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琦拉《鹽梟》[天下第一家之一]


出版日期: 2009-09-25



想他走南闖北多年,經商手腕高超,人人都得尊稱他一聲爺,
現在卻被個小花娘嗆聲──
只要他給得起銀子,她就給得了身!
他依言照做了,她卻在他「腦充血」的時候想落跑?
這可不成!作為一個商人,最重要的就是誠信……
但他萬萬沒想到,她雖然嗆辣,卻還是個不經人事的清倌,
為了平撫滿心愧疚,他又再花了五千兩替她贖身。
原以為她只是有點難忘的過客,天曉得他的魂早被她勾了去,
再次相遇,他一心一意想和她有個家,她卻拿喬不買他的帳,
他只好不要臉拿她弟妹的幸福作要挾,逼得她非嫁不可!
然而,他做起生意是個梟雄,談起感情卻像頭狗熊,
一看到老情人出現他就慌了手腳,竟直覺選擇「逃家」,
殊不知,不向她交代清楚的下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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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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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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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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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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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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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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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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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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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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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色微曦,晨光將現未現,太陽還浮沉在地平線,而月亮尚半掛在漸漸泛白的天際。往往這個時候,大多人打著鼾,沉浸在香甜的睡夢中,江紅香卻已穿戴整齊,忙著下廚,開鍋燒水了。

  院子裡有個很大的水缸,裡面的水都是昨兒個傍晚,她和大妹、二妹一起挑回來的,三 ​​個人共來回三趟,才把水缸裝滿。

  車輞村多是鹽鹼地,表面許多水坑水窪,打井容易,卻難有好井,井水總是又澀又鹹,根本無法飲用。還好村口有條小溪,只是來回一趟頗費時間。

  比較富裕的家庭都會多捐點錢給村子裡的祠堂,村長才允許使用祠堂外的那口百年老井。那口老井水質甘美,用這水炊出來的米飯就是香!可惜,江家沒有這樣的條件,他們連飯都快沒得吃了,哪來的閒錢捐給祠堂?

  所以,他們只好自己去村外挑水。

  江紅香八歲的時候就學會擔水了。剛開始她只能用小水桶,一趟一趟地往回拎,常常要花費一整天的時間,才能灌滿一整個水缸。年齡稍大些,她就用小扁擔,兩頭掛著兩隻小水桶,只要半天的時間就可以灌滿水缸了,但柔嫩的肩膀卻被扁擔磨得血肉模糊,在夜裡痛得睡不著覺,第二天還是得照樣幹活,養雞養豬、放牧牛羊,第三天,肩上的傷還沒好,她又得擔上扁擔去挑水。

  年復一年,周而復始,直到大妹八歲了,她終於有了第一個幫手,等到二妹也八歲時,她有了第二個幫手。

  娘常說她們姊妹命苦,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投胎到江家,挨餓受凍不說,賭博成癮的父親還有嚴重的“重男輕女”觀念,娘被爹逼著生了好幾胎,江紅香前面還有兩個女嬰,都被狠心的爹溺死了,她們姊妹三個,是娘拚死拚活才保住的,直到生小弟的那天,娘孱弱的身子再也支持不住,小弟剛落了地,娘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她和妹妹們哭得死去活來,沒有良心的爹卻捧著剛出生的弟弟,又哭又笑地直呼道:“天佑我江家,我老江終於有後了!”

  從那一刻起,她恨她爹,非常強烈地恨著。

  自此之後,除非必要,否則她很少跟她爹說話。

  江紅香甩了甩頭,拉回思緒。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老是失神,難道是因為小弟最近生病,一直不見好轉,她日日夜夜守在病床前照顧他,所以操勞過度了?

  江紅香嘆口氣,用葫蘆瓢把水舀進大鐵鍋裡,盛了八分滿後,蓋上鍋蓋,蹲下身子,點燃一束乾草塞進爐灶裡,柴禾燒起來後,她又再搧了一會兒,直到爐灶裡的火旺了起來,她才起身往後院走去。

  後院有一個小小的雞圈,江紅香把飼料撒進雞圈,拾起雞窩裡的雞蛋,小心地放在兜里,這可不是給她家人吃的,是留著要賣的。

  原有的牛 ​​羊都被她爹賣了拿去還債,到現在爹還是不知悔改,原本以為有了弟弟爹會收斂些,哪知他是照賭不誤,家裡能賣的都賣了,接下來還可以賣什麼?賣人嗎?

  江紅香冷笑一聲,她爹可沒那個膽!這一點,她還是相信的。

  她走回廚房,鍋裡的水快開了。她把雞蛋放好,打算去房裡叫兩個妹妹起身梳洗,今天還有好多的活要做,昨天剛從王大戶家裡拿回來一大堆衣服要洗,她還有繡件要做,不拚命幹活的話,他們一家人下個月就只能等著餓死。

  “小玉、小雪,大姊把洗臉水燒好了,快起來吧。”

  兩個妹妹很乖巧地沒有賴床,穿好衣服、梳洗完畢就去廚房幫忙。

  江紅香坐到弟弟的床前,他蒼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她只覺心口一痛,輕輕撫摸著弟弟的小臉,喃喃道:“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這時候,大妹小玉端著一盆熱水走進來。

  “大姊,給小弟擦擦身子吧。”

  “嗯,你放著吧!”

  “大姊,我幫你。小雪正在廚房裡做飯,我們兩個一起做的話,會快一點,忙完了,正好吃飯。”

  江紅香又是一陣鼻酸,兩個妹妹年紀雖然還小,卻如此懂事,她一方面覺得安慰,一方面又覺得對不起她們,如果她這個大姊稍微爭氣些,弟弟妹妹就不必跟著吃苦了!

  她抬起頭,忍住淚水,淡淡地笑著說:“好,我們一起做。”

  給弟弟擦完身子,又把熱過的藥給他吃,安頓好一切,姊妹倆正要去廚房吃飯時,她們的爹—一夜未歸的江大迎面走進房來,喝得醉醺醺的,滿口胡話,還唱起下流的小曲。

  “俏冤家,想煞我,今日方來到。喜孜孜,連衣兒摟抱著,你渾身上下都堆俏。摟一摟愁都散,抱一抱悶都消。便不得共枕同床也,我跟前站站兒也是好。”

  他一個踉蹌,眼看就要跌倒,小玉趕緊跑過去扶住他。

  “爹,你小心點。”

  江老爹瞇著醉眼,胡亂說道:“哎喲,我的乖寶貝兒,瞧你這俏的,大爺我有錢,今兒個我雖又栽在胡大黑那老毒蟲手裡,可巷底的柳大娘人真好,見我沒錢,塞了好些錢給我,那肥婆成日瞧著,還真不知道她如此心善……”

  江紅香眉一皺,拉過大妹護在身後,任她爹一頭倒睡在地上。

  “盡說些混帳話,找女人找到親生女兒身上來了,別管他!”

  江紅玉一怔,抬頭看著大姊的臉,大姊一向溫柔堅韌的,她從來沒看過她如此冷漠的樣子。

  “可是……”地又冷又濕,爹這樣會生病的。江紅玉為難地看看爹,再看看一臉鐵青的大姊。

  “走吧。”說完,江紅香頭也不回地硬將大妹拉走。

  事情發生的時候,江紅香簡直是一頭霧水、不可置信。

  她試圖冷靜下來,可柳媽媽雙手叉在水桶腰上,塗得血紅的大嘴一開一闔,劈哩啦,一句話都不讓她多問。

  “江紅香,老娘這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妹妹要是不做我的干女兒,你爹就等著去祠堂挨揍吧,村長最恨你爹那種人了,狂賭濫嫖,四處欠錢不還,看這下還不打死他!”

  “隨便。”江紅香冷著一張臉扔出這麼一句話,懶得多說。

  “你也知道你爹那把爛骨頭禁不得打,你就乖乖地讓我帶走你妹妹……什、什麼?你說什麼?”柳媽媽自顧自說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一雙眼 ​​吊得老高。

  “我說隨便。”江紅香繼續用洗衣槌捶打衣物。“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看是想把我爹拖到祠堂還是衙門,隨你便。”

  “不要啊,女兒,你救救爹,我是一時胡塗啊!不,我是被這肥婆害的……哎喲……”江老爹一聲慘叫,被柳媽媽的手下用力推了一下,差點跌倒。

  柳媽媽怒極了,隨手就給江老爹一個耳光。

  “你這老不死的,敢罵我肥婆?嫖了我的姑娘、拿了我的錢還不認帳,現在還敢罵我?”柳媽媽把手中拿著的賣身契,用力地貼到江老爹的臉上。“你看清楚了,這上面可是簽著你的大名,留了你的指印,想抵賴?門都沒有!也不打聽打聽我柳媽媽是什麼人”

  “老鴇。”江紅香不冷不熱地應了一句。

  “你!”

  柳媽媽惱羞成怒,眼看一個巴掌就要揮過去,但江紅香可不是任人欺負的軟腳蝦,她把洗衣槌一甩,髒水濺了柳媽媽一身。

  “啊啊啊,你這個小賤人,弄壞了我的絲綢衣裳,你賠得起嗎?”柳媽媽尖叫著往後退,拉尖嗓子吼道:“你們這幫奴才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她綁起來?”

  兩個打手立刻上前,使出蠻力架住江紅香。

  就算如此,江紅香的嘴巴還是不饒人。“柳肥婆,你強買強賣,賺這種黑心錢,也不怕天打雷劈!”

  江老爹雖是個賭蟲,但還真的沒想過要賣女兒。

  “你這個老娼婦,趁著我喝醉酒,騙我畫了押,我江大再窮,也不會賣女兒,我、我跟你拚了!”他努力想要掙開打手的箝制,無奈年老體弱,被人 ​​家使力一推,便一下子撲倒在泥濘裡,吃了滿嘴泥。

  “你少在那邊做戲了!”江紅香一點都不同情她爹。“如果不是你,我們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江紅香轉向一臉洋洋得意的柳媽媽,不滿地問道:“你到底想怎樣?”

  “當然是把你小妹帶回家做我的干女兒。”不然還能怎樣?她柳媽媽是開妓戶的,可不是開善堂的,沒那麼多善心可以隨處發。

  “我若是不答應呢?”江紅香挑著眉問道。

  柳媽媽揚揚手中的賣身契。

  “老娘有這個,你也不可能時時跟在你妹妹身邊,總歸一句,她是我的女兒了,我愛什麼時候帶走她,也沒人敢管。”

  言下之意就是她會派人盯著她們,只要一逮到小妹落單,他們就會把人帶走。

  江紅香心一冷,思索片刻後說道:“要帶就帶我走吧。”

  “哈哈!”柳媽媽很誇張地笑了兩聲。“你當我為什麼要你小 ​​妹?因為她年紀小,琴棋書畫只要教個兩年,十四、五歲的時候,找個人幫她梳妝打扮一下,就能賣個好價錢。至於你?哈”

  “我不需要你培養,馬上就可以賣錢。”江紅香不因為對方嘲笑的話語而感到尷尬,反倒落落大方得很。“而且,我也不過剛滿十九歲……”

  “剛滿十九歲?”柳媽媽笑得更誇張了。“我的女兒們過了十九歲已經是人老珠黃了,你還當自己是寶啊?”

  江紅香咬著牙。“我若能給你拉到一個有錢的大戶,你就讓我頂替我妹妹,不過,只要還完了我爹欠你的錢,你就要放我走。”

  “若是不成呢?”柳媽媽的小眼射出貪婪的光芒。

  “若是不成,我不但把我爹跟你借的錢都還你,還自願替你接客,一分不取,全讓你抽成,但你得放過我妹妹。”

  柳媽媽沉思了片刻。反正江老頭改不了死性,她還是有機會騙到小妹的賣身契,倒不如先答應江紅香,反正怎麼算她都是賺,不可能虧本。

  “成,就照你說的辦。”柳媽媽樂得眉開眼笑。

  “慢著,柳媽媽是不是該先把我小妹的賣身契給燒了,我們重新立一份新的契約?”

  “那是那是。”柳媽媽一面笑,一面在心裡嘀咕,這江紅香還真不好對付!

  回家的路程,總是那麼快。

  因為心情不同,就算趕路,也是種愉快。

  一個多月後,風塵僕僕的雷閭泰回到了闊別多年的家鄉—山西榆次縣車輞村,同鄉友人思及他沒有家人,爭著要請他回家同住,不過卻被他婉拒了。

  朋友們拿他沒辦法,拉著他非要請他大吃一頓,雷閭泰推卻不了,只得答應。

  “來來來,雷爺多年沒回家了,村里變化很大吧?”

  “是啊,我都快認不出來了。”雷閭泰應道。一路上所見所聞,確實和十多年前的模樣大不相同。

  以前的車輞村又小又窮,可是現在,整齊的樓院鱗次櫛比,村子的範圍也比以前大好多。

  “車輞村的土質不好,種不出莊稼,有體力的漢子都想辦法出外謀生,跑商隊、做小生意的都不少,不少人還真賺了錢,寄回家來,家家戶戶都蓋起樓院,有閒錢就捐給祠堂,修路造橋,也算為村里盡份心力。”其中一個同鄉解釋道。

  雷閭泰跟著大家在巷弄裡七彎八拐。

  這是一條緊挨著土地廟的巷弄,算是車輞村的中心地帶,車輞村的祠堂也在此,能住在這裡的,都是村子裡的大戶,村里幾家不錯的酒樓也都開在這裡。

  快到巷底時,雷閭泰瞥了左側人家一眼。

  那戶人家的朱漆大門敞開,高高的門楣上掛著大紅燈籠,院子裡燈火通明,傳出鶯歌笑語聲,夜風中還夾著一縷粉香。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雷閭泰自然知道那裡就是妓戶。

  同鄉善於察言觀色,立刻隨著雷閭泰的視線看過去。

  “瞧我這沒記性的。”拍拍腦袋,幾個人立刻拽著雷閭泰轉個方向。“走!最好吃的菜,當然是在女人的懷裡,我們幾個舟車勞頓,是該找個軟玉溫香的婆娘,好好犒賞犒賞自己。”

  雷閭泰挑高濃眉,曉得他們是誤會了,但他也不會假清高到拒絕他們的好意,反正他也確實有些日子沒碰女人了。

  妓戶門前倚著兩個女人,身子有點瘦,眼珠泛黃、臉色蒼白,眼見有位同鄉等不及就要上前摟抱,雷閭泰隨即擋住他的手。“裡面有的是姑娘,進去再挑。”

  眼前這兩個女人一看就是有病纏身,無論多少胭脂都掩不住病態,但他還是從懷裡掏出兩錠銀子,拋給她們。

  “謝謝大爺!謝謝大爺!”兩個女人滿臉感激地接下銀子。

  “我們進去吧。”雷閭泰拍拍幾位同鄉的肩膀。

  大家也有點不好意思,“到了這裡,怎可讓雷爺出錢?”

  “哪裡的話,雷某可也是車輞村的人。”雷閭泰豪爽一笑。“是兄弟,就別在意這些小事。”

  “那是那是。我們應該在榆次縣城裡先快活一晚的,那裡的花娘可比車輞村的妓女漂亮多了,城裡的花樓也多,不像這裡,就柳媽媽的閨女多,只不過地方小,雷兄什麼大世面沒見過,這次可要委屈你了。”

  雷閭泰擺擺手,不在意地回道:“兄弟說這話就 ​​太見外了。”

  “好啦,大家都別多說了。進去、進去!”

  幾個人說著,就大步跨過高檻,走進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

  “哎喲,大爺們快請進,看樣子,是剛回老家吧?”穿金戴銀的柳媽媽一路揮著香巾絲帕迎上來。她可老早就在二樓的長廊上看到這幾個大爺,瞧他們腰包鼓鼓,包準是賺了大錢回鄉的生意人。

  “爺兒們今兒個可是來對了,媽媽最近又認了幾個閨女,粉嫩得像朵花兒似的,包大爺們見了就銷魂!”

  柳媽媽熱情地把幾個人帶到廳堂裡,廳堂中央擺著幾張大大的紅木圓桌,七、八個衣著暴露的姑娘圍坐在桌旁,還有兩、三位正被灌酒的客人,角落里或坐或站著幾對男女,摟抱在一起糾纏嬉鬧,女人的嬌笑聲和俗氣的脂粉味瀰漫整個廳堂。

  “要間雅室,最好的酒菜,當然,也要最好的姑娘。”

  柳媽媽一聽要求,就知道這幾位是散錢的凱子爺,怎麼能不心花怒放,連聲答應著,“爺兒們儘管放心,媽媽這裡還有兩個沒破瓜的姑娘,樣貌可是萬里挑一呢……”

  “我們要有經驗的。”雷閭泰淡然打斷她的話。“只要沒病,長得清秀就可以。”

  他就算是嫖,也還是有點原則。男人控制不住自己,每過一段時間就要發洩一次,這是沒辦法的事,但他一不碰良家婦女,二不碰處子,這麼多年,他始終堅守著這個原則,沒有一次破例。

  “雷兄,這可是難得的好事,你幹麼推拒?”同鄉不解地問道。

  雷閭泰笑著回道:“黃花閨女沒經驗,睡起來麻煩,也沒什麼樂趣,我不喜歡。”

  “說得也對。那柳媽媽就這樣,給我們每人找個好點的姑娘就行,伺候好爺兒們,大大有賞。”

  “哎,沒問題!”柳媽媽答得爽快。“爺兒們請先稍坐,媽媽這就去張羅。”

  柳媽媽如一陣風般旋出雅室,還沒走幾步,眼前突然竄出一道身影。

  “喝!嚇死我了!”柳媽媽瞪著眼前的人,沒好氣地罵,“江紅香,你瞎眼了?突然擋在老娘面前幹什麼?”

  “讓我去。”江紅香看看雅室的紅木門,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嘖,人家不要沒破瓜的閨女,你閃一邊去,我還要去張羅呢!”

  柳媽媽一把把江紅香推到一邊,她卻又再次擋住柳媽媽的去路。

  “那幾個是大戶,讓我去。”

  柳媽媽沒好氣地冷笑一聲,“你還真以為你能贏我?你也不照照鏡子?”說完,她沒好氣地扭著肥屁股走了。

  江紅香瞪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裡,回頭又看看雅室的門,抿抿唇,她決定豁出去了。

  下定決心後,她走到雅室門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整整身上的衣物,覺得一切都準備妥當後,她伸手推開了門。

  “小女子叫紅香,被媽媽安排過來伺候爺兒們,若有伺候不周的地方,還望爺兒們海涵。”

  她 ​​的心臟卜通卜通地亂跳,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她緊張得全身都快麻痺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也不敢抬起頭來亂看,只能僵在原地,等待指示行事。

  她……是不是太莽撞了?

  也不知道這些男人是做什麼的,就一古腦地衝進來……

  正當江紅香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房裡幾個男人已把她上下打量了個清楚,尤其是坐在正中間的雷閭泰。

  她剛好正對著他,雖然螓首低垂,仍可隱約瞧見她的樣貌。她穿著一襲火紅軟紗,非常透明,裡面是鮮紅色、鏤芙蓉花金線的水緞裹裙,纖細的柳腰上束著寬幅的緞帶,在腰側打了一個結,拖曳到地。

  她的身段窈窕美好,裸露的粉肩線條優美,粉嫩的肌膚似雪般白皙光滑,長發如黑緞般披瀉在身後,直垂至大腿,只有在雪白的額間點著一抹胭脂,使得她嬌小的臉蛋無端添得幾分嫵媚。

  說起來,她不算國色天香,但越看越有韻味,尤其是她紅嫩的小嘴,微微嘟翹,上厚下薄,生來就是讓男人親吻的。還有那垂斂的長睫,根根分明、又卷又翹,她有些惶恐的微掀羽睫,讓他乍然看清她瞳亮的水眸,視線相接之處,心口猛地一撞,兩人頓時間都微感酥麻。

  我是怎麼了?雷閭泰默默垂眸,對於自己突如其來的震撼感到不解。

  剛剛那是什麼感覺?她悄悄用手撫上胸口,再不敢瞧他。

  房裡有片刻的靜默,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姑娘好樣貌,今年多大了?”

  柳媽媽叮囑過,千萬不能說出她的真實年齡。

  江紅香微微作個揖,柔聲回道:“回大爺的話,小女子今年剛滿十六。”

  “怎麼只有你一個?你一個可伺候不來我們五個人啊!”

  幾個男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只有雷閭泰微微皺起眉頭,沒有笑容。

  江紅香掀起長長的睫毛,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頭又是一驚。

  這漢子可真壯!

  他皮膚黝黑,寬肩闊背,坐著就比旁人都高出一個頭。他有一雙霸道的濃眉,黑眸炯炯有神,鼻樑似刀削,又高又挺,嘴唇稍大,厚薄適中,下巴方硬,黑髮濃密,嫌費事似的紮成一條外族的粗辮。這辮子有點像東北女真韃子的髮辮,不過他沒有把前面半個腦殼剃光罷了。

  別人調笑她,他卻斂著一張臉,似乎有些不悅。

  他正經八百的態度,不像其它幾個人,在眾多嫖客裡,似乎算得上一個好人。

  江紅香直起身,嬌俏地回道:“大爺們別急,有的是姑娘伺候,紅香不過是被打發來,先跟大爺們說幾句話解解悶的。”

  “呦,這小嘴甜的。來,到爺身邊來坐著。”

  江紅香不是傻瓜,知道如果自己乖乖過去,免不了要被人上下其手,她靈機一動,嬌笑兩聲,“爺先別急,酒菜都還沒上來,紅香先唱兩段小曲兒可好?”

  雷閭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著低聲道:“你唱,我好久沒聽小曲了,唱的好,爺有賞。”

  雷閭泰這麼一說,其它人自然不好意思再拉江紅香到身邊坐。

  “對啊,紅香姑娘,這位雷爺在外面闖蕩十幾年了,什麼曲兒沒聽過,你可要使出看家本領了!”

  江紅香抿唇一笑,“爺兒們放心,紅香自然不敢怠慢。”

  幸好平常三不五時聽到爹唱那些下里巴人、不入流的曲兒,自己也記得些,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幫爺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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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大漠戈壁

  從張家口去庫倫的商隊,橫跨蒙古草原和茫茫戈壁沙漠,一千八百里的艱苦行程,至少要一個多月才能走完,沿途設有七、八個驛站。

  這是往庫倫的最後一個驛站。

  甭看這小驛站連個名兒都沒有,來往張家口和庫倫的商隊可都必定要在此稍事休息、補上水糧,才能應付接下來的三天旅程。

  此時,又小又簡陋的驛站裡全擠滿了人。

  破舊的黑木桌凳上坐滿了穿著皮襖的大漢,有的默聲吃著桌上的酒菜,有的高談闊論,斗酒划拳,不時爆出爽朗的大笑。

  掌櫃帶著伙計,在店裡愉快地穿梭,人多生意就好,雖然有些忙不過來,可掌櫃開心啊,別看這些大漢穿的看起來一點也不華麗,可手中有的是錢,那茫茫大漠是誰都可以挑戰的嗎?

  俗話說:“拉上駝隊趕上路,有去無回十成六。”

  走一次商隊,可是拿命來賭啊!俸銀能不多嗎?都已經走到這了,基本上也算是成功了,這些駝隊的漢子們自然要放開肚皮大吃,好好慶祝一番嘍!

  “嘿,掌櫃的,你是怕我們出不起錢不成?”一名大漢拍拍桌子,豪聲喝道:“老子有的是錢,就怕你不來賺!好酒好菜儘管上啊!”

  “好咧,這就來,大爺稍等。”掌櫃連忙應聲喝著。

  大漢這才滿意地轉過頭來,對著同伴問道:“我說,你這次回去後還繼續跑商隊嗎?”

  兩名大漢顯然不是同一個駝隊,但彼此認識,恰巧在這裡碰上,也算他鄉遇故知。

  “怎麼不跑?不跑我那一大家子吃啥喝啥?”

  “唉,是啊,雖說我們賺的多,但家裡張嘴等著吃飯的更多,朝廷還要抽重稅。”說話的漢子左顧右盼,像是怕被別人聽到似的,附到同伴耳邊繼續說道:“你曉得不?我走這一趟,發現蒙古人不大安分,聽小道消息說,他們決定要反抗朝廷,打算跟東北的韃子連手啦。”

  “是嗎?”聞言,同伴難掩驚訝。“怪不得一路上查得緊,原來是怕我們漢人的駝隊里安插了奸細?”

  “就是。哎,不說了,不說了,我們成天在刀口上打滾的人,什麼時候沒命,自己都不知道呢,哪還有閒工夫管這些?”

  兩人同時嘆了口氣。

  “聽說雷閭泰的事了嗎?”兩人又換個話題聊開了。

  這下子,四周的食客也都有了興趣,端著自己的酒圍過來,七嘴八舌地插話。

  “聽說他在庫倫挖到了聚寶盆,發了!”

  “是啊是啊,我還聽說那人忒大膽,一個人偷偷跑到東北的老林子裡,挖到一棵千年雪參,獻給朝廷,一分不取,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我有個老友跟他是同鄉,山西榆次縣車輞村的人。我朋友說,雷閭泰他家是被當地的一個財主給逼垮的,因為交不出地租,他爹上吊自殺,他娘把他辛苦拉拔到十三歲,兩腿一蹬,也死了。之後他就加入商隊,如今也有十七、八年了,那可真是個賊大膽,只要能賺錢的事,他都做……”

  “哈,你那算什麼,我這還有更驚人的消息呢……”

  正當大家一頭熱地在討論時,驛站的破門被人一腳踢開。

  一屋子的人全都看向門口,只見一個身高過人的大漢,低下頭邊往屋裡跨,邊沉聲說道:“掌櫃的,照例。”

  眼尖的人不自覺地小聲驚嘆道:“雷閭泰!”

  “他就是雷閭泰嗎?”

  “好像是,但他不是發了嗎?”

  “怎麼穿得跟個乞丐似的?”

  雷閭泰裝作沒聽見,站在門口把身上的風沙拍掉,他脫下老舊的羊皮背心抖了抖,把馬靴上的泥沙也跺到屋外。接著,他重新穿上背心,挑了一個角落,把腰上的藏刀放到桌上,緩緩坐下,等著掌櫃上菜。

  此時,再也沒有人吭聲,大家都好奇的盯著雷閭泰猛瞧。

  外頭傳說,雷閭泰身高一丈,嘴有三尺,雙臂賽猿,虎背熊腰,抬頭一吼,便能把人的耳朵震破,活脫脫就是一個妖魔鬼怪。不過現下一瞧,確實是身材高大,嘴也不小,但絕對沒有三尺那麼誇張,就只是比一般人的嘴巴大了點,濃眉利目,雖然穿著厚厚的棉衣、皮襖,仍可看出他厚實健碩的身材。

  他看起來不苟言笑,那把隨身不離的藏刀被他安穩地壓在掌下。

  雷閭泰似乎感受到眾人的目光,一雙利眸掃了過去,大家趕緊收回視線,裝作沒事的低頭猛吃,等掌櫃給他送上飯菜,他開始埋首吃飯的時候,這群傢伙又把眼睛斜了過去,偷偷打量。

  店掌櫃顯然跟他熟識,藉著送酒的空檔寒暄著,“雷爺安好,好久沒見了,這次打算去哪裡?”

  雷閭泰不疾不徐地倒了一碗酒,慢慢喝著,掌櫃在一旁等得尷尬,正欲給自己找台階下時,他終於開口了,“回家。”

  接著他夾起一口菜送到嘴裡。

  “回家?”掌櫃不自覺反問,因為實在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家,認識他十幾年了,天南地北似乎都是他的家,真不知道他嘴裡說的家,到底是哪一個?

  “嗯。”雷閭泰沉聲應道。“你再多準備些吃的,我有三、四個同鄉也正從庫倫趕過來。”

  旁邊有人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雷爺,你們是要穿越沙漠嗎?就四、五個人?”

  “嗯。”雷閭泰應了一聲後,又開始喝酒。

  這人不是瘋了,就是大膽過了頭!就四、五個人穿越沙漠?這可是他們生耳朵就沒聽說過的事,茫茫千里的大漠,需要很多人幫扶著才能度過難關,四、五個人上路?這不是尋死嗎?

  這雷閭泰真不愧被人封為“賊大膽”!

  雷閭泰可沒有閒工夫管別人怎麼想,他瞇起利眸,細細地品嚐杯中美酒,遙想著家鄉的一景一物。小時候的一切,在這十幾年的艱苦營生中,早化為一抹風煙,忘掉的比記得的多。

  他從小生活困苦,唯一的理想就是能吃得飽、穿得暖,最好能有書念,但雙親的辭世,讓他小小年紀就得進入商隊當學徒,在那樣的環境下,他提早體會到生活的艱辛,他咬緊牙根,拚命努力,為了賺錢,再大風險的事他都願意做,只是希望有一天,等他賺夠了錢,可以回歸故里、光耀門楣,讓過去那些看不起他家的人,都來奉承巴結他,看他雷家的臉色。

  可是年紀越大,越覺得自己小時候的這個想法很幼稚,生活是自己在過,他幹麼非要別人來認同?

  但想要落葉歸根的心是不變的。正巧,幾個同鄉好友邀他一起回家,他也答應了。

  回家,漂泊了這麼多年,他真的好想有一個家。

  一個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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