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裘夢《密探有點忙》[月亮升起時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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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8-8-24 19:45
標題:
裘夢《密探有點忙》[月亮升起時之二]
出版日期:2018-02-09
她本以為擋下刺客的劍,死在心愛的公子懷中就是結局,
誰知,月光好像有神秘的力量,讓她再睜開眼就換了個身分……
她真是沒想到自己會變成公子訂親的對象,相爺的獨生女,
更沒想到對方是為了拒婚而自縊,才會跟她交換了軀殼,
遇上這種事,要不是經過多年密探生涯的鍛煉,
她恐怕無法冷靜的偽裝下去,還順利地跟公子相認,
進而得知公子原來喜歡她,這個婚約是計謀的一環,
不過這不代表她就能放下心來爽爽當千金等出嫁,
首先,公子和她正奉皇命在調查大臣死于非命的案子,
這一查發現相府里有內賊,她得計劃抓人,忙得很;
再者,雖然用千金身分出嫁就配得上他這個將軍之子,
可原主有心上人死不同意,她也不願用別人的身體和他親密,
唉,要是能換回去就好了……等等!
她只不過是被內賊劃傷手臂,怎麼就暈了?難道……
作者:
shek
時間:
2018-8-24 19:45
編輯推薦 月光下的奇跡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過《奇跡》這部韓劇,裡面的異卵雙胞胎姊妹互換了身體,而讓她們的長才都有了發揮的空間,對她們的人生都產生了改變,這次,主題書「月亮升起時」也是這樣帶點魔幻的故事,在月亮的魔力之下,主題書三本故事中的女主角都跟人交換了身體,進而得到一展長才的機會,同時圓滿自己的姻緣。
在香彌的《村花有財氣》中,女主角因為撞到腦袋,魂魄離體,附到了一個遭遇船難的皇商庶女身上,不只遇上了同樣落難的男主角,展現野外求生的本領,讓男主角對她刮目相看,更展現出賺錢的天賦,在皇商家獲得一席之地,只是皇商庶女無意中目擊了家裡的一樁大秘密,為她招來了殺身之禍……這下她死了,回到自己的身體裡,該怎麼跟男主角相認哩?
而裘夢的《密探有點忙》裡,身為密探的女主角跟嬌弱的相爺千金交換了身軀,只是兩人都各有心上人,這一換身體可全都亂了套,而且還有來自皇親國戚的威脅,意圖把變成相爺千金的女主角抓走,更偽造通敵文書栽贓相爺,如果女主角沒有當密探的經驗,就要陷入大危機……
春野櫻在《鎮店女朝奉》中,則是安排女主角從富家千金變成了家道中落古董店的千金,振興家業,避免自己被嫁給七老八十的老頭當小妾換錢是她的第一要務,幸好她有著監定古董的好眼光,獲得賞識,成為女朝奉,而東家不只長得俊俏、為人仗義,讓女主角深深喜歡上他,但問題來了,東家有婚約,而那個婚約對象還是……身為富家千金的她自己!
三位女主角究竟要怎麼做才能順利圓滿自己的愛情?而在換了身軀的期間,男女主角又會擦出什麼火花?大家千萬別錯過「月亮升起時」主題書~
作者:
shek
時間:
2018-8-24 19:45
楔子
陽光透過窗櫺射入書房內,映在負手立於博古架前的男子身上,地上拖曳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男子年約二十二、三歲的模樣,一雙英氣劍眉,虎目湛亮,鼻梁挺直,唇薄而紅,相對於那些文弱的白面書生,他身上多了一種颯爽的武者英氣。
他身著竹青色的錦袍,玉帶束腰,左手拇指上有一枚青色的扳指,表情一派的冷肅,直到房門外傳來一道清脆的少女聲音,他的神色才有了一點波動。
「少爺,奴婢奉茶來。」
「嗯。」
得到房中人的應許,一名青衣小婢這才端著托盤緩步而入,她走到男子身邊,將手中托盤舉高,「少爺請用茶。」
男子的目光從青衣小婢步入房開始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烏黑的髮絲梳成了普通的雙丫髻,只簡單以青色絲帶紮束,耳上無璫,裝扮樸素至極,就如同一個隨處可見的平凡丫鬟—
但她其實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之一。
青衣小婢螓首低垂,手中托盤高舉,擺出一副恭敬而又謙卑的姿態,這副模樣持續到好一會兒後,男子終於動手接過茶盞。
青衣小婢收了托盤,垂眉斂目退後兩步站定。
男子的右手壓在杯蓋上,彷彿是在沉思,然後才緩緩開口,發出的聲音音質清朗而富有磁性,「小悠。」
「婢子在。」
「再幫我最後一次,這次事畢,妳就自由了。」
青衣小婢沒有說話。
男子微掀起杯蓋,吹了吹,然後輕輕呷了一口茶,道:「貪歡樓裡還缺一個花魁。」
青衣小婢猛地抬頭看過去。
她生了一雙彎彎柳眉,一雙眸子清澈若水,給人一種善良親和的感覺。鼻子小巧,唇形一般,她沒有傾國傾城的容顏,卻有著青春少女的清純美好。
此時,她明澈若水的眸中流露出的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她有一會兒發不出聲音,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此時的心境。
花魁?公子竟然讓她去當花魁?
在明知她再接一個任務,完成之後就可以從組織裡獲得自由的當口,公子竟然讓她去當花魁?
通常他們這些在「皇棋」裡為皇上辦事的密探,離開時的最後一件任務都不會很難,也不會讓接任務的人為難,可是做為頭兒的公子,對於她的安排卻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單論當上花魁這件事,對她而言並不困難。
她從小就開始接受訓練,以各種身分潛藏在目標身邊,收集情報,這麼多年下來,她有時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長什麼樣子。
是的,她現在的模樣並不是她自己本來的模樣,而只是化妝易容成府裡一個普通的婢女,這樣出現在公子身邊就不會引人注目。
靠著這一手易容的本事,她要憑藉傾城容貌當上花魁是易如反掌,可問題是,成為一個青樓女子,她能清白的全身而退嗎?
這麼多年,她在公子手下辦事,以為他們至少也有一份同袍之誼,畢竟他們曾並肩作戰……他為何可以這般為難她?
柳悠悠握著托盤的手收緊,表情卻慢慢恢復平靜,重新垂下了眉眼,輕輕地道:「婢子遵命。」
是了,遵命。
她和他的身分猶如雲泥之別,更何況他已經定了親,她便是有再多的不願、再多的仰慕又能如何?
是時候了斷一切了,完成這次任務,她和他也就再無瓜葛,從此山高水遠,天各一方。她會去到一個不會再遇到他的地方重新生活,心底的那一抹情愫,她會從此讓它們永不見天日。
真心錯付的感覺,她現在知道了。
公子想必是以此來警告她,讓她收起自己的癡心妄想吧。
柳悠悠心中苦澀地一笑,她一直知道那只是自己的癡心妄想,她也並不想讓公子知道,可是,公子大約還是察覺到了吧,所以才以這樣殘忍的做法來警告她。
青樓的花魁,周旋於各色男子之間,她甚至不能清清白白地獲得自由離去,何其殘忍!
夢,該醒了!
柳悠悠將頭垂得更低了些,抱著托盤慢慢向屋外退去。
男子一直看著她的身影退出書房,消失在門口。
過了良久,他才狠狠地灌了一口茶。此時,茶已涼,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都到了這般地步,她依舊還是這樣克制隱忍,永遠固守著那一道身分天塹,永遠將他隔在另一端,不允許他再接近哪怕一步的距離。
他們曾經同生共死過,她曾經頂著風雪、背著他艱難跋涉百里求生,可是,她卻永遠不肯將她的那顆心明明白白地捧到他面前,永遠藏著掖著。
這該死的身分有別,該死的……
男子狠狠攥緊了茶盞,隨著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有鮮血自他的左手滴下。
殷紅的血滴落在地,刺目而又鮮豔。
作者:
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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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8-24 19:46
第一章
「貪歡樓」,顧名思義,就是男子尋花問柳之所,男歡女愛的極樂之地,夜晚的貪歡樓人聲喧鬧,車馬不絕。
樓前一串紅燈籠高高懸掛,映出門前迎客的鶯鶯燕燕,鶯聲燕語中紅粉羅帕輕拋,不知勾住了多少尋芳客的腳步。
一輛雕花嵌珠的馬車在樓前停下,青衣童子跳下車轅伸手掀起了車簾,一道頎長的身影從車廂內矮身鑽出,他一身的錦衣繡服,面容俊美,氣質英武,正是當朝大將軍的三子唐忠信唐小將軍。
如今,京城之中,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唐小將軍戀上了「貪歡樓」中的花魁娘子花盼雲,一個月之中倒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是泡在花盼雲的香閨中,只羨鴛鴦不羨仙。
說起這花盼雲,那真是傾國傾城貌,棋琴書畫無所不精,在「貪歡樓」一露面便技驚四座,豔冠群芳,讓人趨之若鶩。
結果,卻是唐小將軍捷足先登,先入了香閨,並就此霸佔。
唐家一門忠烈,家中男子個個勇武非凡,且唐家一向家風嚴謹,男子成親前皆潔身自好,成親後對妻子從一而終,沒想到如今卻出了唐小將軍這樣一個紈褲子弟,整日眠花宿柳,不務正業,徒讓人唏噓不已。
「唐公子來啦,快裡面請,我們雲娘正盼著公子來呢。」風韻猶存的老鴇上前打著招呼,將人往裡面引。
「雲娘這兩日可好?」唐忠信隨口問著。
老鴇笑得頭上步搖亂顫,道:「人是無事,就是想公子想得厲害,這幾日長吁短歎的,唉喲,可真是讓人瞧了心疼。」
唐忠信的嘴角揚起,臉上流露出一片柔情,「讓她掛念了,這幾日老爺子管得緊,這才沒來見她。」
「我們雲娘自是明白的……」
兩個人一邊一說一邊向著花盼雲居住的「棲雲小樓」而去。
此時的棲雲小樓前紅燈籠高掛,卻與他處的喧鬧大相徑庭,顯得十分的寂靜清幽,一名粉衣小婢站在院門前,看到遠遠而來的唐忠信時,眼眸就是一亮,轉身便急急往裡去了。
「姑娘,唐小將軍來了。」粉衣小婢蘋果一樣紅潤的圓臉上滿是歡喜,向著正攬鏡自照的花盼雲報信。
粉衣小婢名叫小蘋,是貪歡樓裡負責伺候花盼雲的小丫鬟,今年九歲,是因家鄉鬧災,被家人所賣,輾轉落入風塵的。
正拿了一枝簪要往髮髻間插的花盼雲聞言手上一頓,看著菱花鏡中那一張千嬌百媚的臉,目光微閃,然後,朱唇微抿轉頭去看粉衣小婢時已擺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他真的來了?」
小蘋用力點頭。
「雲娘,聽媽媽說,妳這幾日想我想得很?」
這時,一個清朗帶笑的聲音傳來,珠簾響動,錦衣男子已撩簾邁步而入。
「公子—」花盼雲嬌喚一聲,人便朝男子撲了過去。
小蘋默默地退了出去。
唐忠信一把摟住乳燕歸巢一般撲向自己的女人,順勢往她唇上親了下去。
花盼雲的手卻很快便抵住了他的胸膛,聲音微喘的說:「公子,人走了。」
唐忠信略有些遺憾地放開了她,以花盼雲之名做為花魁的柳悠悠趕忙低頭退開。
唐忠信逕自往她的床榻走去,一撩袍很隨意地便在床邊坐了下來,拍拍自己身邊,道:「過來坐。」
柳悠悠有些猶豫。
「過來。」他的聲音隱透威嚴。
柳悠悠慢吞吞地走了過去,在床邊坐了下來,跟他保持了距離,卻不料,在她坐下的那一瞬間,唐忠信一伸手就將她攬入了自己懷中。
「公子—」柳悠悠驚呼。
唐忠信眉眼帶笑地看著她,「雲娘這是生我的氣了,我這不是因為被老爺子關著才沒來見妳嗎,別氣,我現在就好好補償妳。」
柳悠悠收到他的暗示,隨即嬌笑著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將自己送了上去,嬌嗔地道:「那公子要怎麼補償奴家?」
「無論我怎麼做,都會讓妳滿意……」
唐忠信將人緩緩朝床壓了下去,隨手便將床帷揮了下來,隔絕了外人的窺視,不一會兒,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呻吟在床帷間響起,床頭流蘇開始有節奏地輕顫。
柳悠悠揭去面上那一層傾國傾城的假面具,露出的是清秀的素顏,他虔誠地親吻著她的眉眼,用力撞擊著她的身子。
柳悠悠不敢睜眼,一張臉早已紅透。
他們雖然並沒有真的裸裎相對,也沒有真的交合,可公子是真的隔著衣物在對她做著一些羞人的事……
公子扮演一個紈褲,又包養了她這個花魁,自然不可能兩人一整夜都規規矩矩地坐著,如此會引來旁人甚至目標的懷疑,所以,公子總會對她有諸多的親熱動作,這些難以啟齒的事她只能默默地承受著。
胯下之物早就堅硬如鐵,亟需得到紓解,可他知道時機還不到,只能硬生生忍著,心中氣惱,忍不住就狠狠地在她的唇上吮咬起來。
這個女人—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探入了幽徑,攫取獨屬於她的甜美。
柳悠悠緊緊地夾緊了腿,卻無法阻止他的肆意抽動,最終流著淚在他的指下綻放輕顫呻吟……
在她頭腦空白的時候,唐忠信失控地扯開了她的衣裳,看著那對不受拘束彈跳而出的玉峰,猛地低頭含吮了下去。
柳悠悠身子驀地一僵。
「公子……」她的聲音因剛剛的高潮而顯得慵懶惑人,引得身上的男人越發地瘋狂起來。
柳悠悠猛地一個用力推開了在自己身上肆虐的男人,手忙腳亂地去掩自己外洩的春光,唇瓣抿緊,手指都因羞憤而發著顫。
公子真當她是青樓女子不成?這般的肆意欺負。
唐忠信勉強壓抑住自己體內沸騰的慾火,看著她背對自己微微顫抖的身軀,低頭無聲地笑了笑,為了她終於表露出一點真正的情緒而笑,接著故作鎮靜地開口道:「一時失控,還請見諒。」
柳悠悠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翻騰的心緒,掩好了衣襟,繫好了衣帶,才幾不可聞地道:「沒事。」
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大笑聲,兩個人都是一怔,然後柳悠悠馬上就拿起枕邊的人皮面具戴上,唐忠信替她檢視是否有紕漏。
「小唐將軍,本王來看你了。」
「妳別出來,我去應付他。」唐忠信伸手在她鬢邊理了理,然後起身出去應付來人。
柳悠悠目送他挑簾出去,很快就聽到兩個男人在院中的交談聲。
她認得另外一人的聲音,那是當朝的康王,是這貪歡樓的常客,也是這次任務的一個目標―――這幾年來有多位大臣遭陷害或死於非命,公子懷疑是皇上幾個覬覦龍椅的兄弟在幕後操控,也懷疑有大臣牽涉其中,這才命人暗中調查。
不過……柳悠悠蹙眉,她至今也沒有機會接近康王,不知道公子有什麼打算,她一入貪歡樓就直接被公子包養了,充當了他假裝墮落紈褲的擋箭牌,讓她被平白佔去了許多的便宜,方才更是在他的指下綻放了一次……
雙手捂臉,柳悠悠只覺面頰發燙,那些事雖然羞人至極,可她也一件件悄悄收藏在心裡,雖然感情不能說出口,但他們至少曾經如此親暱。
但想著兩人目前的身分,柳悠悠卻又渾身冰冷,無論是誰來當公子的擋箭牌,他都會這樣逢場作戲的,她如今不過是被公子當成了那些隨人褻玩的女人罷了。
等唐忠信應付走了康王回到屋中的時候,就看到柳悠悠木頭一般坐在床邊,整個人顯得有些失魂落魄,也不知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她想了些什麼。
「雲娘。」他低聲輕喚。
柳悠悠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重振精神,起身迎向他,「公子。」
看著她無懈可擊的神情應對,唐忠信眉心微蹙,她總是這樣收斂著自己的情緒,不肯讓他窺視一二,真是氣人。
心中有氣的他,攬過她狠狠在她唇上啃了一口。
唇上雖痛,卻比不過柳悠悠心裡的痛,她壓制著心中的難過,抗拒起來。
感覺到懷中人的抗拒,唐忠信心中有些無力,她可以眉頭不皺地為他去死,可是要讓她把心裡的愛慕說出來卻比讓她去死更難。
似乎無論自己如何對她,她都只是逆來順受,他讓她來當花娘陪他演戲,她就算再不情願也還是硬著頭皮應下了;這段日子被他肆意揩油佔便宜,卻也總是忍氣吞聲,只要不是像方才那樣過界,她就能雲淡風輕地讓事情過去,真是太氣人。
她是一個合格的下屬,這些年無論要求怎樣的情報她總會想方設法地弄來,無論要冒著怎樣的危險。可是若談起情愛,她真的不合格,什麼都藏在自己的心裡。
唐忠信伸手將她撈抱入懷。
柳悠悠心頭一跳,「公子?」
唐忠信卻不理她的訝然,口中笑道:「剛剛被人打擾了,咱們繼續,雲娘喜歡不喜歡我的凶猛?」
柳悠悠羞紅了臉,將臉埋進了他的懷中。
唐忠信哈哈大笑,大步抱著她走向床榻。
一直在暗處監視的人直到天明才悄然離去,逕自去向主子彙報。
* * *
輕歌曼舞,鶯聲燕語,堂上錦衣華服,堂下水袖揮灑,在座的男子懷中俱擁著佳人,更不乏左擁右抱之人。
今夜康王邀了不少人在貪歡樓玩樂,唐忠信也是其中之一,他懷中抱著的就是易容成為貪歡樓當家花魁花盼雲的柳悠悠。
酒過三巡,席間眾人已開始恣意妄為,有的甚至已經當著眾人面前跟花娘做出淫亂之舉,場面不堪入目。
面帶酒意的唐忠信將柳悠悠抱坐在身前,不著痕跡地將她整個人護在自己的懷中,只是在這樣的場面下,他免不了也得對她動手,避免引來懷疑。
柳悠悠被撫弄得整個身子都有些發軟,氣喘吁吁地伏在他懷中,嬌嗔道:「公子你好壞。」
唐忠信沙啞著聲音在她耳邊挑逗,「要不要更壞一點兒?」
柳悠悠似真還假地捶了他兩拳,然後,便被他捉住了粉拳,封緘了口舌。
主位上的康王一邊和身邊的兩名花娘調情,一邊分神掃視全場,神色不明。
就在康王扯開右手邊花娘身上輕薄的紗衣將她壓倒在地的時候,一道黑影從窗邊飛跳而入,手中寒芒直朝康王背心而去,康王另一邊的花娘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失聲尖叫。
柳悠悠聽見聲響,立刻清醒,唐忠信也從柳悠悠的胸前霍然抬起頭,眼見情勢危急,抓起手邊的一只酒樽猛擲過去。
刺客的劍被打歪,康王趁著這機會逃開,但與此同時又有幾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寶劍齊齊指向狼狽閃躲的康王,廳內頓時大亂。
「來人啊!有刺客!」
不知道是誰大喊起來,唐忠信則放開柳悠悠,趕去阻擋刺客。
柳悠悠像其他花娘一樣顫抖地躲在食案後,雙手抱住自己,目露驚惶,其實卻十分冷靜的觀察著四周情勢。
當看到唐忠信為了保護康王,沒注意到一柄劍凌厲地刺向他的後心時,她失聲驚叫「公子小心」,然後以自身當盾擋了上去。
那個什麼康王為什麼公子非要護著他!
她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公子在自己面前遇險,在不讓公子有失、卻又不能暴露自己身有武功的情況下,她只能以身當盾了……
利刃刺入肉體的聲音清晰的傳進唐忠信的耳朵,隨著長劍抽離,血從傷口噴射而出。
「雲娘—」唐忠信回頭看到這一幕不禁目眥盡裂,但他相信以柳悠悠的身手一定能避開致命之處的,所以他並沒有在情急之下喊錯名字。
柳悠悠的身子向前摔倒,被唐忠信接了個正著,她身上的血很快浸濕了他的衣袍,他心痛的看向她的臉,只見懷中的人目光柔柔地看著他。
「公子無事就好。」如果就此死在他的懷中,她也死而無憾了。
「雲娘……」雖然心裡堅信她不會有事,可是唐忠信的聲音依舊忍不住發抖,伸手捂住她的傷口,血色充斥在他的眼中。
懷中人驀地閉上眼,昏了過去。
此時,雲層散去,潔白的月光如同輕紗一般從窗外落到了她身上。
「不—」唐忠信狂吼,柳悠悠不應該有事的!
康王的侍衛終於趕過來護住了他,唐忠信朝被侍衛團團護住的人看了一眼,立刻抱起柳悠悠朝外衝去。
「大夫,快去找大夫……」
他急吼吼地對貪歡樓中的人喊叫,貪歡樓中好一陣忙亂。
康王在這裡遇刺,樓裡的當家花魁也被人刺傷,生命垂危,如何能夠不亂?
最後,京兆尹和五城兵馬司,甚至大理寺都被驚動了,貪歡樓內的人都被官府盤查,人來人往,一直持續到天亮才慢慢恢復平靜。
但棲雲小樓仍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
傷口的血好不容易止住了,可是柳悠悠卻一直沒有醒過來。
唐忠信臉色冷凝地坐在床邊看著雙眼緊閉的人,現在她臉上的人皮面具還在,也不知道她是拿什麼材料做成這張面具,無須描繪也能呈現自然的膚色,即使戴著面具,仍然顯得她臉色蒼白。
他沒有想到會讓她碰到這樣危險的事,如果她不是為了不暴露身手,引起康王的懷疑,她完全不必以身替他擋劍的。
這次的任務並不是非她不可的,是他私心作祟安排了她參與,才導致她奄奄一息地躺在了自己面前……
這一刻,唐忠信無比地痛恨自己。
「妳千萬不要有事……」他低聲呢喃,內心深處有著一投揮之不去的巨大恐懼。
大夫說傷口雖然止住血了,可是如果人不能醒來的話,情況就不妙了。
該死的……唐忠信一拳狠狠捶在了床柱上,不行,他不能看著小悠死去,那個大夫沒能救醒她,一定是醫術不濟……
想到這裡,唐忠信不再遲疑,立時起身,決定去找醫術更好的大夫過來。
「照顧好妳們姑娘。」出門看到守在門外的小蘋時,唐忠信如此吩咐她。
「婢子知道。」
目送唐忠信的身影消失在院外,小蘋轉身回了屋中,守在自家姑娘身邊。
小半個時辰後,小蘋出去端自己的午飯,不久,躺在床上的人兒眼皮動了動,又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陌生的床帷帳頂讓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忍不住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可看到的依舊是陌生的床帷帳頂。
她這是在哪裡?
她最後的記憶是看到一抹溫柔得猶如母親一般的月華,為什麼醒來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就在床上的人正暗自困惑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驚喜的稚嫩嗓音—
「姑娘,您醒了!」
循著聲音望過去,她看到一個有著一張圓圓臉龐的粉衣小丫鬟,此時她一雙眼睛滿是驚喜地看著她。
這小丫鬟是誰?
她驚疑不定地看著小丫鬟去倒了杯水過來。
「姑娘,您喝杯水吧,大夫說只要您醒過來就沒危險了,接下來只要靜養就好。」
她馬上就想起身。
「姑娘您慢點……」
可惜,小蘋的話還是太遲了。
她發出一聲痛呼,整個人又重重地倒在了床上,她的手捂在自己左胸之下的部位,疼得額頭立時泌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姑娘,您要小心些,您身上有傷呢。」
傷?
她心中狐疑更甚,自己就算有傷也應該是在脖子上,為什麼會在左胸之下?
目光環顧四周,看到的一切讓她心下更是震驚,眼睛不由越睜越大,這裡絕對不是她的房間,甚至不是關家的任何一處,這樣乍看富麗堂皇,實則俗氣的布置,府裡是不會用的,她關舜華做為關家嫡女在關家生活十多年,絕不可能搞錯。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關舜華已經完全的慌亂了。
「姑娘,喝水。」小蘋伸手把自家姑娘扶靠在自己身上,端了水來餵她喝。
關舜華震驚過了頭,壓根無法有反應,只愣愣的張開嘴。
「妳是誰?」不知道過了多久,關舜華才語帶艱澀地說出這三個字,這已經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總感覺可能下一刻自己便會因為對方的答案而崩潰。
「婢子是小蘋啊。」
「這是哪裡?」
「貪歡樓的棲雲小樓啊。」小蘋滿面狐疑地看著自家姑娘,不懂姑娘為什麼問些傻話。
關舜華的心越沉越深,最終完全沉入絕望。
「……鏡子。」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從齒縫擠出兩個字。
「哦。」小蘋起身去拿了菱花鏡過來。
關舜華暗暗吸了口氣,這才接過她遞來的鏡子定睛看去。
鏡中的這張臉,儘管傾國傾城,可是—不是她的臉!
關舜華瞬間崩潰了!
「不—」她發出絕望而淒厲的喊聲。
* * *
京城,相府後宅。
相府小姐投繯自縊被人及時救下,至今已經整整昏迷了三天還沒有醒來。
每一次大夫都是搖著頭離開,每一次陪著大夫來的關義成都是一臉的鐵青。
能跟唐家結親,是多少名門閨秀求而不得的事,怎麼他的女兒就這般的抗拒,甚至不惜以自殺來表達自己堅定的決心?
他膝下只有一女,可謂是真正的掌上明珠,可他這掌上明珠的脾氣卻著實是太過剛烈了些。
萬事都可商量,怎麼可以如此決絕呢,讓他這白髮人送黑髮人,情何以堪?
雖然人被救下來,可都已經過去三天了,他的女兒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人在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三天,滴水未進,灌都灌不下去,眼見是回天乏術,讓關義成是滿心的苦楚,且他的老妻也因女兒而一病不起,整個相府可謂是塌了半邊天。
而關義成朝中事務繁雜,又有政敵在旁虎視眈眈,內外煎熬之下,不過幾日工夫,鬢角又添華髮。
長長地低歎一聲,關義成看著女兒憔悴的面容,緩緩歎了口氣,早知如此,實在不該結下唐家這門親啊,他明明都是為了她好啊。
「照顧好小姐。」關義成從床邊的杌子起身,對一邊的青衣婢女如是說道。
「是,老爺。」
最後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女兒,關義成這才轉身離去。
青衣婢女看著床上的小姐,忍不住低頭落淚,她家小姐怎麼會這樣傻啊。人活著,事情總還有轉圜餘地,這人要是沒了,就真的什麼都不可能了啊。
「小荷姊姊,我做了棉棒,咱們給小姐潤潤唇吧。」
隨著聲音,一個綠衣婢女端著一個小盤掀起珠簾走了進來。
被稱為「小荷姊姊」的青衣婢女「嗯」了一聲,拿過小盤上盛水的小碗和一枝棉棒,開始一點點地替小姐潤唇。
小荷和小葉是關舜華的兩個貼身丫鬟,她投繯她們雖沒被相爺責罰,可各自心頭都很是內疚,覺得如果她們多長一點兒心眼,小姐就不會出事了。
但事已至此,兩個人再擔心,也只能盡自己所能地照顧,就盼著小姐能夠醒轉。
小荷替她們家小姐潤唇,小葉則擰了帕子為她擦拭手臉。
兩個丫鬟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偶爾卻會抬起手背擦一下不受控制落下的淚,直到做完了事情,便坐在床前的兩個杌子上相對無言、滿面愁緒。
沙漏裡的沙悄然地流逝著。
夜半三更,床前丫鬟昏昏欲睡,腦袋點得如同搗蒜一般。
床上的人眼皮突然微微動了動,又過了一會兒,才彷彿推開了壓在眼皮上的千重山,緩緩睜開了眼。
燭火映出一室的暖光,也映出床前兩條身影。
柳悠悠心中先是一驚,緊接著便發現了異樣。
這是間陌生的房間,兩個人影是陌生的侍女,珠簾低垂,檀香輕裊,窗前琴臺上的七弦琴靜置,顯然是大家閨秀的閨房。
她怎會在這兒?發生了什麼事?
柳悠悠擰著眉回想,伸手往自己左胸下方摸去,卻沒有半點疼痛之感,更沒有傷痕的觸感。
為什麼傷口不見了,反倒是喉嚨疼痛得無法出聲?
太多的為什麼充斥在柳悠悠的腦中,讓她一時間理不出個頭緒來。
喉嚨火燒火燎地疼,她試圖開口要水,結果卻惹得自己咳了起來。
兩個正打瞌睡的丫鬟頓時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兩雙眼睛同時朝床上看過去,瞬間眼露驚喜,異口同聲地喊道:「小姐,您醒了!」
聽這稱呼,柳悠悠心中就暗叫不妙。
還是小荷看她手捂在喉嚨處,面露痛色,忙伸手點了小葉一下,「小葉,去找府裡的大夫來,再派人告訴老爺,小姐醒了。」
「哎。」小葉一邊抹淚,一邊應聲離開。
小荷則先端了杯溫水給自家小姐潤喉,然後又擰了帕子,幫她拭面,一邊擦拭,一邊低聲道:「小姐,不是婢子說您,萬般事情都有解決之法,哪裡便要輕生了。您讓老爺夫人白髮人送黑髮人情何以堪?小姐投繯傷了喉嚨,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了話,就別勉強了,好生養著吧。」
聽她這樣說,柳悠悠霎時了然,原來這身體的原主是上吊而亡,而她自己的靈魂則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落入了這具軀殼中。
這算是借屍還魂嗎?
這樣離奇的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一瞬間,柳悠悠思緒萬千。
她有自己的難處,有自己的不得已,卻不料這高門富戶的小姐也會有以死才能解決的為難事……
柳悠悠心下一時惻然,這世上的人活著原來是各有難處,並不會因為各自的身分不同而被上天厚愛。
柳悠悠靠坐在床頭默默地喝完了一杯水,一邊思量著接下來要怎麼做。
她這樣該怎麼回去找公子?這最後一次的任務也尚未結束……
柳悠悠沒想過趁著換了個身子的機會拋開密探的身分,畢竟她還惦記著唐忠信,也希望能夠了結這次任務,真正成為自由身,而非靠耍小手段,還要擔憂自己哪一天身分被拆穿。
不久之後,就聽外面腳步聲雜沓,似乎有不少人往這裡而來。
柳悠悠心中又是一驚。
如今身處之地不明、身分不明,對來人的身分亦是不清,要如何應對?
她悄悄吸口氣,喉嚨的疼痛驀地讓她瞬間安下心來,謝天謝地,這個時候她說不了話,自然也就無須開口應對了。
「華兒,妳可算是醒了。」隨著一聲帶著喜意的哭腔,一個中年婦人從珠簾處走進房,一下子就撲到了柳悠悠的身上。
柳悠悠一時愕然,心中卻又升起一股酸楚,她已經許久沒感受過家人的溫情。
但是,緊接著走進來的身影卻讓柳悠悠的感慨盡退,一下子怔住了。
關義成,當朝宰相!
這麼說,她這是借屍還魂到丞相之女的身上了?
關相爺也是這次調查的對象之一啊,如果她現在是關小姐的身分,那麼調查起來應該就容易得多了。
然而想到此,她又在心中搖頭,她用著關小姐的身體,卻調查她的父親,這總有些良心不安。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如果關相爺真的與事無涉,調查清楚反而是好的……不如,她就見機行事吧。
心下主意拿定,柳悠悠便坦然了起來。
「醒了便好,好好休息,莫讓妳母親與我再替妳擔心。」關義成面對女兒的目光,帶了幾分無奈和安撫地說。
柳悠悠點了下頭。
關義成見她情緒不那麼激烈了,不禁鬆口氣,只要情緒緩和下來,事情總是能好好說的。
一群人來得匆忙,去得也快,很快屋子裡便又只剩下了柳悠悠和兩個丫鬟。
「小姐,歇著吧。」
小荷扶著她又躺了回去,小葉幫著把床帷都放了下來。
躺在昏暗的床帷內,柳悠悠卻一時無法入睡,只因事情實在是出乎她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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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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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8-24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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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a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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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charlot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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