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田芝蔓《桃花女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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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hek
時間:
2017-7-1 17:09
標題:
田芝蔓《桃花女總管》
出版日期:2016-08-19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著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將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拋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里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拋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斗!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著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作者:
shek
時間:
2017-7-1 17:09
楔子
夜色沉沉、庭院深深,一對父子立于無月的夜色之中密談。
「父親,為什麼把雷之亦送走?送去了天市院,要怎麼殺他?」年輕的聲音帶著急躁,沒有思考太多的他只想著鏟除眼前阻礙。
「要殺雷之亦的先機已經過了,我們要得到天莊的家主地位就不能急,讓雷之亦去天市院避禍不是壞事,反而更好下手,而且不是在天莊里出事,我們也好推卸責任。」
年輕男子點了點頭,這倒也是,殺了雷之亦只是目的之一,最重要的還是天莊家主的地位啊!
年長男子一抹奸佞的微笑顯露在唇角,頗有深意的望向了年輕男子,「而且你看如今雷之亦那殘暴模樣,嚇得整個天莊的下人都喊他‘小閻王’,或許要不了多久,不用我們殺他,他就失去做天莊家主的資格了。」
年輕男子這才放了心。總之不管如何,這個天莊家主的地位,他絕不讓給雷之亦!
「停車!」
車夫听見了馬車車廂里傳來一聲溫潤的嗓音,輕扯韁繩放慢了馬車的速度,直到馬兒止步。
騎馬跟隨在旁的隨從江雁也緩下馬兒,來到馬車的車窗邊,恭聲問道︰「三少爺有事吩咐?」
「我要下車走走。」
「過了這個山頭,天市院就快到了,三少爺……」
「我說我要下車。」
「是!」江雁不敢得罪三少爺,雖然他是大老爺派來盯著三少爺的人,但他畢竟只是隨從,便指示其他人原地休息,稍後再上路。
馬車中的雷之亦推開了門,雙眼綁上紗布無法看清楚他的整個面容,下人著急的想上前攙扶,他揚手拒絕,自己下了馬車下令,「別吵我。」
「是!」
僕人不敢惹怒雷之亦,說到這位三少爺,過往的確是個好脾氣的主,但自從遭遇變故雙眼失明後便心性大變,誰惹了他,少不了挨一頓鞭子。
此次與雷之亦同行的除了僕人還有婢女,雷之亦翩然俊雅的容貌,令服侍他的婢女沒有一個不偷偷窺視他,此時雷之亦不知哪來的閑情逸致,明明看不見,也要停在這里像看風景一般的看著山下,自然讓婢女們偷得了機會好好的把他看個夠。
雷之亦手持手杖識路,緩緩走至離下人較遠的一處空地,只是身後依然有個人緊緊跟隨。
「江雁,別吵我。」
「屬下會安靜待在一旁,三少爺幾乎不會感覺到屬下的存在。」
不會感覺到?雷之亦冷笑,他如此有存在感怎會感受不到。他心知肚明江雁是父親派來監視他的人,不可能會任由他獨處。
前些日子他與幾名堂兄弟一起出外打獵,要為天莊每年舉辦的狩獵季做準備,沒想到卻遭到伏擊傷了頭造成失明,莊里的門客之一神針翳無仇說,那是腦傷所引發的失明,他的妙手回春雖治好他,但這次伏擊卻讓祖父感到極大的驚嚇。
整個天莊的人都知道,天莊老太爺,也就是雷之亦的祖父有多疼愛他這個排名第三的孫子,似乎有想把天莊家主直接交給他的打算。
才剛決定要把他帶在身邊學習,他就遭到伏擊,可想而知,這次的伏擊肯定來自于不想讓他坐上家主位置的人,而且,還是自己人。
是誰呢?
雷之亦心想,已逝二叔家有大哥及四弟、六弟,但大哥雷司楓與他感情甚篤,不可能是他,還是三叔家的五弟、七弟?
原來親情擺到了龐大的家產之前,便微不足道。
因為這次伏擊,父親向祖父獻計要他暫時避禍,不但要他不能說自己雙眼已復明,還要他偽裝變成為殘暴、不學無術的惡少爺,讓祖父假裝將他排除在繼承名單之外,並把他送至雷氏旁支的天市院,名為養病,實則避禍,直到幕後黑手放下戒心、直到祖父及父親找到幕後黑手為止。
雷之亦本來不同意,他雖是富家公子,但自認武功不弱,且習慣遇事便面對解決,可他畢竟是天莊七公子之中祖父最疼愛的,祖父不容許他再受到絲毫傷害,硬是要他來天市院避禍。
此刻的他身處丘陵,居高臨下,透過紗布眺望著不遠處的大城臨析城,他未來幾個月暫住的地方天市院就在那座城里——
雷之亦有不祥的預感,在那有個天大的陰謀正等著他……
作者:
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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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7-1 17:09
第一章
天市院家主雷佟笙的長子雷以欽,本是要來荷居見見他這個親族弟弟雷之亦,卻撞見了一名奴婢被打殘了拖出去。
雷以欽嘆了口氣,雷之亦來自雷氏本家,說是來作客養病,但儼然把自己當主子,因為他愛荷,就把天市院里唯一有荷園的院落給佔了,還為它取名「荷居」。
也不知這個奴婢到底做錯了什麼,落得被打殘的下場?
雷氏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天莊是雷氏本家,旁支有三,除了在朝為官的紫微院不用看天莊的臉色以外,余下的天市院及太微院都是依附著雷氏本家生存的。
雷之亦來到天市院後,所有天市院的少爺都來與他套交情,唯有雷以欽不屑這麼做,直到父親逼他來與雷之亦打好關系,可眼見這一幕,他實在無法逼自己虛與委蛇。
于是轉身離開了荷居,反正他一來到荷居就听見雷之亦在房里砸東西出氣,看來還在氣頭上,也不一定會見他。
在雷以欽離開的同時,荷居的後院出現了一個身影。
雷之亦把江雁遣出門外,喝令他讓自己冷靜幾個時辰,接著扯下了覆眼紗布,瞞著所有人施展輕功離開天市院,出城往郊區奔去。
他避開了主道,穿越過一片樹林來到一塊地勢平坦的草地,這里也看得見臨析城的全貌,但卻人煙罕至,這是他這段時間四處探險發現的。
雷之亦恨透了他必須偽裝心性大變這件事,今天那個名喚水兒的奴婢不過捧著洗漱水來時不小心絆了一跤,跌趴在地時讓洗漱水濺濕了他的衣擺,江雁便示意一定要嚴懲水兒。
因為他是「小閻王」雷之亦。
江雁是奉父親雷奇楷之命來監視他的,看他有沒有依照父親的計劃當個殘暴的主子。
他無法違抗父親的命令,但又如何下得了手,最後只好讓江雁去懲罰那名奴婢,並私下命他下手不要太重,別把人打死了,哪知江雁雖讓那名奴婢活下來了,但卻打殘了她。
天莊三少算什麼?生命的價值是以身分尊卑做衡量的嗎?扮成殘暴主子他能不能保命尚不可知,可卻害得一個好好的姑娘家殘廢了。
雷之亦十分憤怒!憤怒自己的無能為力,憤怒自己怎麼會淪落到需要犧牲一個小丫頭來保命!
他不怕和幕後黑手斗,第一次對方能傷了他,是他沒有防備,如今的他已有警戒,幕後黑手要再想傷他不容易,為什麼祖父、父親不信他,還把他送離本家來到天市院?
他對著不遠處的臨析城發出了怒吼聲,「受夠了!我受夠了——」
那聲嘶吼聲是他用盡全身力氣喊出的,吼完後便乏力地跪坐在草地上急喘著氣,握緊拳頭拔起地上的草,小草看似脆弱,卻銳利劃傷他的手。
雷之亦不在乎這樣的小傷,他在乎的是無辜的人因他而受傷。
「你的手不痛嗎?」
突然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雷之亦緩緩抬起頭,看見身邊站著一名小女娃,又甜又軟的嗓音帶著滿滿的憂心,似是在心疼他手上的傷。
怎麼會有人靠近他他卻沒有發現?雷之亦頓時清醒了過來,他雙目清明的事不能讓人知道。
「誰!誰在那里?!」
小女娃覺得疑惑,張開肥短的五指在雷之亦眼前揮了揮,發現他似乎是看不見的,「大哥哥,你瞎了嗎?」
「我眼楮受傷了,看不見。」
「這樣啊!來,你坐下來。」小女娃把雷之亦扶起,讓他原地坐在草地上,從腰間拿起她的小水壺沖洗雷之亦掌心的傷口,「大哥哥你很傷心嗎?我看你又是大吼大叫又是捶地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雷之亦沒打算告訴小女娃,他徑自沉默,包括她清洗傷口傳來的小刺痛,他的眉心不曾皺一下,最後小女娃撕下里衣衣袖纏在雷之亦的手上。
「那聲音是……你撕破了你的衣裳嗎?」
「放心,我剛換上的,很干淨。」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會賠償你這件衣裳。」
衣裳破了她並不介意,但如果大哥哥真要賠償她,她想要其他的東西,「我不需要新衣裳,如果大哥哥要賠償,教我武功好不好?」
雷之亦心一驚,他一沒帶鞭二沒帶劍,方才也沒有使出什麼武功,「就算我會武功,失明了之後也廢了。」
「就是因為大哥哥看不見,我才更肯定大哥哥會武功,大哥哥剛才像一陣風似的由我眼前消失,那就是人家說的輕功吧!大哥哥,我好想學功夫喔!你可以教我嗎?」
雷之亦不能明著打量她,只能讓自己的視線看似空洞地落在她身上,就她這五短又圓滾滾的身材,想學輕功?先跑得起來再說。「我不會武功。」
「不要騙我了,你別看我這樣,我有學過拳法喔!」小女娃說完,忘了他看不見,急于證明自己一般的打起拳來。
倒是挺像樣的拳法,看得出來頗有資質,如果能得到指點,應能在武學上有一番成就。
打完拳,小女娃阮丹荷不死心,雙手抓住了雷之亦的手臂搖晃著,「大哥哥……教我、教我。」
雷之亦收斂神情,掛上了自從他來天市院後便時常帶著的戲謔冷笑,「你是哪里來的野丫頭,不知道我身分尊貴嗎?你憑什麼踫我?」
阮丹荷氣得雙頰鼓鼓的,好吧!她相信他可能真的不會武功,被她逼得煩了才生氣,但他可以好好說,何必凶她?也不想想他是個瞎子,她這個好歹勉強能算做浮木的人拉住了在水里載浮載沉的他,他不懂得把握還要氣走她,他又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阮丹荷真想丟下他在這里自生自滅算了,可是看著他失明的雙眼,最後……還是心軟了。
「大哥哥,喏,你牽著這個吧!」
這個小女娃不怕死嗎?他剛才還不夠冷酷嗎?這一招他在天市院屢試不爽,整個天市院的人都怕他,為什麼這個小女娃不怕?「做什麼?」
「大哥哥不是不希望被我這個小丫頭踫嗎?我身上也沒什麼東西,只有這支簪子,我用這個牽著你走。」
這下雷之亦很難維持冷酷的表情,他剛剛明明對她口出惡言,她還是想要幫他,「你打算牽我去哪里?」
「你看起來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吧,也不知道你怎麼一個人走上山的,我帶你回城里,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怕他就算了,還好心的問起他的事來,她都忘了他剛剛說了多難听的話嗎?雷之亦繼續維持著冷漠,「我住哪里不用你管。」
說話又帶刺!這大哥哥一定要這麼討人厭嗎?她也是好心才問他住哪里,要把他帶回去,畢竟這山里很危險。「我不能見死不救,你再往前走一點,就會走進土狼窩的!」
「小小年紀,你管什麼見死不救?」
「我家大少爺教我的,大少爺最愛做善事,在臨析城里是出了名的。」
雷之亦自小生長在天莊,再怎樣的名門都難以入他眼。
崇德皇朝傳帝三百余年,盛世早已不再,雖無戰亂,但皇朝勢力大不如前,崇德皇朝治下有幾個舉足輕重的豪強,其中以雷氏為最,雷氏本家加上旁支的經濟實力、政治勢力,幾乎可以左右皇朝興衰,連朝廷也不敢得罪雷氏,賜給了雷氏本家「天莊」之號。
雷氏本家掌天莊,旁系尚有三支,各為紫微院、太微院及天市院,三院各有其產業,亦各有所長,太微院司文,在詩、畫的領域,出過不少當代名家;紫微院司武,非但紫微院主武功卓絕,紫微院更專為天莊旗下各部培訓護衛、死士,再加上紫微院里培育各式奇花異草,民間口耳相傳紫微院培訓了一支善于用藥、用毒的黑衣部隊,可為天莊進行任何見不得光的秘密任務。
天市院看似最為弱小,但因為天市院經商有成,雖依附本家天莊生存,但對天莊來說,其經濟實力不可小覷,亦是不可缺少的旁支之一。
而身為天下第一豪強天莊的三少爺,阮丹荷口中的大少爺自然只能得到雷之亦的一聲冷哼。他睥睨天下,卻有人對他眼中這麼卑微的富家大少引以為傲?
「丫頭,你這麼神氣你家少爺,他是哪戶人家的少爺?」
「是臨析城里的第一首富,天市院的大少爺。」
天市院的大少爺?雷以欽?雷之亦來天市院有段時間了,要討好他的少爺們不少,唯有雷以欽還沒見過。
天市院有很嚴格的階級制度,低等的奴僕只能做最低下的工作,即使見到主子也是遠遠看著的,這個丫頭能近得了雷以欽的身嗎?還是只是崇拜?「丫頭,你是天市院的哪氏人?」
「我是‘阮’氏人。」
阮氏是嗎?好像管理膳房的人就是阮氏,江雁為了怕有人在菜肴里下毒毒害他,把阮氏好好的調查了一番,據查阮氏數代都是天市院的奴僕,忠心耿耿,是天市院里地位較高的奴僕之一。地位較高的奴僕不但能使喚地位較低的奴僕,有的甚至還會配給幾名服侍他們的下人。
雷之亦偏過頭不搭理這煩人的小丫頭,雖然她多少消除了他方才的煩悶。
沒想到阮丹荷沒放棄,再用簪子頂了頂他的手臂,「你不走我也不走,至少我遇到土狼還可以抵抗一下。」
真有土狼對他來說也不礙事,但這個小女娃真的待在這里就是拖累他了。
「你既然出自天市院,卻不怕我?」莫非這小女娃有眼無珠,竟不知他就是天莊三公子雷之亦?
「你除了講話討人厭一點,有什麼地方讓人害怕的嗎?」
本來應該會激怒人稱小閻王的雷之亦的話,卻讓這個煞星大笑出來,如果有第三人看見這一幕,定會嚇得下巴掉了下來。
她雖然身為奴僕之女,就算有朝一日能飛上枝頭也只是眾奴之首的偽鳳凰,但她的語氣一點都不唯唯諾諾,雖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還不知道他是誰。
無論如何,雷之亦突然覺得,這丫頭太討他喜歡了。
阮丹荷在心里叨念著,不明白自己才十歲,為什麼會被列入在雷三公子挑選奴婢的名單里。
昨天雷三公子因為衣擺被潑了洗漱水就把水兒姊姊打殘了,由此可知去荷居服侍該有多嚇人。幸好她長得不高,躲在這些大姊姊們的身後,雷三公子應該看不見她。
荷居的院子里,人數眾多卻靜默無聲,阮丹荷由人群的縫隙往前望去,只看見了一個身穿青衣的男子交疊著雙腿坐著,她看不見雷三公子的臉,听說雷三公子十分英俊瀟灑,不知是怎麼個英俊模樣。
站在阮丹荷身後的兩名奴婢相視一眼,她們早看不慣大少爺疼愛阮丹荷的模樣,但阮丹荷還不是正式的天市院奴僕,找不到地方可以欺負她,所以她們騙她她也在三公子挑選的名單中,要讓她出糗。
兩人看阮丹荷探頭探腦的模樣,于是伸手一推,把她給推到了眾人面前。
雷之亦其實沒多大興趣再挑一個天市院的奴婢來服侍自己,他由天莊帶來的人伺候就已足夠,不過他帶來的人終究人生地不熟,他的院落里確實需要一個天市院的人來提點。
只是雷佟笙隨便找個人來便可,何必這麼大陣仗的把一大堆人送到荷居來讓他挑?
總不會是奴婢們一听到要進荷居都嚇得哭天搶地不想來,讓雷佟笙不得不把挑人的難題丟給他吧!
就在此時,他听見了一個甜甜的女娃聲音喊了聲,「哎喲!」雷之亦循聲望去,透過紗布一看,竟是昨天在山上遇見的小女娃。
雖然阮氏有資格來服侍他,但……她的年紀尚嫌太小干!
雷之亦可是雙目清明的,他立刻發現有兩個奴婢偷偷掩嘴而笑,「在笑的那兩個,負責到荷居來做灑掃奴。」
誰?誰在笑?奴婢們面面相覷,但正在嘲笑阮丹荷的那兩個奴婢立時僵在原地。
江雁眉頭一緊,立刻出聲化解,「你們兩個笑得那麼大聲,是不把天莊三少爺放在眼里嗎?」
兩名奴婢立刻跪地高呼不敢。
雷之亦最討厭這種使小手段的人,他既然已做了決定便不更改,結果兩名本可近身服侍主子的奴婢,一下子便被降級成了地位低下的灑掃奴。
雷之亦則站起身子走向還跌趴在地,但卻因為看清楚他是誰而傻愣在原地的阮丹荷。
江雁不明白這個圓滾滾的小女娃有什麼本事讓三少爺真的動怒,畢竟下人之間使絆子常見得很,身為主子無須為了下人出頭。
雷之亦紆尊降貴的彎下身子,對阮丹荷伸出了手,「自己扶住我,忘了我看不見嗎?」
阮丹荷雖然被嚇傻了,但人家雷三公子都要扶她了,她還愣在原地是不識抬舉,她連忙把手放上雷之亦的掌心,他的手很大、很暖,不像其他少爺一樣細皮嫩肉的,倒像大少爺一樣長了厚繭,大少爺說那是他練劍才會長繭,阮丹荷皺了皺眉……雷三公子騙她,他真的會武功!
「扶我回椅子旁。」
「是。」阮丹荷心中再腹誹他還是得照做,誰叫人家是主子,她是奴。
直至坐回椅子,雷之亦也沒放開她的手。這小女娃不是正式的奴僕,因為她的手雖然肥肥短短的,但摸起來十分舒服,不是常做事的手,「你叫什麼名字?」
「回三公子,奴婢名叫阮丹荷。」
听到她的名字有個「荷」字,雷之亦覆蓋在紗布下的雙眉挑起半邊。這個女娃居然名字之中有他最愛的荷字……可她一點都不符合「丹荷」這個名字。
此時,院落外有了騷動,是听說阮丹荷被帶來荷居而趕來救她的雷以欽到了。
雷以欽初來乍到還沒看懂眼下情況,但見兩個奴婢跪在地上發抖,而雷之亦正牽著阮丹荷的手,他猜出了大概,阮丹荷會出現在這里是那兩個奴婢使絆子。
看來雷之亦雖然瞎了,但心里清明得很。'
雷以欽看著阮丹荷乖順地讓雷之亦牽著手,有些意外,平常他若不小心踫著了阮丹荷,她可沒這麼乖順,說什麼阮嬸叫她要有分寸不能老是纏著他。
一院落的人見到雷以欽來便行禮,讓雷之亦知道了來人是誰。雷以欽居然此時才來見他?雷之亦玩味地看著雷以欽,這個雷以欽看來並不像其他天市院的少爺一樣對他奉承諂媚。
「三公子……」
「以欽,我們年紀相當,說來你還大了我兩歲,我們直呼名諱便可。你這樣風風火火的闖來我荷居,為了什麼事?」
雷以欽很意外,他知道他的弟弟們想和雷之亦稱兄道弟,皆被雷之亦狠狠的潑了冷水,怎麼現在他對自己這麼客氣?
雷之亦發現雷以欽一進荷居雙眼就死盯著他握著阮丹荷的手,一個弱冠之年的少爺及一個十歲女娃,到底能有什麼關系?
雷之亦捉弄的心思一起,他把玩著阮丹荷的手,邊道︰「以欽,我要跟你討三個人,其中兩個……」意指那兩個跪著的奴婢,「我要討來掃地,這一個……就來貼身服侍我。」
雷以欽當然不能同意,他昨天才打殘了一個水兒,以阮丹荷自小夠他寵壞的脾氣,不出三天可能就被雷之亦打死了。「之亦……丹荷她年紀尚輕,沒有能力服侍主子,不如我挑個伶俐點的……」
「我就要她。」雷之亦不容反駁,接著便對阮丹荷說︰「以後你就叫小饅頭,我要叫你小饅頭。」
「我不要!」阮丹荷想也不想的喊出聲,整個院落都是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阮丹荷也發現自己的無禮,她怯懦地垂著頭,偷偷的抬眼看著雷之亦,「三公子……奴婢是說……奴婢的爹給奴婢取了那麼好听的名字……」
「好了!這麼畏縮實在不像你,在我面前你無須以奴婢自稱,但我要叫你小饅頭,就這麼定了。」
阮丹荷咬著下唇,滿腹的委屈卻不敢開口,雷以欽還想開口勸阻,卻听見雷之亦說——
「我雷之亦要一個奴僕服侍,就這麼難嗎?」
雷以欽無可反對,天莊地位終究在天市院之上。
阮丹荷不知道她的處境該說幸或不幸。
有不少大姊姊羨慕她被三公子挑到身邊去服侍,說什麼三公子不但地位崇高,人也長得俊美,每天服侍他看了也賞心悅目。
有些大姊姊則是同情她,因為被打殘的水兒姊姊的模樣嚇壞了不少人,水兒姊姊的爹娘終日以淚洗面,听說私下還做了三公子的草人詛咒他。
但阮丹荷倒沒有這麼深刻的喜惡,三公子曾對她說,就是因為她年紀小不會胡思亂想,才喜歡她服侍他,她雖听不懂,但想至少三公子喜歡她,就不會隨意打殘她的腿吧!
三公子身分尊貴,卻不像其他少爺一樣,每回用膳非得擺了一桌子的菜肴才肯動筷,他每次都要人為他準備幾小碟菜,跟著一碗飯及一盅湯品以托盤送至他房中。
小心的端著午膳,阮丹荷走進荷居,她走得緩慢,三公子肯定有潔癖,她不能灑了湯。
上回她急急忙忙的灑了點湯在托盤上,本想反正三公子也看不見,沒想到三公子只低頭吃了一口,便說︰「你當我是乞食野狗嗎?」
天地良心啊!她怎麼可能當三公子是野狗?她喂野狗吃飯是不給筷子的!
眼盲的人果然耳力好,她一推開房門,三公子就知道她來了,還抱怨道——
「太慢了!」
阮丹荷一抬眼,登時被眼前的畫面所震撼,三名絕色女子衣裳不整也毫不羞恥,不住的以自己的身軀磨蹭著雷之亦乞求憐愛,還發出yin聲浪語。
她轉過身,在心里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雖然三公子的衣著整齊,這綺麗的畫面好像與他無關一樣,但那三個青樓名妓的模樣,她這個十歲的小姑娘實在不應該看太多。
雷之亦也不想應付這三名青樓女,不過……要偽裝一個不學無術、游戲人間的公子哥,這點逢場作戲是必要的。
「小饅頭?我問你話呢!怎麼來得這麼晚?」
「對不住,我怕湯灑了。」
小饅頭來了,雷之亦便有了更新奇的玩具,明明三名青樓名妓艷若桃李,但此時雷之亦全沒興趣了,現在他不想吃什麼桃李,偶爾,他想吃得油膩一點……
「你們出去吧。」雷之亦開口要那三名青樓女離開。
「三公子,要服侍您用膳,我們也行的。」
「你們做不到小饅頭那樣子。」
「三公子,要奴家用嘴喂您……也成的。」
偷偷在心里學著那名妓的語氣,阮丹荷瞥了她一眼,不以為然。
雷之亦冷了語調,「怎麼?不服氣嗎?把自己養得像小饅頭一樣圓滾滾的,在我面前又一副傻樣,我就讓你們來服侍我。」
他這是稱贊她嗎?分明是損她吧!阮丹荷氣鼓了雙頰,臉更圓了。
「三公子……」那三名青樓女還不肯放棄,又嬌聲喊了雷之亦。
「江雁!」
江雁不知守在哪里,從來不會擾了雷之亦,但雷之亦一喚,他便會立刻出現,像鬼魅一般。
阮丹荷被突然出現而且手上也捧著個托盤的江雁嚇著了,險些沒摔了自己手上的托盤。
「去哪里了不見人影。」雷之亦斜睨了江雁一眼,明明要他在阮丹荷送午膳來之前把這三個青樓女送走,免得嚇著了阮丹荷,這江雁是故意的吧!
沒錯,江雁的確是故意的。三少爺不愛和這些青樓女胡搞,但這是戲的一部分,他也提醒三少爺得做足,可每次只要到了阮丹荷的面前,三少爺就會顧慮東顧慮西的,這是警訊。
「是三少爺說要跟丹荷一起用膳,所以屬下去取丹荷的午膳了。」
取午膳需要他本人去取嗎?雷之亦對江雁的舉動心知肚明,「放著吧,送客。」
一听到雷之亦喊了送客,三名青樓女知道今天雷之亦是沒有興致了,她們只得悻悻然的起身理好衣服,默默的跟著江雁離開。
江雁離開前頗有深意地望了阮丹荷一眼,阮丹荷就像被貓盯著的耗子一樣,渾身發寒,直到江雁走遠了才松了口氣。
「小饅頭,還不過來?」
「三公子,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饅頭?」阮丹荷把托盤放在有她胸口高的桌子上時這麼請求雷之亦。
「誰叫你白白胖胖的,跟個饅頭一樣。」
阮丹荷又在心里嘀咕了,老是笑她胖,她真有那麼胖嗎?胖到跟個饅頭一樣?她看雷之亦笑出聲音,她更氣了,他現在又在笑什麼?
雷之亦看著她鼓鼓的雙頰,現在不只像個饅頭,更像包子了。
「今天以欽沒跟著你來?」
苞著?之前大少爺都是跟著她來的嗎?她是知道他來了幾次,但他是來找三公子的不是嗎?
「剛剛在廊道上有遇上,說了幾句話大少爺就走了。」
雷之亦明白,他們哪里是遇上,根本是雷以欽等在那里吧!
他打听過為什麼雷以欽這麼疼愛阮丹荷,據說是阮嬸太盡職了,要生阮丹荷之前還在工作,導致她根本來不及回到房里就在後院樹下生了阮丹荷,十歲的雷以欽本是路過,第一次看見帶血的嬰兒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上前搶下阮丹荷就往醫館跑,在天市院里掀起了不小的騷動。
後來雷以欽便說阮丹荷與他有緣分,要不是雷佟笙不同意,他差點就認了她當義妹了,義妹雖然認不成,他疼惜阮丹荷的態度卻沒有改變。
但他對阮丹荷真的只是對妹妹的感情嗎?雷之亦覺得雷以欽太執著了,這份感情雖然現在清清白白,但總有一天一定會變質。
「唉……以欽那模樣讓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我總是在欺負你呢!小饅頭,你說,我有欺負你嗎?」
阮丹荷搖了搖頭,才突然想到雷之亦看不見,「三公子沒有欺負我。」
阮丹荷的視線對上了雷之亦,本來乖巧的回話著,直到她見到了雷之亦發上的簪,她腹誹了一句,「只除了會搶我的東西以外……」
一個名門之後戴這種廉價木簪實在不搭,因為那木簪不是雷之亦的,他對外宣稱那是阮丹荷送的,實則是他由阮丹荷的手上搶來的。
「是吧,我對你很好吧。」雷之亦邊這麼說著,邊把放著他午膳的托盤與阮丹荷的做了交換,「我知道你想吃我的午膳,以後用膳時間到,你直接去領兩個人一起到膳房去傳膳,這樣我們就能換著吃了。」
傍阮丹荷一百年她也想不通,三公子已經連著四天要她陪他吃飯,而且這個三公子不知怎麼竟愛吃她的「粗茶淡飯」?這四天陪他一起用膳,她的食盤一端上來,他就主動的將兩人的交換,說是他愛吃。
雖然雷之亦已經交換了他們的午膳,阮丹荷卻不敢造次,沒服侍他就自己先吃。
雷之亦用餐很斯文,小口小口的,不過度飲食,阮丹荷記得她第一次服侍他幫他布菜,不小心夾了滿滿一筷,雷之亦還生氣的說︰「你在喂豬嗎?」
天地良心啊!她怎麼可能當他是豬,她喂豬是把剩飯菜倒進食槽里,讓它們自己吃,不會親自服侍它們的。
有過經驗,她學乖了,正拿起筷子準備布菜時,雷之亦開口了,而且聲音中還帶著笑意——
「好了,以後我自己來。」
「三公子看不見這樣不方便。」
「我自己能吃,你也吃吧。」
有山珍海味可吃,她當然不會拒絕,可每每看見雷之亦吃著連她都不愛吃的粗食,她的心里還是會有小小的罪惡感。
其實雷之亦怎麼可能愛吃什麼粗茶淡飯,實在是因為看阮丹荷盯著他的食物看,好像這輩子沒吃過那麼好吃的東西,讓他大發慈悲心把自己的食物給了她,沒想到她吃了之後,那感激涕零的表情讓他挺受用的。
小小的一頓飯就讓人這麼感激,這很少見,大多數的人都想從他的身上得到更多,這個女孩卻不是。
「小饅頭,以後在別人的面前我可能會凶你、吼你,你不要怕,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對我回嘴,對我要恭敬,如果你做得到,那以後私底下我就對你這麼好,讓你吃好吃的東西。」
「真的嗎?」
「我是誰?天莊的雷三公子,可以食言嗎?」
阮丹荷一感動,滑稽的滑下凳子,吃力的抱著半人高的凳子來到雷之亦的身後,再爬上凳子,討好地在雷之亦的耳邊說︰「三公子不是說最喜歡小饅頭幫三公子捶捶肩、推拿推拿嗎?讓小饅頭來服侍三公子。」
這時候就會自稱小饅頭了?有了食物就乖巧地像換了個人似的。感覺她的臉就湊在他身邊,甜美的嗓音說著討好的言語,身上也傳來淡香,他不禁問道︰「你身上什麼味兒?」
「我娘喜歡用荷花花瓣浸泡我的衣裳,說喜歡我身上帶著香味兒。」
雷之亦突來的舉動嚇傻了阮丹荷,因為他竟然湊上前將臉埋在她的肩窩深吸了一口氣,「嗯……的確很香。」
阮丹荷一時愣住了,她的心跳得好快,有點疼痛。
雷之亦卻沒發現自己的舉動讓身後的小胖妞傻住了,他只是拍拍阮丹荷的手,要她也用膳。
阮丹荷這才恢復了正常,因為吃。
看著阮丹荷興奮地坐至桌子旁大快朵頤,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阮丹荷這麼滿足地吃著,雷之亦心情愉快,都不覺得餓了,「你應該沒跟任何人說我們交換了膳食吧?」
阮丹荷這才由食盤里抬起頭來,「我沒說,讓娘知道還不打死我。」
嗯!那好,他可不能讓人家知道,小閻王居然會對一個小奴婢這麼好。「你要保密才能多吃一點,我喜歡看你這圓滾滾、胖嘟嘟的模樣。」
她知道她是很圓,但稱不上胖吧!阮丹荷沒好氣的抗議著,「三公子又看不見,怎麼知道我胖?」
雷之亦站起身,往外跨了一步站在桌子旁,就對阮丹荷招了招手。
阮丹荷雖不解,但也順從的來到他眼前,卻冷不防的被他一把由腋下托起,直到兩人一般高,「這樣不就知道了。」
「你以前又沒舉過我!」第一次與雷之亦平視的阮丹荷還是不死心,瞧他不是輕而易舉的把她抱起來了,她哪里胖?「我不管!人家不胖!人家不胖!」
被托在半空中的阮丹荷耍賴的蹭了起來,本來讓人抱來就算吃力的身體一掙扎,倒真讓雷之亦一個手軟,她險些就要往下掉。
雷之亦心一驚,連忙把她緊緊抱進懷中免得她摔下地。
原以為自己會摔下地的阮丹荷,下一瞬發現,自己牢牢的被抱在雷之亦懷中,感受著雷之亦身上好聞的味道和厚實的胸膛,十歲的她都臉紅了。
她覺得自己剛剛就跳得很快的心,如今跳得更快了!她全身發熱……不知道為什麼,肚子也痛了起來。
罷剛送走了三名青樓女的江雁,如今正領著由天莊來的人進了雷之亦的房,江雁一眼就看見桌上的午膳,在心中一嘆,三少爺又把自己的食物換給這個小奴婢了。
被江雁領來的人,是神針翳無仇,是一名醫術高明的醫者,天莊廣納各方賢士為門客,翳無仇便是其中之一,他被天莊家主,雷之亦的祖父——雷鴻翰派來天市院,因為雷鴻翰雖然把雷之亦送來了天市院避禍,但想想還是不放心,便派了翳無仇過來。
雷之亦與阮丹荷的打鬧,江雁是看習慣了,可翳無仇不是,他看見雷之亦抱著阮丹荷,震驚的瞪大了眼。
雷之亦有些羞窘,所以當他放下阮丹荷時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異狀,「神醫前輩,您怎麼來了?」
「老太爺要我來看看三少爺的眼傷,也要我來照看三少爺的身體。」
雷之亦怎不明白,翳無仇這趟來定是祖父要他來陪著他,免得有什麼意外。
「小饅頭,這位是來自天莊的名醫,還不快行禮招呼?」雷之亦推了推阮丹荷,咦,她怎麼滿頭汗水,剛剛不是還好好的?
原來又是天莊來的貴客啊!阮丹荷忍下身子的不適,恭敬的將雙手別在右腰間一福,雖然,短短的左手構得有點吃力。
「神醫前輩好。」阮丹荷很想露出笑容,可是她的肚子越來越痛。
「你怎麼了?」翳無仇皺眉,她的模樣有異。
雷之亦也正想問,就見阮丹荷撐不住地倒了下來,「小饅頭?」雷之亦早忘了他在裝眼盲,上前一把抱起阮丹荷就往內室去。
「三公子……我肚子痛……好痛……」
「怎麼會肚子痛……」雷之亦話才問到一半,便因為看見阮丹荷嘴角嘔出的黑血而驚呼,「神醫前輩!」
翳無仇也看見了她嘔血,托起了她的手為她診脈。
「她怎麼了?」
「中毒了!三少爺,我要喊人進來了,你……」
「我知道了。」雷之亦這才記起,他剛剛完全忘了自己該是眼盲之人。
作者:
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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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7-1 17:09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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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7-1 17:10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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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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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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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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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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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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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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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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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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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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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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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7-1 17:13
番外︰祖父的認可
是夜,睡夢中的阮無心卻是淌著冷汗的,她的夢境使她驚恐,可她卻醒不過來,她夢見了雷之亦與人搏斗,一支破空而來的利箭由雷之亦的胸口穿過了他的身軀,殷紅的血液從他的胸口向外噴涌,阮無心失聲尖叫著想呼喚誰來幫忙,但四周盡是尸首殘骸,沒有生機,她扶起癱倒在地的雷之亦將他擁入懷里,哀哀痛哭。
「小饅頭,快醒醒!小饅頭!」
連聲的呼喚將阮無心從睡夢中喚醒,她一睜眼看見了雷之亦,便哭著投入他的懷中。
「怎麼了?作惡夢了?」
阮無心點了點頭,難掩驚悸,「我夢見你……」看著雷之亦擔憂著她的模樣,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即使是夢,她都覺得說出來是那麼地不吉利。
雷之亦看著阮無心欲言又止,大概也猜出夢境與他有關,而且是不吉利的夢,他將阮無心擁入懷中輕聲安撫,「你一定是因為祖父要回來了,擔心他不承認我們的婚事才會擔憂得作惡夢了,別想太多,我今生認定是你就是你了。」
阮無心倚靠在雷之亦的懷中,讓他擁著她再躺回床上,像安撫孩子入睡一樣的輕拍著她,哄著她入睡。
阮無心看著雷之亦,她當然相信雷之亦的承諾,但總有力有不逮的時候,她怕了,怕像三年前那樣的分離。
老太爺雷鴻翰前些日子派人捎回了信息,說他雲游即將歸來,希望可以在天莊見到所有的孩子。
所以雷傾天讓人送信到了天市院,把兩位兄長雷司楓及雷之亦給請回天莊,雷之亦也帶著阮無心回來,就是要向祖父表明他不但娶了阮無心,而且再也不會放手。
京城里的洛家醫館有兩名執業的大夫,一是父親洛天華,二是兒子洛琌玥。
洛天華把上門的貴客交給了兒子診療,是因為擔心自己近來越來越虛弱的身子會誤診,已幾乎不為病人看病了。
洛琌玥慎重的寫下藥方,看著貴客蒼白的臉色,重重嘆息,「雷夫人,身體上有任何的毛病,只要放寬心,還沒下藥就先好一半,更何況雷夫人這並不是病。」
「我知道,我會調適自己的心情。」阮無心點了點頭,謝了洛大夫。
「我為雷夫人開了張藥方調養身子,你現在用藥更需小心,所以我會仔細為雷夫人調配處方,但有幾味藥無可替代,而且藥鋪不一定有,不知雷夫人會在天莊待上多久?三日後,我親自為雷夫人送去天莊。」
「三日可以的,那就拜托洛大夫了。」
洛琌玥親自將阮無心送出了醫館,她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一出醫館便險些撞上了人,她定楮一看,竟是翳無仇。
「神醫前輩,您回來了?」見到熟悉的長輩,她臉上露出了笑容,雖然他回來便代表雷鴻翰也回來了,不過他身旁的人並不是雷鴻翰,「這位是?」
翳無仇看了眼身邊的人,見他不說話,他只得替他回答,「這位是老太爺在雲游時認識的朋友,你喊他寧爺便可。」
「無心向寧爺請安。」阮無心一個福身,卻見寧爺不太搭理她。
「你就是嫁給雷之亦的新媳婦?」寧爺嘴上這麼說,但可以明顯看出他對這婚事的不認同。
阮無心望向翳無仇,想向他求證,「老太爺已經知道了?」
「嗯。老太爺在路上遇到了鬼才夫子,是鬼才夫子對他提起的,還說三少爺把天莊家主的位置讓給了七少爺,所以老太爺才會趕回來。」
「那老太爺呢?已經回到天莊了嗎?」
「他和鬼才夫子遲幾天才會回來,我跟寧老先回來。」翳無仇才剛說完,就問出了疑問,「你……還用著無心這個名字?」
阮無心淡然一笑,她知道翳無仇同情她,但她並不在意,「名字不過是個稱呼,如果改回來會讓老太爺生氣,那不如不要改了,不值得。」
「你怎麼會到醫館來?生病了嗎?」翳無仇一心急,就要托起阮無心的手把脈,阮無心連忙收回。
送阮無心到醫館門口的洛琌玥還在,他本要說明阮無心的身體狀況,只是剛開口就被阮無心給打斷了。
「沒事,昨夜作了惡夢有驚悸之象,所以來給大夫診斷,並請大夫開了藥方。」阮無心簡單的回答翳無仇後,回身便向洛琌玥告辭。
翳無仇看了心里有疑問,卻沒有明說。
那位寧爺果然是雷鴻翰的好友,身為貴客,天莊理應好好招待,沒想到他一到天莊見到雷傾天,便說他時常听老太爺說起天莊的產業有多龐大,不知如今是否有幸能請雷傾天帶他見識見識。
雷傾天狐疑地看著眼前人,就憑他一句想看看,他就得親自帶他去見識天莊的產業嗎?
但雷傾天不傻,翳無仇對他使眼色分明是希望他不要怠慢,所以雷傾天應允了。
而寧爺的下一個刁難竟是對阮無心來的,今晚他想吃她親自下廚做的菜,還說了她既然是奴僕出身,燒幾樣菜應該沒問題吧。
「奴僕出身」四個字狠狠地踩住了雷之亦的底線,他幾乎動怒,但雷之亦不傻,他知道這個寧爺先祖父一步回來,就是要代祖父挫挫他及傾天的銳氣,他不能被寧爺挑撥。
所以,阮無心下廚,他索性陪著她一起到廚房去了。
這是自從來到天莊後阮無心最快樂的一天,近來她總是擔心老太爺會拆散她及雷之亦,如今有事讓她專心,她便可以不去細想其他,她得想著做什麼菜色,想著怎麼做才好吃。
寧爺看著雷之亦也跟去了廚房,他堂堂一個天莊三少爺竟然到廚房去幫阮無心當助手,氣得他原要去見識的天莊產業也不急了,反而是偷偷帶著翳無仇到廚房外去盯場了。
翳無仇無奈,他壓低聲音對寧爺說︰「三少爺及無心的感情真的很好,不如您就別再反對了。」
「我自己會看,你不要多嘴。」
翳無仇知道寧爺不想听,只好閉嘴了,只是他緊皺著眉頭,還是在為這小倆口擔心。
阮無心看著雷之亦越幫越忙的樣子,氣得想把他趕出廚房,但他就像個孩子一樣跟前跟後的不肯離開,最後還是讓她笑了出來。
雷之亦見她終于笑了,一把由她身後抱住她,把下顎枕在她肩上,看著她炒菜的模樣。
「阿亦,這是老太爺的貴客要吃的,你這樣玩,萬一我把菜燒焦了怎麼辦?」
雷之亦也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麼鬼點子,露出一抹邪譫的笑容,阮無心偏頭一看,不解問︰「怎麼了?你干麼那樣笑?」
雷之亦伸出手在灶邊的鹽罐里舀起好大一匙鹽,猛地加到了鍋里,阮無心尖叫,欲阻止已不及,「你做什麼啦!」
「我是擔心寧爺吃不出這菜的美味,特地幫他加重味道。」
「阿亦,你分明是想到時老太爺回來了,把我趕出天莊吧!」
雷之亦露出計謀被識破的傻笑,「被你發現了……我是想著我們回天市院去,你就不會再愁眉苦臉,不會再作惡夢,所以想幫你快點回天市院。」
「我們……一起回去嗎?」
「當然是我們,別說你又想把我丟在天莊里!」
阮無心看著他,感動得眼眶盈淚。雷之亦不想再看見她流淚的樣子,他吻住了她,輕吮著她的唇瓣,疼惜、珍視地吻著,直到阮無心推開了他,害羞得轉過頭繼續炒著她的菜。
雷之亦也沒再逗她,只是靜靜地抱著她。
「阿亦,你會陪著我,我就什麼都不怕了,現在我不是一個人了,我更怕失去你。」
「什麼叫你不是一個人?」
「沒什麼,等我們回天市院我再告訴你。」
阮無心不說,雷之亦也不逼問她,她說會告訴他,他就等。
「好。我會陪著你,三年前是我身不由己才讓你受了苦,這一回我不會再讓你獨自承受了,我會說服祖父接受你,若他不肯……我只能當一回不孝子孫了。」
阮無心的左手搭上放在她腰間的雷之亦的手,在心里嘆息,其實,她不希望走至那個境地的,她不想雷之亦為了她真斷了親情。
翳無仇看著寧爺握緊拳頭離開的表情,他知道,雷之亦是真的惹怒了寧爺了。
寧爺去看完天莊的產業後,給了雷傾天很高的評價,他對雷傾天說雷鴻翰初知道他接下天莊後,是有些惱怒居然沒有事先告知他,但今天看到天莊這一年來在雷傾天管理下經營得不錯,相信雷鴻翰回來後也定會滿意。
雷傾天對于寧爺的肯定只是淡然一笑謝過,就沒再多說什麼。
這一點寧爺很意外,因為雷傾天似乎不再是那個毛躁的孩子了,這幾年來他似乎成熟穩重了不少。
當夜,寧爺享用了阮無心親自下廚做的晚膳,但稍晚寧爺就出現了身體不適的情況,經過翳無仇診斷是腸胃不適,應是食物導致。
雖然每個人都吃了晚膳,除了那道過咸的菜以外,其他的菜都很正常且可口,皆無異樣,但因為翳無仇都這麼說了,總不可能有假。
阮無心听了翳無仇的診斷,十分自責,擔心是自己沒有處理好食材所致。
不過阮無心很快的就發現,她的自責根本是多余的。
寧爺生病是真,但打算刁難她也是真,接下來的三餐都要她煮就算了,還挑三揀四的一下說要吃這個,一下說要吃那個。
像今天寧爺居然突然說他要吃肉餡餅,于是她煎了好幾塊肉餡餅端到寧爺的房里,放到桌上才用小碟子先裝了一塊,送到床邊。
寧爺那時喝著熱茶,也沒管她還捧著碟子,徑自喝著茶不理會她。
阮無心也沒與他計較,只是捧著碟子等著,看著寧爺喝熱茶的樣子,她的目光突然集中在他臉上的某一點,突然,她問出了一句莫名的話——
「寧爺,我剛剛進來時,您匆匆忙忙的似乎在做什麼?」
「我做什麼還要向你報告嗎?」寧爺沒有回答她,只是把茶杯交給了她,換走了她手上的碟子。
他不說,阮無心也不打算深究,有些事她看明白了便好。
知道阮無心總是被刁難的雷之亦,決定今天不再放任寧爺這樣欺負自己的妻子,他抱著問罪的態度而來,來到寧爺的房門前時,正巧遇上翳無仇端了碗藥來。
翳無仇一見雷之亦,露出了詭異的笑容,「三少爺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這碗藥要勞煩你親自喂寧爺。」
雷之亦挑起了眉,不明白為什麼得他親自喂?
翳無仇見他頗不以為然,說︰「良藥苦口,你一定要親自看他喝下,你別看他這樣,跟老頑童似的覺得苦就不喝了,所以一定要讓他喝下。」
所以這藥很苦是吧!雷之亦接過了藥,一抹淡笑中也帶著他人難以分辨的詭異,「我明白了,神醫前輩。」
雷之亦一走進房就看見寧爺在嫌棄阮無心做的肉餡餅,有這麼難吃嗎?雷之亦看桌上另外放了一盤,他拿起一塊來吃,發現妻子的手藝真的不錯。
肉不老不柴,飽含肉汁,而餅皮煎得焦香酥脆,極是美味。
「這叫肉餡餅嗎?餡都集中在中間,厚度也太厚,切開肉餡餅後,看起來就像吃太飽的人快要吐出來一樣。」
雷之亦听完寧爺的話,看了一眼咬了一口的肉餡餅,拿在手上的肉餡餅突然覺得好沉重,明明很好吃,但寧爺的比喻讓他沒了胃口。
雷之亦上前拍了拍阮無心的肩,讓她起身後,雷之亦便捧藥坐至床邊凳子上,將藥碗端到寧爺的面前。
「喝什麼藥,我又沒病。」
「神醫前輩不是說了寧爺腸胃不適,怎會沒病?莫非寧爺及神醫前輩串通起來騙我們?」
這句話讓寧爺斜睨了雷之亦一眼,才接過他手里的藥碗喝藥,只是剛喝了一口,立刻皺起眉頭,把碗拿開,「太苦了,這藥怎麼這麼苦?」
雷之亦沒有接下藥碗,他當然知道藥很苦,不然他何必親自來喂寧爺喝藥?就是想看他苦的樣子。
「寧爺,良藥苦口,有藥是不苦的嗎?」
寧爺瞪了雷之亦一眼,心中暗罵翳無仇明明是作戲,他干麼硬是弄了那麼苦的藥給他喝,難道不能加些什麼陳皮或是枸杞的藥材嗎?非得這麼苦!看雷之亦這樣子,是非得要他快快把病養好免得他繼續虐待他的妻子,所以才盯著他喝藥的模樣,寧爺又不能說他是裝病,只得喝了。
阮無心似乎也發現雷之亦是故意來喂寧爺吃藥的了,看著寧爺那苦得全身一個哆嗦才把空藥碗推給雷之亦的模樣,她肯定那藥是有蹊蹺的。
只是那藥是加了什麼,怎麼會這麼苦?黃連嗎?這藥是神醫前輩故意做的嗎?
寧爺吃完了藥,只覺得口中苦味久久不散,他皺起眉頭,「無心,我要吃甜粥沖沖口去苦味。」
見寧爺又想使喚阮無心,雷之亦正要開口阻止,阮無心只是扯了扯他的衣袖,就要依寧爺的命令去煮甜粥,只是她剛邁開步子就一陣天旋地轉,雷之亦發現情況有異,上前接住了阮無心癱軟下來的身子。
「小饅頭!小饅頭!你怎麼了?」
「阿亦……我……肚疼……」
「肚疼?怎麼會肚疼?」
寧爺看了阮無心一眼,知道她是個古靈精怪的孩子,所以沒有相信,「只不過是煮甜粥,有需要裝病嗎?」
阮無心扣住了雷之亦的手,語氣十分著急,「阿亦,我不是裝的,快……快讓人去請洛家藥鋪的洛大夫。」
「何必舍近求遠,就讓翳無仇幫你看看,你只要求給特定的大夫看,莫非是串通好了?」寧爺的話依然不留情面。
「老太爺!神醫前輩早上就跟我說他下午有事要離開天莊一趟,現在肯定已經出門了,我求您別玩了,再玩您會後悔的!」
「小饅頭,你喊他什麼?」雷之亦不解,他回頭看了寧爺一眼,只見他雖然眼神心虛,但態度仍是高傲的回看了他一眼。
「先別管了,阿亦!快!」
雷之亦見阮無心這模樣,沒有心思細想其他,橫抱起阮無心就要回他的院落去,路上還喊了人去請洛琌玥。
阮無心的狀況已穩定了下來,診療完畢的洛琌玥正在收拾出診箱,今日他剛配好要給阮無心的安胎藥,想送來天莊給她,正好遇上天莊派來的人,他急忙的趕過來查看,所幸阮無心的狀況並無大礙。
所以說他最討厭這種富貴人家,明明就算是個奴僕都不會因為營養失衡導致暈厥,更何況是三少奶奶,偏偏就是發生了。
難道只因為不得寵,就可以任意使喚?
所以洛琌玥再開口,對雷之亦便沒有好口氣,「那日雷夫人來醫館,我已經對她說她有驚悸之象要小心身體,否則很可能導致滑胎,貴莊這麼大的產業,非得讓一位少夫人操勞成疾嗎?」
听見洛琌玥本是要來送安胎藥才知道阮無心有了身孕,就已經自責得無法言語的雷之亦,如今更是緊緊地握著阮無心的手,听著洛琌玥這個外人的指責,也沒有動怒,因為他的確是錯了,錯在沒有保護好妻子。
「是我沒有照顧好她,洛大夫,我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在生下孩子之前要注意她的心情,保持她的心情愉悅,而且不能再讓她過度操勞,不管是勞心還是勞力。」
「我知道了,謝謝大夫。」
雷之亦讓人送走了洛琌玥時,正好翳無仇也趕了回來,他們見了彼此,只是一頷首就錯開身了。
翳無仇來到床邊,二話不說就托起阮無心的手診脈,診完之後又走到桌邊打開洛琌玥送來的藥包,詳細地端詳了藥才放下心,「以藥方看來,這位大夫醫術不錯,這個處方連我一時都想不出來。」
寧爺走到翳無仇的身邊,問了,「怎樣,她真病了?」
翳無仇無奈地看了寧爺一眼,敢情這位大爺直到現在還以為阮無心是裝的?
「她不是病,是險些滑胎了!」
听到祖父這個時候還懷疑阮無心,雷之亦動了怒,「祖父,您還要偽裝寧爺多久?」
雷鴻翰見事跡敗露,沒一點歉意的拿下假臉皮,「不先以假身分試試你們,我怎麼知道傾天會不會給我看什麼假象,讓我相信他能當天莊家主?怎麼知道這個阮無心對我恭不恭敬?結果,她的恭敬果然是假的,她早知道我是誰才會逆來順受。」
雷之亦已經不想再跟祖父多言,他心疼妻子險些滑胎了還要讓祖父數落。
翳無仇真是看不下去了,對著雷鴻翰說情,「老太爺,無心她是真的險些滑胎了,看在她有了您的曾孫,您接受她吧!」
「三年前我就說過,她若有了孩子就讓雷家來養,雷家不需要這個媳婦,現在我也不會改變。」
「老太爺,三年前三少爺還病著,可是任你揉、任你捏的,但現在三少爺腦傷痊愈了,他大可帶著無心離開,您確定您還要固執下去?」
雷鴻翰想起那日在廚房外听見雷之亦對阮無心說的話,惱怒,但無言。
此時的阮無心似乎是醒了,雷之亦著急地喊她,見她想坐起,他便扶她靠坐在床頭,「小饅頭,你還好吧?」
「阿亦,我們的孩子沒事吧?」
「沒事,你有孕了怎麼不說?你不知道我會心疼嗎?」雷之亦對阮無心真是又心疼、又無奈。
「說了也沒有用,萬一我真的被迫得離開你,至少我還有我們的孩子,不會連孩子都被老太爺搶去了。」
阮無心此話一出,連翳無仇也是帶著些許指責意味的偷偷看著雷鴻翰,見雷鴻翰瞪了他一眼,他才趕緊收回視線。
「小饅頭,我已經決定了,等你身體好些我們就回天市院去,天莊我們就不回來了。」
阮無心看了雷鴻翰一眼,他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自然不會讓雷之亦如此自作主張。
「亦兒,我說了你可以回去天市院嗎?」
「我留下來如果是要讓小饅頭吃苦,那我就不留。」
阮無心很感動雷之亦這麼維護她,但這終究不是她要的,「阿亦,留下來會吃苦我不怕,我只怕不能跟你在一起,如果你不能回天市院,我們就留下來,頂多……我就把菜做難吃一點,讓老太爺吃了不滿意,以後都不敢叫我煮了。」
雷鴻翰沒想到阮無心竟敢當著他的面這樣算計他,眼珠子都快凸了一般的瞪著她。
雷之亦听到阮無心的話,卻忍俊不住,「你啊!還有,你早知道了寧爺是我祖父扮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剛才送肉餡餅給他的時候才發現他假皮沒貼好,怎麼來得及跟你說?」
這一點雷鴻翰倒是很意外,他以為對他的刁難阮無心一一接受,是因為她早知道了他的身分,原來並不是嗎?
「只是一個寧爺你也這麼認真服侍他?想讓寧爺在祖父面前為你說好話?」雷之亦更心疼了,心疼她的逆來順受。
「反正我在老太爺的心里是改變不了他的看法了,討好也沒用,我只是擔心哪天萬一惹得寧爺不開心,他可能會在老太爺面前說傾天的壞話,還記得他剛見到傾天的時候對他是什麼口氣嗎?傾天好歹也叫我一聲嫂子,我得幫幫他。」
听到這里,翳無仇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雷之亦心疼妻子,當然笑不出聲,他怨懟地看了翳無仇一眼,而雷鴻翰臉色更差,更是狠狠的瞪視了翳無仇。
「很好笑嗎?」
「當然好笑,一個七老八十的卻像孩子一樣,玩易容的把戲還意氣用事,結果一個孩子倒比這七老八十的還成熟……」
「有什麼好笑的,人家有洛大夫可以看,不需要你這個神醫前輩了,走吧!」
雷鴻翰惱羞成怒,冷冷的丟下一句,也沒對雷之亦及阮無心多說什麼就走了出去。
翳無仇走到床邊來對小倆口安撫,「別急著回天市院,老太爺也不是真那麼冥頑不靈,畢竟無心懷了他的曾孫,他不會真那麼狠心不要的,再說萬一無心走了,別說沒了曾孫,連孫子一並走了,他那老頑固難道真一輩子不見你們?我會再勸勸他,你們就放寬心吧!」
雷之亦並沒有放下心,但至少是暫時同意了,阮無心也對翳無仇點了點頭,「我也會勸勸阿亦的。」
「無心,你才要放寬心,真滑胎了可不好。」
「我會保住雷家的命脈的。」
「傻丫頭,我是擔心你的身體,這雷家的孩子與我何干,那老頑固才要擔心。」
發現翳無仇沒跟上來的雷鴻翰,正要回來喊他,一回來就听到了阮無心的話,他一怔,在其他人發現之前又轉身離開了。
好不容易阮無心的身子好些可以下床了,雷鴻翰指使她做事的毛病卻沒有改善。
「今天是寒食節,你準備這是什麼?能吃嗎?」
「這是南方人在過寒食節一定要吃的,叫潤餅,城里新開了一家鋪子,就只賣這味,老板是南方人,我特意請他教我怎麼做的。」阮無心拿了張潤餅皮包了些豆芽、蛋皮、豆干及肉絲,好不豐盛,「想吃什麼食材可以隨意挑著來包,最後再加上一點糖粉就可以了。」阮無心把包好的潤餅,討好的送到了雷鴻翰的面前。
雷鴻翰接過潤餅,嫌惡地看了一眼,「你包這是什麼?瞧這頭包得快漲破餅皮了,這肚子像個胖子穿著孩子的衣服一樣,這賣相能看嗎?」
雷之亦看祖父又開始嫌棄了,正要發難,阮無心拍了拍他的手,對他搖搖頭。
「老太爺,今天寒食節您就將就吧,明天無心會煮豐盛大餐給老太爺吃,也會盡量記得不要加太多鹽的。」
這話讓雷之亦及翳無仇都笑出了聲音,雷之亦方才的怒氣也消散了,而雷鴻翰一听,惱怒地看了阮無心一眼,決定拿起潤餅皮給自己包一卷潤餅,反正只是把食材加一加,很簡單,「你不用下廚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此時,雷司楓正要來向祖父請安,沒想到剛請安完就看見桌上豐盛的食材,「這是潤餅吧!街上那間鋪子生意好到我都只看過,沒有機會吃到就賣完了。弟妹,這食材你做的?」
「是的,大哥。」
「原來你一大早在忙這個啊!我剛好到後院去就看到你忙東忙西的,準備這麼多食材不容易吧!」雷司楓看見桌上那卷阮無心包好卻被雷鴻翰嫌棄的潤餅,拿起來詢問似的看著大家,見沒人反對,他咬了一口,蔬菜鮮甜,蛋皮軟嫩,加上一點糖粉提味,的確美味。
「沒關系,這是應該的。」
雷鴻翰吃著方才自己包的潤餅,其實心里也是滿意的,但他不會稱贊阮無心,他可還沒原諒她,不趕她走只不過是怕自己丟了孫子又丟了曾孫罷了。
「當然是應該的,你之前以為我是寧爺時服侍我,還有為了天兒討好我,以及現在一大早起床準備食材,都是你該做的,沒什麼好說嘴的。這些東西就留著,我吃了還挺順口的,你們該忙什麼便忙什麼去。」
雷之亦很意外,祖父的這句「順口」可是第一次沒對阮無心做的菜給差評,但更重要的是,只要祖父不找阮無心麻煩就好,他還是快快帶走她。
只是他才剛拉著阮無心要走,又被叫住了。「還有,‘無心’這個名字不要再用了,你給我長點心眼,不要做菜又放多了鹽,用點心思在炒菜上頭。」
這一回不但雷之亦意外,連雷司楓都咬著潤餅楞在當場。
只有被「特赦」恢復本名的阮丹荷還算鎮定,福了福身,「是,丹荷知道了。」
雷之亦直到被阮丹荷拉出祖父居住的院落時都還訝異著,祖父怎麼突然變了性子了?
「祖父這是接受你了嗎?」
「還得感謝這個孩子。」阮丹荷輕撫著還看不出孕象的肚子微笑著。
「我還以為祖父真的狠下心,這曾孫他也不要了。」
阮丹荷搖了搖頭,今天早上她在準備食材時,翳無仇就在廚房外親自幫她熬藥。他後來又和洛薄玥見了一次面,討論出對她身體更好的調理藥方,他要親自看好這帖藥以確認藥效。所以當雷鴻翰來找翳無仇時,他正在熬藥,而且雷鴻翰並不知道她就在廚房里。
「老太爺他今早跟神醫前輩談話被我听見了,其實……他再嘴硬,還是擔心這孩子的,現在可能還不是真的那麼接受我,但他會慢慢改變的,我相信。」
「這麼肯定?」
「一下子沒了孫子又沒了曾孫,老太爺怎麼可能不在意,而且,讓我改回名字不就是他改變態度的開始嗎?」
「好吧!為了我們一家三口,我會多討好祖父讓他消氣,直到同意我們為止。」
「多謝你了,我的夫君。」
「道什麼謝啊!我的娘子。」
那對恩愛的夫妻相依偎著離去時,誰都沒有發現身後雷鴻翰就站在門邊看著他們,淡淡的露出一抹笑容。
雷司楓不知道何時湊到了雷鴻翰面前來,帶著笑意,「祖父,您是真的接受弟妹了吧?」
「閉嘴!還不是為了亦兒還有我的曾孫。」
幸好祖父還肯看在曾孫的分上原諒弟妹。他們的情路坎坷,看得雷司楓心疼。
翳無仇帶著笑,半是取笑的說︰「多少也是因為最近很滿意丹荷的表現吧。」
雷鴻翰沒有回答這句話,只是坐回桌邊包起第二卷潤餅。
翳無仇的話可還沒說完,「還有一件事,三年前為了丹荷離開天莊的,還有另一個孩子。」
翳無仇意有所指,雷司楓楞了楞,他這回回來的確是被迫回來的,但經過這些年,當年的怨懟早已淡了,尤其看雷之亦及阮丹荷過得那麼幸福。
雖然他已在天市院生根不會回來住了,但對祖父,他已不像三年前那麼怨了。
他走上前在桌邊坐了下來,由祖父的手上拿過潤餅皮,「祖父,寒食節後就是祭祖的日子,以後每年寒食節前我就回天莊來祭祖,也陪陪祖父,您說可好?」
雷鴻翰听了,滿滿的笑意顯露在臉上,但嘴上還不饒人,「隨便你,天莊這麼大,不差你一雙碗筷。」
祖孫倆算是有默契,也決意不再多說了,雷司楓把包好的潤餅交給雷鴻翰,他也接了過去一口吃下。
翳無仇在一旁看著,終于放下了心,終究是一家人,盡管人離得再遠,心,不該疏離。
後記新的挑戰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這是蘇軾在愛妻逝去十年之後的思妻之作,生離死別歷經十載,無須刻意的回想記掛,妻子的一顰一笑依然在他的腦海里,不曾淡忘。
書中的男主角雷之亦亦有類似的情況。
為什麼總會夢見一個小名叫「小饅頭」的小女娃呢?雷之亦不知道,只知道夢中活潑可愛的她一朝驟逝,即使對雷之亦來說那只是夢,還是令他隱隱感覺到心痛。
他從來不知道為什麼夢中那個約莫十歲的小女娃會令他如此記掛,直到他遇見了阮丹荷。
明明一個是圓滾滾的胖丫鬟,一個是仙姿玉色的俏總管,但雷之亦總覺得她們之間就是有那麼些相似之處。
終于,在一個接一個事件之後,雷之亦想起了自己八年前就與阮丹荷相識、亦想起了他的小饅頭就是阮丹荷、也知道了他為什麼會將阮丹荷給遺忘。
這一回,不管得承受多大的痛苦,他都不想再忘記,但深愛他的阮丹荷,又怎能眼見他受苦,卻自私的要他記住她?
于是她決定用兩年的時間,換雷之亦記住她一輩子,即使非常有可能這回他再忘了她,就永遠不會再記起。
「你不記得我沒關系,我記得你就好……」
這是阮丹荷給雷之亦的承諾,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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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814435625
時間:
2017-7-2 19:41
Thx
作者:
aaa1218
時間:
2017-7-4 07:44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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