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人《掠愛霸主》 [四大帝爺之二]


出版日期:2001-01-00

東方皇宇對于忤逆他的人,向來是冷酷無情,
但,這個被黥面的女刺客,膽敢向他的權威挑戰。
不僅處處找機會行刺他,還下毒害他,
他可是威震江湖的東方主爺,哪能容得她放肆?
他決定奪走她的一切,然后,再狠狠的拋棄她——
早在行刺東方皇宇之時,談余嫣就將生死置之度外。
卻在見到他的那一剎那,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從不以為身負殘疾的自己,能有愛人的權利,
明知道他的柔情、親吻,都是虛假,
但,仍然深陷在他織補的情網中,不可自拔,
因為,她真的好愛好愛他……


楔子

  呼吸困難是她第一個感覺,然後才是陣陣痛楚由臉上傳來,漸漸散開於四肢百骸。

  眼皮如鉛沉重般地睜不開,只能隱約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愈來愈稀薄,很難吸到一口救命的氧氣。她的身體異常冰冷,怎麼,難道她死了?

  無聲無息的寂靜裏,心底沒來由地竄起一股恐懼,可以清楚聽見猶如擂鼓的心跳聲,在靜謐得可怕的空間中回蕩著,証明她還活著的事實。

  她的確沒死,她只是受人擺布地躺在這裏,究竟是誰控制她的自由?

  她心知肚明。

  幸好在一身冰涼中,她能尋覓到唯一的溫暖是由臉頰湧出的熱源……

  她的臉是怎麼了?為什麼感覺到刺痛難當,卻又如此溫暖?灼熱的泉流滑過臉頰,有幾絲不安分的路徑綿續到唇角,瞬間,她乾涸的喉嚨嘗到難咽的腥味和苦澀,原來是血——

  是誰的血?她的麼?!

  她怎麼會流血呢?怎麼會……

  忽然,一桶冰涼如雪水灌頂而下,潑醒她始終飄搖的意識,算是痛苦不適吧!她的臉頰倏地麻痺起來,明顯地有傷口被侵蝕的痛覺湧現,她想尖叫,可是喉頭卻像被鎖住般,喊不出聲音。

  慢慢地,她張開疲憊的雙眼,有些許難受地瞇長眸子,眼前所見盡是一片昏暗,沒有絲毫景象可言,能見度偏低。

  “沒料到你還活著,命夠硬,有資格成為邪靈教的復仇使者。不過,就算你瀕臨死亡,我還是會從陰曹地府將你擒回,你可是我揀選的奴隸!”男子仰天狂笑,邪虐駭人。

  話中的意思相互矛盾,教人摸不著邊際。

  既然她是因為求生意志堅強才成為邪靈教的復仇使者,為何她死了,他依然要強制她在身旁?即使沒資格成為復仇使者,也逃不脫淪為奴隸的命運?!

  喔!她記起來了,是一場熊烈烈的大火吞噬雄盛的邪靈教,在倉皇失措的人群裏,她被擠昏了!接下來所發生的事一概失去印象,當她又浮現意識時,已經是苦悶滿溢,眼前也是荒涼的昏沉……

  為什麼會無端端地遭此橫禍?是誰縱火?將她記憶中輝煌鼎盛的邪靈教付諸一炬!

  老天!她好痛苦!臉上的刺疼仿佛也快復意識般,將她的知覺揪成一團,這種蝕心之痛足以把她活生生一剖為二,無論體力或是忍耐都不勝負荷,她幾乎又要陷入昏迷的狀態。

  “起來!”男子抓住她的衣襟,將她拉下石板拖曳至銅鏡前。“看清楚這張臉!”

  她抬起沉重的頭,不明白他要她照鏡子有何用意,只是命令不可違背,所以她努力放大瞳眸,想看清楚鏡中的自己——

  “啊?!噫——”她伸手抓住銅鏡,胡亂地抹著鏡面,像在極力擦拭什麼。喉嚨間逸出似哀嚎而非的淒厲叫聲,表達滿心驚惶且不可置信。

  “不用徒勞無功。”他抽走她手中的銅鏡,一手扯住她的長發,一手將銅鏡重新呈到她面前,惡笑道:“不是銅鏡臟了,而是你的臉花了!”

  “唔——噫噫……”她小手顫抖地爬上雙頰,吼著的全是心痛。

  眼部以下的肌膚被一層她不熟悉的顏色覆蓋,越過鼻樑延續至臉龐,幾乎三分之二占滿圖騰的烙印,不是在身背也不是在四肢,不偏不倚就旋繞在她下半部臉龐,經過冰水沖掠,依然有血絲滲出傷口……

  這是她的臉?!

  為什麼?!她在昏迷之後,醒來就變成妖怪?!不!她不要變成妖怪!不要——

  “啊!啊——”瘋狂地拉扯自己的臉皮,她以為能成功地扯下這醜陋的面具,可是臉頰紅腫疼痛了,猙獰的圖騰依然盤踞,沒有消失啊!

  她放聲哭喊,卻連唯一的聲音都化為單調的咿咿啊啊,頓時,她驚覺自己沒了說話的能力!

  “呃……”雙眸恐視身旁的男子,她不敢相信會是他下的毒手。

  怎麼可能呢?他會害她麼?人說虎毒不食子,她可是他的親骨肉啊!他怎麼可能加害她……

  “沒錯。”他像喪盡天良地笑開了,回覆她眼神傳遞而來的疑竇。“你臉上的邪靈圖騰是我親手刺畫,用的藥劑可是天下奇毒赤丹青,這輩子你都休想洗褪臉上的圖騰印!”

  她瞪大失魂的眸子,一顆心仿佛被完全撕碎般難受!

  “還有——你的聲音也是我親手毒啞,此生,你應當個忠誠的邪靈教徒,終生不悔!”

  轟地!猶如平地一聲雷震嚇走她全部的思緒!

  輸了!人言常雲的虎毒不食子。徹底敗陣,輸給他對她所作的一切殘酷手段!

  她是犧牲品!因為她聽信古人常言的道理,所以她必須接受重擊!原來……親情薄如紙、薄如紙……

  “可恨的四府!竟然聯手圍剿我邪靈教,將我數十年的心血化成煙灰!”談天破滿心憤怒地環視滿目瘡痍的邪靈教堂,對東方、南宮、西門、北庭四人的怨恨更深!“我不會善罷幹休!總有一天,必定要向四府報復!血債血還!”

  她委屈地蜷著身子,對自己的殘疾已經心灰意冷。談天破猙獰地瞪著蜷曲的小身體,心頭泛起濃濃的憎恨!他發誓此仇非報不可!

  “你!”他將她重重踩在腳下,不留力道。

  “唔……”只有拼命咬住下唇忍耐,才能消磨父親的怒氣吧。

  “你這賤丫頭!不祥之人!”他用力一踹。幾乎將她折騰得快暈過去。“自從你出世之後,邪靈教就災禍不斷,所以你得奉獻,補償不祥!”

  她不祥嗎?也許是。

  自從有記憶以來,身旁的人總是對她惡言相向、冷臉待之,連爹都不屑她的存在,能在邪靈教成長不被遺棄,算是最大的恩澤了!

  她不懂為什麼會有人來剿滅邪靈教,對于爹和組織裏的機密她一概不知,更不可能明白自己的親爹是無惡不作的邪徒!

  邪靈教已敗,大火滅盡一切罪孽,然而她不幸的命運正要展開!天地何其浩瀚無窮,可是卻無她容身之處,莫非上蒼今日就要讓她看清世間的無情?

  “我不殺你,但是我要你為邪靈教賣命!永遠當個報復的奴隸!”他揪起她的頭發,用力扯痛她的頭皮,狂笑著。“啊!”她難過地抱著頭,像只畜牲般任他糟蹋、淩辱。

  無助的她,猶如狂風中掙紮的殘花,沒有人會來捍衛她——她心底有深深的覺悟。

  “哈哈哈……”談天破長笑著,瘋狂的笑聲中釋出綿連不絕的無情無義。

  若沒有爹,就沒有她!所以她要效忠父親的命令!或許能夠因此……讓爹多愛她一些……

  只要爹能愛她多一些——她願意付出一切為她的不祥贖罪!

  邪靈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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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在梳妝台前鎮坐,凝結的空氣在她雙眸對上鏡中的恐怖容顏之際,又開始流動……

  早該習慣這副皮相,不是麼?又為何一次一次地感到心驚膽跳?

  這就是她的臉,一張受過殘暴黥面之後的臉,沒有少女的細致肌膚,遑論是否吹彈可破,除了猙獰之外,僅剩醜陋。

  她是不堪的!即使傷口已被撕裂,而後又在時間風化下結痂,殊不知痂疤覆蓋之處,仍然是一道舊傷口,她的傷並沒有治癒。

  一年又一年的累積,她的心漸漸死去……

  突然,房門猛然被踹開,聲響卻淹沒在另一陣嘲笑聲浪中。

  “哈哈……你還敢照鏡子?不怕被活活嚇死!”以惡言中傷她似乎是他生平一大樂趣。

  她卻實若罔聞,只是虛弱地抬眼凝視鏡中的自己,氣色微差。不過稍後,她可能會愈來愈慘無血色。為什麼災厄總是離不開她呢?

  “師父在總壇等你。”他知道她對於譏笑不予理會,索性不再自討沒趣。

  果然,她的厄運將至。逃不過,也懶得逃了。

  她拿起面紗覆面,輕盈挪動腳步走到師弟身前,點頭表示。

  他是孤兒,以乞討為生,直至七年前父親將他收納為徒弟,才擺脫窮困潦倒,正式成為邪靈教的弟子,加入報仇行列。

  生性風流的他,從來沒將她這個師姐放在眼裏,因為縱使她是國色天香,也是殘相,一向風流惆儻的古慶海又豈會在乎她?不過無所謂,任誰的惡意取笑都傷不了她,沒有人可以再創傷她了。

  她是這麼想。

  “走吧!哼!”冷哼一聲之後,他率先走在前頭,她則尾隨在後。

  其實古慶海也想不透!為什麼師父要將自己的女兒殘害成這般。又是毀容、又是毒啞她,他們不是父女麼?怎麼像極不共戴天的仇敵似地。

  而且受罰時,她被處罰的方式總是較其他人嚴厲,他真的不明白,師父的用意為何?而她又哪里來的勇氣可以逆來順受?

  當然,他如此百思不解,絕不是因為關心她或心存了點善良,他沒那麼間的工夫,純粹是好奇他們父女間的恩怨情仇。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彎過轉角和矮屋,雙雙走進一問方宅內,談天破坐於上位,廳旁兩側佇立十余名弟子恭候其命。

  談餘嫣駐足在總壇中央,不再移動腳步,她能感覺到自己命在旦夕。

  “你任務失敗,該當何罪!”談天破怒拍桌案,忿忿然的表情全寫在臉上。

  眾人噤聲不語,就等師父下處決。

  他們知道結果會很淒慘,因為這種判罰的場面實在見多了,不管師姐有無過失,只要師父要下懲戒,必定一併責罰師姐,何況這次獵殺南宮焱的任務是由師姐擔綱,既然任務失敗,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談餘嫣屈膝而跪,身體筆直得沒有絲毫謙卑、懦弱。她早就不怕處罰,就像習慣呼吸般習慣了身體上的折磨——亦是心靈上。

  面對種種指責,她也要坦然迎視爹盛怒的黑眸,倘若畏縮,下場只有更糟糕。不過,她也不在乎糟糕與否,反正她的人生將來也不可能完美。

  “你認錯?”談天破使出掌勁,震裂桌面。“你承認失職?”

  她點點頭,依然是柔柔弱弱的模樣,她可不敢冀望以楚楚可憐的姿態獲得饒恕,只是她的心陷入自悲自憐的沼澤裏,所以由內而外散發出愁緒。

  “裝可憐?”談天破挑眉問道,別有居心。“覺得委屈?”

  她沒有裝可憐,也沒感到委屈什麼,於是淡然地搖頭否認。

  她知道自己容易受傷害,因為不懂得抗拒厄運來襲,可是她並不軟弱,還有許多痛苦她承受得住。在面對各種創傷的開端,她總是可以咬牙忍耐一切。

  將近十年昏天暗地仇恨的洗刷之後,難道她還期待得到解脫?!

  不了。她早就接受命運殘酷對待,不再盼望生命嶄露一線生機。

  是黑暗貫穿她人生的顏色也好,總勝過那赤丹青的銳利色彩,每次用眼眸觸視自己的倒影,便覺得雙眼刺痛,無法直視。

  她是徹底對命運臣服了。

  “刺殺南宮焱之前,不是已吩咐你撒出天蠶毒?為何劇毒著身,他還能活命?”談天破緩緩步下石階來到她面前,與她近在咫尺。

  爹魁梧壯碩的體魄,帶給她層層壓迫感,令她不知不覺感到窒悶。

  是記憶中的恐懼與現實的敬畏交織而成,逐漸變為一種自然反應吧!才會在見到爹時忍不住顫抖,當兩人距離一拉近,生命的能源也跟著縮短!

  “你究竟有沒有將天蠶毒撒向南宮焱?”好不容易才逮著刺殺四府之一南宮的機會,卻硬生生地宣告失敗,教他如何不怒火熊燒!

  望著爹狂怒的神情,她點頭向他保証自己確實沒有失手,毒粉的確著了南宮焱的身,而且她還和其他師弟親手砍了南宮焱數十刀,照理說,他應該不可能活得了才是!但是他卻命大倖存了!

  想必是有人援救南宮焱,否則憑他孤軍奮鬥怎麼能搏贏判官的生死簿?

  是誰有天大能耐拯救一名半死人?是否有相同的通天本領可以治癒她這個活死人?

  半死人?活死人?可笑啊!她的救命華佗又是誰呢?抑是世間根本不存在這號人物?

  “難道南宮命不該絕?”談天破忍不住開始怨難上蒼,竟然賜給邪靈教四大勁敵!“我不服!如果他們註定長壽,我就是他們的折壽邪神!”

  談天破鉗住談餘嫣的下顎,將袖口滑出的一顆毒丸塞進她口中,一封掌逼她吞下。

  “唔——”她瞪大雙眼看著父親,喉間的苦澀讓她頓時明白自己被餵食了什麼——

  “七日奪魂散。”語一出,無人不驚撼,而談天破卻獰笑起來,逼近談餘嫣充滿訝異的表情道:“如果你想得到解藥,就先將功贖罪。”

  將功贖罪?!

  只因為一次挫敗,爹就要她的命?如果她沒辦法將功贖罪呢?除了死罪之外,還有其他方法苟活麼?她像個多餘的人,在爹眼底只是廢物罷了!

  如何不感到可悲呢?他們父女之間剩下竟然只是殘酷而已!

  她用一雙水靈靈的瞳眸深深凝望父親,在那對慘灰無光的眼睛裏,她看不見絲毫仁慈。沒錯,爹是無情的!除去己私,便不再在乎什麼了。

  “在七天之內,你一定要設法提取四人其中一人的命!否則……哈哈哈——”他止不住瘋狂的笑聲,任憑回繞空氣中。

  他真的會眼睜睜看她毒發身亡嗎?沒有人知道答案。但是談天破的殘忍絕情已經深刻烙印在眾人心中。

  連親生女兒的命都可以漠視的人,絕對有資格成為混世魔君。

  談餘嫣不再掙紮,因為他們的父女情緣已經走到最後一步——

  她緩緩朝父親伏首,像作了心理准備般,對養育她的父親一再叩首,然後視死如歸!

  她會聽令前往領取仇敵的性命,但是勝算微渺,幾近不可能。

  當初接令暗殺南宮焱,她夥同幾位武功內力高強的師弟聯手出擊,結果,只是重傷對手,無法成功拿下敵方項上人頭,無功而返。

  這一次她必須單打獨鬥,憑她十幾年的武藝造就,或許堪稱武林奇葩,也略勝同門師弟一籌,但是論慧根基深她只能算是幸運兒,而東方、南宮、西門及北庭四大帝爺才是伎伎者,她能取得了誰的性命呢?基本上或實際上,都是困難。

  究竟是爹高估了她的能力,還是在隱喻她的不自量力?

  “七日奪魂散每天都會不定時發作一次,直至第七次也就是第七天,便是你魂歸西天之時,所以,好好把握僅剩的時間吧!”談天破轉身冷斥道:“你可以滾了!”

  談餘嫣怔了怔,又朝談天破磕下最後一記響頭,隨後便起身離去。

  小師弟祝顯傑乘機跟了出去,離開總壇之後他急急忙忙喊住談餘嫣。

  “師姐!”

  談餘嫣回過頭看向祖顯傑,老實說,她不擅于和外人接觸,可是她卻不排斥祝師弟。

  或許是因為祝師弟年紀小她五歲吧!在她眼中還是個青春少年,沒有淩人的氣勢,所以相處起來不具壓力,她才能坦然迎視他的目光。

  “你真的要一個人去刺殺他們?”

  她點點頭。

  祝顯傑很為師姐抱屈,雖然師姐有口不能言,但是他能體會師姐的心情!

  被自己的父親親手殘傷,是多可怕的事?他簡直不敢想像。

  “我跟你一起行動。”他自告奮勇。

  談餘嫣輕柔搖著頸首,表示她的拒絕,他沒必要同她冒險。

  這是攸關性命的事情,豈容得他任意參與?雖然身為邪靈教的一員,可是祝師弟本身擁有的善心使她感動,已經無能為力去關心別人,並不代表她冷淡如冰,她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師姐——”

  談餘嫣旋身背對他,阻止他的堅持。這是她應該完成的贖罪儀式,祭品就只有她而已,不需要多餘的犧牲者。

  “好吧!我也不想造成你的困擾。”祝顯傑嘆氣道:“不過我得到一些可靠消息,聽聞東方府戒備平常,不如其他三府嚴謹,或許師姐可以考量從東方府下手。”

  戒備不森嚴?

  對她而言算是大好機會吧!但是……會這麼簡單順利嗎?

  談餘嫣的思緒在這個問題上旋繞了會兒,最後,她決定放手一搏!不管是不是陷阱,都註定難逃死劫!

  既然如此,何不做一件令爹能稱心如意的事?

  她稍微點個頭,便邁步離去。在談餘嫣走遠之後,原本一臉掛著擔憂神情的祝顯傑卻慢慢變了神色陰險、狡獪一一躍上唇邊的笑容。

  “哼!看你這次還有沒命活。”

  古慶海悄然走近他身旁,嘖嘖嘆道:“沒想到你這麼狠毒。”

  祝顯傑一駭!但見到來人是古慶海之後又松一口氣。“大師兄,你想嚇死我啊?”

  “你心裏有鬼。”吉慶海調侃道。

  “省了吧!我本身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魔鬼。”祝顯傑毫不忌諱地自我比擬,甚至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相當引以為傲。

  “你企圖謀害師姐,有何目的?”古慶海沒興趣和小師弟打啞謎。

  面對這種開門見山的問話方式,祝顯傑略顯失措。“我……我覺得師姐很可憐,既然要痛苦活著!不如痛快去死,所以我好心提供師姐解脫的途徑。”

  江湖上,誰不知四大帝爺財寬勢廣,會招惹上他們,算邪靈教倒楣,而他祝顯傑是個前途大好的青年,豈會甘心淪為復仇器具?無奈他受談天破控制,不能逃脫,倘若四府能活擒師姐逼問口供,或許邪靈教會被剿滅第二次,屆時,他就能借機脫離談天破的魔掌。

  他的心底是這樣打著如意算盤,而比他聰穎的古慶海又豈會不知道!要洞悉一個人的思想,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

  “但願你不會聰明反被聰明誤。”古慶海往前走了幾步,又忽然回過頭展露一臉疑惑道:“或者你根本是自作聰明?”

  說完,他領著肆虐的笑聲步離祖顯傑面前,只見祝顯傑額冒青筋,隱約壓抑怒發沖冠的脾氣,咬牙切齒道:“我絕對會讓你不得好死!看看究竟誰才是智者!”



  夜深人寂。滿天星斗在黑夜裏耀動,因為月華的歇息,星光更顯燦爛。

  很少有這種心情可以欣賞夜色,也許是領悟到生命的短暫無常、詭譎多端,所以才忽然興起這股雅趣欣賞夜景也觀看自己的不幸。

  人生的際遇很多,總是令人又驚又喜、又震又撼……而她呢?也算繽紛吧!

  坐在東方府宅的高簷,俯瞰偌大宅邸的一切動靜,她忍不住在唇邊漾著笑意。

  高貴尊榮的生活,乍看是無憂無慮,誰又知道暗藏殺機!

  她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女,所以除了目標之外,她不希望傷及無辜,也許對別人的仁慈就是待自己的殘忍,但是無所謂至少在臨終之前,讓她積存陰德,縱使永生洗不去臉上的邪靈圖騰,也別在地府照見自己的臉。

  輕輕摸索臉上的殘痕,她幾乎忘記肌膚細致的觸感,最後她覆上面紗,不再牽掛。

  觀察過整座府院的座落建造之後,談餘嫣約能推算出東方皇宇歇息的別院之方位。

  她盈靈地起身,輕悄移動蜻蜓點水般的腳尖,蹬過綿連的屋樑,迅速來到藍院的主屋屋頂。她是個女孩子,身手俐落、輕功獨絕,飄忽的蹤影應該難以被發覺,就算東方皇宇身懷奇武,也不能揭露她的位置吧!

  她對自己的輕功尚有信心,至於內力方面就沒有把握了。

  八年前,東方皇宇和其他三府圍剿邪靈教時,四人的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左右,時光荏苒,殊不知八年後的四人內力修為又如何?

  她曾經和南宮焱正面交手,雖然他已深受毒侵和刀傷,但是依然可以擊退她的攻勢,甚至重創數人才倒下,和南宮焱這種絕世高手相較起來,東方皇宇是否更加出色超然?

  傳聞東方皇宇是位妙手回春的神醫,但是他沒有興趣懸壺濟世,所以他的醫朮究竟有多高明?無人可以証實,不過眾所皆知,他有起死回生之能。

  殺了他,是否表示殺了一位可以救人的大夫?不!東方星宇不是大夫,因為他不曾救助任何平民百姓,就算當真醫朮超群,也徒然。

  談余嫣替自己施予殺人的勇氣,准備躍下屋頂,忽然,一道好聽清晰的聲音由她身後傳來

  “姑娘觀看東方府好一陣子了,是否有什麼心得?”他朗聲笑道。

  談餘嫣猛然一驚!回頭直視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身後的男子。

  他有一張俊魅的臉,既邪氣又好看,外貌軒昂出眾美如冠玉,儀態氣度揚揚不凡!只是瞥然一見,就幾乎可以說出他的俊偉不俗,像這種令人瞬間窒息的男子,不會是別人了!

  談余嫣清楚知道——他便是東方皇宇!

  她不由自主地凝望他的俊美,眼底宣洩出對他完美容貌的羨慕。

  她竟然看癡了!

  能在生命結束前,欣賞這麼一張漂亮的臉龐,她悲慘的遭遇仿佛可以化為虛有,了無遺憾。

  “既然姑娘不作聲,休怪在下失禮了!”他如箭矢般沖向前,企圖捉拿她。

  談餘嫣反身躲過,而後又揚掌與他相互對峙,在兩人雙眸同時交會的剎那間,猶如一股電流竄遍她的血脈。

  能從頭到尾不瞬變眼神,定定凝視他的人少之又少,更遑論是一個女人——

  這位勇氣超絕的女刺客,他是活擒定了!

  東方皇宇揚開手中的持扇,技高絕頂地發出暗掌,沿綿扇緣擊入她體內!

  “唔——”忽然,氣血翻湧,她硬生生地吐出一口鮮血!

  想提氣再戰的她,莫名一陣心絞來襲,當場疼痛不堪!霎時間,她腳步慌亂地往後退了數步,突然一腳踩空!整個人即跌墜直下——

  “我不會准許你死。”他飛身圈住她癱軟的身子,與她一同俯墜,嘴角扯出冷笑。

  不許她死……

  這種強硬的命令,是她再熟悉不過了!唯有不同的是,似乎多了幾許溫暖。

  既熟悉又溫暖……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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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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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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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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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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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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