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百無一用是總裁》[神啊!請別讓我穿越之一]


出版日期:2012/3/15
這世上無奇不有,什麼都可能發生,什麼都不奇怪!
他只是想抄小巷子趕回公司開會
卻莫名其妙穿越時空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朝代──
茄~這也差太多了吧!穿越小說裡的主角都有非凡的奇遇
換他當主角卻狼狽又落魄,身無分文差點流落街頭
既不會種田也不懂科舉考試,只能靠人接濟過日子
唉,在現代高高在上的大總裁到了古代竟變成沒用的廢柴!
更倒楣的是,他挨人鞭子破相,還遭人下藥灌醉
人事不知的「嫁」給了一個惡婆娘……
人人都說他家娘子是惡名昭彰的大禍害、大惡霸
仗著家裡有幾個錢就到處欺壓善良老百姓
可是在他看來這丫頭分明是表裡不一的人
外表滿身是刺,內心卻單純得很
就像一部永遠看不膩的電影,每一秒都令他期待萬分──
其實他要的不多,只希望與心愛女人一輩子在一起
就怕對這個時空而言他只是個過客,來去全不由他……


第一章
   蟲洞、黑洞不是科學名詞嗎?

  尤其蟲洞不是尚未發現,隻是純粹理論罷了?

  既是理論,那爲何車子壞了,司機留在原地等拖吊車,而他抄近路準備回公司開會,居然會在走出巷子後發現眼前竟是古裝布景?!

  一磚一瓦一飛檐,一馬一車一客棧,映入眼簾的全是古代造景,來往的人身上穿得更是古色古香,完全沒有半點現代味,他一身西裝反倒顯得怪異。

  他回避其他人的注目,趕緊往後退了幾步。

  記得拐過右邊的巷子,依照兩地之間最短的距離必定是直線的公式,應該會提早三分鍾抵達公司,怎知穿過巷子居然跑到了拍攝片場?

  是了,他絕不相信自己會穿過蟲洞,所以這裏應是古裝劇的拍攝現場,可是……有哪個笨蛋會把片場弄在寸土寸金的信義商圈裏?

  徐靖磊活了三十歲,所學的一切還無法爲此建立基準,甚至大腦也不打算相信這種荒唐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向來笃信科學,拒絕怪力亂神,那麽,擺在眼前的又是怎麽一回事?

  他看了眼手表,上午十點五十八分,還有兩分鍾就要開會,他不能在這種無聊的小事上煩惱太久,他的思緒向來有條不紊,邏輯清晰,剛剛怎麽來,現在就怎麽回去。一轉身,他疾步往回走,原本還氣定神閑,大有泰山崩於前也不會變色的神情卻慢慢地露出一絲驚詫。

  如果能做出瞠目結舌的動作來表示驚吓的話,他應該會盡力做出來,可惜天生沒什麽表情的他隻能露出一點驚訝,這便足夠形容當下是有多麽的不可思議。

  巷子的另一頭是古代片場,沒想到往回走也是古代片場,敢情他真的穿過蟲洞了?!

  徐靖磊不信邪又往另一頭走去,直到他在這條巷子來來回回走了十幾遍,最後終於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夢,他真的回到古代!因爲随着他的走動,這條巷子不知何時也沒了現代味,剛才停放在一旁的機車就在他往回走的時候消失了。他按了按太陽穴,試着厘清事情究竟是怎麽發生的,他不過是想走近路,怎麽最後竟會變成這樣?

  巷子外是一條路,人潮往來繁多,那些人頂多怪異地看他幾眼,卻沒人來驅趕他離開。徐靖磊瞧瞧他們,心裏愈來愈肯定這裏絕非片場,同時也愈來愈疑惑,自己來到的究竟是哪個朝代?

  他攔下一名行色匆匆和他差不多高的年輕男子。

  「這位……公子。」應該是公子吧?他曾看過幾本武俠小說,書裏稱呼男人爲公子或大俠,不過眼前的男子不怎麽像大俠。「請問現在是什麽年代?」

  「年代?」男子似乎不明白他的問題,打量他一會兒才回答:「你應該是想問年号吧?現在是元熙二年,現今國号爲宋。閣下奇裝異服,是從東海來的嗎?」

  原來他回到宋朝了。他曆史不好,宋朝那時已經有台灣這個名稱了嗎?

  徐靖磊回答不出來。

  年輕男子看徐靖磊幾眼,眼眸突然一亮,臉上原本的急迫神色也緩了下來,熱情地拍拍徐靖磊的肩膀,「在下正好也對東海的風土民情有興趣,公子剛來我們這裏,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我必定知無不言。」

  「我并非從東海來的。」應該是比東海還要再過去一點……

  年輕男子愣了一下,又說:「無妨,就當交個朋友,走,我請你喝杯茶。」

  憑着這幾句交談,徐靖磊便可看出對方對自己似有什麽企圖,不過他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确實需要有個人好好向他解說,至於對方圖的是什麽,到時再見招拆招了。

  ※※※

  徐靖磊确認自己是來到宋朝,隻是有沒有「徽安」這個皇帝,他也不會去考究,因爲也不知如何查證,他的曆史成績向來隻爲了考試而已。

  他從來不是既來之則安之的消極個性,他習慣在逆境求生,更會在順境繼續往上爬,既然得知自己此刻人在宋朝,一者除了想辦法回到二十一世紀外,另一個就是要想辦法在這裏存活下去。

  秋筵──那個年輕男子說宋朝仍有階級制度,庶民包含農工商,賤民是奴婢或僮仆,階級若想往上,除了靠科舉考試就是得靠姻親關系,無論嫁或娶都能改變自身階級,所以隻要能往上爬,什麽手段皆可使。

  因此秋筵才會被逼婚。

  一個古代男人被女子逼婚,真是前所未聞,不過這不關他的事,眼前迫在眉睫的就是──他該如何在這裏生活?

  他一不會種田、二不懂科舉考試,在現代賣的又是高科技産品,教他要如何在這裏謀生?

  一隻手掌拍上他的肩,讓徐靖磊回過神。

  「徐兄,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還挺适合。你就暫時住在我家吧,雖然我們秋家已經落魄,但名聲仍在,有朝一日等我考上狀元,想恢複往日盛況便不是難事了。」秋筵好客地說,一副不懂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

  徐靖磊不知科舉考什麽,印象中好似是明經、進士吧……這會兒他真有些遺憾當年曆史沒熟讀,要是早知自己會回到宋朝,鐵定會将宋史背得滾瓜爛熟,不──應該說早知道穿過那條巷子會回到宋朝,他打死都不會走小巷子了。

  他不知秋筵是否有真本事,不過他的口氣倒是頗堅定,應該是那名逼婚的小姐促使的,如果秋筵有一日高中狀元,真該好好感謝那位小姐的鞭……呃,逼婚。

  秋筵又喝了一杯酒。

  他倆原本在茶館喝茶,喝着喝着就喝出交情來,秋筵帶徐靖磊回家繼續把酒言歡,他爹娘也不介意兒子帶了個陌生人回來,反倒要他有機會幫忙安撫秋筵的情緒。

  如果不是秋筵已心有所屬,便是那姑娘生得醜陋至極,說不定還是三頭六臂……既然他都能回到宋朝,那麽現在一個外星人打他眼前走過去,他也不會太驚訝了。

  「唉!」秋筵歎口氣,「那女人實在是欺人太甚!以爲時不時送錢給我們就了不起?即使有錢能使鬼推磨,也不可能改變我的意志!我才不想娶那種女人,長相怪異就算了,又沒有婦德,成天學男人在外抛頭露臉,是怕沒人知道她的特異長相嗎?還是怕沒人清楚她蠻橫、霸道、嚣張的個性嗎?若要娶這種妻子,我甯可娶一隻貓……」

  徐靖磊朝正巧從他面前走過的小黑貓打量幾眼。

  人獸嗎?

  「若不是那女人抓準我爹娘想重振秋家名聲的心思,我爹又豈會逼我就範?」秋筵忿忿道,氣到激動處還把杯子摔到地上。

  看來秋筵确實對那名姑娘恨之入骨,古代也會有逼子成親的事情,有句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他環遊過世界,但相較起來還沒來到宋朝有收獲,看古人生活其實也很有趣,但他真的隻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想成爲劇中人物。

  雖然不明白自己怎會回到宋朝,但徐靖磊清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錯改了曆史,他可就是千古罪人,不過那也要他能回到現代才能成罪人。

  「徐兄,你說,那女人是不是很可惡?」

  可不可惡他不知道,他隻知道秋筵喝醉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是爲了家族,你就……」爲家捐軀了吧,将來的後生晚輩會感激你一輩子。「接受吧。雖然你想顧及面子,但家徒四壁的日子可不好過。」秋府除了他們三人,連一名服侍的奴婢都沒有,看得出早已家道中落,他這人考量的從來就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大局,爲大局犧牲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秋筵打了一個酒嗝,臉色紅潤的他格外清麗,徐靖磊猜想那名姑娘除了看重他清白的家世外,應該就是爲了這張好看的臉皮,秋筵如果生在他那個年代絕對是明星偶像,再加上這身高……嗯,原來古代人有這麽高,他身高有一八五,秋筵隻矮他一點點,若不是偶像也會是出色的模特兒,隻可惜秋筵生錯時代了。

  「照、照做……要我成天看那張醜陋的臉,我甯可、甯可……」

  見秋筵醉得整個人都站不直了,徐靖磊連忙扶他坐下,「我知道,你甯可娶一隻貓。」

  小黑又慢騰騰地打他眼前走過去,不過這會兒嘴裏叼了魚骨頭,看得出牠的午餐有着落了。

  秋筵高舉一隻手,氣勢高昂地回答:「對!沒錯!我甯可娶一隻貓!」說完,他向前一傾倒在桌上,昏睡不醒。

  徐靖磊将他扶進屋裏,關門要離開時,秋夫人已等在外頭。

  「秋伯母。」

  「徐公子,再三天就是筵兒的大喜之日,麻煩徐公子好好勸勸他,雖然金姑娘相貌不佳,但爲了挽回我們秋府岌岌可危的處境,還是得委屈筵兒,等他高中狀元,到時他真要休妻,我們兩老也會順着他。」秋夫人也是萬分心疼自己的兒子。

  這番話聽在徐靖磊耳裏,卻倍覺諷刺。

  果然,無論千年前或千年後,爲了自己利益而利用婚姻的人不少,他不禁想起自己的母親,亦是這種利益婚姻之下的犧牲品。

  縱然那女人逼婚不妥,但她也是賭上自己的一生,秋家人卻隻想利用完後便随意扔棄,他爲那女人感到不平,話也不自主脫口而出:「秋伯母,或許你們是各取所需,但你們這裏對女人十分苛刻,利用貞節、用不侍二夫的枷鎖困住女人,一旦你們得利後便能随手扔掉那個被利用的女人,試着将心比心,若換作是你,又做何感想?」

  秋夫人顯然沒料到他會爲那女人抱不平,沒好氣道:「那金家不過是有幾個錢罷了,也不想想自己長相如何,竟逼筵兒娶她,對外說好聽是娶妻,實則根本是入贅,若不是考量秋府當前的情況,這臉我們也丢不起!一旦等我兒高中狀元,看那姓金的還敢不敢如此嚣張跋扈!」

  嚴重溝通不良,他說東,秋夫人卻說西。

  對於這樣固執的人,徐靖磊向來不會浪費時間,朝她點了一下頭,轉身就離開了秋府。

  秋府這種情況,他萬萬不可能長住,得把握時間找找自己能做的事,畢竟他可不喜歡看人臉色。

  這裏是伏陽縣,據秋筵說是個南北往來貿易的重要地方,河運發達、交通便利……再怎麽便利也沒有飛機、高鐵快,他雖不會怨天尤人,可這當下也不禁懷疑爲什麽讓他來到宋朝?

  唯一能慶幸的是,他的時代已經沒有讓他留戀的人,剩下的那些人根本不會擔心他的安危,他們恨不得拉下他這個總裁,穿過蟲洞來到宋朝不啻是幫了他們一個忙,至少他們用不着再多費心思。

  「救、救命啊!」

  身後不遠處傳來急切的呼救聲,就像聽見救護車的鳴笛聲一樣,徐靖磊連忙往旁邊閃,回頭就看見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沒命地往前跑,後頭緊追着一名身穿粉嫩衣裳的姑娘,她手上還揚着一根長鞭,直直朝老人的大腿揮過去。

  尚未看清對方長相,便能從勁道十足的鞭子嗅出一點潑辣味。

  徐靖磊自幼學習武術,雖然沒有古代人高超的輕功、深厚的根基,看見鞭子還是能穩穩抓住。其他路人則是能閃就閃、能躲就躲,沒一個有勇氣出面救人,徐靖磊也不是想當英雄,純粹隻是看不下去。

  對方顯然也沒料到會有人上前阻止而感到詫異。

  「讓開!」女子低喝一聲,聲調清脆悅耳,氣勢也挺強悍,她欲收回鞭子,徐靖磊卻牢牢不放。

  「小姐,用這鞭子會打死人的。」女子揮鞭有力,他盡管抓住了,手掌肯定也已受傷。

  直到這會兒才看清對方的長相,徐靖磊第一眼便覺得她應該是混血兒,因爲她五官格外深邃,在一片塌鼻、單眼皮的人群中顯得特别突兀,她的長相以他的眼光來看,美豔不俗、端麗絕色,會是他忍不住多看幾眼的類型。

  女子一身粉紫衣裳,卻不像一般姑娘蓮步輕移而是大步走來,頗有不讓須眉的氣勢。

  她微揚眉,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穿着青色衣裳,頭發卻其短無比的年輕男子,他的容貌不如南方男子俊雅,不過也稱不上醜,應該說是張極有個性的臉龐,如墨的眼神不怒而威,她還沒罵人,這男子倒是想先威吓她嗎?啧啧!想來整個伏陽縣無人不知她的身分,她今天想要教訓的人,就連州府官爺也不敢插手,這家夥是誰啊?

  「即使殺了人,也是我的事,關你什麽事?」她涼涼地問。

  沒錯,關他什麽事?他本就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畢竟他沒有想改變曆史的意思,隻是看見這一幕,就是忍不住出手了。

  「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家,有必要窮追猛打嗎?」他實在不習慣古人文謅謅的說話方式。

  「哼!」女子嬌哼了聲,「他有膽偷東西,就得承擔被抓到的責任,我隻賞他幾鞭已經是手下留情了,還是說,你和他是同夥,要代他承受這幾鞭?」

  「我和他不是同夥,隻是看不慣小姐如此蠻橫的舉止,縱然他偷東西有錯,也該先問明原因再做處置也不遲,畢竟對方是老人家,禁不起這幾鞭,若真弄出人命不也髒了小姐的手?」與其站在自己的角度,不如站在對方的角度,也比較能說服人。

  「髒也是髒我的手,關你什麽事?」小姐顯然不領情。

  眼前女子看起來不過十幾歲,口氣倒是不小,後台應該很硬才敢如此嚣張。徐靖磊暗忖。但是無論她有多美麗,若個性跋扈,便讓人消受不起。

  一旁的路人全都冷眼旁觀,徐靖磊心知隻能自救了,這也提醒他,下次若再看見這情況,還是少管爲妙。

  「确實不關我的事,不過小姐方才那一鞭,老人家閃了過去,我若不抓住,傷的可就是我了,請問這樣關我的事了嗎?」

  女子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愣了一下。

  「要我道歉是嗎?」

  「不,想必小姐也不會真心道歉,我隻是希望小姐下次小心點不要傷及無辜,再者,縱然對方有錯也毋須逼人太甚,要知道狗急會跳牆,人急會懸梁,萬一對方做出什麽事傷了小姐可就追悔莫及。」

  女子瞪了他一眼,道:「說完了吧?還不快放手!」

徐靖磊松開手,鞭子立刻回到女子手中。他的手掌果真紅了,還有些破皮,他真沒想到民風保守、以男人爲天的宋朝居然還有這般膽大妄爲的女子。

  「你叫什麽名字?」難得有人敢當街反她,這男人有那麽點意思。

  「徐靖磊。」

  「徐靖磊……我記住你了。」女子轉身離開,原本圍在她身後的人群不等她開口全自動讓出一條大路,讓她不受阻礙地離開。

  她的來頭肯定不小。

  事情落幕,圍觀的群衆做鳥獸散,剛剛不知逃到哪去的老人悄悄來到徐靖磊身旁道謝。

  「咳咳!這位好心的公子,真謝謝你出手相助,不然小老兒肯定會被那姑娘活活打死了。」

  老人咳了幾聲才開口,外表狀似弱不禁風,殊不知他的手卻洩漏他的秘密。

  「唉,那姑娘真是我們伏陽縣的大禍害、大惡霸,仗着家裏有幾個錢就到處欺壓善良老百姓,絲毫不将官府放在眼底,甚至連我這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也不放過,我哪有偷她錢,不過是走路撞了她一下,剛賠了罪,她竟然就誣陷我偷東西,真是……啊啊!痛痛痛!公子,你做什麽?!」

  老人話說到一半,徐靖磊突然抓住他的手反剪到身後,「你的外表确實像六、七十,不過這手倒是年輕得很,半條皺紋也沒有。」

  老人沒料到會被識破,心知掙脫不了,漲紅了臉色又急着喊救命,「救命啊!這年輕人快把我弄死了!」

  路人的視線又全看了過來,徐靖磊壓根不怕,迳自伸手到對方的懷裏,掏出一隻粉色荷包。

  「你的?」他淡淡地問。

  老人額際冷汗直冒,聲音沙啞蒼老的回答:「是、是啊……這是我妻子留給我的遺……」最後一個字來不及說,徐靖磊便撕了他臉上的假人皮。

  這下,老人再也說不出口了,表情十分尴尬。

  此刻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哪還是什麽白發蒼蒼的老人家,根本是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

  「居然當街偷竊,送官府!」群衆裏有人建議,緊接着也有幾個人附和。

  「對,送官府治罪!」

  徐靖磊冷眼旁觀那些人,他都不想惹事了,又怎可能會把人送到官府去引起注意,於是松開了手,小偷見狀,趕緊趁隙逃走。

  「哎呀!逃走了,公子怎麽還不快追?」

  「我腿受傷無法跑,你既然如此熱心,不如幫我追?」不管是什麽年代,都有這種别人吃面他喊熱的好事者。

  開口的男人聽了連忙搔搔臉,「真不巧,我正要去送貨,既然公子不方便追,那、那就算了。」說完,一溜煙地沒入人群裏。

  見沒看頭了,衆人再度做鳥獸散。

  這時一名老婦湊上前來,低聲道:「公子,你真好心,不過勸你還是别和金家扯上一點關系,金小姐可是不好惹的。」

  金?該不會就是逼婚的金小姐吧?

  「是不是就是要和秋筵結……成親的金小姐?」爲什麽秋府的人都說金家小姐容貌其醜?在他看來,她可是标緻的大美女,難道是因爲混血的關系?所以宋朝人不懂欣賞混血的美?

  「成親?」老婦人不屑地笑,「那是對外人說的場面話,實際上根本是強逼秋府公子入贅。那個金小姐爲了得到秋公子,用心機逼秋公子的未婚妻另嫁他人,真是敗壞了我們女人的名聲啊……」

  這種破壞他人感情的事他早已見怪不怪,若他們生在他那個年代,肯定認爲這種隻是小兒科罷了。

  古人說是敗壞名聲,他倒認爲隻是嬌蠻,這也讓他心中升起一絲興味,至少他可沒讀過除了武則天以外還有哪個古代女子有這等霸然氣勢。

  徐靖磊問了老婦人金府該怎麽走後,随即前往金府。

  無論如何,這荷包還是得還給那位金小姐。

  ※※※

  咻的一聲,長鞭揮去,便是瓷器破碎的尖銳聲音響起。

  女子收起鞭子,一名仆人立刻過來清理一眨眼前還是價值幾十兩黃金、如今卻碎了一地的翠玉青花瓷瓶。

  金府總管──方伯,看了地上的瓷瓶一眼,問:「小姐爲了什麽事生這麽大的氣?」

  「有個男人讓我很生氣。」金縷示意一眼,仆人立刻補了一隻花樣繁複的宛玉瓷器,那可是無價之寶。

  眼看小主子又要再度揮鞭,方伯迅速走過去收走宛玉瓷器。

  「既然那個男人讓小姐生氣,小姐盡管用鞭子抽那個男人便是,這隻宛玉瓷器可萬萬破不得,這可是王爺所贈,是有名的宛玉瓷,破了會有麻煩。」身爲總管就是管一家之事,萬事得小心謹慎。

  「咱們府裏也有個婉玉,拿去賠了不就得了,反正那個王爺也很喜歡這個婉玉。」金縷口中的婉玉正是她的貼身婢女。

  婉玉一聽,明知小姐是在說笑,她臉色還是僵愣了,不知做何反應才好。

  「小姐,您就别吓婉玉了,她就那點膽子,禁不起您的玩笑。若那男人真惹得小姐不悅,告訴我名字,我立刻派人将對方揍得連他爹娘都認不出來,如何?」方伯請示地問。

  金縷瞥了方伯一眼。方伯從小看她到大,最了解她了,他非常清楚對於這種小摩擦,她其實隻會嘴上嚷嚷,不會真的去報複,就像那些喜歡在背後嘲笑她的長相、道她是非的人,所以他才會如此建議她,而她也每次都敗在他這招之下,未有勝績。

  至於坊間一直有人責備她刁鑽、跋扈、嚣張,可說穿了,她不過是出手教訓過幾次說她娘壞話的人,或者出高價和他們搶買東西、處處跟他們作對罷了,怎知那些人硬是亂嚼舌根,這些不好聽的名聲便跟着她了。

  她也不怎麽在意,反正嘴巴長在那些人臉上,她才懶得管他們怎麽說,說爛一張嘴也不關她的事。

  金縷噘了噘嘴,她知道一旦真交代下去,方伯确實會徹底執行,她的名聲已經夠糟了,不怕再多添一筆,可是真把人打得連爹娘都認不出來便有點兇殘了。「才、才不用!我根本沒将對方放在眼裏!派人教訓他是浪費時間,我才不想跟那種人計較。」

  方伯吸了吸鼻子,手指輕輕拭一下眼角,佯裝感動莫名,「小姐果然長大懂事了。」

  她冷眸一掃,方伯立刻說有事要辦,抱着宛玉瓷器從容離開。

  這時,一名仆人走過來禀報。

  「小姐,剛剛來了一名徐公子,他說送回小姐的荷包。」他手上的正是金縷的粉色荷包。

  徐公子……徐靖磊嗎?

  「他人呢?」

  「走了。」

  金縷手持鞭子,急忙追了出去,總算在金府大門外不遠處追上徐靖磊。

  「徐靖磊!」

  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徐靖磊轉身看去,原來是那位有名的金小姐。隻見金縷快步來到他面前,沒有喘氣,足以想見她确實有幾分武功底子。

  「金小姐。」

  金縷挑了一下眉,顯得有幾分得意,「原來你知道我是誰,所以才特地送回我的荷包來請罪嗎?」

  「請罪?我有什麽罪?」

  「若不是你阻擋我,荷包我自己也能搶回來。」她對自己的鞭術十分有自信,那一鞭過去,不緻傷人過重。

  「若金小姐那時說明那個老頭子是年輕人假扮的,事情不是容易多了?」

  金縷抿了抿唇,頓一下才回答:「說這個做什麽?反正我有本事靠自己搶回來,才不需要任何人幫忙!」小偷都跑走了,她才說對方是故意扮作老人,又有誰會信?乾脆就不說了。

徐靖磊并沒有錯過她臉上驟閃過的一抹委屈,由外表看得出她确實獨立,不過内心應該是經過刻意包裝,但還是難掩一絲脆弱,終究是個女孩子。

  「你一向靠自己?」他問。

  金縷驕傲地揚高小巧的下颚,得意洋洋,「當然,我一向都靠自己,再者,這裏也沒人敢惹我!」

  「不是不敢,而是懼怕你金府的财力,若你什麽都沒了,隻怕就沒人将你放在眼裏了。」徐靖磊分析給她聽,希望她稍有收斂。

  「他們敢?!」她故意提高聲音,給自己壯聲勢,也壓根不信自己會有跌跤的一日,她對爹非常有信心。

  「對付一個沒錢沒權又沒勢的人,有何不敢?」隻消幾眼,他便瞧出來這丫頭分明是表裏不一的人,外表滿身是刺,内心卻單純得很,要對付她,一點也不困難。「你憑藉的隻有美貌而已,不是嗎?」

  美貌……這男人說她有美貌?!

  金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更聽不出徐靖磊是真心話,以爲他故意拐個彎來貶損她最在乎的外貌,登時氣上心頭,手中的長鞭立刻呼應她的脾氣急甩出去,徐靖磊猝不及防,臉上多了一條鮮紅的鞭痕。

  這一鞭頓時滅了金縷的火,她本以爲他能像在街上時那樣閃過,沒想到這會兒竟讓他受傷,她的鞭子最多傷人手腳,還不曾毀了一個人的臉,一時也呆住了,不知做何回應。

  他被打了?!還是被一條鞭子抽的?

  火辣辣的痛楚在臉頰爆開,徐靖磊伸手摸着臉頰,觸到溫熱的液體,打從國中以後就再也沒被打過,這會兒他也火大了。

  「向我道歉。」他壓低眉毛,眼神淩厲如刃,蘊含威嚴的醇嗓吐出令人無法違抗的命令。

  他的脾氣向來還不錯,甚少動怒,除非是遇上侵犯他私人領域或是嚴重挑釁他的忍耐底線,不然他總是四兩撥千斤的将事情處理得極爲完美。本來已不想招惹事端,不過這丫頭實在太超過,再不治治她,隻怕下回真爬到他頭上撒野。

  道歉?!

  從小到大沒有道過歉的金縷原是有一點點愧疚,她本想賠個銀子了事,再不就是爲他請大夫醫治,可面對徐靖磊如此強勢的态度,正好挑戰到她吃軟不吃硬的個性,更不願低頭,畢竟她是金府大小姐,都是旁人對她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她又何須緻歉。

  「你怎麽這麽笨?連閃也不會?」她嘴硬。

  徐靖磊冷冷直視她,接着走向她,金縷看見他臉上那道鞭痕,一時間竟忘記防備,手上的鞭子就這麽被搶走。

  「馬上道歉。」

  「我才不要!」對方愈是強硬,她就愈不低頭。

  「你娘是這樣教你的嗎?一點教養也沒有,難怪沒人喜歡你。」徐靖磊的口吻偏冷,眼神漠然,似有輕蔑,又似不屑,最後将鞭子交還給她。「相信你應該聽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怎麽對人,旁人就怎麽對你,若希望得好人緣,自己就得先改改這種莽撞、輕率的舉動。」說完,他轉身便走。

  金縷呆呆站着,片刻後才咬了咬下唇,皺着眉頭轉身沖進府裏。

  這麽重的話在娘過世後就再也沒有人對她說過了,所有人都寵着她、順着她,不曾說過一句重話,無論她做錯什麽,爹從不責罵,适才她本以爲盛怒之下徐靖磊會動手,沒想到他僅是平靜地說完,一時之間,她心裏竟有些五味雜陳。

  他倒是說對一句話──沒人喜歡她。

  不過……她也不需要旁人喜歡。

  ※※※

  徐靖磊并不特别重視長相,隻要不會吓人就好,不過他這會兒倒是很在乎臉上這道傷口,畢竟古代醫療不發達,一個沒弄好變成細菌感染,大概隻能等死了,他有想過去看大夫,可惜身上沒有錢,錢包裏的那幾張千元大鈔隻能當紙燒。

  他拉高衣袖,手上還有一支幾十萬的手表,他不知道上頭的鑽石在這裏有無價值,領帶夾是純金制的,至於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他靜靜地瞧着,沒有半點要典當的意思。

  這是母親送給他二十歲的生日禮物,意義重大。

  他回到秋府想拿領帶夾去典當換點錢看大夫,正要出門時,一名年輕人攔了他的去路。

  「敢問是徐公子嗎?」

  徐靖磊看了對方一眼,問:「請問你是?」

  「敝姓孫,是大夫,來幫你看傷勢,請問方便入内嗎?」孫大夫打開箱子,裏頭盡是藥材。

  「是誰請你來替我看傷?」他剛來到這裏,除了秋府的人沒有認識其他人,有誰會這麽好心爲他找大夫?

  孫大夫淺淺一笑,回道:「對方希望在下保密,所以無法告訴徐公子。」

  保密……難不成是那丫頭?

  徐靖磊畢竟隻是秋府的客人,他請孫大夫稍待一會兒,先去問了秋夫人後才請他到正廳,讓孫大夫幫自己清理傷口,對方動作俐落,很快便處理好。

  「她不是故意的,必定是一時心急才會誤傷,還請公子别生那丫頭的氣。」孫大夫先前還不說是誰,這會兒倒是自己吐實。

  既然會替金小姐辯解,想來這名孫大夫與金府的關系必定匪淺。「她經常這樣傷人嗎?」

  「你是第二個被她傷得這麽重的人。她出手向來知輕重,最多傷人四肢,徐公子一定是觸及到她的傷心事了。」孫大夫替金縷辯解。

  傷心事……她出手前他說了什麽?好像是說她隻能憑藉美貌……記得她那時的神情有一絲氣憤,他是在稱贊她不是嗎?

  徐靖磊似有領悟地歎了口氣,大概是看過太多混血兒,所以不覺得有哪裏奇怪,可是民風保守的宋朝應該對混血兒十分排擠才是,他是稱贊,聽在她耳朵裏或許以爲他是在諷刺。

  「縱然我有錯在先,她也不該随便動手。」

  「那是她的本能,小時候她就吃了不少苦頭,不明事理的孩子們總是對她扔石子,她性子倔強不肯回家哭,便學功夫來防身,所以一旦生氣,她的鞭子總是快過她的理智,這點還請公子體諒,我會再勸勸她。」

  「第一個讓她傷得很重的人是誰?」

  「對方是個人渣,企圖欺負她的婢女婉玉,她将人抽得半死才送至官府,還花錢買通官府重判對方。」孫大夫不疾不徐地說,不過語氣裏透着幾許贊同。

  「如此看來,金小姐對我是手下留情了。」他自我調侃。

  孫大夫笑了笑,收拾藥箱,準備要離開。

  徐靖磊拿出領帶夾,「大夫,我沒有錢,隻有這個。」

  孫大夫沒有接受,笑說:「這是她心虛想要補償,徐公子盡管安心接受。那丫頭幼年喪母,金老爺對她十分寵愛,不忍責罵,才養成她有些驕縱的性子,外表看起來似天不怕地不怕,其實個性很天真、善良,還請公子原諒她一時沖動之舉。」

  臨走前,他又叮咛徐靖磊這幾天傷口不可碰水後才離開秋府。

  徐靖磊送走孫大夫後立於正廳前的一棵大樹下,雙手負於身後,望着紛飛的落葉,金縷的事讓他想到自己的母親,在他大學畢業後終於不敵病魔折騰與世長辭了。

  當他終於長大,不再是母親的包袱時,母親卻不在他身邊。

  那丫頭早年喪母,莫怪她的性子刁鑽,他當然不會和她計較這種小事,畢竟她也派了大夫過來,就當作抵銷。

  他與她之間應到此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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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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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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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君子報仇,不等十年

     趙登才一直覺得自己很有才,很有腦袋,學什麽都快。

  若不是有才,怎能在短短四年間就變成縣令?

  小時候他曾偷偷去聽夫子上課,裏頭的學生搖頭晃腦猛背,他不過念個幾遍就全記熟,有一次夫子聽到了,便直誇他有才能,說什麽他是狀元的料。可惜他沒錢念書,也沒時間念書,不乞讨的話就沒得吃,念書和肚子那個比較重要,他心裏很清楚。

  後來因緣際會下,他認識一個會易容的乞丐,便跟他學了易容的功夫,之後開始易容到處行竊,偷過一縣又一縣,可惜最後栽在伏陽縣。

  當他過上徐靖磊這個男人後,他還真不敢在他面前自稱有才,因爲無論他在想什麽,似乎都逃不過那男人的眼睛。

  當他第二次又栽在徐靖磊手上後,徐靖磊非但沒有将他送去官府,還給了他一筆錢,并問他願不願意改變這一生的命運——廢話!誰會希望天天過着偷竊的日子,他當然想改變。

  沒想到徐靖磊卻要他讀書。受不住管束的他,本想随口答應然後帶着錢逃跑,哪裏知道徐靖磊竟然連他的逃跑路線都算得神準,派人等在那裏給他一張字條,上頭隻寫了一行字——

  若你不會不甘心,那就走吧。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猶如一道驚天之雷,狠狠劈毀他的念頭。

  不甘心——他當然不甘心了,從小就是乞兒得到處乞讨才能讨到一點飯吃,長大還得過着偷竊見不得光的日子,要他怎能甘心引所以他咬了牙苦撐,終于四年後讓他成爲秋臨縣的縣令。

  不過天下沒有白吃的飯,收了好處鐵定得還清。

  人情債最難還了,還是早早償還,免得徐靖磊又出什麽招;那男人其實一點都不恐怖,隻是不知爲何他一笑,自己就會頭皮發麻。

  啪!趙登才重重拍了下驚堂木。

  「張全,你仗着有錢不僅侵占黃家土地、輕薄李家的姑娘、打傷王老爺飼養的阿花,甚至收買陳親随試圖讓本官輕判,最嚴重的是四年前你蓄意縱火企圖燒死金老爺、女兒以及女婿,此等重罪依律當斬,不過上蒼有好生之德,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官就判你家産全部充公,你服不服?」

  跪在底下的張全嘴巴被搗了起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很好,既然你服,此案已判,退堂!」

  這人情,總算已了。

  對了,信田昨天來信說馀靖磊開了一間什麽人力銀行公司啥的,他有看沒有懂,反正下個月初就是開張的吉日,他得親自過去祝賀,要不然那男人記恨上了,他可就沒好日子過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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