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光《螢火蟲之夜》[畢業前夕的愛語之三]


出版日期:2012-05-18
  本以為,他和夕夏的愛就算畢業了仍會長長久久,
  然而,八年來的愛戀被一場車禍抹殺,
  她,失憶了,把他和過去忘得極為徹底,
  他的心好痛,剩他一人獨撐的愛還能延續嗎?
  他相信可以的,只要他如螢火蟲一直待在她身旁,
  總有一天,在愛情迷了路的她會循著光回到他的懷抱。
  可他苦心付出的情意似乎沒有傳到她心裡,
  她抗拒、逃避,甚至還想把他推給別的女人?!
  他不能接受,卻因為知道她總是愛逞強,
  所以假裝和別人親密,讓她察覺自己真正的心意,
  見她因此吃醋,也因他對她做親密舉動而害羞,
  他知道努力有了代價,她終於又愛上他了。
  沒想到,她說不會再忘記他的話猶在耳邊,
  她的健忘癥卻日漸嚴重,竟在睡醒後又把他當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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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o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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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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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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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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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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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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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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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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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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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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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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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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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是高中畢業之前的約定。

  後來,每年的五月,他們都會一起去看螢火蟲,到每個螢火蟲聚集的渡假景點尋找螢火蟲的蹤跡。

  那是專屬他們的約定。

  但是……今年的她,卻把一切都給忘了。

  她的遺忘,對方慶至而言,就像是判定他死亡。

  「死亡有兩種定義,一種是生物機能的終止,而另一種,是你遺失的記憶抹殺了我。」

  那是一個寒涼的初春夜晚,一個她不曾見過的陌生人說的一段話。

  那晚,她的家人和幾個好友都在身旁,但在這熟悉的人群裏,混雜了一個無人介紹的陌生人,非常突兀,再加上他奇異的話語,讓她很難不注意他。

  那個人有雙非常銳利卻又無比哀傷的眼,如刃似水,劃開了她又浸染著她,然而,她並不認識他。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哪位?」她問。

  那個人看著她良久,笑得無比悽愴。

  「這個世界最遠的距離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是誰。」他說,笑得萬分哀傷。

  她很想糾正他套用的句子有點凸搥,可是因為不認識、因為他笑得太悲傷,所以算了。

  除了垂下眼,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但,當他說——

  「許夕夏,我會讓你再一次愛上我。」

  那雙黑眸野亮著,像是夏夜微微的螢火蟲,在黑暗之中,閃動著薄透微光。

  她的心,因此輕顫著。

  「顏色嗎?可是我覺得這顏色不對……嗯,我也知道這個跟印刷色調有關係,可是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

  五坪大的房間裏,斷斷續續地傳出女人的聲音。

  從門口踏進,右手邊是座木製的大衣櫥,隔條走道則擺了張單人床,而床的另一頭,則是兩座頂到天花板的大書櫃,裏頭擺滿了琳瑯滿目的書籍。

  左手邊的牆貼上一大張的軟木塞板,Q版插畫點綴著中間放著的各時期照片,再往前延伸,則是一張大電腦桌。

  此刻,她坐在電腦桌前,盯著電腦,講著電話。書桌上擺滿了各種書籍,有漫畫、小說還有各種插畫本,右手邊的窗正開著,吹拂入幾許涼風,偶爾拂亂了她手邊的書頁。

  「那個顏色太難調了。」電話那頭,嗓音嬌軟,口氣卻分外強硬。

  「晴老大……」許夕夏抓著俐落短髮哀號著。

  「沒得商量啦。」翁韶晴鐵腕無情,就此拍案定讞,而且馬上討論起截稿日。「對了,上次說的套書封面,最晚四月三十日給我。」

  翁韶晴是國內羅曼史出版社的編輯,最大的本領就是用她嬌軟的嗓音哄騙繪師和作者如期交稿,再善用她鐵面無私的鞭子,抽打不乖乖如期交稿的作者和繪師。

  「……老大,你會不會太狠了一點?我車禍耶,我喪失記憶耶。」

  「拜託,那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你現在跟我說,是以為我會同情你嗎?你覺得我的體內還有惻隱之心嗎?」

  「……」許夕夏非常無言。

  話說,她兩個月前為了救人發生車禍,神奇的是,她身上沒有太多外傷,傷勢並不算太重,但糟的是,她失去所有記憶。

  她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但慶倖的是,就算她忘了一切,卻沒有忘記她最熱愛的工作——畫插畫。

  據說,她大學畢業之後,憑藉自己對畫的熱愛嘗試畫插畫,投稿到出版社後,順利地成為出版社的封面繪師。

  而擺在書櫃裏的,有數十本由她繪製封面的小說。

  「況且,我覺得你失憶跟沒失憶根本沒什麼兩樣。」

  聽著翁韶晴的涼涼戲謔聲,許夕夏不禁歎了口氣。「那是因為我太樂觀了好不好。」

  正常人失去記憶後,會像她這麼悠閒不恐慌嗎?

  她到現在都沒有半點恢復記憶的跡象,是說她也不在乎恢不恢復,因為家人和朋友給她的呵護,讓她覺得很安心,況且……都遇到啦,不然怎麼辦?

  「是呀是呀,所以你就繼續保持下去吧,記得不要拖稿。」

  「你只擔心我能不能準時交稿嗎?」

  「不然咧?」

  「……算你狠。」許夕夏噘起嘴,耍狠地瞪著電腦,彷彿可以隔空瞪著她最愛的晴老大。「最好是可以這麼順啦。」

  「放心,打從你重新歸隊後,我發現你順得要命,所以我才說,你有失憶跟沒失憶都一樣,反正你還是記得怎麼畫呀。」

  聽著那頭呵呵呵的得意笑聲,許夕夏正準備吐槽,突地聽見敲門聲,不由得看向門板。

  「媽?」

  「夕夏,慶至來了喔。」

  許夕夏聞名色變,低聲喊著,「媽,我還在講電話,你跟他說,我可能還要忙很久很久,叫他先去吃飯。」

  「沒關係,我讓他等一下就好。」母親劉素月呵呵笑道。

  「你跟他說……」聽母親的腳步聲逐漸離去,她不禁頹喪地掛在椅背上,直到電話那頭喊著——

  「唷,方慶至真的好勤快。」

  「我一點都不希望他勤快。」她悶聲道:「好不容易幾天沒見到他,沒想到他今天又上門了。」

  天,她壓力好大,胃要開始痛了。

  那傢伙平均每三五天就會到她家走動,然後帶她出去走走、吃頓飯,這陣子聽說他工作忙,所以她很幸運的已經一個星期沒見到他,教她開心得快要飛上天,而現在,她很快地又掉進地獄裏了。

  「……夕夏,你真欠揍。」

  「我又是哪裡欠揍了?我跟他一點都不熟,他三天兩頭就來找我,讓我很困擾耶。」她找誰叫屈啊?

  她失去所有的記憶,忘記父母和朋友,當然也忘記了唯一的戀人。

  聽說,她和他交往已經八年了,是高中畢業那年開始的,所以他帶來了高中畢業冊,證明他們高中三年間就已是好友,然後又帶來他們一道出遊的照片,證明他們是情人。

  好,她承認照片中的兩個人互動親密,但那又怎樣?

  她沒印象呀!

  「你真的很怪耶,你對我們一點隔閡都沒有,為什麼偏偏對他這麼排斥?」

  「那不一樣。」許夕夏從電腦桌一路滾到床上,企圖要當只鴕鳥。「我爸媽和哥哥對我很好,真的很像家人,而你……我就當作重新交個朋友,當然沒隔閡呀,可是他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厚,你自己想像,你身邊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男人告訴你,他跟你已經交往八年了,你心裏做何感想?」那不是讓人很為難嗎?

  「我會說哈雷路亞,感謝主。」

  「……」果然,地球人想要跟外星人溝通,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好了,他既然來了,我就不跟你多談了。」

  感覺她好像隨時都會掛電話,許夕夏用力地抓著電話,喊著,「不要啦,你不要掛電話,其實我覺得我們還有很多細節可以討論。」

  「夕夏,你……」那頭欲言又止,不禁歎起氣來。「夕夏,在你還沒喪失記憶前,我就認識方慶至這個人,因為他陪你來過出版社,一副像是怕你被騙般的保護者嘴臉,而且我也聽你的幼嘉學妹說過,你和他之間的愛情……你也許不記得了,可是當你出車禍回家休養,他從國外趕回來到你面前時,看見的是不記得他的你,你知道他的心裏有多難受嗎?」

  許夕夏這下子真的是無言以對了。

  那一幕,她還記得。

  他錯愕不已地看著她,那神情是震驚還帶著難以置信的痛。

  「好了,你恢復不了記憶也無所謂,反正他真的很愛你,你試著去感受他的心吧,你們相愛過,就算一切都忘光光了,總還留下痕跡,大不了你再愛一回不就得了。」

  「可是……我不能理解那麼優秀的他,怎麼會喜歡我。」許夕夏扁著嘴。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方慶至這個人是無可挑剔的完美,他的五官立體有型,感覺就像是從電視走出來的偶像劇男主角,就連身形都像名模,再加上他現在是自行創業,掛上夏至科技董事長頭銜……這麼完美的人怎麼會喜歡她?

  沒有道理,她沒有辦法接受,也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他那款看起來就是一副精英分子的人。

  「唉,我懶得理你,四月三十日記得交稿。」

  喀的一聲,翁韶晴真的掛了她電話,教她只能抱著無線電話哀號。

  怎麼辦,她要怎麼辦?有沒有事情讓她裝忙?

  一道靈光突地閃過腦際,她露出狡黠的笑。

  嘿嘿,她要忙交稿,沒空理他。

  「夕夏。」

  門沒有敲,隨著聲音到來,人已經踏進她房內,嚇得她從床上跳坐起來,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來人。

  「你怎麼可以不敲門?」

  「進你的房間,我向來不用敲門。」方慶至斜倚在門邊,看著她一頭亂七八糟的鳥窩頭,穿著棉T和籃球短褲,和高中時期的她並沒有太大差別,依然是青澀的臉龐和圓亮的大眼,感覺就像個學生。「肚子餓不餓?」

  「不餓。」她想也沒想地說:「你這陣子不是在忙嗎?既然在忙,就不要勉強自己過來。」邊說,邊走向書桌,打算開始假忙。

  「不勉強。」她沒要他進房,他就站在門邊,目光隨著她而轉動。

  「不過,我有事在忙,所以……」她看也不看他,委婉地下達逐客令。

  「再忙也要吃飯。」

  「我下午吃過點心了,所以現在——」話還沒完,她這不中用的肚子馬上咕嚕咕嚕叫了幾聲,戳破她的謊言,教她霎時瞪大眼,恨不得搥打這不聽話的肚子。

  「哈。」

  耳邊是他毫不客氣的笑聲,讓她又羞又窘地橫眼瞪去。

  這傢伙……她怎麼會跟這種傢伙談了八年的戀愛?她是腦袋壞了還是被拐了,這傢伙很明顯就不是她的菜呀。

  她絕對不會喜歡這種不長眼恥笑她的傢伙,更是討厭他非常自以為是的傲慢和狂妄。

  尤其當他穿著俐落的西裝,像個從電視中走出來的男模時,她完全無法跟他站在一塊,總覺得光是服裝的不同,就足以劃開兩個世界。

  更可惡的是——「是有那麼好笑?」笑呀,笑死你,豬頭。

  方慶至笑勾唇,笑瞇的眸雋亮卻帶了點邪氣,讓臉上那抹笑怎麼看怎麼勾魂,可是看在許夕夏眼裏,就覺得淫蕩下流又可惡。

  「你寧可餓著也不跟我去吃飯……」他試著抿去笑意,深邃的眸上下打量她。「我知道了,你很怕我。」

  她哈了一聲,發噱地噘起嘴。「我會怕你?」

  「感覺是有那麼一點。」

  許夕夏怎吞得下這口氣。「等我三分鐘,我換一下衣服。」

  「兩分鐘。」他轉頭關上門。

  「一分鐘!」她喊著。

  等她整裝完畢,理好一頭鳥窩,衝出房門外時,就見他懶懶倚在牆邊,勾唇笑得邪魅。

  「看來是不怎麼怕我。」

  「我本來就……你幹麼?」話說到一半,她瞪著覆在自己手上的大手。

  這手溫熱厚實,一路暖進心底。

  「要確定你到底怕不怕我。」

  「我當然不怕!」

  「嗯,很好。」他牽著她下樓。「今天去逛夜市吧。」

  許夕夏沒搭腔,因為她在這一瞬間發現自己笨笨地上當了。

  她在幹麼?她這個笨蛋,為什麼偏就這麼禁不起激?

  她已經不想算這是第幾次上當了!

  夜市裏熙來攘往,擠得水洩不通,光是沿著區分開的走道走,許夕夏幾乎不用自己動,光被人擠就能往前。

  「過來這邊。」方慶至輕柔地將她拉到自己前頭,伸出雙臂,將她護在懷裏。

  瞬間,她的背貼在他胸膛上,雖然還隔著兩層布料,但是熱度熨貼著她,讓她不自在地冒出一身汗,興起掙扎逃脫的念頭,然而,就算她有心想要脫離那胸膛,洶湧的人潮也讓她無法動彈。

  「啊,這邊剛好有位置。」

  她還沒意會到位置在哪,手再次被他牽住,往左前方快速移動。

  桌面吃完的餐點根本就還沒有收拾,方慶至將她往位置一按,靠在她耳邊說:「你先在這裏坐著,我去幫你買甩餅和蚵仔煎。」

  不等她回答,他已經快一步擠入擁擠的人潮裏。

  初夏的夜裏,微帶寒涼,然而夜市裏頭卻已經提早進入盛夏,她只覺得自己穿著棉T就已經冒出一身汗,真不知道方慶至怎麼穿得住那一身西裝?

  看著他的背影,許夕夏心裏真的很複雜。

  她看過很多小說,小說裏總說失去記憶的人會因為戀人而恢復記憶,就算不恢復記憶,至少也會記得氣味或習慣,因而想起一些殘影,可是……她半點都沒有。

  和家人好友相處時,偶爾會出現些許片段,可是唯獨他,什麼都沒有。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都說她和他戀愛了八年,但該不會是她根本一點都不喜歡他吧?要不然怎麼可能連一丁點懷念都沒有?

  可是,他卻很懂她。

  她不喜歡到正式餐廳用餐,尤其厭惡有著繁瑣禮節要遵守的歐式餐廳,而她最愛的就是動作快速的熱炒店,或者是可以享盡全球美食的夜市。

  他將她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知道她心情好時會特別想吃熱炒,趕稿時,喜歡吃可以快速吃完但又很有飽足感的沙威瑪,心情不好時,她可以從夜市第一攤嗑到最後一攤……

  如果沒有下足功夫,他怎麼可能這麼懂她?

  可是……她對他沒感覺呀,怎麼辦?

  她很懷疑,也許從一開始,她就沒喜歡過他,要不然失憶至今都兩個月了,為什麼她還是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是不是該想個辦法要他放棄?否則,他要是這麼一直耗下去,她不是等於在耽誤他?

  「你在想什麼?」

  方慶至特有的低醇嗓音響起,許夕夏才發現桌面的狼藉早已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他剛買回來的甩餅、蚵仔煎還有她最喜歡的西瓜牛奶。

  「……你的動作真快。」她忍不住說。

  「花了快要三十分鐘了,還算快嗎?」他擱下自己另外買來的大腸炒小腸和沙拉雞排,準備和她一起分享。

  「三十分鐘?」她不禁一愣。

  看著手錶,她有些難以置信已經過那麼久了。

  怪了,她不過是發一下呆而已,時間怎過這麼快?好像不是錯覺呢,近來的她總覺得沒什麼時間感。

  「吃吧。」他將筷子遞到她面前。

  許夕夏看他一眼,也不跟他客氣,逕自吃了起來,邊吃邊打量著他,卻發現他的眼下竟浮現了黑眼圈。

  不禁想起,一個星期不見,代表他真的很忙,可是再忙,他還是會撥空跟她培養感情,啊……不對,是要她一同培養感情。

  他的情……嗯,她真的有感受到,可是如果她沒有辦法回應他,那該怎麼辦?

  「喂。」她低喊著。

  「阿慶,你是這麼叫我的。」他更正。

  許夕夏沒力地閉了閉眼。「你看起來好像很累。」懶得跟他討論怎麼稱呼他,重要的是,她希望他早點回去休息。

  「還好。」

  「黑眼圈都跑出來了,還好咧。」

  與其拉著不樂意的她吃飯,他倒不如回家補眠。

  「你發現了?」

  他唇角淡淡的笑教她怔住,瞬間,她聽見她的心卜、蔔通,硬是漏了一拍,然後在心間蕩漾出一陣淡淡的漣漪。

  哇,這傢伙笑起來真是好看呀。

  「知道我累還特地陪你吃飯,有沒有心存感激?」他勾唇笑得壞心眼。

  瞬間,心跳卜通卜通恢復正常,悸動全部收妥,許夕夏噘著嘴。「感激個頭,我又沒拜託你,還沒跟你要賠償呢,要是到時候我交不了稿,你去幫我擋韶晴。」

  「好啊。」

  「還好咧,你要是忙,自便,不要打擾我。」她沒心眼,心直口快得要命,但這話一出口她就開始後悔。

  她偷覷著他,他依舊自在地用餐,充耳不聞。

  看上去還好嘛,也對,這傢伙自大得要命,她的話再直,也不過是像針紮,能讓他多痛?

  所以,也許她可以試探他的底線,試著讓他放棄。

  「喂,我說真的,我覺得也許我失憶是天意。」她邊吃甩餅邊看著他。

  方慶至不發一語地吃著雞排。穿著西裝,把髮梳得油亮工整的他,就連吃著夜市小吃都很優雅,和現場的悠閒人們真的很不搭。

  見沒回應,她又說:「也許……因為我們都忙,你就不要再來找——」

  碰的一聲,打斷她未竟的話,嚇得她瞪大眼。

  那聲響,瞬間吸引了附近用餐的人注目,但很快的,大夥像是見怪不怪,各自挪開了目光,繼續東聊西扯。

  然,同桌的許夕夏能找誰聊天化解尷尬?

  有必要氣到搥桌嗎?

  他垂斂長睫,面無表情的臉讓人看不穿思緒,如果不是他搥了桌,她肯定不會發現他動怒了。

  好一會,方慶至深吸口氣,放下筷子,像是沒打算再用餐,只是將目光拋向遠處,臉色冷峻,唯有那雙深斂的眸微露著悲傷和憤怒。

  許夕夏看他吃不到一半,心想他大概是被她氣得吃不下,覺得自己應該道歉,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更不認為自己有錯,因為她有一半也是為他著想,真的覺得他不應該再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

  「……夕夏。」他突道,嗓音很沉。

  「嗯?」

  「我沒有要你想起我,可是……至少不要拒絕我。」

  「可是……」

  「請你將心比心,如果你是我,我是你,面對這種狀況,你有什麼感受?」抽回看向遠方的視線,他說,唇角勾著自嘲的笑。「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血肉之軀,多少也會痛,有些話……能請你三思之後再說嗎?」

  許夕夏抿了抿唇,不喜歡他自嘲的口吻。「我想了很久才說的……」

  「才兩個月而已。想當初我們剛認識時,也是看彼此不順眼,是花了一年的時間變成死黨,再用兩年的時間變成戀人的。」

  「我是怕你浪費時間。」

  「我不怕。」他低咆道,向來偏冷的眸凝著痛。「我什麼都不怕,就怕你……不要我。」

  許夕夏直盯著他,小臉慢慢翻紅著。

  他眸底的痛像是彎流,緩緩淌進她的心裏,而他直言的表白卻像愛神邱比特的箭,刷的一聲射進她心裏,讓那彷彿已經死寂的心再次悸動了起來。

  這人……真的讓她摸不著頭緒。

  他性格是狂妄自大的,待人是冷漠而傲慢的,唯獨在她面前,他才會顯露些許溫度,添了些許喜怒哀樂,而這樣的他,竟是如此喜歡她?

  「你到底是喜歡我什麼?」她鼓起勇氣問了這困擾她兩個多月的問題。

  方慶至微揚眉,不一會攢緊,像是很認真地在思考這個問題。

  她的心卜通蔔通跳得急,等著他的答案,但看他光是想個問題就像要想到天荒地老,讓急驚風的她忍不住催促著,「需要想這麼久嗎?」

  「我再想想。」他一臉認真地說。

  許夕夏瞪大了眼,毫不客氣地往他肩上一拍。「若要想這麼久,你乾脆不要想了!」

  方慶至突地放聲笑著。

  「還笑?豬頭,你耍我!」她低罵。

  這可惡的傢伙,個性這麼機車,一分鐘前還動著怒,一分鐘後就把她耍得團團轉,當初她到底是怎麼喜歡上他的?

  她氣呼呼的,他卻樂得要命,笑柔了那張淡漠而迷人的俊臉,她不想多看他一眼,故意別開眼,卻發現鄰桌的女孩,不分年紀竟是一致地偷看他,一雙雙眼像是要冒出愛心似的。

  唉,一群迷途小羊,不懂人間險惡,回頭是岸呀。

  她哼著,然當那一雙雙看著他的目光從偷覷變成光明正大之後,沒來由的,她竟有點不開心,彷彿屬於自己專屬的東西硬是得與人分享那般難受。

  瞪向他,見他支腮,笑瞇深邃黑眸,竟有幾分慵懶俊魅,教她心間一顫。

  妖孽,難怪一票人直盯著他瞧。

  「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不到喜歡你的點?」他突道。

  「既然如此就不要勉強!」不喜歡她就早點說,一切到此為止。

  「不,那是因為你太喜歡我,我才被你感染。」

  他說得很像一回事,她卻覺得很想吐。「真可憐,年紀輕輕的就出現幻覺。」她學他挖苦人的嘴臉,咂嘴以表示遺憾。

  「可不是嗎?當初你怎麼有勇氣跟我告白,以為我會喜歡你?原來都是幻覺作祟。」他歎口氣,看她的眉眼像看個可憐的小東西,無限愛憐。

  「我去你的,到底是誰跟誰告白?」她真的很懷疑他的說法。

  「只有我還記得,當然是以我說的為主,而且……」他第一百零一次地掏出手機,讓她看見他的待機桌布。「瞧,是誰親誰?」

  許夕夏立刻閉上雙眼,打死也不想承認那個自動嘟嘴親人的傢伙是自己。事實上,那個時候的她是被外星人附身了吧,不然她怎做得出這麼大膽的舉動?

  話說回來,如果不是他手頭上握有那麼多他們單獨相處的照片,她真的無法相信兩人當初真的在交往。

  「喏,鐵證如山吶。」他不斷地將手機移近,就怕她看不清楚。

  許夕夏羞惱地拍開手機。「你說,是你對我下符吧。」

  「我還懷疑你在房裏做了我的草人,在上頭貼兩顆愛心咧。」

  她有股衝動想要咬他。「我去你的……」

  方慶至突地傾前,吻上她的唇,令許夕夏霎時瞪大眼,不敢相信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竟然親了她……她甚至可以聽見週遭的三姑六婆正賣力地竊竊私語著,彷彿十分不敢相信他們就是一對戀人。

  她也不敢相信啊,可是……他親了她……

  忽地,腦側迸開劇烈的痛楚,教她痛得縮抱著頭。

  「夕夏」方慶至微慌地抓著她。「怎麼了?頭很痛?」

  「都是你啦……」她忍痛低罵著。

  「我們去醫院。」他拉起她就要走。

  「誰要跟你去醫院,我要回家。」她甩開他,朝另外一邊走去,還不忘對他擺了個鬼臉。

  「你騙我?」方慶至幾個箭步衝向前,輕而易舉地逮住她。

  「對啦,就是騙你,怎樣?」她順著他的語意道。

  既然他認為是假的,那就當作是假的,免得讓大夥都擔心,畢竟頭痛也不是什麼大事,醫生也說過,腦部受過撞擊之後,出現偶發頭痛癥狀是屬於正場☆況。

  「明天到醫院回診。」他不容置喙地決定。

  事關她,他一切謹慎為上。

  「我的回診日是下個月。」

  「明天去。」他堅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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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入夏的天候,儘管太陽早已西落,換上黑色天幕,迎面而來的風,依舊帶著一份凝滯的悶氣。

  尤其當身邊還圍繞著很多人時,那股悶熱就更難消解。

  再尤其當她手中握著關乎命運的簽時,她更加渴望來陣及時雨,讓她免於悶熱的荼毒,遺憾的是,太陽下山了,西北雨大隊早就收工了。

  「快點,學姊,你們是第一組簽王!」

  身後的學弟妹鼓噪著,教許夕夏更加死瞪著手中抽到的簽,再緩緩看向身旁和她配對的同班同學方慶至。

  方慶至年輕俊雅的臉龐佈滿戲謔笑意,像是無聲嘲笑她的膽小。

  和他同班三年,要是連他這點眼神都猜不出來的話,等於這三年和他白混了!

  「走!」拉著他,帶著萬夫莫敵的氣勢,許夕夏在身後學弟妹的起哄聲中,和方慶至踏進校園最北角的地帶。

  夜晚的學校大樓,燈火稀疏,教人很自然地聯想到各式各樣的校園傳說。

  於是,當他們越過大樓的穿堂後,許夕夏的腳步很明顯的放慢,圓亮的大眼不斷注意著四周,整個人緊繃得像是拉到極限的弓,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讓她暴走。

  「哈!」

  方慶至突然發出一個聲響,果然瞧見她當場跳起,然後反應極快地抬眼瞪他。

  「方同學,你認為很好玩嗎?」她磨著牙,說起話來很用力。

  「還好。」他壞心眼的笑答。

  「你……還不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麼要答應參加試膽大會?剛剛抽到簽王的時候,你明明可以拒絕,為什麼不拒絕?」許夕夏圓亮的大眼像是噴著火,清秀的臉龐布著細微汗水,她邊說邊不斷地抹著。「這什麼鬼天氣?在這種時候還玩什麼試膽大會?走,我們回去,不要理他們。」

  「怕了?」他淡淡地拋出球。

  「我怕哈!」她立刻扣了個殺球反擊回去,但氣勢在面臨穿堂後方黑暗的花園時,開始萎縮。「我只是……覺得……下過雨後,空氣很悶。」

  打死她也不承認,她有那麼一點點的怕黑,那麼一點點的怕校園傳說。

  「那我們到前面去,花園池塘邊比較涼。」方慶至反抓著她便往前走。

  「喂、喂!」許夕夏喊著,卻只能被拖著走,雙眼直瞪著他扣在她手腕上的大手,再抬眼,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她不禁想,何時他的身高追過了她,就連手掌都變得這麼厚實有力?

  他這樣抓著她,她的心跳更急了,但不是因為怕黑,而是因為他靠得太近。

  三年同窗的情誼,不知道何時開始變質,他們本來是很哥兒們的,可是現在,只要他貼得太近,她就很難管得住自己的心跳,她好怕他會發現她失速的心跳聲,好怕他會發現其實她對他的感覺已經變了……

  「不要抓著我啦!」為了掩飾羞怯,她只能用自豪的嗓門藏起心跳聲,再趕緊甩開他的手,免得她藏得很深的情,會順著皮膚,滲透到他心裏,讓他發覺。

  然而甩得太用力,再加上沒看見地上積水的水窪,教她腳下一滑——

  幸好他及時抱住了她,讓她背後貼著厚實的胸膛,透過輕薄的衣料,傳遞著又沉又急的心跳……那是誰的心跳?

  「小心一點。」他說。

  許夕夏滿臉通紅,趕緊站直身子,暗自慶倖這裏很暗,他絕對看不見她早已紅透的臉。有點不自在地瞪著水面,她找著藉口說:「都怪他們啦,要試膽也不給手電筒,這裏這麼暗,很危險耶。」

  「有月光。」他指著上方的下弦月。

  月光輕薄,在沒有太多照明的空曠區塊裏,灑落淡淡銀輝,淡得只能讓人勉強辨識花園裏大概的輪廓。

  「月光有手電筒亮嗎?沒事搞什麼試膽大會。」她忍不住咕噥著。這會沒興致看月亮,只希望她臉上的熱意趕緊消散。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快畢業了,再讓他們鬧著玩的機會不多。」方慶至不以為意地走在前頭,不告訴她,其實試膽大會不過是他要學弟妹配合,方便幫忙撮合他跟她的契機罷了。

  看他穿著Y形背心,顯露寬廣的肩頭,底下配了件寬鬆的牛仔五分褲,很輕鬆休閒的打扮,略長的發,讓那張稍嫌淡漠的臉看起來更加成熟,但只要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健談的人,偶爾還很毒舌。

  驀地,他回過頭,俊雅的五官分外出色,而吝嗇的笑,通常只給她。「你站在那裏幹麼?」

  發現自己看傻眼,她羞窘地瞪著地面。「看地……」突地,瞧見一抹銀青光芒忽明忽滅閃爍而過,嚇得她快步衝向前,一把撲向他。「啊——」她發出慘烈的尖叫聲。

  面對她沒預警的投懷送抱,方慶至的心狠狠顫了下,畢竟是稚澀的年紀,很難坦然的接受和表白,教他只能彆扭地說:「原來你也有海豚音。」

  懷裏的女孩,三年來都蓄著俐落俏麗的短髮,身材修長,對於打扮總是隨興,就連現在,她也只穿著船型寬T恤配上一條粉色五分運動褲。

  正因為她自然而毫不造作的姿態,他才會破例允了她當哥兒們,但曾幾何時,他想要的是一種……不同的改變?

  而此刻,她就在懷裏,沒有縫隙的貼觸,讓他的肌膚泛起陣陣激栗,就連心跳都亂了,教他懷疑,她會不會聽見他的心跳聲?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當然有海豚音!」她沒好氣地罵著,眼角餘光瞥見銀青光芒似乎率眾包圍著他們,教她不禁倒抽一口氣,連話都說不出來。

  方慶至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不禁低笑著。「連螢火蟲你也怕?」

  「……螢火蟲?」她回神,看向那閃動的光芒,猶若傾落在凡間的星子,將他們圍繞,這樣絕美如夢境的場景,教她不禁笑咧著嘴。「原來學校裏有這麼多螢火蟲。」

  「都快要畢業了,你竟然現在才知道?」他沒好氣地道,指著另一頭的人造池塘。「學校一直致力於各種生態保育,你仔細聽,有螽斯的聲音。」

  黑暗中傳來清亮的唧唧聲,像是二部、三部輪唱,聲音此起彼落。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學校的夜晚這麼漂亮、這麼熱鬧。」

  「那是因為你從來不會仔細地看週遭的一切。」他寓意深遠地暗示著。

  「……對耶。」她很認同他的說法,因為她很少在校園裏遛達。瞧著四周,她才猛然發現自己竟然還貼在他身上,羞窘地將他推開。「哎唷,熱死了。」

  她的反應讓方慶至略微不悅地皺起眉,無聲罵她粗神經後,隨即悻悻然地走向花園裏設置的涼亭。

  「喂,你走這麼快做什麼?」他一往前走,綺麗的夢境瞬間消失,背後陰風陣陣,嚇得她拔腿跟上。

  坐在涼亭裏,方慶至直瞪著亭邊的池塘,不想理她。

  「幹麼,你在生氣喔?氣什麼?」認識他太久,只要他一個動作,她就能懂他的喜怒哀樂。

  「夕夏,我們要畢業了。」他突然道。

  「嗯。」她很自然地坐在他身旁。

  「將來,我們會讀不同的大學。」

  「嗯。」她知道呀,誰要她的腦袋沒他好。

  「未來,也許我們沒有機會再這樣並肩坐在一塊。」他說著,側睇著她。

  許夕夏抿了抿唇。「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她也知道,畢業之後,代表著一切都結束了。

  進入大學生活,兩人想要繼續保持聯絡並不容易,而且男與女之間,要以哥兒們相稱一輩子,更是難上加難,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永遠不要畢業,一直停留在這最快樂的時刻。

  「就這樣?」他瞠眸瞪著她。

  「不然咧?」她納悶反問。

  她表現得雲淡風輕,把不捨和分離的傷悲藏在心底,卻發現他眸底像是藏著什麼,要她趕緊發現,不禁有些困惑。

  方慶至閉了閉眼,有股衝動想要剖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頭裝了什麼。

  罷了!托著腮歎口氣,他瞪著亭子邊的草叢,突見一樣東西,就探手一拿,攤在掌心,挪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她問。

  「螢火蟲的屍體。」

  「咦!可是上頭好像有什麼……」

  「螢火蟲的壽命極短,閃爍著光芒只為了尋找註定的另一半,想在這有限的時間內,以光亮讓對方找到自己。」

  在許夕夏聽得一愣一愣時,方慶至又說:「螢火蟲一生只為愛而活、為延續而活,雖然軀殼會死去,但牠還存在著,只是把體內的養分供給寄生的菌種,長出了菌菇,這就是能量不滅定律。」

  她瞅著他認真的表情,心跳莫名加快,彷彿在絕望無期的黑夜裏,瞧見了曙光乍現的一瞬間。

  「夕夏,有些東西會變,卻是永遠不滅,只是轉換了,你懂嗎?」他眸色有力地傳遞著訊息。

  在那黑色眸底,許夕夏看見了螢火蟲的光芒,瞬間,她懂了。

  「……明年夏天,要不要陪我看螢火蟲?」他不動聲色地問,握著她的手卻緊張得泛濕。

  她朝他笑著,羞澀地點了點頭。「好。」

  因為他,她開始期待明年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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