」突然,一個蒼勁焦急的嗓音陡起。

  她眨眨星眸,這才看到前往生死屋委託的季老王爺就站在挺拔男子的身邊,她不由得朝他露出一笑。

  她這一笑來得莫名,季祖崴濃眉攏起,直覺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往身邊,但他身邊並沒有人,還有她剛剛清醒過來後的一切神情舉止,都讓他無法理解!

  「你沒事吧?」她剛剛確實沒了呼吸。

  「沒事,好得很。」她露出一個微笑,這身體是齊姥姥特選,她的魂住進來沒啥不適,倒是——她四周看了看,沒看到這身體的老住戶。

  「別找了!她的魂很快就消失了,倒是你,快辦正事!」

  方聽見季老王爺出聲提點,就見一名穿著道士服的三十多歲男子緩步走到她面前,搖搖頭,「你好得很?我可不這麼認為,小梨兒。」

  她看了一眼飄到她身邊的季老王爺,以手摀著唇假裝咳嗽,小聲的問,「他誰啊?」

  季老王爺連忙嘰哩呱啦的說起慕容梨跟藝一道長的種種,就怕她搞不清楚狀況。

  但齊姥姥其實已將慕容梨的身世說個大概,她是個孤女,無親無戚,曾為乞兒,後來因緣際會在七歲時,讓藝一道長帶回家,對外是說她有潛質可以成為他的接班人,事實上,卻是教她如何配合他行騙掙錢。小小的慕容梨為了生活不得不配合,但她天性善良,行騙亦會良心不安,所以,也總是會對死者的親友說些安心的好話,不似藝一道長貪得無厭,一再以死者之名向生者索財,終於在兩年前,慕容梨要脅要說出多年來的詐騙真相,不願再配合他詐財,這才與奸狡的藝一道長絕裂,兩人分道揚鑣。

  但梨仙姑卻成了京城不少人思念亡者親友的請託對象,生性善良的她不忍拒絕,也令她至今無法擺脫這個身分……想到這裡,慕容梨鄙夷的瞟了藝一道長一眼。

  藝一道長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卻覺得她看他的眼神與過去好像有點不同,很明顯的帶了點不屑?!

  所有的人都困惑的看著這對師徒靜靜對立卻沒說話,但季祖崴可沒耐性了,「把話說白了!藝一道長。」

  藝一道長一愣,這才回了神,看著仍直勾勾的望著自己的慕容梨,「張家大小姐被林家大少爺的鬼魂糾纏一事,其實從頭到尾都只是一樁騙局,根本沒鬼!」

  眾人嘩然,「沒鬼?!」

  「誰說的,看來師父的功力弱了,這個院落裡不僅有鬼,而且,還有兩個呢!」慕容梨先指指又飄回季祖崴身旁的季老王爺,再指指站在張欣香身邊一個憂鬱中帶著憤怒的年輕男鬼。

  季祖崴蹙眉看著身邊,張欣香則嚇得連忙躲到母親身後,其他人更是驚恐的面面相覷,紛紛低聲互問對方看到了什麼沒有?

  「他就是林玄翰。玄翰啊,這丫頭能看見我們、聽見我們,你怨念極重,本王則是執念太深,才不願離開人世。」季老王爺憐憫的看著林玄翰道:「你要有什麼事跟齊丫頭說,她能幫的一定會幫。」

  慕容梨看著苦笑的男鬼,原來他就是今日的男主角林玄翰。

  林玄翰向季老王爺禮貌的行禮後,即向慕容梨吐露自己的悲慘遭遇。

  季祖崴不知道慕容梨在想什麼,但那雙純淨眸子倒像有表情般,一下子難過、一下子同情,這會兒更是表現出堅定,口中還喃喃說著:「放心,我會替你平反的……」

  「你說這裡有兩個鬼,又說什麼平反,你在玩什麼把戲?」他不耐的冷聲問。

  藝一道長更覺得納悶,怎麼慕容梨的神態與入井前的緊張害怕判若兩人,此刻的她眼神靈活、神情變化極快,他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卻怎麼也沒見過眼前的神態,還是分道揚鑣這兩年,她在詐術這方面,已更上一層樓?!

  「不是玩把戲,是要揭露真相。」她一臉認真的看著表情愈來愈輕蔑的季祖崴。

  藝一道長忍不住上前搶話,「真相就是你是個小騙子,收了——」

  「等等!」她看向季祖崴,「王爺真的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揭露真相嗎?」

  從小到大,她就聽齊姥姥對出使任務的親友諄諄告誡,凡事要帶著善念,能少傷害一個人就少一個,何況,在這樁鬧鬼事件中,無辜的第三者很多。

  季祖崴蹙眉看著一臉嚴肅的她,就他手下所查到的真相的確醜陋,若是當著眾人的面血淋淋的揭開,張永謙夫婦生性耿直,恐無顏面再留京城。

  他看向張永謙,「也罷,張大人,還是我們到書房談吧。」

  慕容梨眼睛一亮,她倒沒想到他這麼好商量呢!

  張永謙卻是面露不滿,但仍不敢對季祖崴造次,只能拱手咬牙,「恕老臣無法遵辦,就在這裡說吧,不然,梨仙姑已在暗示我張某人有做啥見不得人之事!」

  「沒錯,王爺,認真說來,眼前這些都是關心我張府之人,還有無緣結親家的林大人,要說外人也沒外人,沒理由也沒必要回避。」徐千鳳自認坦蕩蕩,無愧於心。

  「可是——」

  慕容梨還想勸阻,但對象是她,張永謙可就不客氣了,「不必囉唆了,要說什麼就說!」

  「爹,她是仙姑,只會信口開河!」張欣香急急的道。

  「你還好意思說,就是你讓他死了都走不了,因為你欠他一個公道。」慕容梨說得直白。

  她臉色微微發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誰是『他』?」

  驀地,水井上方的木桶在沒人去動的狀況下,繩索突然迅速轉動,撲通一聲,水桶落井,一下子,繩索又迅速轉動,將盛滿水的水桶又拉了上來。

  在場的所有人莫不倒抽口氣,視線更在瞬間交錯,充滿驚恐。

  季祖崴眉頭揪得更緊,卻見慕容梨乾笑兩聲,雙手合十的對著水井的方向道:「你沒有必要這麼生氣吧?」

  「她……到底在跟誰說話,是林家大少爺嗎?還是……」眾人面面相覷、頭皮發麻,想逃又腳軟。

  「不要再裝神弄鬼了!」季祖崴俊臉一沉。

  「這是我孫子生氣前的徵兆,齊丫頭快說明前因後果,不然,他也不會給你機會說了,還有,你沒聽玄翰說了『殺人償命』啊!」

  慕容梨一聽季老王爺這麼說,連忙看向林玄翰,他的眉宇間的確冒出火氣了。

  「好好好,我馬上說,但實在有太多閒雜人等——」她試著解釋,但林玄翰根本聽不下去,他抓著繩子的手一放,滿水的水桶又迅速的落井,充滿怨恨的眼神就瞪著臉色發白的張欣香,手上的動作未停。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無人拉扯的水桶迅速的一上一下,有的已手腳發軟的跌坐在地,有的女眷害怕得哭出聲來,藝一道長也開始覺得心裡發毛,這王府的井不可能設有什麼機關,所以,真的有鬼?!

  「好啦,你別生氣,冤有頭、債有主,別傷害到無辜的人啊!呃——是,你也是很無辜,我知道,但這井、這水桶惹到你了嗎?還有很多人都被你嚇壞了,你不要太過分啦,也聽聽我跟老王爺說的吧!」

  慕容梨愈說愈生氣,還對著空氣恨恨的指來指去的,那靈動的神情甚至可以說是嬌俏吸引人的,對比另一邊已經擠成一堆頻頻發抖的眾人,臉上驚慌失措的神態,可真是南轅北轍。

        但季祖崴已經看不下去了。「夠了!」他火大的上前一把扣住水井的粗繩,甫一運內力,繩索頓時化成灰,失去繩索的水桶頓時撲通一聲,跌入水井內。

  他再走上前,瞪著還傻楞楞的看著那水井的慕容梨,「你到底在跟誰說話?」

  「林玄翰。」她答得順口,但腦子想的還是剛剛親眼見證了古代功夫有多麼厲害,唉,沒傳承到現代實在可惜!

  「玄翰……你、你怎麼就不肯放下呢,嗚嗚……」林于喬忍不住老淚縱橫,而他也是在座唯一一個不感到害怕的。

  張柏甫、張欣香兄妹臉色刷地一白,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去,雖然早就知道林玄翰化為鬼魂纏身,但對鬼神一事,大家總是半信半疑,可見著剛剛水桶的上上下下,這會兒是不信也得信了。

  但季祖崴可不信,雖然他也不知道慕容梨是怎麼辦到的,但他可是派人去檢查過她家的水井。他臉色鐵青的指著她,「謊話連篇!本王聽夠了!藝一道長,請你現在就把她做的好事說出來,看她如何再裝神弄鬼下去!」

  藝一道長連忙上前,大聲的宣告著,「小梨兒收了張家大小姐的黃金萬兩,才演了這齣見鬼的戲。」

  「不,不對!不是這樣的,真有鬼啊!」慕容梨想也沒想的就否認。

  「真是如此?!」張永謙看向臉色愈形蒼白的女兒,他的心也跟著揪緊。

  「欣香?」徐千鳳撫著怦怦狂跳的胸口。

  張欣香面對父母震驚的神情,她急了、慌了,唇瓣微抖,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不!不是我,是大哥做的!」

  「妹妹!是誰心儀寶親王不想嫁給林玄翰,哭求我這個哥哥幫忙安排人扮強盜刺殺他,再拿錢要梨仙姑演一齣鬼魂糾纏,逼寶親王娶你的戲?!」

  張柏甫火冒三丈,一股腦兒的怒咆出真相後,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驚愕的無聲氛圍中。

  他怔怔的看見父母及所有人驚愕難信的神情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臉色悚地一變,完了!全完了!

  季祖崴則得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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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無路森林的下一章奇遇……

  三十一歲的謝皓晨發現他又在爬山了,而且,他還穿著一身出席世界商會領袖會議時的筆挺灰色西裝。

  驀地,眼前出現斷崖般的岩壁,他氣喘吁吁的轉往另一邊走,來到一處錯落堆迭的峽谷,岩壁間一道道瀑布水花噴濺,又沒路了!

  他扯掉菱格紋的領帶,看著四周,明明離上來山徑的行車道沒有多遠,但聽不見人車聲音,在大自然地形的屏障與瀑布水流間,似穿山切嶺般的隔絕了與塵世的界線,只有鳥叫蟲鳴……

  無路森林真的會在這裡?

  「呼……」他逼自己冷靜下來,闔上眼眸,回想每一晚同一個夢境,走在一樣複雜的森林裡,沿著那左彎右拐的山林溪流,從脊梁山脈沿著溪谷翻越,在他不知該往哪裡走時,一個陌生又沉靜的年輕女聲會不斷的在他的夢境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喚——

  「到無路森林來,到無路森林……」

  他只能跟隨著她的聲音,一路走去,但每回走到一半,他就甦醒過來,發現自己仍身在美國舊金山的私人豪宅內。

  所以,此刻,他甚至無法確定他是在夢裡,或是真實的走在這山林裡。

  但這一次,他似乎走得更遠了,並見到雲霧飄渺的山林間,似乎有建築物?

  他的腳步更快了,接著他看到一間有著燈光的古老木屋。

  此時,一名拄著拐杖的白髮老婆婆開門走了出來,在她身後還跟了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穿著白色T恤跟牛仔短褲的年輕女孩。

  白髮老婆婆看到他,突然笑道:「他真的來了。」

  他不解,但年輕女孩走向他,手上還拿著東西,而白髮老婆婆只是朝他微微一笑,又回到了屋內。

  年輕女孩一走近,謝皓晨詫異於她過於精緻而絕美的五官外,還有不符合她年紀的沉靜氣質,「謝先生你好,我是齊氏靈媒家族裡,極少數擁有預知能力的五級靈媒齊雨靜。」

  他錯愕的看著她,「你——」她的聲音竟然與在夢裡呼喚他來無路森林的聲音一樣!

  她點點頭,「對,這裡就是無路森林,謝先生可以到達這裡,意謂著我們之間是真的有緣,來,這個給你,你會用得到。」

  她遞給他一個看起來年代久遠的紫綢錦囊,繡功相當細緻,但也見陳舊。

  他打開來一看,一個打火機、一小包乾糧、一把鑰匙。他蹙眉,「我要這些做什麼?」

  「你會用得到,屆時,我會去找你,再見到我,也許你肯卸下心房,相信我是帶著善意接近你的。」她態度仍然沉靜。

  「你找我,還要我相信你?我不懂。」他搖搖頭。

  她深吸一口氣,「你需要我幫你找回你的肉身。」

  他怔愕的看著她,有些困難的重複著,「肉、肉身?」

  她面露同情,「無路森林是個很特別的地方,每在落日後、晨曝前,就會有『客人』上門,這些人走路都是用飄的,來無影、去無蹤,但太陽升起後……」她抬頭一看,他直覺的也跟著抬頭——

  天已經亮了,金色陽光在此時灑落了他一身,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透明,然後漸漸的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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