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彌《收編逆臣當夫君》[心尖上的冤家之三]


出版日期:2017-02-17

母妃當年為了在後宮站穩腳步,謊稱誕下皇子,從此她只能女扮男裝,
懷著這殺頭的大秘密在宮中低調求生存,等待時機逃離京城,
更悲摧的是,拜了月老的當晚她夢到未來的夫君疑似是——
讓眾官員聞風喪膽的武衛營統領兼承平侯韋殊寒!他還對她笑得很溫柔?!
媽呀,誰不曉得他陷害忠良、殺人不眨眼……咦,好像不太對,
說來也是在拜了月老後發生的,每晚戌時她都會附身到他的玉扳指上,
發現其實他辦事講證據,抓的都是真正貪贓枉法之人,更不曾隨意傷人,
不過話說回來,現階段他倆根本八竿子打不著,
他為何要在父皇面前替不受寵的她說好話、爭取鬼現的機會?
好哇,原來他早就計劃好要控制她去爭奪皇位,替他報仇,
而且自從被他知曉她女兒身的秘密後,他更三番兩次威脅她不得拒絕,
可是這樣的他,為什麼會畫她穿女裝的畫像?
還說想娶她為妻、讓她能真正以女兒身示人?
她又為什麼會有種又驚又喜的感覺呢?該不會他和她真的……


第一章

        一名穿著絳紫色宮裝的宮女走到床榻前,抬起素手將羅帳掀起,輕聲喚著在床榻上酣睡的主子,「七皇子,該起了。」

       得芫是七皇子魏青晚身邊的大宮女,與七皇子的乳母盛嬤嬤一樣,打小服侍七皇子長大。

       七皇子的生母眉妃病逝前,將七皇子託付給她們,要她們替她守著七皇子,這些年來她與盛嬤嬤戰戰兢兢的伺候著七皇子,凡事親力親為,不敢有一絲懈怠,唯恐出任何差錯,會讓那個祕密洩露出去。

       「唔。」魏青晚咕噥一聲,轉了個身將臉埋進被褥裡繼續睡。

        得芫繼續喚道:「七皇子快醒醒,太傅授課的時辰快到了。」

       「說我病了。」魏青晚閉著眼睛,嘟囔的回了一句,拉起錦被蒙著頭,就是不肯起身。

        得芫輕嘆了口氣,今兒個是上元節,朝廷還在休朝,要明兒個才會開朝用印,但依宮裡的規矩,為免皇子們懈怠,從初十就開始授課,七皇子這五天來已稱病告假兩次,為了自家主子好,她不得不拿出殺手鐧,她從衣袖裡取出一根翠色的羽毛,動手前先告了個罪,「七皇子,恕奴婢僭越了。」說完,她拉開錦被,用那根羽毛輕拂著主子的鼻尖。

        「哈啾、哈啾、哈啾……」鼻子癢得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魏青晚的睡意也跟著消去了大半,終於睜開迷濛的雙眼。

        得芫連忙屈膝,「七皇子恕罪,今兒個孫太傅要考校幾位皇子,您可不能不去。」

        魏青晚知道她是為自己好,慵懶的擺擺手,也沒責備她,懶洋洋的起身,離開溫暖的被窩,一頭鴉色的長髮散落在纖瘦的肩膀上,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衣,尚未束起的胸脯露出了玲瓏豐腴的曲線。

        這正是得芫與盛嬤嬤極力要隱瞞的祕密,七皇子其實是女兒身。

       十六年前,眉妃為了爭寵,收買太醫,瞞騙了皇上和整個後宮裡的人,佯稱誕下一名皇子。

       按理,如此欺君大罪,縱使給那太醫十個膽也是不敢答應的,偏偏那太醫有把柄落在眉妃手上,也只能被迫照做了。

        當年生產時,眉妃身邊全是她的心腹,生下孩子之後,沒人敢洩露隻字片語,大夥兒一起守著這個天大的祕密,幫著眉妃將公主當成皇子養大。

        這十幾年來,眉妃在後宮裡與妃嬪們勾心鬥角,爭奪皇上的寵愛,然而最終卻敵不過病魔,七年前含恨離世。

         臨終前,眉妃滿心懊惱懺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對她和盛嬤嬤表示—

        當年我不該利慾薰心,膽大妄為的欺騙皇上我生下的是個皇子,以致於讓青晚如今騎虎難下,只能遮遮掩掩的扮成男兒身,以後也不知青晚該怎麼辦,妳們替我護著她,倘若有朝一日她能離開京城,就讓她走得遠遠的別再回來了,這巍峨壯麗的皇宮看著金碧輝煌,但其實是一座囚籠,困鎖著人一生不得自由,青晚學不來本宮的手段和心狠,在這人吃人的深宮裡只怕要吃虧,唯有讓她離開,或許才能保得她一生平安……

        「得芫,七皇子起了沒?」盛嬤嬤走進來,話剛說完,便瞧見主子已經起身了,得芫正在服侍主子洗漱。

       待主子洗漱完,盛嬤嬤向魏青晚行了個禮,接著稟報道:「七皇子,奴婢聽說昨兒夜裡外頭出了大事。」

       「什麼事?」魏青晚打著呵欠坐在圓凳上,讓得芫替她梳頭。

        盛嬤嬤回道:「兵部尚書蔡坤和李侍郎昨晚被韋統領押進了武衛營裡。」

        武衛營是四十年前先皇為了監視百官、整肅官吏而設置的禁衛,直屬於皇帝,一旦發現百官有違法犯紀之事,皇帝一聲令下,武衛營便會即刻將人捉拿審問。

        朝中官員皆視武衛營如禁地,因為進了武衛營之人,十有八九再也出不來,人人聞之色變。

        當今聖上二十年前登基時,曾一度廢除武衛營,卻在六年前又重新啟用,並任命太后的孫外甥承平侯韋殊寒擔任統領一職。

        韋殊寒行事手段比起前任統領更加毒辣,凡是進了武衛營之人,幾乎無人能再活著出來。

        有不少大臣彈劾他專權蠻橫、陷害忠良、以私害公,望皇上能將其治罪,然而當今皇上不僅未曾治他的罪,對他更是寵信有加,至於那些彈劾他的大臣,因先後犯了事,不是被貶,便是被流放,或是下獄,沒個好下場,此後再也無人敢彈劾韋殊寒,對於他,官員個個諱莫如深不敢多言,唯恐為自己招來禍事。

        聞言,魏青晚微微蹙起眉,「他們犯了何事?」兵部尚書掌管兵部,是朝中重臣,除非犯了重罪,否則武衛營是不可能在沒有皇上的旨意下捉拿他。

        「據說是他們私吞了軍餉,使得駐紮邊境的大軍無餉銀可發,引起邊疆士兵暴動。」

        魏青晚不敢置信的道:「蔡大人和李侍郎都是朝中老臣,怎會做出這種糊塗事來?」

        盛嬤嬤搖頭嘆息一聲,「武衛營要拿人,自然是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魏青晚沉默一會兒,才又道:「若沒有父皇的旨意,武衛營怕是不敢輕易捉拿那兩位大人。」父皇性情多疑,這幾年來越來越嚴重,這兩位大人也不知做了什麼,讓父皇起了疑心,這才讓武衛營拿人。這些年來朝中不少大臣不是被治罪,便是心灰意懶,告老還鄉,再這麼下去,只怕朝中再無賢臣可用。

         說話間,得芫已替主子梳好了頭髮,並戴上一只紫金冠。

        盛嬤嬤接著替主子脫去單衣,拿了條長巾,替她把胸脯束起來,再為她換上一襲紫藍色繡雲水紋的錦袍,再在她腰間繫上鑲著珠寶的腰帶與羊脂玉佩。

        魏青晚登時從荳蔻少女,搖身一變成為風姿俊美、雍容華貴的皇子。

        她打小在母妃的教導下,說話時便壓著嗓,久而久之聲線偏低沉,精致的五官透著抹英氣,平常神色慵慵懶懶的,脾氣也溫溫吞吞,又嗜睡成癡,胸無大志,從不在父皇面前爭寵表現,對兄弟們也十分友愛,無形中讓那些皇兄皇弟們對她少了一分防備,多了分親近。

        她吃了些吃食填了肚子,匆匆來到學聖殿。

       未成年的皇子們,在成年出宮開府前,都要在這裡受教。

        當今皇上膝下有皇子十四人、公主八人,大皇子十歲時染痘疾病逝,四皇子十五歲那年在秋獵時不幸死於一頭野獸口中,另外六皇子、九皇子、十二皇子以及四公主與六公主幼時即夭折。

        宮裡規制,除了東宮太子之外,其餘皇子十六歲便要出宮開府,五皇子去年已出宮開府,她今年也十六了,如無意外,將在今年出宮開府,等皇上聖旨下來,她就可以出宮了,以後就用不著再這麼早起,睡得再晚都沒人管,想到這裡,她的嘴角微微翹起。

        「七哥是想到什麼,一個人笑得這麼開心?」八皇子魏青群走過來,那張白胖的臉龐咧著嘴角笑問。

       魏青晚每次瞧見這個小自己一歲、白胖胖的弟弟,都忍不住捏捏他那像包子的臉頰,今天也沒例外,她親暱的捏了幾下後,笑吟吟的回道:「等父皇聖旨下來後,為兄就可以出宮開府了。」

       「原來七哥要出宮開府了,恭喜恭喜。」魏青群笑呵呵的拱了拱手,接著像是想到什麼,擔憂的說道:「不過要是父皇不記得七皇兄今年已十六的事,那可怎麼辦?」

        「就算父皇不記得,宗人府也不會忘了。」宗人府負責掌管宗室子弟的事,不可能遺漏了這件事。

        「聽說宗人府現正忙著操辦五皇兄的大婚,我昨兒個遇見了張宗正,可沒聽他提起七皇兄出宮開府之事,怕是忘了。」

        魏青晚倒不緊張,抬手又捏了把他白胖的臉頰,笑罵道:「你啊,是不是捨不得為兄出宮開府,這才拿冷水潑我,是吧?」

        「欸,七哥別老捏我,我這臉都要被你捏壞了。」魏青群埋怨了句,拍開她的手,示好道:「七哥放心,要是父皇和宗人府真忘了這事,我讓我母妃跟父皇提一提。」他母妃這兩年頗受聖寵,在父皇跟前多少能說上幾句話。「等七哥開府後,我再命人給七哥打造一張大床,保管讓七皇兄在上頭睡得舒舒服服。」

        「那就先多謝八弟啦!」魏青晚輕笑著朝他拱了拱手。

         幾個兄弟,她與八弟素來親近,不過她也知道八弟看似和善,心眼卻也不少,像適才他故意說出那些話,想讓她緊張,接著再做給人情給她,好讓她欠他一回,但這倒也無傷大雅,畢竟比起其他皇子的手段,他已是最不傷人。

        「咱們兄弟還說什麼謝,對了,七哥,你有聽說兵部尚書蔡大人和李侍郎被武衛營的人捉拿的事嗎?」提起這事,魏青群刻意壓低了嗓音。

        魏青晚頓時斂起笑,露出懦弱懼怕的神情,低聲提醒道:「八弟,這事不是咱們能議論的。」

        父皇專斷,不容人議論朝政,即使是皇子也一樣。數年前,當時身為太子的二皇兄曾因勸諫父皇別再啟用武衛營,因而觸怒父皇,被父皇廢黜太子之位,圈禁至今仍不得釋放。

        二皇兄曾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兒,僅因這件事,聖寵全失,從此之後她便明白,在這深宮內苑裡,最不可奢求的就是君王的寵愛。

        母妃當年為了爭寵,不惜冒著欺君大罪,將她當成皇子撫養,可是母妃得到了什麼?臨終之際苦苦撐著,就是盼著能見父皇最後一面,盼啊盼,父皇卻遲遲不來,最後她睜著雙眼,含恨而終。

        幼時她曾對父皇充滿了孺慕景仰之情,可如今啊……她什麼都不求了,只希望能早日出宮,有朝一日能離開京城,去任何地方都好,過著無拘無束的日子,無須再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擔憂哪日她的祕密一旦曝露了,會落得什麼下場。

        魏青群見她一臉驚怕,心裡有些瞧不上眼,不過還是噤了聲,接著想起一件事,興匆匆的又道:「對了,今兒個上元節,聽說在這一天晚上到月老廟去求姻緣,若能得到月老應許,有機會能瞧見未來的情景呢,不如晚上咱們也去月老廟瞧瞧。」

        一入夜,京城的月老廟便湧進不少男女信眾,有的是來為自家兒女祈求個好姻緣,有的是親自前來。

        不論男女,但凡來祈求姻緣者,祭拜完後,皆會抽取一紅色的布條繫在手腕,象徵著紅線已繫上,就等著有緣人千里來相會。

        這天日落後,魏青晚與魏青群在得了出宮的准許後,各自換了家常服,相偕直奔月老廟。

        廟裡頭燈火通明,瞧見那麼多人,魏青晚懶得進去,但魏青群是個愛湊熱鬧的,拽著她就往裡頭走。

        「都來了,怎麼能不祭拜一下月老呢?七哥就不想知道將來會娶什麼人為妃嗎?」

        她雖是有些好奇,可瞧見人這麼多,那點好奇心也就歇了,不過被拽著往裡走,她也沒抗拒,任由八弟拉著她,在兩名侍衛開道下,往裡頭走去。

        來到廟前,她看了眼供在廟裡的神龕,裡頭擺著一尊彩繪的半人高木雕神像,那神像坐在一張椅子上,白髮白鬚,嘴角依稀帶著抹微笑,點漆的雙眼炯然有神,看向那雙眼的一瞬間,她微微一驚,適才那神像的左眼彷彿朝她眨了下。

        她定睛再細看,神像的表情莊嚴而慈悲,木雕的雙眼一動不動,她想,方才應該是她看錯了。

        侍衛們擺上帶來的供品,遞給她三炷清香,她回頭瞧見八弟已手持清香,嘴裡唸唸有詞的對著月老神像祈求,她也輕輕闔上眼。

        她不是想求姻緣,倘若父皇在她出宮開府後也給她指了婚,那她可就要頭疼了,她本是女兒身,如何娶妻?娶了就是誤人一生啊!

        她想知道日後她能不能順利離開皇宮、離開京城,而最後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又是誰。

        片刻後,她睜開眼,就見魏青群白胖的臉上帶著期待的說道:「不知道今晚回去後,能不能在夢裡見到我未來的妻子?」

        「拜完月老,回去就能夢見你的妻子?真有這麼神嗎?」魏青晚狐疑的問。

        「相傳,若是得到月老的應許,就能夢見未來的情景,我方才那麼誠心誠意的祈求,月老定會應許我的。」魏青群自信滿滿的說著。

        「希望八弟今晚能得償所願。」

        見她神色淡然,似是對此毫無興趣,魏青群不解的問:「七哥難道不想知道自個兒以後會娶什麼樣的人為妻嗎?」

        「這事早晚會知道,也不急在這一時。」她現在只想著等出宮開府後,她就可以開始著手進行出逃的計劃了。

*             *             *

        花紅柳綠,春波蕩漾的時節。

       河岸邊芳草茵茵,有幾個小童在玩耍嬉戲,還有幾個婦人在浣衣,不知打哪兒飄來竹笛聲,清脆悅耳。

       一名穿著湖綠色衫裙的女子騎著馬來到河邊,她挽著婦人髻,容貌清麗,眉目間透著抹英氣,翻身下馬,向幾個浣衣的婦人問道:「大娘,請問白雲村怎麼走?」

        在她身後不遠處跟了一輛馬車,馬車裡載著兩名女子,一名年長些,約莫四、五十歲,一名年輕些,約莫三、四十,兩人坐在馬車上,掀起車簾張望。

       「妳問白雲村啊,」其中一名婦人指向後頭的一條小徑,「那兒有條路,妳往那兒走,到底之後再向左拐,看見有兩條叉路,走右邊那條就能到了。」

       「多謝大娘。」女子的嘴角微微翹起,眼底滑過一抹笑意,她重新上馬,抑制著迫不及待的心情,朝婦人所說的那條路走去,馬車則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

        越接近白雲村,女子臉上的歡悅之色便越發明顯,嘴角也越翹越高。

        她就要見到那個人了,見面時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才好呢?

        好久不見?分別也才一個多月,不算太久,不好。

        可有想我?這麼說好似自個兒很想他,也不好。

        就在她浮想聯翩之際,已來到白雲村口,遠遠的就見有人站在村子口,那人身量頎長,站得直挺挺,雖瞧不清面容,但她知道這人靜默著不說話時,那張俊逸臉龐定是透著一抹陰冷之色,讓人望而生畏,不敢親近。

        可瞧見這人時,她心緒忍不住一陣蕩漾,雙腳情不自禁的夾了下馬腹,催促馬兒走快些。

        她還沒到那人跟前,那人便迎了上來,抬起一雙狹長陰冷的眼眸,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遍,確定她毫髮無損,他的嘴角才蕩開一抹笑,伸出手要扶她下馬。

        她握住他的手下了馬,還未開口就聽到他的質問—

        「怎麼遲了兩日?」

        「我接到你的信就即刻趕來了,路上遇到大雨,這才遲了兩日。」

        「不是因為貪睡睡過頭了?」

        「我才沒貪睡呢!」

        男子看向馬車裡下來的兩名女子,其中較年長的那個抿著唇,笑而不語。

        年輕的那位笑著答道:「爺,這回您可冤枉主子了,主子趕著來見您,這一路上倒是沒怎麼貪睡呢。」

        男子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回頭瞅了眼女子,低笑了聲,牽著她的手,走進村子裡。「我帶妳進村子裡看看。」

       「以後咱們就住在這裡嗎?」她隨著他一路往裡走,沿途芳草萋萋,綠樹成蔭,桃花開得燦爛,層層疊疊猶如天邊粉霞,美得讓人目不暇給。

       「妳若喜歡,以後咱們就住在這兒,若不喜歡,再換個地方。」他語氣如常,但凝望著她的眼神,柔得猶如粉豔的桃花。

       她抬眸凝視著他,輕輕淺笑,「咱們已是夫妻,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哪兒都好。」

       魏青晚驚醒過來,想起適才的夢,她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她竟然夢見自個兒與那個人成了夫妻?!

       怎麼會好端端的作了這種惡夢?等等,八弟曾說,拜完月老,若是得到月老的應許,就能夢見未來的景象,難道那人是她夫君?!

        魏青晚驚嚇得猛地坐起身,背脊漫上一抹颼颼涼意。

        這絕不可能,她與他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怎麼可能嫁給他?定是哪裡弄錯了,要不就是月老傳說壓根是胡說八道,不值得一信。

        就在她懷疑自個兒所作的夢時,忽然間,她想起適才夢境裡,最後似乎聽見了一個老人的聲音傳來,那時在夢裡沒能聽清楚,怪異的是,此刻她竟然清楚的想起了那老人所說的話—

       魏青晚,老夫會賜給妳一個技能,這個技能將一直跟著妳,直到妳找到妳的幸福為止。

       她抱著錦被坐在床榻上,瞇著眼想著那場奇怪的夢和那老人奇怪的話,想了半晌仍參不透究竟是怎麼回事,最後睏倦得眼皮再也撐不住,索性把這些全都當成作了一場荒誕離奇的夢,倒頭闔上眼,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             *             *

        過了正月十五,朝廷正式開朝,教導皇子們的夫子也要在這一天跟著百官覲見皇上,因此皇子們暫時休息一日,不用進學聖殿。

       魏青晚在床榻上睡得香甜,得芫和盛嬤嬤因為她今兒個不用上課,倒也縱容著她睡到快午時才起身。

       「七皇子今兒個可有打算要上哪兒去?」得芫一邊替她梳頭,一邊問。

       「今日開朝了,本宮打算去宗人府問問我出宮開府之事。」

       「五皇子二月要大婚,宗人府這會兒應是忙著操辦五皇子的婚事,七皇子出宮開府之事,宗人府怕是沒這麼快辦。」盛嬤嬤給她拿了一襲灰藍色繡著麒麟紋的錦袍過來,要服侍她穿上。

       「我知道,我只是過去提醒他們一下,本宮今年已十六,可以出宮開府了。」她沒奢望即刻就能出宮開府,等父皇下了聖旨,賜下的府邸還得修造一番才能入住,這一來一去,最快也要等到年中。

       用了午膳,她準備出宮前往宗人府時,好巧不巧就在途中瞅見一個人,她馬上想起昨晚的夢,下意識蹙起眉頭想迴避,但對方看到她了,朝她走了過來,她閃避不及,只得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七皇子。」醇厚的嗓音從兩片優雅的薄唇中吐出。

        她輕輕頷首,臉上揚起一抹和善的笑,「韋統領這是要去向太后請安嗎?」

        韋殊寒每月總有幾日會進宮來向太后問安,按輩分來算,他們兩人算是表兄妹,不過她與他素來不親,除了在他進宮向太后請安時偶爾會見到他,其他時間她鮮少遇見他。

        韋殊寒點點頭,看了她一眼,隨口問道:「七皇子這是要出宮嗎?」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抑或是昨夜作了那個夢的緣故,魏青晚覺得他看她的眼神透著些許的怪異,向來陰冷的眸光隱約透著什麼,不過她壓抑住那奇怪的感覺,回道:「沒錯,本宮有事要出宮,就不陪韋統領了。」說完,她拱了拱手,轉身往宮外而去,不想與他多待片刻。

        他駐足原地,目光陰沉沉的,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的背影,須臾後,他才旋身走往太后的寢宮。

        路過鳳來宮時,他的腳步微微一頓,瞥了眼緊閉的宮門,眼神掠過一抹陰鷙,頃刻間便消散無蹤,神色恢復如常。

       「宗人府說這兩天便會上摺子給父皇,等父皇的聖旨下來,待操辦完五皇兄的婚事,接下來就會著手安排我出宮開府的事。」晚上臨睡前,魏青晚將今日去宗人府的事,告訴伺候她的盛嬤嬤和得芫。

        得芫欣喜的道:「那就好,總算熬到這一天了,等七皇子出宮開府,咱們就用不著再這麼日日提心吊膽了。」隱忍這麼多年,她早盼著這一天了。

        盛嬤嬤臉上不見喜色,反露一抹憂容,「出宮開府雖好,但只怕還有更棘手的事在後頭呢。」

        「這話怎麼說?」得芫沒想得那麼深遠,不明所以的問。

        魏青晚明白盛嬤嬤的擔憂,解釋道:「等本宮出宮開府後,不久父皇想必會給我指一門親事,本宮是娶還是不娶?不娶是抗旨,但娶了之後呢?」

        聞言,得芫也跟著擔憂起來,「啊,萬一皇上要真給七皇子指了婚,那可怎麼辦?」

        盛嬤嬤望向魏青晚,「看來只能那麼辦了。」

        魏青晚含笑點點頭,盛嬤嬤打小照顧她長大,就連她的心思也很清楚。

        得芫不明白兩人究竟在打什麼啞謎,著急的問道:「盛嬤嬤,妳倒是把話給說清楚,那麼辦是要怎麼辦?」

        魏青晚招手讓她靠近些,把自個兒的打算告訴她。

        聽畢,得莞驚訝的瞠大眼,「這可是欺君!」

       「我欺得還少嗎?」魏青晚苦笑道。

        盛嬤嬤神色嚴肅的道:「只有這麼做,才能讓七皇子徹底擺脫這把日夜懸在她頭頂上的劍。」

        得芫想了想,正色的點點頭,「嬤嬤說的沒錯,七皇子要擺脫這身分,只有這條路可走了,屆時咱們可得小心行事,做好萬全的準備,不能走漏一絲風聲。」

        魏青晚點點頭,再同兩人商量了一會兒,她躺上床榻,素來好眠的她,沾枕即睡。

        然而剛睡下不久,像是有誰撫摸她似的,她整個人從睡夢中倏然驚醒過來,她睜開雙眼,發現她竟然不在自己的寢房裡,而是來到一處陌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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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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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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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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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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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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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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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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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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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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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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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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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無辜的炮灰

    這本書裡有一個炮灰的角色,從頭到尾都沒露過臉,只出現過名字,就是廢太子魏青遠。

    當初在做人物設定時,設定這位太子是個賢明正直的人,因此他才會為了反對重啟武衛營,而去勸諫他的父皇,結果因觸怒皇帝而被廢黜了太子的身份,還被圈禁起來。

    雖說皇帝禁他,實際上是為了保護這個兒子,不讓他再被其他的皇子算計,但他卻因此失去了好幾年的自由,為了補償他,原本我是打算在女主角登基之後,安排他被釋放出來。

    不過最後考慮到若只有三皇子被五皇子騙得服毒自盡,份量似乎不太夠,不得已只好把他犧牲了。這位皇子先是被父皇禁,之後還傻傻的被弟弟騙得服毒自盡,說來應該算是這本書裡最倒霉的人了。

    另外書裡有一段女主角向一對賣木梳的母子提起一個富人為了考驗兒子,讓他們去賣木梳的故事,這個故事是朋友傳給我的,不知作者是誰,在寫到那對母子的時候,忽然想起這個故事,覺得這個故事剛好合適,就把這段故事寫進去了。

    以前只有Email,還沒有Line時,朋友之間常用Email來傳送一些有趣的圖文,現在用Line來寄送,比起Email要來得更加便利,只是每天至少能收到上百封的Line,訊息多到看不完,不過常常能在其中發現一些令人莞爾一笑的笑話或是故事就是。

    分享一篇朋友傳給我的小故事——考國文時,隔壁同學在寫到一題考題時,有一題答案不確定,趁著監考老師不注意,小聲詢問旁邊的同學︰「哎,這為賦新詞強說愁是辛棄疾寫的?」

    旁邊的同學不耐煩的回答,「白痴哦,我哪知道是星期幾,大概是星期六吧。」

    下本書再見,祝大家新年快樂,吉祥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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