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雀《我的大理寺CSI手扎.下》


出版日期:2021-08-20

大理寺卿李衡出身隴西名門貴公子,
自幼被大唐聖人陛下帶在身邊教養長大,
飽讀詩書六藝、嫻熟刑獄斷案,
官場青雲直上,情場空白交卷……
李衡心中戀慕身邊這個隨從小司直,
兩年多來一直默默提攜,暗暗照顧,
可智商超高的他卻對于「如何追求心愛女郎」這一門技術操作生疏,
幾次三番的明示暗示,換來的就只有照照的一臉懵?
果然無論在哪個朝代,光靠美貌和腦袋也不是無往不利的。
幸運的是,他已經把這小女郎圈在了自己的勢力範圍內,
白天一起上衙,晚上一起回府,平常一起辦案,閑來一起吃飯……
總有一天,吃著吃著定然會吃出名分吧?
不過眼下的「剝皮案」居然和先前的「行僵案」、「胡餅案」,
牽絲攀藤牽扯到了同一個源頭……
而幕後的主使者和暗藏的巨大陰謀,正猶如驚滔駭浪般洶涌席卷而來!
──他誓將查真相、弭大禍,也誓娶心上人、共白首。

3Q
許卿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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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大理寺防疫日記

〔大理寺.防疫封衙首日〕

李衡案牘之上卷宗堆積如山,高大英毅沉靜男子伏案振筆疾書……

隔壁房間的曹照照,案牘之上堆積如山的椒鹽胡餅、糖蒸酥酪、透花餈、玉露團,左手一口右手一口,不亦快哉……

清涼︰有點同情阿郎。

雪飛︰+1

炎海︰+1

眾吏︰+100

〔大理寺.防疫封衙第二日〕

李衡翻開了帳冊,看見上頭關于食堂用度的數字,英俊堅毅沉著的臉龐,眼角不禁微微一抽……

曹照照踩上了大秤,看見上頭呈現的重量刻度,小巧略圓的面上瞬間露出了——「這大秤決計是壞掉了我眼前的重量肯定不是我的重量!!!」的震驚臉……

清涼納悶︰听說最近衙署多加了一餐夜宵,可為何我一次也沒取用到?

雪飛同情︰少年你還是太天真了……

炎海沉思︰每日應量體溫還是量體重,這真是一個問題。

眾吏︰大理寺傳說中的深夜食堂,終究只是個傳說……

〔大理寺.防疫封衙第三日〕


李衡處理著堆疊如山的卷宗,偶然抬頭,沉吟片刻,取過一張紙箋,大手持狼毫在其上書畫了幾行墨跡,隨後神色自若地命清涼送至隔壁……

「這是昨夜答應給曹司直的,你這般說,她便明白了。」

「喏!」

曹照照接過那張紙箋,眨了眨眼,隨即眉開眼笑,興沖沖地在那一行行工整漂亮如專業針筆畫出的墨線上,笑嘻嘻地開始「種」一排向日葵、一排豌豆射手、一排小種子……

然後她探出頭對清涼偷偷招手——

「我好了,該大人了嘿嘿!」

李衡從一臉疑惑卻憋著不敢問的清涼手中接過那張紙箋,嘴角微揚,也不知是無奈還是笑嘆,默默地在上頭填上了一只普通僵尸,一只鐵桶僵尸,一只鐵欄僵尸……

「清涼,可以再送與曹司直了。」

堂堂大理寺卿在對上屬下倏然瞪大的圓亮眼楮時,突然有種莫名赧然……

「咳,去吧!」

「……喏!」

曹照照接過那張紙箋,滿臉贊嘆——

「大人真是一手妙筆丹青啊~我不過形容過兩次他居然就能畫出個中神韻……妙哉妙哉~膩害膩害~」

然後下一瞬,曹照照大筆一提,就毫不留情地「射」出一大堆圓圓豌豆,當場掩沒了那三只無辜的、剛剛粉墨登場的僵尸……

「耶!破關啦~~~」

清涼︰也只有大人會陪著曹司直干這種幼……咳,的事。

雪飛︰阿郎的高智商瞬間被曹司直拉低不止三千丈。

炎海︰某連看都不忍看了。

眾吏︰嗯,今日認真防疫之余,又是靠狗糧填飽肚子的一天。

〔大理寺.防疫封衙第某日〕

李衡批完一份疑案發還再審察的卷宗,停下手中毛筆,忽然覺得……

怎麼隔壁那般安靜得古怪?

曹照照盯著書案腳邊的紫銅六角形暖爐,那炭火靜靜燃燒散發出淡淡暖意。

她在想一個很認真很嚴肅的問題……

地瓜,是哪個朝代才從海外引進的?

清涼︰感覺曹司直盯著暖爐目光不善。

雪飛︰燻傻了吧?

炎海︰+1

眾吏︰+100

暖爐︰感覺自己差點就要被迫開發出第二專長了(⊙?⊙)!

〔大理寺.防疫封衙第某日〕

李衡緩緩褪去方才無意間沾了墨漬的外衫,露出淺青色里衣長袍,和那一束玉帶箍著的勁腰……

曹照照扒在門框邊瞪大了眼楮,暗悄悄地吞了吞口水……

真真好一把細腰啊啊啊啊啊!

想……模……

清涼︰緊張!有人要開車了?

雪飛︰我等誓死捍衛阿郎,但,有包括阿郎的……清白在內嗎?

炎海︰……都想什麼呢你們?

眾吏︰又是皇家大理寺品牌狗糧吃到飽的一天。

〔大理寺.防疫封衙第某日〕

李衡黑發如瀑,隨手以玉簪綰起,尚未理好的長袍衣領微微松開,露出了修長漂亮的頸項線條,和一抹年輕男人獨有的精實緊致胸肌……

曹照照抱著碗大米飯偷偷蹲在門角落邊,邊看邊扒……

秀色可餐,古人誠不欺我啊~嚼嚼嚼。

另,防疫期間,減少外出購糧次數,欣賞大人風情格外下飯還能省菜呢~

清涼︰我未滿十八歲應該不能看這個。

雪飛︰對阿郎岌岌可危的貞操(?)越來越擔憂了……

炎海︰論衙署防治偷窺條例的重要性。

眾吏︰+100

〔大理寺.封衙防疫第某日〕

李衡默默地將褪了一半的內袍又穿回去,將精實胸肌又牢牢掩在衣衫之下。

因為總覺得,背後有些莫名發涼,又有些隱隱發熱……

——或者,還是回府再更換掉這一身衣袍的汗沁微塵吧?

曹照照正在扒第三碗大米飯,見狀差點伸出爾康手……

大人我還沒吃飽啊啊啊啊啊!

清涼︰今日好生稀罕,大理寺飯堂居然還有余菜?

雪飛︰少年的世界就是這麼單純。

炎海︰狗糧吃到飽,防疫沒煩惱。

眾吏︰+100

〔大理寺.防疫封衙第某日〕

李衡負手在後,低頭看著眼神亂飄的小女郎……

「這幾日,你可是——」他蹙眉。

「那個,」曹照照心虛地放下大碗,意圖解釋︰「小的真不是故意偷……」

「——胖了?」他大手遲疑地在她小圓臉上微微比劃。

「……(⊙?⊙)!」

——你個鋼鐵直男活該到現在還沒對象!!!

清涼︰不愧是我家阿郎。

雪飛︰大人意志堅定不為所惑,可喜可賀。

炎海︰呵呵,呵呵。

眾吏︰看來短時間內還不用準備給老板的紅包錢溜~

〔大理寺.防疫封衙第某日〕

李衡微彎下腰去,看著趴在矮案上憨睡得正香的曹照照,她橫著的手臂把粉腮擠得粉女敕女敕圓嘟嘟……

他心下一柔,修長漂亮的手指緩緩輕觸那一抹粉霞,驀地,目光落在壓在她小腦袋下的一張紙箋,上頭歪歪斜斜歡樂的寫了幾行字——

冷面寺卿俏司直。

鋼鐵大人軟妹紙。

細腰公子辣美眉。

「……」

等曹照照舒舒服服睡了一頓午覺起來,貓咪似地懶洋洋舒展身子,伸展到一半的拳頭陡然僵住——

面前的紙上寫著龍飛鳳舞筆力千鈞的一行字︰大理寺律例一百條,罰寫一百遍。

「……我又做錯啥啦⊙﹏⊙???」

清涼︰為何大人剛剛紅著臉走出來?

雪飛︰耳朵也紅了。

炎海︰腳步還有點亂。

眾吏︰矮油方才應該冒死扒窗縫偷看的~

〔大理寺.防疫封衙第某日〕

李衡負手走近,看著曹照照坐在大理寺院落石頭上,小手支著下巴,一臉茫然地望天。

「怎麼了?」他高大頎長身姿微微彎腰。

「大人……」她抬頭。

「嗯?」他溫言應。

「您會打雁嗎?」她狸奴般滾圓眼楮望著他。

李衡心下一怦。

雁……

請期,用雁,取其不離不棄,廝守忠貞。

——照照,這是暗示嗎?

「我會。」他柔聲道。

曹照照瞬間眼楮一亮,猛地蹦了起來抓住李衡的手臂——

「大人~大人~我听清涼說雁肉野味燒烤起來可好吃了,剛剛一大群飛來飛去的,您打一只我們來吃吃唄?」

「……沒空。」李衡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曹照照。

清涼︰阿郎怎麼突然命我今晚繞著大理寺牆根跑三百圈?(╥﹏╥)

雪飛︰完全不同情你。

炎海︰+1

眾吏︰+100

〔大理寺.防疫封衙第某日〕

曹照照今天很生氣!!!

她咚咚咚跑到寺卿大人的「辦公室」,猛地一拍桌——

「大人還來!」

「……?」英俊端肅的李衡緩緩抬頭,劍眉微挑。

「話本!」她氣噗噗。「封衙防疫期間人人關到想撓牆,此刻唯有話本可以稍微安慰一下我等苦悶的心情,小人才剛剛弄到手,轉眼大人您就沒收光光……太壞了。」

「你要本官還哪一本?」他似笑非笑。「——是‘大人與我不可說的風月秘事’?還是‘春夜良宵,大人上了我的「船」……’?抑或是那本……」

停停停!

「那、那個……」曹照照臉蛋轟地漲紅了,破天荒結巴起來。

媽耶~這些話本她看的時候都沒那麼羞恥,可當書名從他低沉嗓音中一一念出時,她為何會覺得這麼……心蕩神馳麻酥酥啊啊啊啊啊?

「想我還哪一本,嗯?」他眉眼春光瀲灩。

「不用了不用了,就、就當小人孝敬您了。」她落荒而逃。

清涼︰曹司直今兒怎麼臉那麼紅?

雪飛︰阿郎今日心情可真好。

炎海︰呵呵。

眾吏︰曹司直偷偷淘回的話本還沒看完嗎?幾時能輪到我們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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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shek 於 2024-1-10 15:58 編輯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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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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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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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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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這里是哪里?

——她為何會在這里?

——她……又是誰呀?

曹照照傻傻地不斷模索著、打轉著,只覺腳下走的每一步好似又繞回到了原處。

漫天黑暗濃霧,伸手不見五指,她開始有了害怕的感覺,張口欲喊,卻發現不管怎麼用力,吶喊出的聲音都被虛空吞噬了……

她在哪里?她又要去哪里?

快點想啊……

曹照照捂著越來越沉重的腦袋,頹然地蹲在地上,痛苦地申吟出聲。

陡然,渾沌渙散的眉心靈台間忽有一縷溫暖沁膚而入!

她輕飄飄晃悠悠的身子頓時失重直直往下墜,墜回了某個實體上……剎那間,熟悉的燒灼冰冷顫栗痛苦又狠狠地撞進了她體內——

「痛……」她的嗚咽細微如蚊蠅。

頭痛……喉嚨痛……渾身都痛……而且好像有火焰爭相從她骨頭縫里鑽出來,凶狠叫囂著要將她嚼吃吞沒一淨……

她被那些火燒得想哭,可下一瞬,寒徹骨的冰冷又全面朝著她淹沒而來,曹照照開始劇烈地打哆嗦,牙關格格作響……

「好、好冷……」

救、救命啊……

偏生在此時,耳旁卻有嗡嗡嗡聲繚繞,忽大忽小,忽遠忽近……

「……曹司直驚嚇受寒又憂思過甚,以致外邪入侵髒腑……老朽已讓人煎了藥,先服上三帖……」

「有勞了……」

嗡嗡嗡嗡嗡……

她彷佛置身魚缸里,隔著厚厚的玻璃和水壓,渾渾噩噩地听不清外界的聲音。

可身上冰火交錯越發劇烈,就好似回到了那年醫院員工旅游去知名的溫泉會館泡湯,小兒科病房的閨密硬是把她從暖呼呼的熱湯拉進冰涼涼的冷泉里,刺激過大差點讓她直接升天……

「……冷……美芳,太、太冷了……」她破碎囈語。

「照照……醒醒……」一個低沉沙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透著一絲掩不住的急促、干澀。

她意識飄浮,神思渙散……游離在現實和幻境,未來和現在之中……

溫泉會館的溫泉泡完了,就該吃晚餐了,听說是歐式自助餐,好耶……她要從沙拉區一路橫掃海鮮區、熱炒區、燒烤區……

我要吃現切爐烤牛排!

「牛……排……要撒……玫瑰鹽……」她喃喃。

「照照?照照你可是醒了?」那低沉嗓音隱隱驚喜。

……熱騰騰的澳洲牛排片躺在雪白瓷盤上,香噴噴引人味蕾騷動,她忍不住張嘴舌忝了舌忝唇,垂涎三尺……

她燒得通紅昏睡的小臉蛋忽然露出美孜孜的神情,小嘴微蠕動,彷佛正在品嘗什麼人間美味。

「……」守在她病榻邊焦心了兩日兩夜未曾闔眼的李衡一愣,布滿血絲的深邃黑眸有一瞬的呆滯。

……可轉眼間,牛排不見了,燈火通明的溫泉旅館在面前如鏡花水月般浮動著……漸漸晃動消失……

閨密也不見了,四周只剩下她獨自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再度被潮濕冰冷的黑暗迅速包圍吞沒……

「不……不要……別走……」她喜悅的小臉剎那間被惶急取代,腦袋在枕上不安地扭動著,嘴里的囈語斷續哽咽了起來。「不、不要在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李衡心急如焚地輕輕按住她掙扎的身子,終究忍不住一把將她攬抱進懷里,嗓音溫柔而滿滿呵護。「別怕……我在,我在。」

她燒得滾燙的小身子在他寬大堅實胸膛前越發嬌弱得可憐,哆嗦著,對他的低喚置若罔聞,只逕自半昏迷半清醒地叨念著回家……

他心髒痛楚得厲害,大掌牢牢地將她的小腦袋捂在胸口,低低道︰「好,我們回家,我們這就回長安。」

門口輕輕響起兩下剝啄……

「誰?」

「阿郎,蜀王有信來。」清涼輕推開門,小心翼翼地道︰「並,關內道節度使盧麟大人到了。」

「嗯。」他抱著已無力掙扎正閉眼喘息的曹照照,目光緊緊盯著她燒紅的小臉。

清涼躡足而入,雙手捧著蠟封信管,看著阿郎溫柔以極地一手攬著曹司直,一手仔細地貼放在她額上,又為她未退的高燒而沉下了眉眼。

……卻是看也不看那蜀王來信。

清涼只得默默地將那只蠟封信管放在床邊花幾上,欲悄然退下,卻听李衡聲音清冷地道——

「小湯村諸多詭秘,及蜀王麾下的僚人部眾以嗜血朱蠱取村民性命一事,我早前已飛隼傳書回長安報予聖人,你讓雪飛準備健馬車輦,里頭鋪厚實些,不可顛簸。」

清涼一怔,忙應道︰「喏。」

李衡輕柔地將又陷入了昏睡的曹照照緩緩抱回了床榻上,探身將一旁的濕帕子擰干,覆蓋在她額頭上……半晌後,方低聲道︰「請盧大人稍候一盞茶辰光。」

「喏。」

清涼無聲地將房門悄悄掩好,在未關上的剎那縫隙中,瞥見自家阿郎微微彎腰俯去……不由心一跳,忙迅速合上門。

匆匆關門轉身,還未下樓,馬上被皺眉的炎海攔住。

「阿郎他……」

清涼眨眼。「阿郎自然還是陪著曹司直的。」

「可這都兩日兩夜了,」炎海眉頭皺得更緊。「男女授受不親……」

「這話您得對阿郎說去。」清涼一臉無辜,眸光狡獪。

炎海眼角微抽搐了一下。「你……很樂見其成?」

「阿郎向來算無遺策且自有主張,又豈是我等能置喙的?」清涼表示自己不過是個純真乖巧的少年,自然是阿郎說什麼便做什麼了。「難道您想轄管阿郎?」

炎海有一絲氣窒。「我何嘗是那個意思?只不過曹司直畢竟是個女郎,這擦身喂飯的,府衙自有女婢可服侍——」

「放心。」清涼俊秀臉龐浮起一抹笑,低道︰「我瞧著阿郎願意得很。」

炎海見和他說不通,氣得也就不說了,繼續抱著劍,繼續冷著臉杵在原地做衛防。

清涼下了樓,立時跟雪飛說了方才阿郎的吩咐,而後步履輕巧地轉進了府衙待客的花廳,見到胖胖和氣的慶州刺史羅範和大馬金刀胡坐在圈椅上的高大粗豪中年男子。

此人便是關內道節度使盧麟,也是李衡的世兄。

「小清涼,如何?」盧麟口氣熟稔,表情有一絲促狹。「你家大人還忙著?」

「回節度使的話,我家阿郎請您再候上半盞茶辰光,他更衣後便來。」

盧麟瞄了一旁陪笑的慶州刺史一眼,端起茶碗喝了口。「听說,那位曹司直還病著,要不要緊?」

「大夫已經看過了,正服著藥,想來很快就沒事兒了。」清涼謹慎地回道。

慶州刺史是親眼看見的,兩天前李寺卿大人抱著那嬌小病弱的曹司直大步而入刺史府,一身的冷厲殺氣駭人至極,嚇得他還來不及施禮,就趕緊幫忙著命人去把全慶州最好的大夫都捉……請來。

羅刺史真怕自己動作一個太慢,會被李寺卿大人的眼神斬殺當場!

接下來是兩日兩夜的驚心動魄,幾乎全慶州的聖手都來診治過了,個個在寺卿大人灼灼威壓的目光下,戰戰兢兢地號脈開藥。

可那位曹司直無論多少退熱的湯藥一喂下去,馬上就嘔了出來……渾身高熱,閉著眼兒靜靜流淚,後來燒得連牙關都撬不開了……

羅刺史看著素來剛毅冷肅的李寺卿大人抱著曹司直,失神落魄地一動也不動,臉頰緊緊貼著她昏迷不醒的小臉,血紅的曈眸隱約有水光。

那一刻,連不知來龍去脈卻始終心驚肉跳又一頭霧水的羅刺史,都莫名覺得心底有些酸澀起來。

後來,幸虧是慶州清風山上知名的雲水道長聞訊飄然而至,看過曹司直後,輕輕一嘆,說了句——

「痴兒痴兒,既來之則安之,莫迷障了。」

接著便拈起劍指,在曹司直額心一點,隨即對著沉靜中透著一絲虔敬與防備的李寺卿大人道︰「……貧道此次安了她的神魂,湯藥已可入口,您只管再喚大夫來開藥吧,這幾日雖是有驚卻無險,大人自可放心。」

「多謝雲水道長,」李寺卿大人嗓音沙啞,真摯而輕顫。「衡,銘感五內——」

「大人無須多禮。」白須蒼蒼的雲水道長面容慈祥,意味深長地道︰「大千世界,莊周夢蝶,留不留得,端只在乎一心。」

「道長此言何解?」

「不可說,不可說也。」雲水道長一撫長須,一笑而去。

後來……

後來羅刺史就被「請」出來了。

不過他是看明白了,這小女郎,原來就是大家伙兒私下議論的,大理寺的那位。

「李大人來了?」盧麟含笑的聲音驚醒了滿腦子八卦的羅刺史。

一身玄黑滾繡銀邊長袍,勁瘦腰間系著玉帶的高大修長男人迅步而入,玉簪束墨黑烏發,英俊嚴肅臉龐隱隱有一絲憔悴,卻依然深沉內斂冷靜如故。

盧麟和羅刺史同時起身迎接,李衡優雅朝二人拱手,「衡耽擱了,請見諒。」

「不敢不敢。」

「寺卿大人,」盧麟看見他,臉上的笑容很快斂止,認真道︰「我的兵已進駐小湯村進行開挖,果然正如你所研判的,小湯村竟藏有銅鐵二礦。」

羅刺史聞言大驚。「什麼?銅礦和鐵礦?」

「大人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盧麟難掩敬佩。

「小湯村偏僻處滿山遍野生長茂盛的香薷,」李衡低沉道,「香薷又名銅草花,素喜長于含銅量高的土壤之中,且半山腰土壤岩石透赭色……《山海經》有載︰沙則潛流,亦有運赭,于以求鐵,趨在其下;況本官的烏皮六合胡靴邊綴玄鐵,行經之處皆有細微鐵砂吸附而上。」

盧麟和羅刺史睜大了眼,這……就能看出?

「銅鐵二礦素來相鄰,種種跡象,自可揣度。」他濃眉微蹙。「況,小湯村近幾年來甚為提防外人,本官來之前便查閱過安化縣十年來所有地方稅賦,小湯村土地貧瘠,百姓窮苦,向來是最後上繳賦稅之處,可自四年前起,小湯村卻是最早繳齊賦稅的,這是為何?」

自然是因為人無橫財不富,馬無野草不肥了。

羅刺史听得嘴巴微張,驚詫不已。

「……五年前安化縣一帶曾報了澇災,羅刺史可還記得?」

「下官自然記得,」羅刺史連連點頭,心有余悸。「當時暴雨連下了一個月,安化縣治下二百多個村子山土滑落,還有五個村子險些慘遭淹沒……」

「五年前我尚未執掌大理寺,時任戶部侍郎,猶記當年安化縣澇災之事,致使百姓流離失所,聖人立時命戶部撥下錢糧賑災。」李衡睫毛黑如鴉羽,掩住眸底一寸精光。「——如我料想沒錯,必是暴雨連日沖刷山石,這才叫深埋于地底的礦帽露了出來,為小湯村民所知。」

盧麟恍然大悟。「有道理!這就餃接上了。」

羅刺史不敢置信。「……寺卿大人,您從這卷宗中的小小異狀便可窺知其中詭秘?」

「自然不僅止于此。」他搖頭。「本官也不過心生疑竇,可落實此猜測的,還是此番親身趁著紅衣行僵案前來小湯村采檢,和村民周旋過後,方抽絲剝繭,真相大白。」

「可……不對啊,倘若小湯村四年前便發現銅礦鐵礦,還有這麼天大的膽子敢自行開采而不上報朝廷,他們豈不是家家戶戶都發了大橫財,早該日日錦衣玉食,甚至搬離了這荒山野地,又怎麼還會繼續窩在這鳥不生蛋的小湯村熬窮呢?」盧麟沉吟。

「料想原因有三,」李衡眼神幽深,縝密的分析道︰「一許是銅、鐵二礦深埋于下,少許于地面無意中被村民發現的礦藏並不多,欲往下深挖,必得做好萬全準備,此非一二載可成。」

盧麟和羅刺史忍不住連連點頭。

「二則但凡大唐境內,金銀銅鐵礦產本為朝廷所有,私下開采,是十惡不赦,夷五族之大罪,事關重大,自難妄動,若是泄漏了風聲,小湯村覆滅之災轉眼即至。三來……」

「三來,開采煉鐵除了要有人力,還要造煉爐,需有大量柴火方能提高火力溫度,供以冶煉。」盧麟身為一方節度使,對此也不陌生,思索地接續道,「造爐、選礦、熔煉、鍛造,缺一不可,動靜太大,非是一小小村落便可只手遮天。」

「是,況且冶煉出的銅、鐵,供源去處也是個大問題。」李衡沉聲道。

「這麼大的利益,又如何是一個小村落能生受的?」盧麟一震,他直直望向李衡。「寺卿大人的意思是?」

他沒有直接回答盧麟,而是挑眉問︰「世兄進駐多少兵馬?」

「除卻各處不可調動的守兵外,能調派的我都調派了,約莫有五千兵。」

……此時的節度使雖只主掌管軍事,抵御外敵,尚無後來能總管一區的軍、民、財、政,並轄治地方刺史的種種巨大權力。

但一區兵力盡掌于手中,實力也不容小覷了。

「我也已上報聖人,長安會派員前來接管。」他看著盧麟和羅刺史,肅然地拱手道︰「在此之前,還請兩位大人戮力同心,為朝廷守住這二處礦脈。」

「李大人客氣了,此乃本官職責分內之事,必當竭誠辦妥,不敢有誤。」羅刺史忙表忠誠。

盧麟也笑道︰「大人不用擔心,我這些兵旁的不會,最是悍勇,不管哪方勢力不長眼想來奪取此銅、鐵二礦,就讓他們來嘗嘗我關內道兵將們的厲害!」

「多謝世兄。」李衡微笑頷首,轉向羅刺史嚴肅道︰「小湯村一眾涉案之人,皆已交由府衙關押在案,相關刑審卷宗也一式兩份,錄入我大理寺,待稟明聖人後,便按大唐律判斷刑罰。」

「一切皆按大人裁示。」羅刺史忙拱手道。

待羅刺史先行告退後,盧麟看著若有所思的李衡,忍不住問︰「阿郎,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想告訴我?」

李衡緩緩將蜀王的來信遞予他。「世兄先看完此信。」

盧麟展開信函,眉頭越攢越緊,抬眼時目光銳利。「阿郎這是懷疑蜀王和本案有牽連?」

那信函內,蜀王口氣謙和至極,字字句句誠懇說明自己派下屬前往小湯村的種種用意,為報私仇,確有私心,還請李寺卿諒解一二。

盧麟印象中的蜀王,據一方藩地,素來驕橫自大,可不是個好脾性的。

嘖,這信函是他門下幕僚寫的吧?

「目前線索不足,尚未可知,」李衡收回了信函,仔細卷好,淡然道︰「不過蜀王派僚人到小湯村佯裝紅衣僵尸,明為報仇,可手段隱晦詭秘,如此彎彎繞繞行事,在旁人看來,反倒徒生疑心。」

「沒錯,就算蜀王礙于關內道非他藩地,不可插足他處,以免朝廷問責,但他畢竟是一方藩王,想要為遠親報復出氣,大可行令至我關內道節度使府,再由我通令地方刺史,捉拿刁民問罪。」

李衡黑眸深沉。「是,蜀王大可如此。」

「但他為何不願這般名正言順大張旗鼓行事呢?」盧麟二話不說,一拍大腿。「……自然是心里有鬼!」

「自去歲至今,有二十余戶村民因紅衣僵尸作祟畏而搬離小湯村,」李衡的語氣耐人尋味。「其余村民人心惶惶,雖為了守住村中銅鐵二礦這巨大利益而始終不做他想,可時日一久,若被吸血而死的人更多,風聲流出,自有要命不要錢的棄家而逃。甚至有哪一日全村盡數遭此法滅了個干淨,恐怕外人也只會以為,確實是冤魂僵尸索命。」

「尤其縣衙人力和能力皆有不足,最後也只能以懸案終結。」盧麟嘶地吸了口氣,面色嚴峻起來。「……村子空了,外人又不敢來,銅鐵二礦自然淪為有心之人的掌中物。」

如此看來,蜀王確實最最可疑!

李衡低眸。「此事,尚須多加籌謀,不可妄動。」

盧麟神情也不太好看,為難地道︰「沒錯,就算蜀王再不得聖人歡心,可畢竟是聖人親子。」


一個弄不好,不說蜀王有事沒事,他們這做臣下的就先得出事。

李衡沉默,修長指尖在圈椅扶手上輕敲。

「阿郎,」盧麟嘆了口氣,語重心長。「查,或不查?你可得想清楚了。」

「我既受聖人之命忝掌大理寺,自該嚴守法度為大唐盡忠。」李衡語氣淡然而堅定。「不冤枉一人,也不錯放一人。」

盧麟欲勸,可也知道他的脾氣,想了想,道︰「論機變狡詐足智多謀,長安那些老狐狸恐怕還及不上你,不過阿兄倒是可以在武力上全力支援你,說吧,需要我怎麼做?」

「多謝世兄。」他微微一笑,黑眸明亮。「然,只要世兄繼續把控好和蜀王相鄰的關哨,佯裝什麼都不知道即可。」

「就這樣?」盧麟皺眉愕然。

「就這樣。」

「這是什麼道理?」盧麟不明白。

他只微微一笑。「蜀王奉聖令不日將回京赴牡丹宴。」

「所以你打算待蜀王回京,再從他口中一探虛實?」盧麟有些興奮。

「在沒有更多線索前,我不會妄下論斷。」他沉吟,語氣平和。「如今也不過是謹慎些,多想些罷了。」

盧麟眨眨眼。「……你們這些文官的腦子跟蜘蛛網似的,我這大老粗是不指望搞懂了,行!總之有用得上阿兄的地方,只管說一聲便是了。」

「有勞世兄。」

接下來兩人又針對小湯村礦脈之事說了幾句,後來盧麟的下屬來報有緊急軍務,他便匆匆告辭走了。

臨走前,還不忘聲聲交代,若有事,盡管捎信到節度使府。

李衡坐在圈椅上,神情若有所思。

「阿郎,車馬已備妥。」雪飛悄然而入,躬身道。

他豁然起身。「好。」

曹照照退燒醒過來時,還有好一會兒的恍惚茫然……

她躺在柔軟如雲朵的被褥上,對著繡紋漂亮的天花板(?)發呆。

這是……哪里?

身著淺白流雲滾邊袍子的李衡正坐在她身畔,身軀修長挺直,寬肩背脊線條優美,從側面看過去,可以清楚地看見他俊美剛毅的輪廓,專注端詳著手中的卷宗,那種認真的男人最性感的風情直直撲面而來,令人不覺心旌搖動……

她痴痴地、安靜地望著他。

——等等,她這該不會是在對自己的老板發春吧?

曹照照頓時把自己活活嚇醒了,她一下子被口水嗆到,連連嗆咳起來……

「咳咳咳咳……」

李衡飛快扔下卷宗,眸光驚喜,既想笑又憐惜地忙抱扶起了她,大掌輕輕在她背後拍起來。「醒了,慢慢來,深吸氣……」

「咳……我沒事,沒事。」她喘咳得小臉通紅,好半天才換過氣來。「我們這是在——馬車里?」

「是,再趕路三天,便可返抵長安了。」他舉止輕緩地小心將她扶坐好,低頭凝視著她。「好些了嗎?頭還疼不疼?你餓不餓?爐子上溫著燕窩粥,我幫你盛。」

曹照照恍神地仰望著他,在暈黃幽微曖昧的燭火底下,隱約中有種錯覺……好像,他凝望著自己的眼神恁般深情啊……

眼前男人胸膛肌理闊厚,身量高大,有種又撩又禁欲的氣質,讓人……讓人……讓人真想不顧一切撲上去小爪爪亂模好幾把……

——打住打住!職場公然性騷擾是違法的!

她痛苦地把自己眼放狼光的雙目跟撒隆巴斯勉強從肌膚上硬生生撕開般,挪移到了……比如矮幾上那盤羊肉胡椒烤餅。

「我,呃,下官想吃餅。」她舌忝舌忝唇。

「不行,你大病初愈,腸胃受不住那些油膩的。」李衡想也不想斷然否決。

她肚子咕咕叫。「小人肚子餓……」

「有燕窩粥。」

「那個比即溶燕麥片還不頂事。」她苦著臉。

「何謂即溶……燕麥片?」他一頓,語帶遲疑。

「沒事,我隨口說的。」她嘆了口氣,忽然身子一僵,像想起什麼地悄悄往旁邊挪了挪,拉遠了和他之間的距離。

李衡眉心一蹙,不動聲色地又朝前坐了坐,修長大腿堅定地挨著她,大手伸向她的額頭。

「大人要做什麼?」

他右手穩穩托住她的背心,固定住了身子,左手果決地搭上了她的額,在確認她額頭微微溫涼,熱確實退了,這才稍稍釋然。

「大人……」她只覺被他掌心覆蓋住的後背肌膚一陣敏感酥麻。

「先喝碗燕窩粥暖暖胃,嗯?」他目光溫柔,低沉嗓音透著磁性,她的耳朵莫名熱了起來。

那個「嗯」,也太蘇了……

她下意識地微微一抖,口干舌燥地瞪著他。「大人您……沒事吧?」

他微愣。「何意?」

「您這樣有點怪怪的,會讓小的誤以為你……」

他濃眉高高挑起。「哦,誤以為我什麼?」

——暗戀我。

曹照照把沖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裝死地道︰「那個,大人我覺得有點頭暈,我能再躺回去嗎?」

他凝視著她,無奈又縱容地低低一嘆。「好,那先喝了燕窩粥。」

「喔,對,忘記了。」

吃飯皇帝大,為難誰都不能為難自己的胃。

她乖乖地由著他親手捧著那盅燕窩粥,仔細吹涼了,這才連盅帶勺子放在她手邊。

幸虧他沒有說要喂她,否則曹照照肯定懷疑起李寺卿大人是不是被誰給穿越了。

然而李衡未堅持親自投喂,不過是看出了她眼底的那抹怯怯和防備。

他又有嘆氣的沖動了……

「照照,你在怕我?」

埋在燕窩盅里吞吃得正歡的小臉聞言抬起,她一臉茫然。「啊?」

「或者,你還在惱我凶了你?」他低聲問。

對~~~厚!

他沒說,她差點被幾日的高燒斷了片兒,忘了還有這麼一件事。

「那個,下官不敢。」

「不敢,而不是沒有?」

她垂頭,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著盅底殘存的一點燕窩粥,「大人明察,下官記著自己的身分呢!」

他心口一疼,英俊肅毅的臉龐有些發白,半晌後輕聲道︰「是我話說重了,只是國有國法,我等公門中人若連自己都不能謹守法紀律令,又有何資格要求百姓知法守法?」

她悶悶的,「我……沒說大人您不對啊。」

「但你還是惱我了,」他輕嘆。「對嗎?」

她心里亂糟糟,勺子刮得盅底喀喀作響。

其實這幾天病得昏昏沉沉,現在渾身還跟被推倒又重新拼湊起來的積木一樣,晃晃悠悠虛得厲害,但她的腦子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冷靜了起來。

曹照照知道自己當時是情感和情緒凌駕于理智和專業之上,再加上……刺激過度,所以心態瞬間就崩了。

可李衡是大理寺卿,大唐法治最高長官,他捍衛嚴謹剛正不阿的法治精神原是應該的。

而她身為下屬,越級逾權犯上本就不該,要是換做一般的長官,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自己都得被罰到不要不要的……而李衡只是嚴詞訓誡,事後也沒有追究懲處,她該知足了。

——那,她究竟在別扭委屈個什麼鬼?

曹照照心底的茫然更深了。

人會任性放肆,往往是心有倚仗,不是仗恃著自己有靠山,就是吃定對方待自己是特別的,和旁人就是不一樣。

她在大唐沒有靠山,那……就是吃定李衡對她是特別的了?

曹照照一震,驀地睜大了圓圓眼。

不……不會吧?她居然在大唐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瑪麗蘇?那款自以為所有霸道總裁都要愛上我的嚶嚶怪?

靠!哪來的自信啊?

這年頭穿越的可不只有女主角,還有更多是路人甲跟炮灰啊啊啊啊……

她捂著額,拼命叫自己冷靜下來。

所以她那天會因為他訓斥她,就覺得心痛如絞、備受委屈,該不會是就在那一剎那——

她壓根兒忘了自己是大唐社畜一枚,而是把自己當成女主角了?

不不不,這可是職場大忌,就如同偶然被年輕英俊的住院醫師請喝了兩次超商拿鐵,就覺得該醫生肯定是愛上了自己,想要和自己共譜一曲「風流醫生俏護士」的戲碼……

這不是在搞笑嗎?

——萬萬不能遇到老板親切點,就開始肖想起當老板娘了!

別忘了,幾天前她才被老板嚴正告誡「要記住自己的身分,勿忘形,莫逾矩」。

曹照照心口酸澀酸澀的,但也有種莫名的釋然輕松感。

對,認清身分,事情就好辦了。

「大人!」她忽然正襟危坐——要不是馬車高度不允許,還想立正站好——態度嚴肅表情認真地對他道︰「您放心,我都想明白了!」

「你……」李衡心一跳,有些口干。「想明白了……什麼?」

她看出他深邃漂亮的黑眸里有著隱隱希冀期盼,更覺得心頭熱血澎湃激昂,跟當年宣誓南丁格爾誓約一樣恭敬虔誠——

……余謹以至誠,于上帝及會眾前宣誓︰終生純潔,忠貞職守,盡力提高護理職業標準,勿為有損之事,勿取服或故用有害之藥,慎守病人及家務之秘密,竭誠協助醫師之診治,務謀病者之福利。

「大人,以後下官定當慎守唐律及我大理寺一概相關規定,盡忠職守,不做有損大理寺聲譽之事,不行有害大人名譽之舉,恪遵上官和下屬間分際,絕不忘形,也不再逾矩——」她抬頭挺胸,小嘴吧啦吧啦吧啦振振有詞。

他的臉越听越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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