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寧《王子的偽裝》[帝國繼承者之二]


出版日期:2014年5月16日

內容簡介
分別數年,再見到黎湛,她竟有些恍惚……
他的容貌沒有太大改變,一樣英俊得讓女人歎息
但他的眼神、他的舉動、他整個人表現出來的氣質
都讓她想起他的哥哥,黎之浚──
那個曾經是黎家的榮光、如今卻成了植物人的男人
過往的歲月裡,她和黎湛並不熟悉
只知道在所有人的嘴裡,他個性溫和而有禮
可這幾次和他「交手」下來,她的感想是:
媽的這個混帳是有多想念他哥哥?
把黎之浚在商場上的狠厲冷酷學得十成十也就罷了
幹什麼把黎之浚的高傲刻薄一併學得維妙維肖?!
奇怪的是,縱然他們倆之前並沒有太多交集
他對她卻彷彿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可怕魔力
而且他對她的喜好或個性皆瞭若指掌
她不禁開始迷惑:自己到底是被黎湛這個男人吸引
或是因為這對兄弟實在太過相像
她便下意識地,把黎湛當成了黎之浚的替代品……
 


第一章
  「那是什麼?」黎之浚側著臉,斜望躺在弟弟黎湛胸口前的那串綠寶石項鏈。
  
  黎湛低下頭睨了一眼,牽動嘴角笑說:「喔,你說這個。我剛才在印地安人的商店買的。」
  
  「剛才那個瞎眼的印地安老頭?」黎之浚攢起雙眉。
  
  「看他又老又瞎,挺可憐的,當作是做善事,幫他個忙。」黎湛拿起綠寶石墜子,用手心抹了抹表面,使其光滑發亮。
  
  不過只是徒然,那綠寶石的色澤很濁,因為常年摩擦而發霧,一眼就能看出那根本就不可能是真正的寶石,不過是一般劣質的礦石之類的玩意兒。
  
  「你老是這麼心軟。」黎之浚睨著弟弟的眼神盛滿責備。
  
  黎湛聳肩微笑,從背包裡抽出水瓶,邊旋開瓶蓋邊說︰「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黎之浚順手接過了水瓶,補充水分的同時,分神想著,他這個弟弟太心慈,太過軟弱好欺,個性又敦厚溫吞,如果不是有家族照應看管,恐怕早被伺機而動的豺狼吞吃入腹。
  
  旋緊瓶蓋將水瓶交還給黎湛,黎之浚理所當然的往前走,當起領路人,他抬眼望向前方。
  
  他的視線只眺望,從不回首;只睥睨,不仰望任何人,美麗的雙瞳隨時被自信佔滿。
  
  深淺不一的綠色植物,覆蓋了眼前的天地。天際是一抹無限延伸的蒼藍,藍得近白,襯得他們腳下所踩的山峭有多麼蓊鬱,唯有在高山才可見的樹木,枝葉盤錯,形成天然屏障,光線透過葉與葉之間的縫隙窺探著他們。
  
  這裡是佛羅里達州的印地安保護區。這一區是歸屬於塞米諾爾部落,他們大多已經遷徙到附近城市,在官方協助運作的部落公司工作,只剩下少數依循傳統的老弱婦孺居住在此。
  
  時逢哈佛的暑假開始,去年剛從碩士班畢業,進入家族位在加州分公司實習的黎之浚,特地排假飛來佛羅里達,加入弟弟黎湛親口邀約的自助旅行。
  
  黎湛是念哈佛法學院,當初他棄商從法,還引起父親強烈的反彈,黎之浚這個做兄長的也為此憂心過,畢竟個性溫和得像小鹿的弟弟,要成為口才犀利的法律人,恐怕不是件易事。
  
  但是事實證明,黎湛做得很好。他的成績優異,連續兩年的暑期都能進入加州一流的法律事務所實習。
  
  黎之浚替弟弟的表現感到驕傲。兩人只相差三歲,不同於其他堂兄弟為了爭奪繼承權而感情疏離,他與黎湛是貨真價實的兄弟之情,兩人相互扶持,經常交換內心的秘密,給對方最真誠的建議。
  
  一道黑影在上空盤旋,他仰起頭,視線微瞇,逆光遠眺,看著那只羽毛黑亮的蒼鷹展翅翱翔。
  
  他就站在綠色山峭之上,置身在藍與白之間,往下是雲霧繚繞看不真切的山坑,往上是浩瀚的藍空,毫無人跡與物景,他成了這方天地的主宰。
  
  「艾德格,你知道嗎?」黎湛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似遠,似近。
  
  「嗯?」黎之浚專注於眼前的寧靜,沒留神弟弟喊了他的英文名字。
  
  「我之所以會跟那個印地安老頭買下這條項鏈,是因為他說了個故事。」
  
  「得了吧,別解釋了。我太瞭解你,你就是沒法狠下心,逼自己別當濫好人。」黎之浚閉著眼,感受風聲在耳邊呼嘯。
  
  「不,是真的。」黎湛的聲音又近了些,黎之浚心不在焉的聆聽。「那個老頭告訴我,這條綠寶石項鏈擁有超自然能量,它可以幫助人完成心願,除非我很確定想要,否則他不建議我買下。」
  
  「幫助人完成心願?」黎之浚嗤笑。「老弟,別傻了,這世上能幫助人們完成心願的寶物,就是金錢與權勢。」
  
  「我也是這樣想。」黎湛的聲音已經近在耳後,不若往日的溫良,像是某種情緒沉澱下來之後的深沉感慨。
  
  那一點也不像他會有的。黎之浚聽著,眉心浮現淡淡川痕,正想睜眼轉過身,他的後背驟然多了一股重力,用著絕對而不猶豫的速度將他往前推。
  
  閉著眼的緣故,使他來不及穩住平衡,站得較前的右腳打滑,左腳隨後跟上,一同踩了空。
  
  他的反應極快,跌落之前的零點零一秒,他睜開了眼,左手緊緊攀住突出的峭壁。
  
  主宰這方天地的人,換成了高高佇立在他上方的黎湛。一抹陌生的猙獰在他臉上綻放,眼神是冰冷的刀刃,一記記刺在黎之浚心頭。
  
  他急喘著,喉結上下吞動,噎住硬塊似的吐不出一個音節。直到這一刻,他仍然難以置信,此時主宰他生死的人,竟然是他最疼愛的弟弟。
  
  「黎湛,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痛心的疾呼在風中響起。
  
  黎湛扯開刺眼的笑容,溫和無害的眼神不再,他冷酷的看著狼狽的兄長,以著居高臨下的睥睨之姿。
  
  「看不出來嗎?我在完成我的心願。」黎湛蹲下身,兩手搭在一高一低的膝頭上,姿態與眼神輕佻而且嘲諷。
  
  「你想殺我?」黎之浚的心跳喘亂,眼中映滿弟弟充滿恨意的臉龐。
  
  「恐怕是這樣的,我親愛的哥哥。」黎湛笑了,眼神有種壓抑過度的瘋狂,嗓音卻是輕柔滑順,像一根羽毛搔過耳膜。「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久到我都快以為自己真是一個不如你的笨蛋。」
  
  「我是你的親兄弟。」黎之浚兩眼充滿了血絲,嗓子嘶啞。
  
  「那又如何?是你教我的,這個世界就是人吃人,同情憐憫是被淘汰的弱者才會有的。」黎湛指著太陽穴,微笑說道︰「艾德格,你教過我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謹記在心。仁慈是替自己掘墓,憐憫是刺向自己的刀刃,全都要不得。」
  
  「為什麼?我不懂,為什麼!」黎之浚的吼聲在空曠的山坑中迴盪。
  
  「因為你根本不該存在,我才是父親真正的繼承人。」黎湛的笑容被陽光曬成金黃色,宛若一尊俊美的天使。
  
  他又輕又柔地說道︰「所以,你去死吧。這裡很美吧?我知道你喜歡這裡,就讓這裡成為你的墓穴吧。別擔心,你離開之後,也許剛開始大家會難過,會哀悼你的英年早逝,但是眾人很快就會遺忘。」
  
  微笑的臉壓低湊近,黎之浚心驚的發覺,此際揚在弟弟臉上的那抹笑酷似他,眼中的冷酷無情與自己如出一轍。
  
  黎湛一直在暗中倣傚他。他的冷酷,他的傲氣,他的無情。
  
  「喔,是的。我將會一點一滴接收屬於你的一切,你的財富,你的名聲,你的地位,你在眾人心目中的至高評價,所有的所有,都將歸我所有。你知道人們會怎麼說?」黎湛用著誇張的口吻,模仿起那些喜好談論他人閒事的好事者,「可憐的黎湛,因為太想念他親愛的哥哥,還有為了幫父親分憂解勞,他跟他死去的哥哥越來越像了。原來他的能力一點也不亞於他哥哥,他甚至比他哥哥更有潛力,他可以做得比他哥哥更好。」
  
  「太可笑了,你做的這一切,居然是因為忌妒我!黎湛,你以為殺了我,就能徹底取代我?」
  
  這是跨越生與死的關鍵時刻,黎之浚不屈服,他狂傲的冷笑,徹底激怒了黎湛,可他一點也不在乎。
  
  怒紅著雙眼,黎湛伸手,撥開黎之浚攀住峭壁的手指,一根又一根,另一手毫不猶豫地,壓向他掙扎的頭顱──
  
  「再見了,艾德格,我親愛的哥哥。你將會長存在我心中,在我心中腐爛死去。」
  
  
  
  無論何時何地看他,他永遠是完美的。
  
  完美的王子。當他出現在各式社交場合,人們總習慣給予他這項讚譽。
  
  當那抹勁拔的高大身影走過伊頓小鎮的橋面,孟穎臻愣了一下,思緒停滯不前,兩眼呆怔的隨著對街某個男人走動的身影移動。
  
  不知是錯覺還是因為三年未見,他看起來比印象中更高,修長的身型就像一座鐵塔又直又挺。
  
  他步伐俐落而流暢,心無旁騖的往前走,越過一群身穿黑色燕尾服的伊頓學生時,他略停頓,睨了一眼那群準備被教導成英國紳士的大男孩。
  
  這裡是位於倫敦以西三十多公里的溫莎鎮,有著世上最頂級的貴族學校,成立於西元一四四○年的伊頓公學。
  
  倫敦政商界名流幾乎皆出自於伊頓公學,這裡一學期的學費高達一萬英鎊,入學考試更是嚴格得近乎苛刻,而且只收男性。光是擁有財力還不足夠,必須擁有對等的才智能力,才能獲得晉陞為「貴族」的入門券。
  
  出自澳門望族的黎家男人,幾乎無一例外,十一歲通過資格考,十三歲風光進入伊頓公學就讀,幾乎已成了他們家男人的既定傳統。
  
  男人就快走遠,孟穎臻扣緊頭上的貝蕾帽,在思緒落定之前,兩條腿已經先行跨動走向對街。
  
  「黎之浚。」她追趕得氣喘吁吁,痛恨起自己這雙腿怎會這麼短,再怎麼努力跨大腳步還是落後。
  
  「黎之浚!」前方挺直邁動的人影置若罔聞,兀自走他的。
  
  孟穎臻惱了,她小碎步改快走為跑,對著那個穿著正式黑西裝的高大背影放聲高喊︰「艾德格!」
  
  蓄著微鬈半長髮的頭顱一僵,男人全身震了一下,好像被什麼定住腳步,遲疑半晌才轉過身瞪她。
  
  孟穎臻被這一瞪絆住了腳,差點就跌跤,她按著膝蓋喘氣,看著距離兩三公尺遠的男人,嘴角尷尬的牽起。
  
  「抱歉,我認錯人了。」她看著那張與記憶中容顏酷似的俊臉,思緒跌進很深的坑洞裡,連自己都不明白原因。
  
  男人開始往回走,一晃眼已經站定在她面前。「孟穎臻?」
  
  聽清男人醇厚溫軟的嗓音,孟穎臻的眼神如夢方醒,從迷惘中掙脫,恢復清澈。
  
  真的不是他。
  
  黎之浚的嗓音要再沉一點,帶一點點的沙啞,她猜想是抽菸的關係。但那已經不重要,三年前那場意外之後,黎之浚這個名字已經從各個社交圈消失,她很難再聽見什麼完美王子之類的狗屁贊詞。
  
  「黎湛,你越來越像你哥了。」孟穎臻不慌不亂,等胸中凌亂的氣喘順後,拉拉帽沿站挺了自己。
  
  眼前這個男人,身長近一米九,寬肩窄臀,身上流著古老的葡萄牙貴族血液,同時又混了英倫與中國的血統,這些全在他深邃如刀鑿的五官,眉宇間濃厚的異國輪廓上顯現出來。
  
  黎氏家族來自澳門,數代之前的祖先是來自葡萄牙皇室的公主,她帶著世人永難窺知的驚人財富,嫁給了澳門華裔望族的黎家,隨著時光過去開枝散葉,如今的黎家子孫遍佈全球,擁有足以撼動世界經濟體的能耐。
  
  黎湛看著她,傲慢的眼神令她感到不耐又熟悉。
  
  印象中的黎湛不該是這樣。
  
  比起他那個自視甚高,高傲又無禮的哥哥,黎湛簡直就是個窩心的天使,一個溫和的好人。
  
  看來那個傳聞並非虛傳,三年前那場意外後,為了分擔家人的痛,黎湛開始踏上他兄長的路,學習如何當好黎家至高無上的繼承人。
  
  「孟穎臻。」兩片優美的唇,吐出了一個久違的名字。
  
  黎湛看著她,嘴角是往上揚的,太過專注的眼神讓人忐忑,彷彿整個人在他面前是透明的,連心中的秘密都被滲透。
  
  他當然認得她。
  
  孟穎臻,一個沒有豪門血統,稱不上高貴的千金小姐。她與她那個靠著不斷再嫁,藉以攀升身價的母親一樣,都是純正的台灣人。
  
  唯一不同的,孟穎臻母親是風韻猶存的美艷寡婦,她卻是個性搶眼過外貌的清秀佳人。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真的很令我意外。」孟穎臻露齒微笑,使他能夠清楚看見小臼齒旁邊的那顆虎牙。
  
  「看來我今天要倒大楣了。」黎湛的口吻比眼神更傲慢,但是嘴上的弧度是愉悅的。
  
  「怎麼說?」孟穎臻皺起那雙細眉。
  
  「你大概跟你母親一樣,有著容易剋死男人的磁場,跟你在一起要很小心才行。」
  
  雖然是戲謔語氣,但是這話裡揶揄的含意可深著,孟穎臻氣得漲紅了臉頰。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她跟他雖然互不熟悉,先前在某些場合也打過幾次交道,那時他態度還溫和有禮,跟現在完全不同。
  
  他什麼不學,偏學到黎之浚高傲又刻薄的說話方式。
  
  「不說話?難道是我說中了什麼?你母親又剋死那個倒楣男人,準備嫁給另一頭肥羊了?」黎湛打趣地說了一句法語,腔調優雅純正。
  
  不諳法語的孟穎臻不懂其義,但大概也猜得出來不是什麼好話。
  
  「沒想到你跟黎之浚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上流混蛋。」孟穎臻撇嘴,用力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黎湛看著她氣得不輕、轉身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嘴角那抹笑痕始終高掛。他提足跟上。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是黎之浚?」
  
  孟穎臻握著五顏六色的甜筒走出粉刷成希臘藍的冰淇淋店,伸舌舔了一口野莓冰淇淋球,走沒兩步便聽見身旁傳來一道慵懶的嗓音。
  
  「你為什麼跟著我?」孟穎臻側眸看著他,目光觸及他那雙自負的眼,心神微微亂了。
  
  他靠在門邊牆上,雙手交疊於胸前,過長的瀏海落在眼前,目光卻比倫敦五月天的陽光更刺眼。
  
  「現在是我在問你問題。」他挑了一下眉,心情看來挺輕快。
  
  「你跟你哥真的很像,難道沒人告訴你?」孟穎臻沒好氣地吃著冰淇淋,對他模糊的好印象早已消失。
  
  「但是很少人會像你這樣,直接將我當成他。」黎湛眼中有抹她不解的深意。
  
  「是嗎?大概是我眼力太差。」再仔細端詳他,存在她印象中的黎湛模樣更模糊了。她從不曉得,他竟然也有著與黎之浚一樣的男性魅力。
  
  「黎之浚討厭你,你知道吧?」
  
  「我跟他互看彼此不順眼。」孟穎臻對他翻了個白眼,兀自往前走。
  
  黎湛幾個大步追上她,與她並肩齊行。
  
  「你哥瞧不起我,現在連你這個做弟弟的也有樣學樣,我一點也不意外。」
  
  「可以幫助我回憶一下,為什麼黎之浚瞧不起你?」
  
  饒了她吧!這傢伙究竟有多麼想念他老哥?不僅外貌越來越像,就連那副驕傲下命令的神情跟口吻都像透了黎之浚。
  
  就不能有一點個人風格嗎?黎家優秀的男人何其多,又不是只有黎之浚那高傲刻薄的傢伙能當楷模。
  
  「因為我沒有高貴的名門血統,如果我母親沒嫁給我繼父,我永遠也不可能接觸上流社會,更不可能來倫敦參加我弟弟的入學說明會。」
  
  「你弟弟也念伊頓公學?」黎湛的口吻可嘲謔了。
  
  「很不幸的,沒錯。」孟穎臻一度懷疑自己是在跟黎之浚那個討人厭的傢伙說話。
  
  黎之浚,那個身上流著貴族血統,優秀得像外星人的完美王子,他瞧不起她跟她母親,每次見到她總要冷嘲熱諷一番。
  
  那傢伙的優越感高得令人作嘔,每次見到他仰高下巴的傲慢嘴臉,她真想給他狠狠一拳──反正他總是喜歡用「野蠻女」來稱呼她,她也不必介意在他面前破壞形象。
  
  黎湛一路走來始終觀察著孟穎臻,看她時而蹙眉,時而皺起秀挺鼻頭,像是腦中翻起什麼不好回憶。
  
  他大概猜想到她想起誰,又想起什麼。
  
  眼中閃爍著一抹別具深意的亮光,黎湛的表情變得複雜。
  
  「你想念黎之浚?」黎湛突如其來的問,目光跟天邊遠處盤旋的雲層一樣陰沉。
  
  孟穎臻兩條腿重重一頓,彷彿被鏈上了巨石,她兩眼驚恐的回瞪他。「你在開玩笑嗎?我痛恨那個傢伙!」急於否認的態度反顯心虛。
  
  「或者你不曉得他發生意外?」黎湛問。
  
  沒想過他會如此平靜的談及那樁意外,孟穎臻心頭抽跳一下,縮回舔著冰淇淋的粉色小舌。
  
  「我想沒人不曉得三年前那場意外。」她有些不安的覷著黎湛,訝異於他面無表情的冷靜。
  
  是已經走出悲傷,抑或已經遺忘?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他那毫無情緒的眼神都令她感到詫異。
  
  眾人皆知黎之浚與黎湛這對兄弟檔感情深厚,他們的父親與另外兩位伯父一同繼承了黎家位在英美地區的建築房產事業,他們連同另外三個堂兄弟都在繼承人之列。
  
  幾個繼承者之中最有可能出線的,自然首推黎之浚,他盡得黎家男性的真傳,聰明、世故、圓滑──或者該說狡猾?才智更是無庸置疑,就連兩個伯父都對他這個侄子極為讚譽。
  
  一切看似完美,前程似錦,但終究不過是場空。
  
  三年前一場自助旅行,在佛羅里達州的某個印地安保護區,黎之浚不慎從峭壁失足摔落。歷經兩個禮拜不眠不休的搜尋,黎家派出的人與搜索隊,終於在山坑最底部尋獲他。
  
  黎之浚奇蹟似的還活著,然而好運也僅止於此。當搜救人員尋獲時,他已陷入昏迷。經過搶救與醫治,即使是世上最頂尖的醫療團隊,也無法讓他的雙腿恢復如昔,更無法使他恢復意識。
  
  獲救兩周後,醫師宣判黎之浚終生癱瘓。因為腦壓過高,始終降不下,他成了下半輩子都必須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
  
  事發至此已經三年,「黎之浚」這個名字在社交圈幾乎絕跡,不再有人提及。
  
  人類是冷漠善忘的,勢利而冷酷的上流社會永遠不乏新話題,人在,注目度在;人走茶涼,無人過問。
  
  說不出心頭那陣堵塞感是什麼導致,孟穎臻揉了揉胸口,融化的冰淇淋滴上了手指,觸感冰涼得灼痛。
  
  「我很遺憾發生那件事。」她望進黎湛的雙瞳說道。
  
  「遺憾?」黎湛又挑了一下眉,對她的回答頗是質疑。「據我所知,你應該很討厭黎之浚,他發生這種事,你應該是高興多過於遺憾。」
  
  孟穎臻懂了。黎湛在質疑她幸災樂禍。那平靜不過是一層假象,恐怕他心裡應該想著怎麼替黎之浚教訓她。
  
  她的表情變得不悅,目光憤怒而帶著尖銳的刺,她幾乎是瞪著他的。
  
  「你聽著,雖然我不喜歡黎之浚,但是我也不會希望那傢伙出事,我希望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然後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在我面前出糗,那種一輩子都抬不起頭的糗。」
  
  雖然過去與黎湛交情不深,但現在她知道了,弟弟跟哥哥一樣討人厭。
  
  這些姓黎的男人真以為自己是貴族,還是什麼王子啊?不過是金字塔頂端產出來令人厭惡的高傲人種罷了。
  
  「尊貴的黎家王子,請恕我失陪。」一個黎之浚就夠了,現在又出現第二個,她可沒有半點深入交談的意願。
  
  黎湛意味不明的看著孟穎臻再次轉身離開,這一回他的目光多了份審慎,端詳起她的背影。
  
  
  
  有多久沒看見她?片刻之間他竟有些記不得。
  
  黎湛站在伊頓公學對街,雙手隨性地插在西裝褲口袋,視線越過成群結黨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男學生,落在略彎著腰與男孩交談的孟穎臻臉上。
  
  在成群的白種人之中,那兩個姊弟的黑髮格外顯眼。她不算高,目測約莫一米六,壓在帽下的黑髮十分柔順,與主人的個性一點也不搭。
  
  在他印象中的孟穎臻,總是跟每個社交場合格格不入。她是她母親第一段貧窮婚姻的產物,在她十二歲那年,她的母親嫁給經常往來兩岸三地的新加坡富豪,母女倆一舉躍升為上流人士。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某個社交場合,十六歲的她穿著一襲彆扭的長禮服,手中端著堆成小山狀的蛋糕盤,然後被黎之浚用技巧性的社交措辭嘲笑一番。
  
  他還記得她當時的臉色,先是漲紅,然後轉為生病般的慘綠。她毫不遲疑的將蛋糕往黎之浚胸口砸去,奶油毀了他優雅的形象還有那套量身訂製的名牌西服。
  
  聽見醇厚的笑聲,黎湛才發現自己竟然一邊回想一邊笑了出來。
  
  他的存在感太明顯,很難不被察覺,在一群伊頓學生不客氣的估量注視中,孟穎臻也轉過頭發現到他。
  
  她蹙眉,露出充滿懷疑與莫名其妙的表情。
  
  他發現她面露不悅的時候,比起微笑的神情更令他感興趣。
  
  「你為什麼要一直跟著我?」催促弟弟回返學校後,孟穎臻越過街道,不悅地站定在黎湛面前。
  
  她懷疑自己的時差尚未調整過來,剛才猛一抬眼,她以為自己又看見那個高傲的傢伙──黎之浚。
  
  「我跟著你?」黎湛的眉微微抬起,傻子也嗅得出嘲諷意味。
  
  噢,對了,她居然忘了,黎湛跟他哥一樣,全都出自伊頓公學,黎家更是這所貴族學校的私人贊助者之一,他會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
  
  「抱歉,當我沒跟你說過話。」孟穎臻撇了下嘴角,無心地炫耀著那顆顯眼的虎牙。
  
  「你剛才又把我當成黎之浚?」
  
  「我……沒有。」可惡,她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孟穎臻看著黎湛,發現他表情無喜無怒,感覺不出任何一絲情緒。
  
  「看來黎之浚對你的影響力很大,才會讓你這麼掛念他。」
  
  「才不是這樣。」她往回走,準備回到鎮上搭車,聳得過高的纖肩透露著怒氣。
  
  「你是第一個在他出事後,不斷在我面前談起黎之浚的人。」
  
  「是嗎?看來你們黎家人也不是多麼有情有義。」她很清楚這些自認高尚的上流人士,他們骨子裡有多無情,親情愛情友情到了利益之前,全成了不值一談的垃圾。「看來我這個出身卑賤,誤闖你們所謂高貴世界的野蠻女,還比你們有情分多了。雖然我看那傢伙很不順眼,但至少我懂得懷念這個人的存在。」
  
  「只是純粹的懷念?」她步伐踩得再大,他仍能維持氣定神閒的步調跟上,期間,她幾度惱怒的瞪了他那雙長腿好幾下。
  
  「我怎麼記得有人告訴過我,你很喜歡引起黎之浚的注意,每次在他面前總有新把戲。」
  
  孟穎臻停下來瞪他。「你在鬼扯什麼!是誰告訴你的?是不是黎之浚那傢伙?」她想一定是他!那個傲慢又自戀的白癡王子!
  
  黎湛微笑不答。啊,他想得果然沒錯,比起微笑,她發火瞪人的樣子更令人感到愉悅。
  
  「一定是他。除了那傢伙,不可能有人會跟你提起我。」孟穎臻自動推敲出答案,瞪人的狠勁可沒因此減緩。
  
  「你喜歡他吧?因為思念過度,才會一再將我看成他。」
  
  「你們這對兄弟真是自大得令我無言。」她白了他一眼。
  
  黎湛笑笑,一抹深意藏在輕佻眼神裡。「他已經不在了,考慮一下別人吧,例如我。」
  
  「神經病!」孟穎臻不客氣的罵道。「是你逼我罵出來的。我不喜歡黎之浚,對你也沒任何感覺,我甚至跟你一點也不熟,你想模仿黎之浚是你的事,聽說你跟他的未婚妻也走得很近?我想你若不是有過度崇拜你哥的症狀,就是迫不及待想取代他。」
  
  黎湛唇上那抹笑像水痕變淡,他沒想過她這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反而看得比其他人更透澈。她是怎麼辦到的?
  
  「黎湛,我對你沒興趣。再見。」孟穎臻不耐的總結,然後大踏步走開。
  
  「可是我有。」
  
  低醇的聲嗓從身後傳來,孟穎臻愣了一下,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她回首望去,黎湛唇上一撇她熟悉的笑,那種傲睨眾生的自負,以及像是與生俱來的自信,都不該出現在他身上。
  
  他以前就是這模樣嗎?
  
  「別管黎之浚先前對你做過什麼,你跟我,我們來交個朋友吧。」黎湛說。
  
  「跟你?」孟穎臻覺得可笑的哼了一聲。他的表情更像是「我找到一個有趣的樂子」的討人厭。
  
  「黎之浚瞧不起我,你也不會好到哪兒去。朋友?你別跟黎之浚一樣,老是拿我尋開心,若是你能不故意衝著我來,我就很感謝了。」孟穎臻瞪了他幾眼,眼中盈滿質疑,大概是認定他的提議非真心。
  
  黎湛笑了笑,他現在才曉得她有著極重的防衛心。
  
  看來黎之浚傷她不少。
  
  「再見了,希望我們永遠不會有再談話的機會。」孟穎臻往後退了兩步,客套而疏離的轉身。
  
  黎湛管不住上揚的嘴角,她大概不曉得她的舉動有多刻意幼稚,她的真性情在上流社會肯定吃不開,那裡沒人喜歡直來直往這一套。
  
  他發現,從前是他小看了這個野蠻女。她是第一個在三年前那場意外之後,提起黎之浚卻不讓他反感,反而令他主動不斷提起黎之浚的人。
  
  這也是三年前那場意外平息之後,他頭一次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微笑。
  
  黎湛沒再追上前,他愉悅地微笑,眼中沒有傲慢的偏見,而是別具深意的目送孟穎臻離去。
  
  「黎之浚瞧不起我,你也不會好到哪兒去。朋友?你別跟黎之浚一樣,老是拿我尋開心,若是你能不故意衝著我來,我就很感謝了。」孟穎臻瞪了他幾眼,眼中盈滿鹿疑,大概是認定他的提議非真心。
  
  黎湛笑了笑,他現在才曉得她有著極重的防衛心。
  
  看來黎之浚傷她不少。
  
  「再見了,希望我們永遠不會有再談話的機會。」孟穎臻往後退了兩步,客套而疏離的轉身。
  
  黎湛管不住上揚的嘴角,她大概不曉得她的舉動有多刻意幼稚,她的寘性情在上流社會肯定吃不開,那裡沒人喜歡直來直往這一套。
  
  他發現,從前是他小看了這個野蠻女。她是第一個在三年前那場意外之後,提起黎之浚卻不讓他反感,反而令他主動不斷提起黎之浚的人。
  
  這也是三年前那場意外平息之後,他頭一次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微笑。
  
  黎湛沒再追上前,他倫悅地微笑,眼中沒有傲慢的偏見,而是別具深意的目送孟穎臻離去。
  
  
  
  她沒想過會再遇見他,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孟穎臻端高手中那杯粉紅色雞尾酒,站在酒會會場的某一角落,看著靠在雕花拱窗前的那對男女。
  
  這場亞裔商業聯盟的酒會,在曼哈頓最頂級的酒店舉辦,受邀出席的人多是穿梭在英美地區的亞裔企業家。
  
  如果不是她兩個繼姊不願參加這種無聊得令人窒息的酒會,此刻她也不用被迫站在這裡,看著黎湛跟蜜亞打情罵俏。
  
  蜜亞、布萊克,來自英國望族的名門千金,家族在英美金融界有著可觀的影響力。
  
  這些都不是重點。
  
  那個應該為了黎之浚發生意外而鬱鬱寡歡的棕髮美女,此時竟然跟未婚夫的弟弟打得火熱。
  
  這情景令她作嘔,即便想刻意忽視都有困難。
  
  孟穎臻的視線透過杯緣,看見蜜亞挽住黎湛的手普,臉上那抹甜笑可媲美酒會供應的水果派,糖分明顯過多,甜得讓人反胃想吐。
  
  黎湛的腦袋在想什麼?那是他兄長的未婚妻!即使黎之浚已經是植物人,但是他還有呼吸,他還存在於世界的某一角落,也許他的靈魂正在這裡冷眼旁觀。
  
  她不想管別人的閒事,真的不想。
  
  心中忿忿地想著,孟穎臻藏在珊瑚色禮服下的雙腳己經走向那對外型相互輝映的出色男女。
  
  「黎湛,我有話跟你說。」
  
  這道無禮插進來的聲音,中止了蜜亞與黎湛的調笑。
  
  蜜亞偏過妝容精緻的臉,斜眼睞著眼前這個身材矮瘦,皮膚白晰,面貌尚稱清麗的華裔女人。
  
  黎湛把玩手中的酒杯,微鬈的棕髮往後梳攏,配上剪裁時尚的灰色格紋西裝,看起來就像是某人的再造版,相信酒會上一堆女人又開始搬出那些王子論,對他品頭論足起來。
  
  「你也來了。我怎麼沒看見你?」他眨了眨長得讓女人忌妒的睫毛,俊臉故作驚訝,彷彿真是此時才察覺到她的存在。
  
  狡猾的壞傢伙。方纔他的視線數度與她對上,若不是他刻意用灼烈的眼神引起她注意,或許十分鐘前她己經從這裡脫身。
  
  「我有話跟你說。」知道蜜亞聽不懂,孟穎臻故意用中文說。
  
  「我怎麼記得有人說過,希望再也沒有和我交談的機會。」黎湛微微一笑,牽動著烙印著異國血統的深邃輪廓,也使他更像黎之浚。
  
  「幾分鐘就好。」她偷偷瞪了那張笑臉一眼。
  
  這個喜歡記仇的小人,己經是半年前的事,他還記得這麼清楚,真不愧是背慣了法律條文的哈佛高材生。
  
  「艾蒙。」蜜亞終於隱忍不住,發出了軟軟的抗議。
  
  噁心,真噁心!她怎麼可以對未婚夫的弟弟放電?她沒有節操可言嗎?孟穎臻阻止自己露出嫌惡的眼神,她目不斜視的望著黎湛,他正對著她微笑,眼底閃燦一抹唯有他自知的狡黠。
  
  啊,原來野蠻女骨子裡是傳統的道德人士,見不慣這種事。
  
  黎湛斂起視線,用優雅迷人的聲調說了幾句法語,孟穎臻猜想應該是安撫一類的話,因為蜜亞臉上的不滿消失了,隨後掛著甜笑翩然離去。不過應該也不會走太遠,她走向化妝室的方向,大概是補妝去了。
  
  愛現的傢伙,這己經不是她第一次聽見他秀法語,他肯定知道她聽不懂,才會故意賣弄。
  
  「讓我們來談談你要對我說的話。」黎湛揚起下巴,睫毛呈現一種誘人的彎度,視線透過深邃的眼縫流洩而下,像琥珀色日光照拂過她的臉。
  
  努力忽略他令人評然心動的俊美,孟穎臻吸飽一口氣,然後開始吐出:「你不應該跟黎之浚的未婚妻走得太近,你應該不會真的想跟你哥共用一個女人吧?這太不衛生,也太不道德了。」
  
  「你母親一連嫁了三個老公,這就衛生道德了?」黎湛反唇相譏。
  
  「還有,什麼時候黎之浚的事情歸你管?你是他的秘書或情人嗎?!」
  
  一抹尷尬的紅暈浮上了孟穎臻白瓷般的雙頰。對,她什麼也不是,她憑什麼要管閒事?她一定是瘋了!
  
  「我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給你一點良心的建議。如果你敬愛你的哥哥,你也不會想這麼做。」言盡於此,她不想再銀黎家男人周旋下去。
  
  「慢著。」黎湛伸手拉住轉身欲走的孟穎臻,溫熱的大掌扣住細嫩的肌膚,一股顫慄流過她全身,她卻無法解釋是出於什麼原因。
  
  她力持鎮定的轉過頭,黑如巧克力的美眸,無懼的望進他充滿莞爾的眼。
  
  「我很好奇,你所謂的良心建議,那份良心宄竟是怎麼來的?你沒道理理會一個老是以羞辱你取樂的男人,也管不著他死後留下混賬事。」
  
  「黎湛,我不知道你想試探我什麼,但是請你放尊重一點,黎之浚還活得好好的。」
  
  照理說,十分敬愛兄長的黎湛,不該用如此無所謂的傲慢口吻談及黎之浚的生死,唯一的合理解釋,就是黎湛又想故意拿話激怒她。只是她始終還是不明白,為何他要這麼做?
  
  「你確定他還活得好好的?」黎湛忽然往前傾,或許是光影的錯覺,一抹陰沉暗影在那張俊美的臉龐閃動,他沉幽的嗓音有種魔魅的窒息感。
  
  「你親眼看過嗎?」
  
  孟穎臻一窒,胸口莫名打顫,被他大拇指扣緊的手腕僵住,抽不回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是對你的良心很感興趣。」他的微笑堪稱完美,凝聚光線的眼眸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放手。黎湛,放手。」她開始使勁抽回自己的手。
  
  不知何種原因,他值了一下,陡然鬆開了手,突兀得讓她無所適從。
  
  她應該趁這個機會離得遠遠的,但是卡在胸口的那股悶氣,卻接管了她的嘴巴。
  
  「我知道你很想超越黎之浚,但是你不該碰他的女人,就算是那個女人自動貼上來也一樣。難道你沒想過,蜜亞會跟你走得近,也許是想將你當成黎之浚的替代品?」
  
  「那你呢?你也是嗎?」黎湛的臉色平靜得讓人驚詫。
  
  孟穎臻一噎,胸中的心虛在膨脹,臉頰的酡紅深得像被熱火烤過。
  
  「當然不!就算你一心想模仿你最崇拜的兄長,我還是分得清楚你是黎湛。」
  
  「是嗎?」他挑了一下眉,腦中回想起半年前在溫莎鎮被錯認的事。
  
  她也一樣,不約而同地想起那件事,心虛的惱火著。在他那雙深邃褐眸的注視下,她發覺自己的內在正在發顫。
  
  「孟穎臻,你的眼神可不是這麼回事。」彷彿是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黎湛笑著說道。
  
  「隨便你怎麼想,反正那都不關我的事。再見了,黎湛。」孟穎臻動作稍嫌僵硬地轉過身,揮動柔美的魚尾裙擺,極不淑女的踩大步離去。
  
  黎湛欣賞著她被禮服束出的婀娜曲線,端高酒杯一敬,優美的薄唇噙上一抹謎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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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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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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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記 喬寧
  
  很高興也很榮幸能參與這次的〈帝國繼承者〉主題書,也非常開心能在後記中跟親愛的大家見面喔!
  
  首先要感謝大家的支持,因為有你們,我才能繼續帶給大家更多不一樣的故事。
  
  再來也要特別感謝慶光老師,老師的畫技高超入神,完美打造出我心目中的王子,真的是非常感謝老師啊!
  
  大家看到這麼俊美的黎之浚(或者該說是黎湛),應該都暈頭轉向外加臉紅紅了吧?(笑)因為我自己就是呢!
  
  這次的故事可能比較黑暗,也比較複雜一點,希望沒嚇跑大家啊!(伸手拉住大家的衣角)
  
  當初確定主題之後,其實當下的靈感是另一個故事,沒這麼黑暗,主軸也比較簡單,而且也向編輯透露了大概走向,結果睡了一場覺之後,新的靈感就霸道的推翻了先前的。
  
  嘿嘿,編輯看完之後應該會一頭霧水,怎麼跟先前提的都不一樣。(汗)
  
  一開始大家可能會以為,這是個關於重生的故事,但其實不是,這是一個交換靈魂的故事。
  
  男主角因為與弟弟交換了靈魂,失去了原有的一切,但是也因為這樣,才能放下原有身份的包袱,不必再壓抑自己,能夠光明正大的愛女主角——吸引我創作出這個故事的動力,便是來自於這份靈感。
  
  男人在面對愛情時的壓抑與深情,是近來比較吸引我創作的靈感來源,不曉得大家看完這個故事之後,也有感覺到嗎?
  
  豪門間的鬥爭最是殘酷,往往連親情都可以犧牲。
  
  黎之浚遭受親人最深的背叛,從高高在上的王子寶座跌落下來,被迫必須成為他最恨的人,但是因為孟穎臻,他決心振作,並且偽裝自己,一步步接近她,讓她愛上這個嶄新的自已。
  
  創作時,光是想著這樣的大綱,便讓我感觸良深,下筆時也非常投入於揣摩男主角的痛苦,以及女主角內心的掙扎,不曉得有沒有成功將這份感覺,透過故事傳達給大家?
  
  童話故事裡,往往最後的結局,是王子與公主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是現實生活中真能如此嗎?
  
  有監於這樣的想法,因此故事的最後,我安排讓黎之浚親手放棄了導正一切的機會,否則按照他的個性,他應該會願意冒這個險,試著讓一切恢復原貌。
  
  童話故事中,往往沒有人被犧牲,便能擁有圓滿的結局,美好得太過虛幻;但是在現實世界裡,必然有人必須付出,或者犧牲,才能得到最後的幸福。
  
  願意犧牲付出的愛情,才是最真實的愛。這就是我透過故事想傳達給大家的想法。
  
  王子的偽裝,全是為了得到他最渴望的愛情——這應該就是貫穿這個故事的主軸。
  
  呼,這次的故事真的比較沉重一些,希望能帶給大家一段深刻銘心的愛情,不曉得大家看完之後有感受到嗎?私心期望大家都有感受到。(笑)
  
  接下來會轉變一下,創作輕鬆詼諧一點的浪漫故事,希望大家繼續給予支持喔!
  
  那麼我們下次見了!(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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