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莫顏《福妻不從夫》[妖簪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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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7-9-12 16:49
標題:
莫顏《福妻不從夫》[妖簪之二]
出版日期:2017-6-6
牧浣青有兩個不待見的人——
一是亂點鴛鴦的皇帝,二是奉旨成婚的鎮遠侯。
他不喜她,輕視牧家使計攀上這門親事,
怪她搶了正妻的位置,逼他不得不委屈心上人做小。
她也不稀罕他,她本過得逍遙自在,
誰知一道聖旨終結了她的好日子,不得不嫁給冷傲不羈的符彥麟。
成親沒多久,她就被他趕去郊外的莊子住,
任她自生自滅,不過她一點也不怕,還生了個與眾不同的乖女兒。
某日,對她不聞不問的夫君突然來到莊子,破壞了她的平靜。
他依然是那張冷漠的臉,隨著歲月的增長,多了內斂的威嚴。
她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若想欺負她的寶貝女兒,她一定跟他拚命!
小女娃睜著無辜大眼,看向別人見不著的妖簪叔叔。
「怕怕。」妖簪叔叔捏捏女娃兒漂亮的小臉蛋,邪邪一笑——
「莫怕,妳爹真正想欺負的,其實是妳娘。」
作者:
shek
時間:
2017-9-12 16:49
第一章
一滴鮮血滴落在蝴蝶翅膀上,這隻蝴蝶只是一根簪子上的裝飾物,用珠寶鑲嵌的翅膀彷彿是活物一般,將鮮血盡數吸進,沒入了寶石裡。
喔?是處女之血?果然很香甜……不對,這回的處女之血比以往的都香,是這百年來,他嚐過最香純的處女之血了。
黑暗中,被禁錮在簪子內的妖魂,於沉睡中等待下一個有緣人用鮮血來喚醒他。
這回是什麼樣的女子、什麼樣的姻緣在等著他去牽紅線?他很期待……
不,應該說,他期待的是再度被放出來,聞聞這世間慾望橫流的味道,看看愚昧無知的人們在愛恨糾葛中浮沉。
他是何關,一抹被仙法禁錮在簪中的妖魂,終於再度現世。
湖畔邊,漫天無際的蘆葦叢中,一具男人的形體正逐漸匯聚成形,長髮飄散,體魄修長,傾國絕色的五官,以妖嬈俊美之姿再現江湖。
何關緩緩睜開一雙妖魅的眼,湖風吹散他一襲青絲長髮,他所在之處,是一大片隨風搖擺的蘆葦。
他那勾人的桃花眼含笑看向四周,梭巡將他喚醒的有緣人,然而卻沒見到任何女子。
人呢?用鮮血將他喚醒的女人呢?
何關疑惑地掃視四周,最後他緩緩低下頭,在飄搖的蘆葦中,發現了一個小小人兒。
正確的說,那是個看起來才三歲左右的小女娃,此刻正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睛望著他,她鼻下掛著鼻血,手上拿的正是那根蝴蝶簪子。
何關魅惑眾生的笑容瞬間凝結在臉上,死死盯著坐在蘆葦叢裡的小女娃。他怎麼樣也想不到,喚醒他的竟是小女娃的鼻血!
他黑著臉,眼角抽了抽。禁錮咒語中明言規定,他結下血誓的對象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女子,二是女子的血。
有沒有搞錯!就算訂條件也拜託訂得有格調一點,毛都沒長齊的娃兒也算女人?鼻血也算血?要不要乾脆連女人月事的經血也算在內?啊?
一個才三歲左右的女娃兒哪懂情愛,他要怎麼幫她牽紅線?難不成還得等她長大,有胸有腰,可以和男人行房了,才能幫她找良緣?
何關氣得炸毛,俊美的面容變得邪氣迫人,一頭青絲長髮如千百條靈蛇般在空中蠕動,十指指甲如利爪般變長,霎時如妖界魔物一般猙獰懾人。
上百年來,他本是一抹碎散的魂魄,法力微弱,直到牽了不知多少女子的姻緣才慢慢讓魂魄重聚,累積法力,終於長回人形。
這是仙法加諸在他身上的禁咒,要解除禁咒,就必須一直把本該連起來的紅線再重新繫上,引領諸女找回姻緣,直到將他的罪過彌補完,才能重新得到自由。
就算他是妖,也是位愛乾凈的妖,現在弄個女娃給他,叫他如何牽紅線?不能這樣整人的!
他在這兒發脾氣的飄來飄去,周身也因為他的怒火而匯聚成一股小旋風,小女娃兒則是依然坐在地上瞪大眼盯著他,似是發現了好玩的人,遂格格的笑出聲來。
何關怔住,他看向女娃兒。沒想到這女娃兒膽子挺大,一點也不怕他,適才太生氣了所以沒看仔細,現在他彎身打量女娃兒的小臉蛋,突然發現這娃兒長得挺可愛討喜的,笑起來的樣子十足迷人,見到這張笑臉,讓他滿腹的怒火霎時消去不少。
女娃兒伸出手,好奇地去拉他的衣角,這個動作讓何關再度怔住,妖魅的桃花眼閃著異芒。這女娃兒竟能碰到他?
以往的血誓對象頂多只能看到他、聽到他,能碰到他的,這女娃兒是頭一個,看來隨著紅線越牽越多,血誓也跟著有了新的變化。
「豆豆!」
女人的聲音?
何關循聲看過去,就見一名女子從天而降,施展輕功而來。
「豆豆,總算找到你了。」牧浣青走上前,忙將三歲的女兒抱起來,一見到女兒的鼻血,驚訝得皺起眉頭。「哎?怎麼流鼻血了?」
豆豆是女娃兒的乳名,她看著娘親,樂呵呵的笑著,小手指著何關,開心地喊:「飛飛,叔叔飛飛。」
牧浣青是看不到何關的,循著女兒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湖面上飛鳥此起彼落,遂以為女兒指的是鳥兒。
飄在空中的何關此刻正探過臉來,肆無忌憚地打量女娃兒的娘親。此女年約二十幾歲,相貌秀美,氣度颯爽,身材高而玲瓏有致,令他眼睛一亮的是,此女的右手腕上綁著凡人看不見的姻緣紅線,而紅線的另一頭則是斷掉的。
「呵,有意思……」
何關挑著眉,一手摩挲著下巴,臉上再無一絲怒火,一雙桃花眼瞇出了笑意,興味盎然地盯著紅線斷掉之處的絲線,那是硬生生被扯斷的痕跡。
原來這次的對象不是小女娃,而是小女娃的娘,所以他才能看到她手腕上的紅線。
何關饒有興味地在牧浣青身邊打轉。這是個成熟的女人,真是太好了,他不必等到女娃兒長大,只要幫她娘牽紅線。
豆豆疑惑地看著娘,又再看向叔叔,發現娘親好像看不見叔叔,不禁感到納悶。
「噓……小豆豆,只有你能看見叔叔,別告訴別人喔。」何關笑得妖魅,在牧浣青抱著女兒往回走時,他也跟著母女兩人。
牧浣青一邊用帕子幫女兒擦鼻血,一邊質問。「豆豆,你是不是把荔枝全吃完了?」
豆豆一雙眨巴的眼還繼續盯著那個在空中飄的叔叔,沒專心聽娘說話。
牧浣青搖搖頭,那荔枝是南方運來的甜果,分外難得,果肉柔軟而多汁,難怪豆豆喜愛。「肯定是你趁著紀嬤嬤沒注意時把荔枝吃完了,這果子吃多了容易上火,不能再吃了,知道嗎?」
豆豆又格格的笑了,雙手上下舞動著,這時候牧浣青才發現女兒的右手抓了一個東西。
「咦?你手上拿的是什麼?」牧浣青翻開女兒的手細看,竟是一根女子的髮簪,簪飾上鑲著一隻做工精巧的蝴蝶。
牧浣青詫異地拿過簪子,放在陽光下細看,蝴蝶翅膀上的寶石在陽光下閃著璀璨的光芒,美得迷亂人眼。
「豆豆,這簪子哪來的?」
豆豆伸手,將簪子緊緊抓住。「我的。」
「是誰給你的?」
「我的。」
「是不是撿到的?」
「我的。」
牧浣青搖搖頭。「這簪子不是咱們的,得還給人家。」
「我的。」
「不行。」
見簪子被娘親收走,豆豆立刻眼眶泛紅,湧出淚水。「我的……蝴蝶……我的……」
豆豆居然哭鬧了起來,牧浣青感到十分意外。因為豆豆一直很乖、很聽話,大人跟她說什麼,她就聽什麼,像這樣為了一根簪子而哭鬧還是頭一回。
逼不得已,牧浣青只好把簪子還回她手裡,一抓住簪子,豆豆立刻止住哭聲,淚濕的眼睛立刻又高興的瞇笑了。
牧浣青見她抓住簪子,露出滿足的笑容,不禁無奈地笑著,心想也罷,這簪子就先給女兒玩好了,小孩子貪圖一時新鮮,把簪子當成了玩具,過幾天等新鮮感消失,就會把簪子丟到一邊,到時她再把簪子拿過來,看看能不能找到失主,還給人家。
打定主意後,牧浣青也不堅持了,可她哪裡曉得,豆豆之所以抓住簪子不放,是因為簪子裡跑出了一個會飛的叔叔,這個叔叔現在正笑咪咪的跟著她們回家。
何關挑著眉,看著豆豆被她娘抱在懷裡,一張小臉靠著娘親的肩膀,繼續張著好奇的大眼睛盯著他,因為剛哭過,那眸子水汪汪的,越看越討喜。
「不得了,小傢伙有一雙會勾人的眼哪!」何關嘖嘖笑道。女娃兒雖小,但他已經看出這女娃兒長大後必是個大美人。
豆豆不怕他,也不怕生,還會聽他的話,倒是省了何關不少事。他很滿意,彎起唇,對小女娃眨了下桃花眼。
豆豆一見他眨眼,立刻害羞地縮了下頭,把自己的臉藏進娘親的懷抱裡。
「豆豆,怎麼了?」
豆豆沒說話,只是把兩隻眼睛露出來,繼續盯著這個會飛的叔叔看。
牧浣青因為抱著女兒,所以沒看到她的表情,只當她是睏了。
「睏了就睡吧!」她輕拍女兒的背,讓她的小臉可以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孩子玩累了就會想睡覺。
何關繼續打量這次的對象。這女人會輕功,看來武功不弱,她身上沒有處女的味道,這表示她曾經屬於過某個男人,卻不知何故,將那姻緣給中斷了,因此她手腕上的紅線才會有扯斷的痕跡。
何關勾起邪笑。看來這次的任務是要把那被扯斷的紅線接回去,就不知原本紅線的另一端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牧浣青尚未走到門口,紀嬤嬤就急匆匆的跑過來。
「我的小祖宗,總算回來了!」紀嬤嬤看到小小姐,高興的謝天拜地,小小姐跑不見時,她急得都快哭了。
「豆豆,瞧,你把嬤嬤嚇得都快哭了。」牧浣青輕捏下女兒的鼻子數落著。
豆豆看向紀嬤嬤,露出可愛的笑容。「嬤嬤。」她軟糯的喊著,還伸出一雙小手要討抱。
一見到這笑容,紀嬤嬤的心都融化了,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小祖宗,連忙哄道:「不怪、不怪,嬤嬤疼你啊。」
牧浣青失笑,將女兒交給紀嬤嬤,將情況說了一聲,讓嬤嬤帶孩子去洗漱,等會兒喂些銀耳湯,讓女兒降降火,一邊說,一邊趁女兒不注意時,把她手中的簪子給順了過來。
嬤嬤知道小小姐剛流鼻血,原來是吃多了南方送過來的荔枝,又大呼心疼,急忙抱著豆豆進屋。
牧浣青則是轉身去了書房,坐在案前,將那簪子拿起來細看。這蝴蝶做工極細緻,絕非一般百姓所有,恐怕是哪家貴人遺失的,改明兒派人出去打聽一下,看看是哪位貴人路過此地,遺落了這簪子。
當她盯著簪子看時,寶石上的流光也映照著她的眼,忽而感到刺眼,她禁不住閉上眼睛,這一閉,卻感到濃重的睏倦猛然襲來,令她昏昏欲睡。
何關漂亮修長的手輕撫她的頭,低啞的笑聲帶著磁性。
「睡吧!讓本公子看看,那個讓你懷了孩子、曾經與你繫著紅線的男人到底是誰……」
牧浣青身子一軟,趴倒在案桌上,伏案而眠。
* * *
四年前——
京城貴族間,近日傳出一則震撼的消息——鎮遠侯符彥麟要成親了。
符彥麟是京城貴女心目中最好的丈夫人選,打他主意的世家女子暗中搶破頭也想嫁他,但要嫁他可不容易。符彥麟不單俊朗無匹,除了爵位世襲,還官拜總兵,掌管十萬兵權。
想嫁給他,除了自身家世背景要旗鼓相當,還要有得天獨厚的運氣。
這個運氣很幸運的被牧家大姑娘牧浣青搶到了,正確的說,是被她爹搶到了。
說起她爹牧滄英,正是當今皇上的寵臣,她爹在皇上還是太子時便是太子少保,好幾次以命相保,一路扶持太子成為當今皇上,致使皇上對牧大人信任有加,至今盛寵不衰。
眾人皆傳牧家大姑娘牧浣青能搶到鎮遠侯這樣的好男兒,靠的全是牧大人向皇上求來的賜婚聖旨,否則以牧浣青十九歲的年齡和平凡之姿,侯府的妻位哪裡輪得到她?
賜婚聖旨一下,京城貴女遍地哀號,不知撕碎了多少帕子,妒忌憤怒之言甚囂塵上,都說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這朵鮮花指的當然是英俊的侯爺符彥麟。
其實牧浣青長得也算不錯,只不過人就是不能比較,牧浣青的姿色和京城貴女一比較,她就變成陪襯花朵的綠葉了。
十九歲的她遲至今日仍未出閣,便有好口舌是非之人傳言她是因為其貌不揚,所以才嫁不出去,還得靠她爹諂媚皇上,這才求來了姻緣。
可她們哪裡知道,其實牧浣青被賜婚聖旨召回京的當天,那臉色難看得像是跟人結了深仇大恨。
牧滄英和牧浣青這對父女都是一樣的脾氣,兩人一旦吵起來都是直接動手不動口,一旦打起來便能把牧府上下鬧得翻天覆地。
牧滄英能當上太子少保,武功自是不弱,他可是真金換不來的大內第一高手,而牧浣青雖然武功也不弱,但是跟她爹動手,她肯定輸。
既然打不過,她也不會讓她爹好過,所以當她爹的拳頭打來時,她故意不躲,把臉湊上去給他打。
沒錯,姑娘家最在乎的容貌,她牧浣青一點也不管。
只可惜她爹那一拳沒打在她臉上,及時偏了方向,打在她胸口上,雖然減了三成力道,還是把她打出了內傷。
她當場吐血,暈了過去,醒來時,人已躺在床上,她娘親就坐在一旁,碩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像不要錢似的掉給她看。
「娘……」她弱弱地喊了一聲。她知道自己讓娘傷心了,她故意讓爹打,就是知道如果爹把自己打傷了,娘肯定會氣得不理爹,因為娘親是爹的軟肋,卻忘了娘親同時也是她的罩門。
她的娘親只是爹的一個小妾,人稱麗姨娘,卻是她爹心中最疼愛的女人。
據服侍娘親的午嬤嬤說,當年娘親是她爹在北方大草原上搶來的姑娘。
麗姨娘本來只是草原上一名平凡的牧羊女,也訂了親,當時牧大人陪同還是太子的皇上去北方巡察長城修建工程,偶然一日,牧大人在草原上策馬奔馳,見到一名姑娘驅趕著幾隻羊兒吃草,口中哼著小調,牧大人當時見到她,就像狼看見了羊,那眼睛盯得都直了。
打聽之下,才知道人家姑娘快成親了,而她爹居然想了個名目把人家姑娘搶過來,納入牧府做了妾,成了麗姨娘。
當時牧大人已經娶妻,府中也有許多妾室,都是各方巴結的臣子送上來的美人,但是說也奇怪,牧大人卻獨愛麗姨娘一人。
牧浣青知道,娘親並不愛爹,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娘始終對爹冷冷淡淡的。午嬤嬤說,娘生下她後,爹便做主掛在大房名下,當成嫡女培養,這便是牧浣青成為牧府嫡女的原因。
她爹這麼做,便是想藉由疼惜女兒的方式來告訴她娘,他的心裡只有她一人。
牧浣青的確幸運,因為麗姨娘是牧大人最疼的寵妾,所以在麗姨娘的要求下,牧浣青得以五歲開始習武。
她娘親的意思是希望給她一個不同的人生,要她變得強大,不要像其他閨閣小姐終其一生只能待在屋裡,仰望的天空就只有後院這麼大。
一入侯門深似海,侯府後院跟其他大官後院一樣,充滿了妻妾間的明爭暗鬥,女子長大嫁人後,也只是換了個地方繼續鬥。
麗姨娘了解大宅深院裡的繁雜爭鬥,因此到了牧浣青十三歲議親的年紀時,便想盡辦法把她送往牧府位在北方的莊子上去住,離開這複雜的京城大院,為的就是不讓她像那些高官大戶的貴女那樣過日子。
當牧浣青來到北方,看到那廣闊無邊的大草原時,她整個人豁然明白了。
環境可以養人,娘出身自大草原,她看到的那片天地就是娘當初生活的地方,娘親對她的愛,便是給她一個自由的天地去翱翔。
或許有一天,身懷武功的她能在北方開創出一片天地,能把娘接過去,遠遠離開京城和那些複雜險惡的人心。
只可惜,牧大人是千年老狐狸轉世,在官場打滾過的人都比別人多一隻能通天的眼,一道聖旨就讓牧浣青乖乖返回京城,彷彿一道天雷,把她從天上劈到了地上,不得不就地伏法。
外人都說,牧大人為她求來的這門親事是所有京城貴女渴求的,府中姑娘不只她一個女兒,她爹卻把這最好的親事給了她,可牧浣青卻很明白爹的心思,他在用親事綁住她,如此就等於綁住了她娘。
牧浣青很憤怒。她爹這一生總是不擇手段,算計了娘,現在還來算計她這個女兒,她才會氣不過的跟爹打了一架。
「娘,別哭……女兒沒事……」牧浣青歉疚地安慰著,一手輕輕覆在娘的手背上,那上頭滴落著娘親的淚水,也滴落在她心中,揪得她心疼。
她娘親平時很少落淚,只有兩種時候會哭,一是為了某個目的在她爹面前假哭,二是為了她這個女兒真哭,現在娘親就是真哭。
「他居然敢打傷你!虎毒不食子,他……我決計不再理他!」麗姨娘邊哭邊生氣地道。
「娘………」
「不用解釋,娘都明白,他這一招是要把咱們母女綁住,是娘害了你……」
牧浣青緊緊握住娘親的手,低聲道:「娘,嫁人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坐牢,女兒不笨,懂得如何過日子……娘知道女兒的能耐,不是嗎?」她俏皮地對娘親眨眨眼,終於讓娘破涕為笑。
麗姨娘輕撫女兒的臉龐,點點頭,哭著笑道:「放心,娘懂得,只是委屈你了。」
「女兒不委屈。往好處想,女兒去了侯府,就脫離了爹的眼線,這樣行事方便些,女兒會想辦法闖出一片天的,娘安心等著吧!」
麗姨娘破涕為笑,輕輕點頭,接著又沈下臉說:「你這一拳不能白受,他敢算計你,娘不會讓他好過。」
牧浣青睜大的眼剎那間賊亮賊亮的,咧開了奸詐調皮的笑容。
她娘親說到做到。為了女兒受的這一拳,麗姨娘在她出閣前都不理會牧滄英,連房門都不讓他進,牧浣青一想到她爹那天塌似的鐵青臉色,就笑得全身顫抖。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一物剋一物吧,牧滄英在朝堂上狡猾如狐,爭權奪利,卻唯獨對麗姨娘一片痴心,還派了有武功的丫鬟保護在側,不準其他妻妾找她的麻煩。
麗姨娘雖然是妾,但牧府上下都知道,麗姨娘除了名分上不是妻,在後院裡的實權最大,連正妻都不敢給她顏色瞧。
麗姨娘把牧大人拒於門外,讓牧大人足足吃了三個月的閉門羹,夠牧浣青出一口惡氣了。
只可惜,這嫁衣還是得穿,她還是得拜堂。
當一隻鳥兒擁有廣大的天空時,是不會稀罕待在華麗的金絲籠裡的。
牧浣青花了三個月養好內傷,她的任性只留在牧家,出了府門,她就收起了性子,畢竟皇上賜婚非兒戲,她再不喜這門親事,也不會表現在臉上。
君心難測,君恩更是不可違,她可以關起門來和爹打得天翻地覆,卻不能打皇上的面子,只好乖乖上花轎嫁人。
更何況,她不能否認這門親事的確是眾人渴求的。鎮遠侯府在祖輩那一代因為建功立業,所以爵位世襲,而鎮遠侯不僅外貌出眾,在帶兵統率上亦受皇上重用,前途看好。
有如此優秀的夫婿,的確沒什麼好挑剔的,可牧浣青卻沒有像其他新嫁娘那般有小女兒待嫁的羞怯之心,一想到洞房花燭夜,她就免不了心煩,但又想想,這世間女子哪個不會經歷這一回折騰呢?也罷,咬咬牙就過去了。
想通後,她便不想了,拜堂當日,一個人坐在新房裡等著新郎倌來揭頭蓋,等到她幾乎都要睡著了,忽而聽到開門的動靜,她才驚醒過來。
當紅頭巾被掀起的那一刻,她也像其他嬌羞的新娘子那般,含羞帶怯地抬起臉蛋,迎上丈夫的目光。
然而她接收到的,是一道冷漠的視線。
符彥麟,這位京城赫赫有名的侯爺,二十一歲,相貌堂堂,俊朗無匹,黑濃的眉、銳利的眼,不可否認的,他的確英俊得過火,著實讓她驚艷,可在他冷漠的目光下,她的心也立刻冷卻下來。
只一眼,她就明白了,這男人不喜她,他眼中除了淡漠,還有厭惡。
符彥麟的確厭惡她,他一點也不想娶牧家的女兒,他與牧滄英道不同,不相為謀,偏偏牧滄英非要厚臉皮地與侯府聯姻,侯府不答應,牧滄英便不擇手段地從皇上那兒下手,用賜婚聖旨來逼迫他。
符彥麟是個武人,有武人剛正固執的脾性,向來看不慣逢迎媚上的牧大人;那傢伙每每笑得像隻狐狸,想到牧滄英的狡猾,自是對他的女兒也甚無好感。
牧浣青把他臉上陰沈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明明是一身大紅喜氣的新郎倌,卻渾身散發著戾氣,活像上場殺敵的將軍。
不愧是總兵大人,光是站在那兒瞪人,就能瞪出懾人的氣勢來。
她睜圓了眼睛與他對視,他不開口,她也不說話,忽然他轉身就走,什麼也沒說。
牧浣青瞠目結舌。現在是在演哪出?他就這麼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她先是驚訝,接著突然感到好笑。看來她爹厚顏向皇上求來的這道賜婚聖旨,新郎比她這個新娘更加不滿意,而不滿意的結果,便是拒絕洞房。
虧她擔了一整日的心,結果到頭來新郎自己先跑了,有人搶著擔這個責,她高興都來不及,哪裡還會阻止他?這表示今夜自己能高枕無憂了。
相較之下,牧浣青覺得自己有肚量多了。瞧,她至少還能裝,不會使性子,也沈得住氣,這位侯爺卻是連裝一下都吝嗇,他都不怕傳出去被皇上知道,她還沒這個膽子呢。
她站起身,把候在花廳的八名丫鬟全喚進屋來,侯府的四個丫鬟很安靜,沒有因為侯爺的離去而有慌亂之色,她挑了挑眉,細細打量後,回頭看看她從牧府帶來的四個陪嫁丫鬟,卻是臉色蒼白,六神無主。
平常訓練得好不好,到了緊要關頭,便能見真章。
「小姐,怎、怎麼辦?姑爺走了,這、這——」
牧浣青見到自家丫鬟嚇成那個樣子,不禁搖搖頭。「緊張什麼?瞧,人家不愧是高門大院訓練出來的奴婢,看見新郎跑了,都能面不改色,處變不驚,你們要好好學學人家。」
侯府的四名丫鬟悄悄打量這位少夫人。到了這時候她還能打趣,臉上絲毫沒有新郎跑掉的羞憤。
牧浣青知道,從踏入侯府後,自己的行為和表情都會被別人觀察著,新郎在洞房花燭夜拋下新娘子跑了,不出一刻,侯府肯定很快就會知道這件事,所以根本不用她來操這個心。
她現在只想飽飽的睡一覺。累了一整日,當務之急就是好好的養精蓄銳,等明日醒來再做打算。
「為我更衣吧。」她命令,留下兩名侯府丫鬟和自己帶來的兩名丫鬟一塊服侍,其他四人則先讓她們回房休息。
四名丫鬟手腳麻利地為她卸下嫁衣鳳冠、端水盆、遞巾帕、洗腳、梳頭。
牧浣青洗去濃妝,換上寬大舒適的襯衣,愉快地吁了口氣,命人熄了燈,倒頭就睡。
* * *
牧浣青一夜好眠。
她曾在北方大草原上生活將近七年,有幾次餐風露宿的經驗,並非嬌養屋內的姑娘,所以不會因為換了地方就睡不慣,也並未因新郎倌拋下她而輾轉難眠。
說穿了她和符彥麟是第一次見面,本就沒什麼感情,她自己也不滿意這門親事,所以自然能諒解他的離去。
隔日晨起,她已經養足了精神,讓丫鬟服侍起身,洗漱穿戴,梳上婦人髻,由於睡得香,所以她的臉蛋顯得流光溢彩,氣色極好。
牧浣青望著鏡子,對自己溫婉的形象頗感滿意,便讓丫鬟攙扶出去,在花廳等著符彥麟來接自己一道去給長輩敬茶。
不過她左等右等,眼看時辰不早了,竟是沒等到符彥麟出現。
牧浣青心想,難不成他今日也敢不去敬茶?才想著,一名小廝來請,說是受了侯府老夫人的命令來告知她,侯爺昨夜接到軍事急召,策馬趕去兵營,一夜未歸。
牧浣青聽了一怔,必須用帕子摀嘴才能掩住驚訝的神情。他還真敢不去敬茶啊,都不怕傳出去被皇上知道?難道侯府的人也由著他?
明知是假,她還是得繼續裝,他有本事缺席,她卻沒這個機會,便由丫鬟陪同出了院子。
公婆已在大廳等她,除了嫡妻老夫人,老侯爺還納了四房姨娘,兒女輩有兩嫡五庶,牧浣青一一見過禮、敬過茶。
她始終笑咪咪的,表現得乖巧溫順,對於丈夫,一句苛責的話都沒有。
她不認為符彥麟欠她什麼,所以她也懶得跟他計較。她十三歲之後就生長在廣闊的大草原上,養成了豪爽大氣的性子,遇事不亂,心中格局也大,但她亦是京城貴女,十三歲前都在京中生活,所以也很明白京城門第那些繁複的規矩和難測的人心。
不過她也看得出公婆似乎想要息事寧人,婆母還拉著她的手,一邊給她戴上價值不菲的玉環,一邊跟她解釋軍事急召並非兒戲,兒子是總兵大人,管著十萬兵的黑狼營,軍營裡有急務,不處理不行。
婆母睜眼說瞎話,她也配合作戲,表現出賢慧溫婉的模樣,回覆婆婆道:「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媳婦明白的。」
有些事,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花了心思想出這個理由,她就配合演戲,這樣大家都省事,也好相處。
「青兒,咱們做人,有時候不必計較事情的真假,而是看它的格局。你必須明白,人有時候就是需要活在假裝當中,這樣大家都好過,太較真的人,反而活得辛苦,何必給自己找不快呢?」這是娘親教她的道理,也是在大宅院裡過日子的技巧,她謹記在心。
她初來乍到,還沒在這裡建立起自己的地盤,符彥麟已經不待見她了,她才不會笨得一開始就給自己樹立敵人。
敬完茶,收了禮,便去家廟祭拜祖先,牧浣青從此正式成為鎮遠侯府的媳婦。除了每日固定向公婆問安,牧浣青都乖乖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在別人眼中,她這個新婦表現得安分守規矩,但如果以為她會就此待在後院老死、不問世事,那就大錯特錯了。
就算嫁人了,她也並未把自己的未來交到丈夫手中,也不打算仰丈夫的鼻息過活,或是抱著趕緊生下兒子、站穩正妻地位的想法。
高門聯姻皆是基於政治利益上的考量,她嫁進侯府,不是來和符彥麟風花雪月的;而且她習慣以靜制動,目前為止,她還在思考未來的方向。
倘若符彥麟待她好,她自會以相同的好回報他;若是符彥麟始終不待見她,她也不會趕鴨子上架的去討好他。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事實上,她是個很會給自己找事情做的女子,首先,她每日要忙的,便是去巡查侯府各處。
當別人以為她在屋裡繡花時,她已經施展輕功,飛簷走壁,去逛整個鎮遠侯府,因為弄清新環境是她的習慣。她花了四天才把整個侯府的地形大致摸清,中間還要扣掉回來吃午膳以及新婦回門的時間。
在回門的這一天,她梳妝打扮好,依然表現得十分溫婉。她慢慢地走出屋外,來到大門,一見到馬車旁站立的男子,不禁怔了下。
符彥麟終於出現了,他面色嚴肅,周身散發著冷硬的氣息,而他的存在,也讓周遭的氣氛跟著沉肅下來。
看來他再不滿意這門親事,也不敢當眾打皇上的臉。在府內,不去敬茶,外頭沒人知道,但是出了侯府大門,一堆眼睛盯著,他若是不陪她回門,肯定會傳到皇上耳朵裡去。也就是說,他今日打算跟她一起作戲了嗎?
她緩緩走向馬車,上車前,忍不住抬眼瞟了他一眼。瞧那張活閻王般的死相,她很懷疑回到牧家見到她爹時,他還能裝得出笑臉來?
想到她爹那張狐狸般的笑臉對上這張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冷臉,若是女婿不給丈人面子,不知丈人還笑得出來嗎?「噗……」真糟糕,她怎麼就起了幸災樂禍的心思呢?
儘管她極力憋住笑,以為沒人注意,殊不知卻被耳力很好的符彥麟給聽到了,始終不看她一眼的他,破例將視線投向她,將她憋笑的表情看進眼裡。
「鬥犬遇上狐狸,不知誰會贏?」在經過他身邊時,她嘴裡嘀咕了這麼一句。
符彥麟擰眉,見她上了馬車,便也翻身上馬,在前頭領著馬車和一隊親兵,浩浩蕩蕩地朝牧府前進。
坐在馬車裡的牧浣青,悄悄掀起前面的車簾打量丈夫。不可否認的,今日身著武服的他,騎著大馬,確實威風俊朗,浩氣凜然,一點也不輸給北方健壯英武的男兒,單單隻是一道背影,便彰顯出總兵大人的氣勢,而據說這位總兵大人還是個武狀元,功夫了得。
她爹牧滄英曾經是太子少保,也是大內高手,現在官拜兵部侍郎,這麼多年也浸染了文官的儒雅之氣,但那骨子裡的武魂卻從未消失,這是只有和牧大人動手打過一架的親生女兒才會清楚的事。
就不知這兩人一旦動手過招會是誰贏?想到兩人打得如火如荼,她這顆心就有些熱血沸騰起來。若是他們能打一架就好了,不管誰輸,她的心情都會很好,因為幻想得很開心,她的嘴角不禁彎起了弧度。
侯府這兒的馬車一出發,牧府那裡便有負責來探聽的人趕回去通報,因此此刻牧府正門大開,牧大人含笑領著一眾妻妾和僕人們,在大門處等著迎接女兒和女婿回門。
符彥麟騎在馬上,遠遠瞧見牧滄英笑得一臉親和,那笑容十分剌眼,讓他鷹眸微瞇,怒芒暗閃。哼!這隻老狐狸……他突然頓住,鬥犬遇上狐狸?
他恍悟什麼,回頭瞪向馬車裡的女人。她好大的膽子,竟敢罵他是鬥犬?
牧浣青不知道符彥麟在瞪她,當車門打開,小廝已經將踩凳放好,她提起裙子就要下車,誰知鎮遠侯突然上前,向她伸出了手。
平日都是由丫鬟來扶她的,牧浣青頓住,瞟了那寬大的手掌一眼,心下恍悟。回門這天,丈夫牽妻子下馬車,不單是給牧府面子,也是侯府的面子。
她配合地伸出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上。
大掌一收,將她牢牢握住,扶她下車後,她本要收回,卻發現那隻手不但沒鬆開,反而收得更緊,有些捏疼了她的手。
她意外地抬眼,對上符彥麟射來的厲眸,她呆住,尚未弄懂,他已經鬆開了手,轉身走向牧大人,搞得她一臉莫名其妙,悄悄揉著被捏疼的手,心下暗罵。這人有病啊?
面對丈人和丈母娘,符彥麟已經換上平和的臉色,領著妻子拱手拜見兩人,牧浣青也自是露出微笑。
一行人被迎進牧府,符彥麟隨牧大人到前廳與男眷們敘話,牧浣青則隨女眷們回到後院,娘親自是遣散了其他人,把女兒拉到屋裡說體己話。
牧浣青隱瞞了洞房和敬茶之事,因為她不想讓娘為她心疼,更何況她沒那麼脆弱,不會因為夫君不與她圓房或是不陪她敬茶,天就會塌下來,她的日子照樣過,但是若說一切圓滿,娘親亦是不信的,所以她選擇半好半壞的回答。
「畢竟是皇上賜婚,他也不敢拂了皇上的面子,爹也不好惹,所以他對我還算客氣。」她對娘親如是說。
麗姨娘審視女兒的面容,雖然看不出有任何委屈之色,但她了解女兒,就算有事,女兒也捨不得讓她操心,遂輕拍女兒的手,輕聲道:「將來不管發生何事,若有重大決定,莫要瞞著娘,你懂娘的心思的,嗯?」
牧浣青望著娘親鄭重的眼神,心領神會,點了點頭。「娘,我答應你,大事會讓你知曉的。」
「這就好。」麗姨娘笑得溫婉,目光是一片平靜。
牧浣青望著娘,她喜歡娘親的善解人意,以及她身上散發的寧靜。在爹的後院中,娘不是最美的,卻是保養最得宜的,三十五歲的年紀看起來卻像二十幾歲,肌膚白嫩,臉上沒有歲月的皺紋,不像其他姨娘必須靠脂粉來遮掩蒼老的痕跡。
牧浣青知道娘為何總能保持年輕,因為娘從不嫉妒、不爭不搶,也不費心思去討好爹,娘只為自己活,所以她的心很寬,好吃好睡的過日子,多了她這個女兒後,娘便為她和自己而活。
在牧府用過午膳後,時辰不早,牧浣青也該離開了,她瞧了符彥麟一眼,見到他與爹有說有笑,舉止得體,就像一般的女婿應對丈人一般,並無任何異樣。
她垂下臉,藏起眼中的失望,非常遺憾的嘆了口氣。「怎麼沒打起來呢?」
她以為沒人聽到,跟著丈夫拜別了父母,往馬車走去,在她踏上踩凳之前,符彥麟再度對她伸出手。
她心想這是作戲,也不矯情,配合著把手放在他掌心上,讓他扶著上馬車。
「你很希望我和你爹打起來?」
牧浣青頓住,意外地抬眼看他,對上一雙冷然的目光。
她沒料到他會突然跟她說話,還來不及反應,又聽他道——「那你可要失望了,本侯不是鬥犬,也沒興緻跟狐狸計較,徒惹他人看笑話。」
她瞪大眼,呆呆的看著他,他則將她詫異的表情收進莫測高深的眼底,等她上了馬車,便收回手,轉身走向坐騎。
牧浣青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待他走遠了,她才擰緊秀眉,小聲嘀咕。「還說不是鬥犬,耳朵跟狗一樣靈敏,這樣都聽得到?」
車夫得了命令,扯開韁繩啟程,一行人出了牧府大門,馬車才剛轉到大道上,很理所當然的,符彥麟連聲招呼也沒打,便策馬離開了。
牧浣青從車窗瞥了那遠去的身影一眼,不以為意,她端坐在馬車上,閉上眼,靜心養神。
回到侯府後,她丟了句命令給丫鬟,說自己要睡一會兒,不準任何人打擾,便把自己關在屋裡,實際上卻是施展輕功從窗戶溜出去。
摸清了整個侯府大致的規模後,她行動起來就更加順暢。哪裡可以藏人、哪裡人少、僕人當值時間以及衛哨等等,她都一一記在腦子裡,她還順道摸了一份侯府建物圖,自己另外描摹一遍,並在上頭加些註記,然後才把原圖偷偷放回藏書樓去。
當然,在她巡查侯府時,也會聽到府中的人談論她,這時候她會停下來,順道聽聽別人對她的評價。
有人說她好欺負,新婚丈夫拋下她一人獨守空閨,她卻連氣都不敢吭一聲,也有人說她城府深,不愧是狡猾的牧大人教出來的女兒,懂得以退為進,就不知她能裝多久?
這時候牧浣青便在心裡回答,你們放心,我會一直裝下去,因為姑娘我也很好奇你們家侯爺能夠裝多久?總不會天天都有軍事急召吧?
還有人說,她是為了維持體面,畢竟丈夫在新婚時跑掉,這事傳出去,肯定會成為京中笑柄,所以不得不忍氣吞聲。
牧浣青挑挑眉,默默記下。此人性喜陽奉陰違,人前裝好,人後說道,嘴不牢靠。
除此之外,誰愛打混摸魚、誰私下開賭,以及誰又和誰搞曖昧,她都知道,她像是台下看戲的百姓,在侯府暗處看著這一幕幕上演的戲。
這期間,她還撿了一個啞巴丫鬟到她的院子。這丫鬟原本是廚房裡打雜的粗使丫鬟,因是啞巴,所以常被其他僕人欺負。牧浣青通知侯府總管,把這丫鬟從廚房要過來,以後就在她的院子裡幹活,還給她取了個好聽的新名兒「心語」。
這件事在侯府裡傳開,眾人只當這位新夫人是為了表現自己的善心,才讓一個啞巴丫鬟做她的內院丫鬟,不過牧浣青卻不管別人怎麼想,她把心語收為己用,自有她的用意。
作者:
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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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12 16:50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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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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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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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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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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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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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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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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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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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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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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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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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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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12 16:56
後記:莫顏
大家好,我是莫顏。感謝在閱讀網閱讀我的作品。
妖簪第二篇終於寫完了。
不同於第一本男女主角的結合方式,寫這一本時,莫顏想嘗試點不一樣的套路,選擇了男女複合的故事,也希望能夠超脫舊公式,寫出男女不同的戚情複合方法。
在劇情中,具備畫龍點睛功能的妖簪公子,莫顏自然也不能讓他太容易過關,於是就準備了不一樣的任務給他,就算是被咒術禁錮的妖,在破關的過程中也該學習新的東西,所以就讓他去當保母了,哈哈
看完這本書,大家應該也知道小女子下一本要寫誰了。是地~~你們英明地猜中了,妖簪第三篇要寫蝴蝶交配,然後成蛹的故事。
咳……開玩笑的,當然不是,是要寫妖簪公子和小豆豆的故事,莫顏從沒埋過這麼明顯的伏筆,就算埋了,還不用土遮起來,就怕大家看不到我的預告式伏筆。
如大家所推斷的,第三本妖簪公子正式從配角扶正,要當男主角啦!希望到時大家能繼續捧他的場喔!(沒錯,我在打廣告無誤。)
這本書上市時已經是六月了,今年已經過了一半。跟妖簪一樣,小女子今年給了自己幾項任務。
第一,辦一場家族旅行。帶著家人去日本,讓家人也體驗一下自助旅行的樂趣,所以挑了最容易上手的日本。
第二,學些營養學的概念。這一、兩年,小女子在幫父母安排養老生活時,總希望他們能脫離以前的舊思維,學習重視精神生活的養老觀念。
養老是一項長期計劃,必須儘早安排才能多姿多彩,而養老中最重要的項目便是健康知識。
為了讓父母能夠快樂健康的養老,讓他們活到老,學到老,小女子一直不停向他們洗腦,所以要不停的重複。
養老是一門哲學,養老是一門哲學,養老是一門哲學,因為是洗腦,所以要不停的重複。
養老也是人生最重要的功課,所以小女子決定先代替爸媽好好研究營養學,多吸收這方面的新知,好跟家人們一起做規劃,讓老人家有個新潮健康的養老生活。
對了,有不少朋友請教小女子關於FB的事,所以莫顏在這裡說明一下。莫顏只有在隨意窩開部落格,並沒有開設FB,所以用FB帳號在部落格留言的朋友,莫顏都無法直接用FB回覆你們,不過莫顏若看到了,會把回覆寫在部落格留言版上,只是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注意到?
隨著潮流的演變,社交網路越來越快速了,但莫顏還是喜愛部落格的簡單和安靜,傳統有傳統的簡單美,很清靜,哈哈!
如今莫顏已經把部落格當作記錄小說作品的用途,也整理了版面,想讓它更簡潔些,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到莫顏的部落格看看作品列表上是否有新書上市?想留言也行,潛在海里偷偷看也行,因為莫顏知道,很多舊雨新知都是默默支持!
後記就先寫到這裡,莫顏要去用功了,下次再聊,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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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eisiew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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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12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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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fg8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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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13 14:26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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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t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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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n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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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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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14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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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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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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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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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irtopia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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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rb0529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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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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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yan8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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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17 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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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yan8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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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17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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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4435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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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0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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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1117lm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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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1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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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cy.l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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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9-22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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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ther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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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4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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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uj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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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3 21:51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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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orie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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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8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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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djdj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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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a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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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rie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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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5-28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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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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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2 23:22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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