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露《撲倒丞相大人》[奸皇女相卷一]


出版日期: 2012-10-24



  令狐問君八歲離開父母家園,隻身在外遊歷十三年,
  就是為了接掌父親的位置,成為聖朝第一也是唯一的女相,
  飄泊的人生與淡漠的親情讓她習慣凡事處之泰然,
  唯獨在面對那個容貌俊美非凡、性格異常妖孽的四殿下時,
  總會被他該死的激怒,喪失她向來自傲的定力,
  她承認都是她的錯,不該因為被他挑釁就向皇上進言,
  她只是覺得他的兄長們都在六部擔綱重任,
  他卻只要負責管好雀靈苑就行了,也未免太游手好閒,
  苑裡男子雖均俊美體貼、才華洋溢,卻是個專門豢養男寵之地,
  四殿下既已成年,實在應該磨練心性、學習處理正事,
  可她怎會忘了他是深受父兄寵愛的皇子、橫行皇宮的霸主,
  在他說出「妳可不要後悔」時,她就應該注意到大事不妙了,
  故意灌她烈酒,害她隔天差點遲到出醜只是牛刀小試,
  抓著她那皇上親封的太傅身份逼問她能教他什麼,
  驕傲的說他可以教她男女之事才是他真正邪惡的目的,
  所以他先送男寵給她,再撲倒輕薄她就是他的終極報復,
  她果然後悔了,她千不該萬不該招惹這個魔頭的……

本帖最後由 shek 於 2015-7-19 15:53 編輯


第一章

  聖朝的四皇子聖懷璧,因其母曾是當年宮中第一美女,所以生得一副好相貌,人見人愛。他不愛讀書,懶學兵法,仗著皇帝寵他,在宮中向來行事隨興,無法無天,而幾個兄長們也當他是小孩子,不和他計較,再加上他人美嘴甜,很會討人歡心,將宮裡的娘娘們也哄得個個眉開眼笑,所以在宮中肆意妄為慣了,也從來沒有人管得了他。

  聖皇大概也對他的不學無術認了命,所以從不在政務上對他有什麼要求,只將雀靈苑交給他打理。聖懷璧自己對雀靈苑並不上心,因為那裡雖然名義上是宮廷樂師的教習之所,其實卻是個豢養男寵的宮外之宮。

  在雀靈苑被調教的都是十五歲到二十五歲之間的男子,要求身家清白,知書達理,擅詩文,工琴畫,最重要的是每個男子都要形容俊美,舉止優雅,談吐得體。也就是說,並非任何人都可以進入雀靈苑,也並非任何人都可以從雀靈苑要走人。

  聖朝皇帝歷朝歷代大都有個難以啟齒的癖好,就是喜歡男色甚於女人。令狐家族之所以在聖朝屹立不倒,據說就是因為家族多出美男子的緣故,聖皇寵信美臣,這本是人盡皆知的秘密,但是到了當今這一朝,聖皇竟是將這個癖好變本加厲的宣揚開來,成立了雀靈苑。

  起初雀靈苑只是聖皇本人自己宣召男寵的男性後宮,後來由於皇帝的這個癖好從不遮掩,正所謂上行下效,男寵之風在聖朝逐漸盛行開來,反而令朝臣們蔚為風尚了。

  而掌管雀靈苑的聖懷璧亦因此成為眾臣眼中既無足輕重又需要巴結的特殊皇子。

  他剛剛走進御花園,就見一名貴婦衝著他招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笑咪咪地走過去,說道:「孫夫人,好久不見了。」

  孫夫人是翰林院孫思大學士的妻子,今年將滿四十,因為保養得宜,所以看起來就像是三十出頭一樣嬌美。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避嫌,就這麼直接拉過聖懷璧的手腕,嬌笑道:「四殿下來的好遲,讓我等得都著急了,您要是再不來,我就要去四殿下的宮門問詢了。」

  聖懷璧挑著眉問:「找我找得這麼急,讓我猜猜是為什麼……莫非是為了孫大人近來的官運?」

  孫夫人掩口輕笑,粉拳在他手臂上輕捶了一下,「四殿下真是壞心眼,這麼多人看著,你叫我怎麼說?」

  聖懷璧眼珠一轉,「那就是……為了小謝?」

  聽到「小謝」這兩個字,孫夫人的臉上居然露出少女般的嬌羞,輕聲說:「我好幾天沒他的消息了,這個沒良心的竟然一封信都不回我。麻煩殿下替我問問他,後天老地方,我等著他,他能不能來?」說著她褪下自己的一隻玉鐲塞到聖懷璧的手中。

  聖懷璧不動聲色地將玉鐲推回去,「夫人這是做什麼,我難道是那缺銀子的人嗎?夫人和小謝兩情相悅,我自然是應該幫忙成全的,只是孫大人那裡若是得到消息,我可就要挨罵了。」

  「殿下行行好,您已幫了我一次,難道不肯再幫我一次?」孫夫人幾乎是懇求了。

  聖懷璧歎口氣,「好吧,我有空時會和小謝說說看,但他肯不肯去我可就說不准了。」

  孫夫人立刻眉開眼笑,千恩萬謝了一番。

  聖懷璧轉身時,恰好看到從門外靜靜的走進來一人,瞳孔微瞇,想了下,就又端出笑臉迎了上去——

  「丞相大人今天來的是不是晚了些?這滿院的貴客嘉賓可是都在等丞相的大駕呢!」他誇張地挑高聲音,言辭卻很不客氣。

  令狐問君安靜地望著他,點頭致意道:「不知道四殿下在此,失禮了。」

  「失禮於我倒沒什麼,聽說你自小在海外長大,所以必然不知道這餞花神會對於聖朝的女子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一件大事。多少人的終身可能會因此改變,多少名媛閨秀的癡情春夢在今朝也將有所依托,丞相大人的輕慢態度實在是太不將一眾芳心當回事了……」

  令狐問君微微一笑,「有勞四殿下指教。」

  「丞相大人若是不知道今天要倒哪種酒,我也可以提前『指教』一下。」聖懷璧漫不經心地擋住她的去路,絲毫沒有要讓開的意思。他招了招手,一名宮女捧著一個托盤走過來,他將托盤上的酒壺拿過來,打開壺蓋聞了一下,笑道:「就是這個味道,此酒名為櫻桃酒,你應該聽說過。」

  令狐問君微微搖了搖頭。

  聖懷璧露出一臉的詫異,「怎麼?這麼有名的櫻桃酒你竟然不知道?它原是出自你們令狐家一位很有名的人物——令狐笑的妻子之手。令狐笑你當然不會再說不知道了,他可是你們令狐家三百年來最了不起的人物,他的妻子是誰至今仍是個謎,只知道由那位令狐夫人烹製的櫻桃酒被令狐笑親選為餞花神會上的唯一用酒。對了!說起來我們宮中還有一道櫻桃茶,不知道與那位令狐夫人是否有關?」

  令狐問君淡淡道:「多謝四殿下講述這些前朝掌故。殿下剛才已經說我遲到了,現在是否可以讓我過去了?」

  「哦,當然。」聖懷璧側過身讓她走過去,待她背對自己的時候,忽然說了一句,「要想做好一國之相只靠祖宗基業和有個好父親可是遠遠不夠的。」

  令狐問君無奈,只好站住,她再度轉過身,臉上依舊是平靜的表情,「殿下還有什麼賜教?」

  聖懷璧踱步到她面前,打量著她,幽幽笑道:「我們聖家真不知道是不是欠了你們令狐家什麼,歷朝歷代都有君王栽在令狐中人的手上。誰不知你爹是我父皇此生最愛的人,雖然沒有機會做成夫妻,但是他們兩人攜手執掌聖朝二十年,也算是一段難得的情緣了。就因為我父皇喜歡你爹,結果連我們皇子的名字中都被迫要加個『懷』字,唉!我看你長得和你爹頗有幾分相似,倘若你是男兒身……只怕我父皇必定要把你當作第二個情人了。只可惜啊……你是個女子,但即使如此,他能允許你父親的臨終薦言,立你為丞相,真可謂情深意重了——」

  他抑揚頓挫,餘韻悠長的一番嘮叨,並未讓令狐問君動容,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語調從容的道:「四殿下,今日你未飲先醉,本相不與你計較你言辭中對先父和陛下的輕佻不敬。殿下莫忘了,在我拜相之時,陛下還令我為四殿下之師。」

  「這才是最可笑的。」聖懷璧眼中的輕蔑神情更深,「師父怎麼了?翰林院那些飽讀詩書的老學究都不敢自稱是我的老師,你有什麼能教我的嗎?騎馬打仗那一套就算了,朝內有三哥那樣的勇將就不會需要我上陣殺敵。吟詩作賦?這是二哥的專長。治國救世?那是太子的事情。我只負責飲酒賞花,調養男寵。」

  他繞著令狐問君轉了一圈,詭譎地湊近她,低聲道:「你知不知道給我調教過的男子都比女子還乖巧聽話,懂得憐香惜玉,溫柔解語。丞相大人只怕還是處子吧,日理萬機,高高在上,真是高處不勝寒,可要一名溫柔床伴暖身又暖心呢?我的雀靈苑多得是這樣的美男子,要不要我孝敬一人給我這位尊敬的丞相兼太傅大人?」

  令狐問君始終平靜萬分地注視著他,那眸子如一泓深潭,又似山間清泉,清澈乾淨,卻深不見底。

  聖懷璧從未在一個女子的眼中見到過這樣的鎮定冷靜,任憑他用言語刺激挑逗,她都如山嶽一般面不改色,無動於衷。

  無趣。他心中冷笑一聲,昂頭邁步走開,懶得再去揶揄她了。

  此時聖皇和榮妃一起進入御花園,園中一眾人等忙不疊地叩首問安。

  聖皇遠遠看到令狐問君,笑著招手,「問君,到這邊來,今日你是主角,不懂的禮儀可以來問朕。」

  令狐問君微笑著走過去,「剛剛四殿下已經和我先講了不少,不過我久疏於聖朝之事,只怕一會兒要出醜了。」

  聖皇笑道:「懷璧說的話大多是玩笑話,十句中沒有兩句可以聽的,你不要理他。」

  令狐問君正色道:「四殿下天真爛漫,還是小孩子心性,微臣倒是想,與其讓四殿下在雀靈苑這樣玩樂下去荒廢了他的天賦才華,陛下何不開始委以重任,也好讓他早日曆練歷練,日後可以成為太子的左右手。雖說大家都認為他還年幼,可四殿下也已經十九歲了,陛下在這個年紀不但早已成親生子,更被冊封為太子兩年有餘了。相比之下,四殿下可還能繼續嬉鬧幾年呢?」

  聖皇神情一震,「你不說朕還真的忘了,懷璧已經十九歲了?」他看向身旁的榮妃,目光帶著詢問。

  榮妃恬靜地笑道:「陛下難道忘了,上個月剛給四殿下過的壽,陛下特意送了他一柄玉如意,上面刻著十九條盤龍,太子為這件事還吃了醋呢。」

  聖皇呵呵笑道:「是啊是啊,這事兒是內侍監替朕去辦的,朕只說讓他們準備一柄雕龍玉如意,誰想到他們叫人一下子雕了十九條龍,也難怪太子會不高興了。」

  令狐問君站在旁邊微笑聽著,沒有插話。這件事她也知道,因為那十九條龍的確是有些過了,按聖朝的規矩,縱使是皇子皇孫,身上的服飾和吃穿住用,在繪龍雕龍的數字上也是有定數的,普通皇孫可以用九條龍,皇子可以用十三條龍,太子可以用十七條龍,只有皇帝才可以使用「十九」這個數字,那內侍監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竟然送了這樣一份大禮給四皇子,結果惹出一場軒然大波。

  雖然那柄玉如意據說最終退還給了內宮庫房,但終歸不是一件讓人可以津津樂道的喜事。

  今日聖皇提起這件事,似乎並不為當日那十九條龍的錯誤感到介懷,只沉思著想了半晌,說道:「丞相不提此事,朕還真的沒有意識到懷璧已經是個成年人了。雀靈苑那邊的事情反正也沒有多忙,近日是該讓他到別的地方磨練一下了。」他一眼看到正在御花園一角和名媛閨秀們閒聊的聖懷璧,揚聲喚道:「懷璧,你過來!」

  聖懷璧幾步跳到他跟前,在父皇面前撒嬌地做了個鬼臉,「父皇叫兒臣做什麼?該不是要為兒臣指婚吧?」

  聖皇笑罵道:「是該給你指婚了,剛才問君還提醒朕,朕像你這般大的時候,你太子哥哥都兩歲了。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是成家立業的時候,哪個好女孩兒敢把終身托付給你?該先讓你做些事情定定心性,日後再說婚事。」

  聖懷璧瞥了一眼令狐問君,「哦?丞相大人這麼關心我啊?莫非丞相大人還給我安排好了去處?」

  令狐問君輕聲說道:「前日工部因興修水利的事情和戶部起了爭執,戶部向來是太子管轄的,下臣若是一力為戶部說話,難免會與太子再鬧爭端,四殿下和太子的關係素來良好,不知四殿下可願幫工部這個忙呢?」

  「工部?」聖懷璧挑著眉毛望天,嘴裡嘟囔著,「都是一群木呆呆的匠人,六部中最無趣的就是那裡。」

  「只是叫你過去幫忙,又不是叫你常駐那裡,還要挑肥揀瘦的?」聖皇對這個小兒子的確寵溺,溫和地說:「你就算是幫丞相這個忙,她剛拜相不久,莫讓她在朝中太為難。好歹她也是你的太傅,你日後要向她請教的事情可多了,現在不用先討好師父一下嗎?」

  「既然父皇都這麼說了,那兒臣還有什麼好說的?」聖懷璧晃到令狐問君面前,長揖到地,「多謝太傅教誨,弟子必當恪盡職守,不負師父厚望。」

  聖皇笑著點頭,「這才對。」

  聖懷璧起身時微微仰起臉看著令狐問君,那雙琉璃般光彩奪目的眼眸閃爍著一抹危險的狡黠之色,他薄唇微啟,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輕巧之音吐字道:「你可不要後悔。」

  令狐問君心頭似被人撞了一下,但神色未變,只當沒有聽見他這句話,邁步轉身,伸手拿過那壺櫻桃酒,去向各位名媛淑女斟酒了。

  接下來的夜宴風平浪靜,再無人挑釁,餞花神會順利結束。

  令狐問君走出皇宮時,恰好看到聖懷璧的馬車就在前面,她猶豫一下,走到前面,輕輕敲了敲馬車的車窗。

  車窗從內打開,露出聖懷璧微醺的一雙醉眼,斜睨著她,「我的丞相太傅,還有什麼要教導弟子的?」

  「明日辰時二刻,我在工部等候四殿下。」她望著他的眼,如是交代。

  他蹙起眉,「辰時?我向來到巳時三刻才會起身的,那麼早我可去不了。」

  她微笑道:「無妨,那我就帶著公文去四殿下的玉寧宮商討。」直到轉身回到自己的馬車,她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今晚有點累,不是因為代天子敬酒這點小事,而是這朝中太多的人事讓她定不下心,一邊斟酒一邊還在想各方之事,差點因為分神將酒倒在那些美女的裙子上。

  都是女人,各人各命卻如此不同,她在那些女子的眼中大概就是個怪物。身為女子,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學些針織女紅,做一國之相?這可是男子都未必做得好的重任啊。

  六部都是些倚老賣老之人,眾人在朝中苦苦熬了這些年為的是什麼?不過是陞官發財。她這樣毫無資歷建樹的年輕女子,只憑著前任丞相之女的名義就坐在這個位置上,試問有誰會真的服氣?

  而這幾位皇子,個個都有自己的脾氣,太子霸道強勢,二皇子冷眼旁觀,三皇子性如烈火,四皇子又頑劣難馴,要周旋在這些人中間也絕非易事。

  尤其是聖懷璧,自她入朝以來,每次見面他都沒有什麼好話,彷彿她曾得罪過他似的,今晚明擺著又是來找自己的晦氣,她再忍氣吞聲下去就更無法在朝中確立威信了。

  都說擒賊先擒王,既然這四皇子是皇帝面前最得寵的皇子,眾人又對他如此禮遇,她總要先制伏了他,才好服眾。

  她的馬車剛剛走出幾步,忽然有人來敲她的車門,車門打開,只見聖懷璧笑吟吟地捧著一個酒杯和一個酒壺站在車門外。

  「丞相大人辛苦了一夜,也不知為多少名媛閨秀斟了酒,可是丞相自己卻還沒有喝上一口這醇香濃郁的櫻桃酒,豈不可惜?我剛才出宮時從內侍監那裡又要了一壺,特意給丞相送來的。」

  她扶著車門,淡淡道:「本相並非那些待嫁的女子,這酒就不必飲了。」

  聖懷璧皺著眉說道:「怎麼?丞相是嫌我為你倒酒會失了你的身份嗎?」

  「豈敢,四殿下親自斟酒是本相的榮耀。」她咬咬唇,彎腰走下馬車,自他手中接過杯子,說道:「那就多謝殿下了。」

  他粲然一笑,竟是說不出的艷麗生姿,滿是孩子氣的得意,彷彿她肯喝酒就是他勝了似的。將那酒杯斟滿,他還做了個恭敬的樣子,笑咪咪地說:「有事弟子服其勞,丞相大人日後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不必和我客氣。」

  他這臉真是一日三變。令狐問君心中一歎,不知道逼他去工部是不是給自己找了天大的麻煩,工部的大人們只怕要怪自己了。

  酡紅的酒液剛剛入了喉,她就覺得一串烈火順著咽喉滾入體內。真想不到這酒竟然如此烈,真的是給名媛閨秀們喝的嗎?

  聖懷璧湊近她耳畔,悄聲道:「這酒一杯足以醉人,據說喝了此酒,情劫難逃。丞相大人,弟子就先恭喜您了。」

  他的眼似是染上一層霧氣,笑吟吟的,卻又冰涼得不懷好意。

  令狐問君心頭震動,握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嘴角勾起,「殿下真是太愛說笑了。」她將酒杯中剩下的酒液隨手潑到在地上,神情整斂道:「明日本相在工部恭候殿下,請殿下不要遲到。」

  聖懷璧微笑著望著她,身子一彎,竟規規矩矩地躬身為她送行。

  一醉沉酣。

  真沒想到一口櫻桃酒竟然會讓向來早起的令狐問君一直睡到了卯時七刻才醒過來。看著外面大亮的天色,她暗叫不妙,匆忙梳洗更衣之後便乘了車急忙往工部趕,好在工部和丞相府距離不遠,辰時二刻她準時趕到工部門口。

  門口有幾輛馬車剛剛停下,下來了七八名宮女和太監,提著食盒往裡走。

  令狐問君詫異地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其中一名宮女忙躬身說道:「回稟丞相大人,這些是四殿下要的。」

  「四殿下已經到了?」

  「是。」

  她有點意外,昨天某人不是還板著臉說自己要到巳時才能起床麼?這些食盒又是做什麼的?

  「殿下說今天起的太早了,來不及用早膳,所以讓御膳房把吃的送到工部這裡來。」

  令狐問君臉色一沉,邁步走了進去。

  工部大堂中早已站了不少人,聖懷璧一個人大剌剌地坐在大堂的中間,指揮著左右的隨從和官員把一落落公文攤開來全都放到地上。「就這麼按著日子一份份排開來,不同地方的公文不要混在一起,否則我看了也不懂前因後果,來龍去脈。」

  令狐問君站在大堂門口,沉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工部的幾名官員苦著臉走過來行禮道:「四殿下說要查看近一個月工部的公文,說是一本本翻看太麻煩,讓我們全都擺在地上。」

  令狐問君按捺住心中的不悅,抬眼看向聖懷璧,柔聲道:「殿下是在和大家開玩笑呢,這公文放在地上,字有多小,哪裡還看得清楚?都撿起來吧。」

  聖懷璧伸手一擺,似笑非笑道:「那怎麼行?好不容易才擺好的,我看公文向來就是這麼個看法,雀靈苑那裡的人都知道我的脾氣。既然調我到工部來幫忙,也得按照我的規矩辦事。」

  令狐問君暗自顰眉。就知道這位四殿下脾氣古怪,可是這樣公然讓自己下不了台也未免太放縱了。她思量著是該端起太傅的架子訓斥幾句,還是看在他皇子殿下的身份上暫時不與他計較?

  就在這時,聖懷璧從座椅中站了起來,逕直走到所有公文的最遠程,微低下頭看著腳邊攤開的那份公函,立定片刻就移步到旁邊那一份去,就這樣站一站,換一換,片刻工夫他已經看了十來份了,然後他站在那裡想了一下,回頭問道:「洛川那裡的防洪堤壩是誰負責的?」

  一名工部的官員走近前說道:「是下官負責。」

  聖懷璧看他一眼,說道:「洛川那裡已經二十年沒有重修大壩了,就是因為沒有錢嗎?怎麼洛川縣令交上來的公函寫得語焉不詳的?」

  那官員表情微變,說道:「洛川那裡的地勢比較複雜,土質偏鬆軟,山上又多是堅硬的花崗石,修築堤壩所需的土石要從很遠的地方運過來,所需的銀子比別的縣就要多好幾倍。每次上公文到戶部要銀子的時候,戶部都懷疑是洛川縣自己貪污挪用,堅決不批,打回去讓他們重算,就這樣來來回回折騰了四五年了,所以一直沒有批復下來。」

  聖懷璧笑道:「真是有趣。洛川遇到的難題,難道就僅限於洛川嗎?周邊其他縣都沒有這個問題?」

  「嗯……也有一兩個縣是如此。」

  「那人家是怎麼批到銀子的?」

  那官員尷尬地說道:「每年官員返京述職的時候,大小官吏都會到戶部問詢一下各地撥款進展,唯獨這洛川縣令不善人事,所以……」

  「原來如此,」聖懷璧不禁笑出聲,「就是說別人都會給戶部送點好處銀子,偏偏這洛川縣的縣官是個愣頭青,都不知道討好賣乖,也學不來孝敬手段,只知道傻乎乎地直接要銀子,誰會給他。」他回頭去笑令狐問君,「我就說這工部都是木呆呆的匠人,連送上來的公文都這般無趣。」

  令狐問君剛剛本想申斥他幾句的,但是他剛一開口,她的話就嚥了回去。

  這位四殿下……還真有幾分奇怪。不是奇怪在他那刁鑽古怪的性格上,也不是奇怪在他將公文放在腳邊,快速瀏覽就可過目不忘的本事,而是奇怪他能一針見血地就發現公文中的要害之處。要知道透過外表看到內裡的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是不是因為他自幼在宮中長大,所以就比別人多了一分敏銳的眼力和敏感的心思?

  令狐問君不由得將輕視鄙夷他的心思收了起來,見他望著自己笑,她也回以一笑。「既然今天四殿下是來工部見習,不知道四殿下有何高見?」

  「說來說去,不就是讓我替工部去和戶部要銀子嘛,太子哥哥可是個鐵公雞,素來無利不起早的,就算是我去說,也未必能說得動他。」他看透她的心思,卻擺出一副要推個乾淨的架勢。

  這本在令狐問君的意料之中,於是她說道:「工部也好,戶部也好,都是聖氏的天下,無論是四殿下還是太子,亦都是為了陛下的江山。四殿下若能把這個道理和太子講明白,不怕太子不撥錢。更何況,汛期已到,倘若不加緊加固堤壩,一旦造成決口,戶部要出的賑災銀子會更多。」

  聖懷璧歪著頭想了想,笑道:「說的有理。」他只讚了這一句,對於幫工部要銀子的事情卻不置可否,繼續往下看著公文。

  令狐問君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轉身走向後院。

  這一上午,她並未過問聖懷璧是如何處理那些公文的,工部尚書卸任之後的這半年,工部一直沒有新的尚書繼任,工部的大小事情就都交由她來決斷。她在工部常駐的時間比在丞相府都要久得多。

  但是對於工部的事情她並不是很懂,這裡牽扯的知識實在是太多了。她雖然曾在玉陽學過幾年農耕水利之術,但是最核心的技術依然未能一窺究竟。到了工部這裡,才知道千頭萬緒真的並非短短幾年就可以旁觀學得,心中不禁暗恨自己浪費了那幾年的時光,因而她更加勤奮好學地向工部最精通此道的人士求教,有時候聊得晚了,天色都已黑了也不知道。

  今天她詢問關於修築堤壩的一些數據該如何推算才能最為精準,與工部侍郎方宏又是一口氣聊了兩個多時辰,一轉眼她忽然想起,「啊,應該過了吃午飯的時辰了吧,方大人,今日又耽擱您不少時候,嫂夫人必然要怪我了。」她語帶歉意地笑道。

  方宏比她大了十來歲,為人很是風趣,早已成家立室,與她很快就成了朋友,所以兩人說話時也輕鬆許多。

  此時方宏笑道:「拙荊很是佩服丞相大人,她知道身為女子要想立足朝內有多不容易,所以托我向丞相致意,說您不愧是女中巾幗,改日還想請您到府上坐坐,只是不知道下官是否有此榮幸?」

  「嫂夫人相請,我是一定要去的,等忙過這兩個月吧。」她笑著起身送行。

  方宏家離工部不遠,每日中午都會回家和妻子用過午飯再回來處理公務。看他們夫妻成親十餘年依然如此鶼鰈情深,讓令狐問君不禁心中又是佩服又是羨慕。

  多少女人在佛祖燈前求了一生,求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一個懂得愛自己的丈夫罷了,那方夫人真是有福之人。

  她和方宏走到大堂時,只見剛才鋪擺了一地的公文早已不見了,長長的兩條大桌案被擺在堂內,上面放了大大小小的食盤果盤,左右兩排官員分坐條案兩側,正眼巴巴地瞪著桌上的美食

  多少女人在佛祖燈前求了一生,求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一個懂得愛自己的丈夫罷了,那方夫人真是有福之人。

  她和方宏走到大堂時,只見剛才鋪擺了一地的公文早已不見了,長長的兩條大桌案被擺在堂內,上面放了大大小小的食盤果盤,左右兩排官員分坐條案兩側,正眼巴巴地瞪著桌上的美食。

  「這是怎麼回事?」令狐問君訝異地看著眼前景象,不明就裡的看著四皇子。

  聖懷璧從條案最前端一下子站起,端著笑走過來道。「可終於等到丞相大人了!丞相大人再不出來,我可要先餓死了。」

  「殿下……是在等我吃飯?」她明白過來,看到一眾官員苦著臉用哀求的眼神看著自己,也不知道他們被餓多久了,眼見美食當前,竟無一人敢動一下筷子,真是可憐。

  他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臂就扯到桌邊,笑嘻嘻地說。「當然是在等丞相大人啊,您是父皇親指給我的太傅,哪有師父還沒有用飯,弟子先大快朵頤的道理?丞相請坐。」說著已經將她按在自己手邊的座位上。

  令狐問君因為早上起得晚了,也沒有吃早飯,一直和人談話到現在,腹中早已飢腸轆轆,於是便說。「既然如此,我等就感謝殿下的盛情款待了。」

  看這一桌的美食,精緻得都像畫一般,看就知道肯定是出自宮廷御廚之手。工部的人素來節儉,極少會如此鋪張,看來把聖懷璧叫來,還能為工部的人賺得一頓美食,也算是她為工部做的好事了。

  她先拿起筷子夾了最靠近自己的一盤時蔬青菜,聖懷璧則慇勤地將旁邊一盤菜端到她面前來,笑吟吟地說。「丞相吃這盤吧,那青菜多單調無味。這是我最喜歡的七竅玲瓏心,丞相吃最合適。」

  一口青菜剛到嘴邊不得不放下,她聽到那菜名的時候,就知道只怕這四殿下又想故意鬧事了,只得問。「七竅玲瓏心,是用雞心做的?」

  他笑著拍手道。「太傅也有猜錯的時候。這可不只是用雞心,還有鴨心、豬心、羊心、牛心、狗心、貓心,合起來才可稱作七竅玲瓏心。」

  令狐問君看了那紅彤彤的菜一眼,心中有點噁心,「為了這盤菜,未免傷了太多的動物性命,只怕金城都沒有這樣奢華的菜餚。」

  「金城早已沒落,聖朝若再指望靠金城的財富平街財政,那才是荒唐。」他淡淡一句話,卻說出了石破天驚的事實。

  在座官員面面相覷,不敢置喙。

  令狐問君則側身看著他,問道。「殿下何出此言?我一朝三國穩固幾百年,金城居功至偉,殿下這話若是傳揚出去,只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卻眼晴盯著面前一盤碧綠的菜餚,津津有味地吃上幾口後方才說。「吃飯時我向來不喜多言,丞相大人若覺得我說的不對,咱們不說這個話題就是了。看諸位大人們都沒了吃興,丞相如何忍心讓眾位大人餓肚子?」

  原來害人家餓肚子的竟然成了她?令狐問君咬看下唇……笑道。「好,那我們就先吃飯。」

  這一頓飯,因為兩位主子突然變得沉默不語,列席的官員更是不敢多言一句,十幾個人吃得安安靜靜,氣氛很是壓抑。

  令狐問君偷瞥著聖懷璧,想他向來是孩子脾氣,有話壓不住的,以為他忍了一會兒還要開口嘮叨,不想他果真一言不發,只是安靜地吃著面前的幾盤菜。

  吃飯本是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她從小到大吃了那麼多頓飯,沒有一頓有像今日這麼多講究的菜餚,也沒有看過一個人會吃得像聖懷璧這樣專注。

  是的,專注,看一個人吃飯的樣子就能看出這人的脾氣稟性。

  聖懷璧吃飯的時候沉默安靜,每一口都吃得極為仔細,咀嚼好久才會嚥下,這麼長的條案,足有幾十道菜在上面,但他只吃面前的兩三盤,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的菜不合他的口味,還是他懶得喚人為他布菜,抑或是他素來矜貴,不願意和人分食同一盤菜呢?

  想到這裡,她也始終沒有碰過他吃的那些菜,怕觸犯了他的規矩,平白惹他不快。但他似是感覺到她的目光,倏地和她視線對上,巧笑嫣然地問。「丞相大人看我做什麼?」

  她被問得尷尬,只好胡亂應道。「看殿下……怎麼吃得這麼少?」

  聖懷璧一笑,「丞相連我的食量都關心起來了?其實我的胃口很大,只是要看是和什麼人坐在一起,這會影響到我的食慾。」

  他這話是不是在暗指今日與她同席,他就食不下嚥了?

  令狐問君沒有再問,收回目光吃著自己碗中的飯菜。

  豈料他冷不丁的伸過筷子來,將一塊肉放在她碗中,在她耳畔輕聲說。「要想知道不同食物的滋味,總要先親口嘗一嘗。這七竅玲瓏心是我特意吩咐御廚為丞相做的,可是丞相竟然一口未動,難道是嫌這菜太過血腥?兩軍對壘,丞相先輸一陣了哦。」好好的一頓飯,怎麼又扯到兩軍對壘上去了?

  她又看他一眼,看清他眼中的挑釁之意,心中暗暗皺眉,然後夾起了那塊肉放入口中,學著他的樣子也細細咀嚼起來。

  「滋味如何?」聖懷璧托著腮問。

  「如人飲水。」既然他說得深奧,那她也答得機鋒。

  這四殿下說起話來真真假假,態度也忽冷忽熱,總之是對她有敵意的。她把他拉到工部來,只是想磨磨他的心性,殺殺他的銳氣,結果被他反客為主,在工部作威作福起來,倘若她再在氣勢上落了下風,可就真要被這工部的一干人等笑話了。

  結果,聖懷璧咯咯笑了起來,他盯著她的臉色,小聲地說。「丞相大人真是個妙人兒。」

  令狐問君又是暗暗皺眉,她決定今日先漠視他,待晚間詢問他今日處理公務情況之後,再決定明日是否還需要他來工部「幫忙」。其實只要他肯幫工部去戶部討要銀子,他來或不來並不是那麼重要。

  夕陽西下之際,令狐問君「削肖叫過工部參議問。「今日四殿下做了什麼?」

  他神情古怪,也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哭,「丞相大人若問四殿下做了什麼……下官還真不好說。」

  「怎麼?」她壑眉質疑。

  「其實四殿下也沒做什麼特別的,就是看完了一百二十八份公文,讓我們揀其中重要的幾份重新列出奏折,上報陛下。」

  「包括洛川縣之事?」

  「是的。然後殿下又寫了封信,差人送到戶部去了,再後來……殿下就把部裡所有的花盆都搬了出去,說是不喜歡鮮花的香氣,一定要改種青竹。」

  令狐問君聽得哭笑不得。這一樁樁沒頭沒腦的事情,聖懷璧還真是由看性子做事,但聽來他已經幫工部去戶部要錢了,還將工部的麻煩上報聖皇,有他這位得寵的小皇子到陛下面前稟告實情,工部遇到的難處應該會很快得到解決。

  總算--他沒有白來一趟。

  她微笑道。「辛苦諸位大人了,明日四殿下就不過來了,各位大人還是照以往行事就好。」

  但她這回說錯了。

  第二日,聖懷璧又準時來了。

  第三日,依舊準時。

  第四日,第五日……他竟然一連來了七天,



  令狐問君實在猜不出這位四殿下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工部的公文雖多,但是他看個三兩曰也早已看得差不多了,來這裡與其說是做事,倒不如說是閒晃。他從雀靈苑帶來了四五名擅理草木的俊俏男子,指揮看他們把工部左右種在地裡的花草都挖起,然後讓他們把花裡改成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竹園。

  接著他又讓人在竹園旁邊挖了一個深坑,說要在這裡養上幾尾魚。

  這竹園和魚池連修了三日,他就在旁邊看了三日。每天都是辰時二刻就來,夕陽西下才走,每天的一日三餐都在工部吃,照例帶著大批人馬給他送菜送飯,連喝的茶和酒都由專人從宮中帶出。

  閒到這和地步,實在是令人髮指了。

  她一直不去找他說話,他也不來煩她。可是工部的官員們卻悄悄來求她把這位千歲殿下請回雀靈苑去,否則再過幾日,他就要拆了工部的屋頂了,因為他嫌棄工部的屋頂太過老舊,說要照看雀靈苑的樣子重修一遍。

  令狐問君今日準備正式和聖懷璧談一談,偏偏這第八日他卻沒有現身。

  莫非他也厭倦了這裡的無趣,終於不來玩了?

  他往常都會在工部轉來轉去,尤其在她辦公的門口花廳喝茶,自己和自己下棋。

  這幾日她只要一抬頭,就會透過窗戶看到他獨自下棋的身影,而今日……窗外空空如也。

  心裡本該鬆了一口氣的,但是呼氣之後卻是一種沒來由的空落落,彷彿有種悵然的清緒被窗外那片空曠所勾起。

  晚間她走出工部的時候,意外地在馬車旁看到聖懷璧,他就像是一個美貌的馬重,牽著她的馬車緩繩,笑吟吟地歪著頭,等候著她。

  夕陽之下,他俊美如畫,五官靈秀生動,猶如純真無瑕的一塊白璧,看得她的心頭忽然評評亂跳了幾下,竟一時語塞。「父皇今日召我入宮問話,所以一日都不得閒。」他先開口,解釋他今日未來的原因,語氣中滿是歉意。

  她故作從容淡漠地點頭,「陛下對殿下十分關切,殿下也不要辜負了陛下的這份厚望。」

  「父皇對我有多寄予厚望,我當然心中有數。」他牽著馬笑,問道。「丞相大人可否和我同行一段路?我有話要和你說。」

  雖怕他又說不出什麼好話來,但又不好拒絕,令狐問君只能點點頭,詢問他,「上車再說?」

  「好。」他將緩繩一甩,先一步打開車門,躬身道。「師父先請上車。」

  令狐問君知道他心中並不是真的尊敬自己,這樣唱作俱佳的表演,挪榆成分更多一些罷了。她一笑,提起衣擺坐入車內。

  「殿下有什麼事要和我談?」她見他也坐了進來,便正色開口。

  他剛才的一本正經在這時突然化作唇邊的一抹竊笑,驀然,那張美得沒有任何瑕疵的臉逼近在她眉睫之前。

  「怎麼辦呢?我這人心腸最好了,不忍見好人倒霉,所以要特別給你提個醒了。我親愛的丞相大人,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所以你的麻煩大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跳聲會不會被他聽到,但是他離得這麼近,實在讓她有些呼吸不暢。

  她拍了拍他肩膀,像是姊姊安撫弟弟般說。「不知道殿下所指的這個人是誰?」她學著他的樣子,也斜睨著他笑,「難道是指殿下您嗎?」

  他笑了,從來都笑得這般肆意張揚。「你當然招惹我了,不過可以慶幸的是,到目前為止,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命。可我現在說的這個人,可是想要你的命呢。」

  令狐問君依舊沉穩地看著他的壞笑,道。「如果殿下有確鑿證據證明有人要對本相不利,可以到刑部告發。」

  「我對刑部那群酒囊飯袋的辦事效率不抱希望。」他哼了一聲,「與其求人,不如求已。師父若是想保住您的官位和性命,可以讓弟子保護您的安全,弟子保證,不會讓人傷到師父一絲一發。」

  她輕呼一口氣,「殿下是想和我聯手?」

  他的眼波閃爍,「是。」

  「要與我聯手做什麼呢?」

  「你答應了,我才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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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shek 於 2015-7-19 15: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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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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